“來啊, 小兔崽子!”
一拳又一拳地揮落,但對方的鮮血濺到他的臉上時,他由衷感到愉悅。
可是就在他要給對方, 再狠狠地來那麼一拳時, 一個夾雜着怒氣的女聲自他背後響起。
“狄倫!住手!”
身穿黑色長裙的女人飛奔至他的身邊, 捉住他高舉的手臂。
“狄倫不要!”女人替他身下被揍得已不成人形的強盜們求情, “夠了, 快住手吧!”
“莉莉絲,別干涉老子的行動!”他深鎖着眉頭,但見女人毫不讓步後, 只得悻悻然地收回拳頭,站起身, “敗給你了。”
“狄倫……”莉莉絲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我們走吧。剛剛我找到一家汽車旅館了。”
“錢。”他從口袋裡掏出幾枚硬幣, “從那幫強盜身上搞來的。”
“狄倫……”莉莉絲望着他沾滿血污的大手,眼眶微紅, “對不起,是我沒有用。”
狄倫沉默地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向前走。
“這個方向。”莉莉絲指了指右斜方,“從跨過這個坡就是。”
“確定沒有可疑的人?”狄倫挑眉故意問道,雖然他清楚莉莉絲小心翼翼的個性。
莉莉絲搖搖頭:“不論是哪邊的人, 應該都找不到這裡……”
“莉莉絲。”狄倫忽然停下腳步。
“嗯?”莉莉絲有些困惑地擡起臉。
“你可以離開的。”狄倫腆着臉, 語氣僵硬道, “老子我一個人也……”
莉莉絲踮起腳尖, 伸手按住狄倫剛毅的雙脣:“不要這麼說, 我答應過你的父親要好好照顧你。”
狄倫一把抓住莉莉絲的肩頭,將她拉向自己:“你的眼裡只有那個死老頭嗎!”
“他不是什麼死老頭!他是你的父親!”莉莉絲忍不住大聲道, “狄倫,他愛你。”
“你愛他,是嗎?”狄倫俯下.身,貼近莉莉絲酡紅的臉,“但他眼裡只有那個女人。”
因爲狄倫的話,莉莉絲蹙起淡褐色的雙眉:“狄倫,那個女人是你的母親。你應該尊重你的父親母親,他們給了你生命和愛。”
“如果老子我說只想要你的愛?”
“狄倫?!”
莉莉絲來不及驚呼,狄倫便低下頭吻住了她。
“不要,狄倫!”他怎麼可以!他是她看着長大的啊!
“別拒絕我。”狄倫一改往日蠻橫的,他望進莉莉絲溼潤的雙眼裡,“我愛你,莉莉絲。”
“狄倫……”她也愛他,但不是這種愛啊!
“忘掉那個死老頭,讓老子來疼愛你。”狄倫的身體緊緊貼着莉莉絲,想使她感受到他對她的渴望,是那麼深沉,以及濃烈。
一陣暈眩自莉莉絲的腳底向上冒,她站立不穩地靠向狄倫。
“莉莉絲?”覺察到莉莉絲蒼白的臉色,狄倫難掩心焦地鬆開對她的鉗制,“莉莉絲?你!”
“對不起,狄倫,我……”話還沒有說完,莉莉絲便暈倒在了狄倫的懷裡。
“莉莉絲!!!”
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她的臉上。
她嘟囔地翻了一個身,又沉沉地睡去。直到——
“如果你再不起牀,就要錯過今天的入學儀式了。”黑髮銀眸的男子斜靠着門框,微笑地提醒還打算繼續睡懶覺的少女。
“嗚~~~~~~”埋頭在被子裡的少女發出一陣奇怪的□□後,終於頂着蓬鬆鬆的長髮,探出腦袋,“尤金,現在才七點誒,你不能再讓我睡十分鐘嗎?”
“七點半校車就來了。我都已經換好衣服,等你吃早餐了。”果然,他已經換上了新校服,深黑色的制服,同色的黑色長褲,兩側還有金色的條紋。這身樸素的校服依然難擋他的風華。少女有些嫉妒想,爲什麼長得美若天仙的不是她,而是他,明明是有着相同血緣的兄妹誒。她幾乎可以預料,今天第一天上學,尤金就能引起全校的轟動。
“快點起牀,小懶蟲。”尤金再度催促道,“洛在樓下等我們快等得不耐煩了。”
“洛也來了嗎?”洛是他們的青梅竹馬,儘管比他們年長几歲,但從小就和他們一起上學,一起玩耍。即使到現在,洛雖然參加工作了,依然以尤金好友的身份,經常來他們家做客。
“嗯,他說某個懶豬一定趕不上校車,所以就好心開車過來等候吩咐。”尤金故意嘆了一口氣,銀眸低垂,閃過絲絲漣光。不過躺在牀上正在抗拒睡魔的少女並未注意到,她甚至還存有絲絲得意。上學第一天就可以坐洛的跑車去學校,真是天公作美。她自顧自地沉浸在思緒裡,沒發現尤金已經走到她的牀邊。
“尤金?”她擡起頭,正巧對上尤金那雙美麗的銀眸。
“薇薇安……”尤金修長的手指溫柔地刷過少女嬌嫩的臉蛋,“我是你的誰……”
他的銀眸像是黑洞一般吸進她全部的注意力。
不過很快她又恢復常態,她怪嗔地推開尤金:“靠太近啦,你這個變態哥哥!”
