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辭的目光轉向謝心月,便看見那個少女嘴角露出的一絲惡意的笑。
阿狸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人教她說這樣的話,她是不知道的。
她立馬轉向懷碧:“你是不是很久才找到二小姐。”
懷碧點了點頭。
顧西辭的眼神壓了下來,看着阿狸放在旁邊的小風車,然後神色一冷,一揮,便將那小風車給扔入了水中。
她站了起來:“阿狸!停下!不要上去!”
一旦上去,便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但是阿狸卻站在那裡,擡起腳步,對着顧西辭甜甜一笑,向着前方走去。
顧西辭瞬間撐起了身子,然後飛快的朝着那邊奔跑而去!
“謝心月!你敢這樣做,我一定要你後悔!”
阿狸站在了高臺上。
她不知道說出“挑戰”,便意味着別人完全有能力掌控她的生死。
阿狸仰起頭,看着謝心月,笨拙的開口:“這樣,哥哥就會喜歡,姐姐了是嗎?”
謝心月根本沒有看阿狸,而是看向了那個飛快朝着她奔跑而來的顧西辭。
顧西辭!我就要你看看,你的妹妹是怎樣在我的手裡毀掉的!
“謝心月!”顧西辭一聲怒吼,飛奔而去。
但是,謝心月已經一把拔出了刀,然後直接朝着阿狸的肩膀削了下去!
百姓都沒有反應過來。
顧閣老也根本顧不得在上面的魏和帝,站了起來,朝着她的女兒奔來:“謝小姐手下留情!”
但是,何來留情?
阿狸愣愣的站在高臺的邊緣,只看着那冰冷的刀光壓下來,帶着她從未遇見的殺意。
阿狸!
只要在高臺上,按着規矩,便是誰都沒有辦法阻止,大家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那把刀朝着那個少女的身上削了下去。
但是這個時候,站在高臺邊緣的阿狸,似乎被嚇到了,原本僵硬的身子往後面一倒,然後“砰”的一聲落入水中。
而在阿狸掉入水中的時候,站在旁邊的少年一頭紮了下去,然後急忙將溼漉漉的阿狸給抱了上來。
阿狸嗆了水,拼命的咳着,迷茫中只能緊緊的抱着少年的脖子。
少年家教甚嚴,從小到大除了母親和家裡的姐姐,從來沒有接觸過女人,而現在,這個小姑娘抱着他的脖子,那軟軟香香的輕輕的身子在他的懷裡,急的他不知道怎麼辦纔好,臉紅的不成樣子,結結巴巴的道:“鬆,鬆手呀。”
阿狸迷迷糊糊的道:“姐姐。”
江向晚結結巴巴的道:“我,我不是你姐姐,真不是。姑娘你鬆鬆手,我孃親我打死我的。”
江家家訓,除了自己的妻子外,不能接觸任何的女人,這可,這可怎麼辦纔好。
而在這個時候,顧西辭已經飛奔而來,她看了阿狸一眼,鬆了一口氣,然後看向江向晚:“照顧好阿狸,那邊有大夫。”
江向晚:“……好。”
他苦着臉,低頭看着懷裡那個面容精緻的少女。
怎麼辦……
而顧西辭確認阿狸沒有大礙之後,一轉身,便看向謝心月。
謝心月被顧西辭的目光一看,只覺得全身冷透,瞬間往後退了好幾步。
顧西辭一把抽出旁邊浮雲城弟子的長劍,然後一擡腳,站到了高臺上,一把將劍指向她:“來!”
來!
謝心月被顧西辭逼得連連後退,她連嘴脣都在顫抖:“你,你要幹什麼?”
顧西辭冷笑:“我要幹什麼?當你告訴我妹妹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便知道我會幹什麼!”
以前的顧西辭在她的面前都是賣力討好的,後來摔落馬回來之後,總是似笑非笑的讓人摸不透,但是現在,那鋒利的目光和嘴角的冷笑,卻讓人膽寒,讓人,無路可走。
謝心月尖叫道:“是你的沒妹子自己來挑戰的!關我什麼事?是她想要幫你,想要我哥哥喜歡你,和我有什麼關係?”
顧西辭冷冷道:“你的哥哥謝鳳起?那算什麼東西?值得我妹妹這樣做?”
經過上下這麼一對照,大家都已經清楚,眼前的少女,就是顧閣老那位什麼都不會的女兒顧西辭。
雖然之前謝鳳起的行爲讓大家都有些吃驚,但是很多人都認爲,或許真的如江向晚所說,謝鳳起是走火入魔的緣故。
浮雲城的弟子默默的將目光看向了坐在旁邊的白朝生。
而那位少年,卻依舊神色淡淡的坐在那裡,彷彿周圍的所有,都和他沒有關係。
但是更多魏都的百姓卻根本不知道顧西辭已經“移情別戀”了,所以當顧西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家都呆了呆。
謝鳳起算什麼東西?這真的是這個少女說出來的話?
顧西辭冷笑道:“既然你要光明正大,那麼我們就來光明正大!”
謝心月嚇得連連後退:“我!我不要!我不要和你打!你欺負一個沒有右手的人算什麼本事?”
顧西辭上前,一伸手,抓住謝心月的衣領,像是拎一隻小雞一樣將她拎到了自己的面前:“我欺負一個沒有右手的人算什麼本事?你連一個純真的孩子都可以毫不留情的下手,那麼,我便是欺負你,怎麼的?”
顧西辭一把將謝心月扔到了地上,然後揚起了頭:“我問你,你的這隻左手,是等我來砍?還是自己砍?”
謝心月一聽,更是白了臉,她第一次嚇得哭了起來,然後搖了搖頭:“不!不要!哥哥!容姐姐!救我!”
顧西辭一擡腳,毫不留情的朝着她一踢,謝心月的身子便翻滾過去。
她冷笑道:“那麼,看來你是不想動手了!”
顧西辭說着,一把揚起了自己的劍,然而,這個時候,容青蓮的身子閃了過來,一橫劍,堪堪擋住顧西辭的劍,昂起了頭:“顧西辭,你認爲,你這樣做,便會讓鳳起喜歡上你?你別做白日夢了。你的妹妹爲了你上來挑戰,那是她自找的!”
顧西辭不鹹不淡的擡起眼來,看了看旁邊的少女,又看了看她身邊站着的面色發白的謝鳳起。
一時之間,大家都默默的看着臺上的三個人。
現在,顧西辭還是謝鳳起的未婚妻,而容青蓮,卻是謝鳳起的紅顏知己。
顧西辭看着二人,笑了起來,擡起袖子,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過去,我是不中用了些,竟然讓你們這些見不得人的貨色欺負,那算我眼瞎。”
所有人都鎮在那裡。
這個顧西辭,再說什麼胡話?便是顧閣老在旁邊都急得不得了。
“見不得人的貨色”幾個字冒出來,容青蓮瞬間臉色發青,她怒道:“顧西辭,你說什麼?!這裡可不是你仗勢欺人的地方!”
顧西辭輕嗤一聲:“容青蓮,謝鳳起,你還當我是以前那個不中用的?其實我不大想和你們計較,畢竟大家交集就在那裡。但是現在,你們惹到我了!”
“你們可以爭你們的簪纓榜首,可以當大家心目中的強者,可以逍遙自在被人稱頌。”
“但是,我便容不得你們去踐踏我在意的人!”
“你們二人,是單打,還是一起上?”
……
少女拿着劍,腰上插了一把扇子,背宛如輕鬆,眉眼之間,那雙眼睛奪目光彩,是絕對的自信和驕傲。
那是他們從來沒有見過的顧西辭。
奪目的顧西辭。
驕傲的顧西辭。
囂張的顧西辭。
是的,囂張。
一口氣讓這兩個算是今年簪纓之比的第一名一起上這件事,便是最瘋狂的人都做不出來。
莫不是,這個少女,真的被氣瘋了吧。
自己的心上人和他的紅顏知己在一起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任憑誰都會被逼得做出一點不正常的事情的。
而躺在地上的謝心月痛得這才緩過神來,她急忙掙扎着站起來,到了容青蓮和謝鳳起背後。
“容姐姐,哥哥……這個女人,瘋了。”
顧西辭的臉色愈發的平靜,然而她的臉色越平靜,眼神便是越冰冷鋒利。
她開口:“這個世上,不是所有的喜歡都不會改變,有時候,喜歡一個人太累了,那麼便會放棄。以前我對你做的事情我不會後悔,因爲那是我自己甘願。但是一個人,若是要到了放棄的時候便會真的放棄了。”
白朝生坐在那裡,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擡起眼,道:“不過現在,你們休想再想踐踏我和我在意的人一分。”
容青蓮看着她,道:“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麼我們便將在浮雲城內的約定在這裡履行了吧。”
浮雲城的約定?什麼約定?
圍觀的百姓都面面相覷。
浮雲城的弟子都微微皺了皺眉,有些擔心的看着顧西辭,雖然這個顧西辭着實沒什麼本事,但是進入浮雲城內,卻並非刁蠻驕縱的模樣,反倒見到所有人都是柔柔的問好。
顧西辭聽了,靜下心來:“好呀!你輸了,你自己砍掉自己的一隻手,我輸了,我也是。”
周圍頓時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的聲音。
“顧小姐莫不是真的瘋了吧?爲了謝鳳起值得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哎,女人有時候瘋起來,倒是真的讓人看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