“呵呵。”尤金輕笑着移開身子,“快起來吧,我到樓下等你。”
“嗯。”她點了點頭。待尤金走出她的房間後,兩朵紅雲立即爬上了她的臉。她按住自己的雙頰,煩惱地想。爲什麼她會對尤金的靠近感覺到臉紅心跳?他明明是她的哥哥,他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該不是她最近看多了言情小說?她抓了抓凌亂的長髮,決定先把這個綺念拋到一邊。
看了看牀頭櫃上的鬧鐘,才七點十分,她再睡五分鐘吧,就五分鐘。不知道爲什麼她總是覺得睡不夠,好睏好睏……
尤金從樓梯上走下來,迎上洛探究的紫眸。
“她今天肯定不能準時起牀。”洛篤定道,又不解地問,“你又何必去喊她起牀呢?”
尤金笑了笑:“只是爲了確認。”
“確認她是把你當哥哥,還是當男人來看待麼?”洛走到沙發旁,大刺刺地坐下,“結果還滿意嗎?”
“滿意。”尤金跟着走到洛的身邊,“我設計的沙發怎麼樣,滿意嗎?”
“滿意!”洛勾起一絲玩味的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尤金偏過頭,望向洛:“你是說這個世界,還是說她?”
“你說呢?”洛反將問題丟還給尤金。
尤金垂下眼,淡淡地說:“都沒問題吧,她的命現在和我是連在一起的……”
“這是詛咒,還是契約?”洛轉向樓梯,“她要下來了,你要繼續扮演好哥哥的角色?”
尤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走向樓梯:“薇薇安……”
“尤金!”還穿着小熊睡衣的薇薇安,從樓梯上啪嗒啪嗒地飛撲進尤金的懷裡,“我沒有睡過頭吧?”
“如果你再晚起牀五分鐘的話……”尤金摸了摸薇薇安的長髮,“來,我幫你梳頭。”
“嗯。呼,還好。我差點以爲自己真的要遲到了。”薇薇安拍拍自己的胸脯,然後牽着尤金的手,往樓上走,“我的鬧鐘好像壞了,秒針一直沒有走動。”
“是嗎。”尤金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躺在沙發的洛,後者回給他一個十分無辜的笑容。
窗邊的梳妝鏡前,尤金拿着木梳,打理着薇薇安亂糟糟的長髮。
柔和的陽光,穿過晨間氤氳的空氣,洋洋灑灑地落在他們的身上。
“下次睡覺的時候,別把頭鑽到被子裡。”尤金握住她的一縷秀髮,“你看,這裡都打結了。”
“鑽進去睡會比較有安全感嘛!”薇薇安輕聲抗議道,“而且不要連人家怎麼睡覺都要管啦……”
“我是爲你好。”
“疼疼疼。”
每次梳頭髮都像要了她的命一般,她的長髮真的好容易打結。所以明天早上她都得央求尤金過來幫忙梳頭髮。
不過好在尤金很溫柔。
他總是輕輕握住打結的頭髮,然後細心地用梳子一點點梳開。
她喜歡他爲她梳頭。
早晨的時光……
“這就是戀兄情結了。”扎着雙馬尾的小女生表情篤定地論斷道,“哪有妹妹會因爲哥哥的行爲臉紅心跳,而且還奢望和哥哥永遠生活在一起。薇薇安,你就承認你有戀兄情結吧!”
“喂,哪有你這麼說的嘛!你還是不是我的朋友啊,咪咪!”薇薇安忍不住抱怨道,“我是來找你開解煩惱,不是讓你把我往奇怪的方向推……”
“奇怪嗎?”被喊作“咪咪”的小女生,歪了歪腦袋,“你和他之間有血緣關係,會被彼此相互吸引很正常。”
“就因爲有血緣關係纔不正常啊!”薇薇安不敢苟同,“他是我的哥哥,是我的親人。我只想對他擁有親情,纔不是什麼愛情。”
“那我去追你哥哥也可以嗎?我很喜歡你哥哥哦!”咪咪笑着問。
“什麼?”因咪咪突如其來的告白,薇薇安不由地瞪大了眼睛,“咪咪你喜歡尤金?”
咪咪好笑地反問:“你要說這學校裡有誰不喜歡他?”
不,沒有人。薇薇安感到挫敗地垂下腦袋,她喃喃道:“是啊,大家都愛他,只愛他……”
“聽到我這麼說,你心裡有什麼感覺嗎?”咪咪追問道,“是感到開心,還是感動苦澀,或者難過?”
薇薇安擡起眼,看向咪咪,兩個人對視了一會兒後,薇薇安放棄地告饒道:“你贏了。我感到好難過,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
“所以說,這就是愛。”咪咪按住薇薇安的肩,“其實你不用估計血緣關係,喜歡一個人和他在一起就是了……”
“這是不道德的。”薇薇安固執地搖了搖頭,“即使我喜歡尤金,也不能自私地想要和他在一起。”
“爲什麼?”這回換咪咪不解了。
“咪咪,你和我認識多久了?”薇薇安突然問道。
咪咪一愣,纔回道:“從你上幼兒園起,我們就是同學。大概有十二年了吧。”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薇薇安又問。
咪咪想了想,中肯地評價道:“遵守規則的人。”
“沒錯。”薇薇安對着咪咪嫣然一笑,“我心底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我,必須遵守規則。”
“什麼規則?”
“絕不能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