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已在很久後才問了,“第一世的她,有意識嗎?”
師父點了頭,“這可能纔是神蹟的部分,雖然神器並沒有自我意識,但似乎是神仙的自我意識,佔了主動,又或許是長生天師使用了秘術,拉取了神仙的意識作爲新塑人身的意識。”
“這纔是我們天師門,每一世守護她的原因?”
他最初被告知的只是,玉惜是擁有特殊體質的人,而守護她是他的責任,是他的工作;後來得知她體內有些奇怪的東西后,他才被再次告知,他是爲了守護她體內的東西,才接受這個任務的。他其實對這二者都從來沒有真的信過,如今聽來,她本身就是危險的化身,說守護也好,說監視也罷,他只是和她一體共生而已。
“是你。”師父簡單修正了他的說法。
“我聽說,我是您在山上撿到的?”
師父點了頭,“你每一世的輪迴,都是自己的選擇,你並沒有父母。”
“她死了,我就死了,是這樣是嗎?”從一開始,他們就是這樣生死與共不可分割的關係,用不用那個精血互換的禁術,都註定了是這樣。
“是,她走的是自然輪迴,你卻不是,每一世我們找到你,就知道她也要降生了,憑此就能提前找到她。”師父毫無保留說出了全部真相,最想隱瞞的部分已經講了,其他的就無所謂了。
看來他還真是冤枉他的前世了,他或許真沒活太久,來不及給他提供太有用的信息。
“這是我第一次知道這個真相嗎?”
師父搖頭,“從記錄來看並非如此。我只是把我所知的情況告訴你,也有很多記錄缺失的地方,如果做記錄的人本身有隱瞞,我也解釋不了那些說不通的地方。”
師父很少說出這種話,看來還有三分可信。
“那位神仙,叫什麼?”
師父摸了摸徒弟的頭,他乖乖的沒避沒躲,“她叫螢,螢火蟲的那個螢。”
“那時的妖王,是朔狐?”
師父沒有應答,這是他早就知曉的事,並沒有回答的必要。
“十一,你的立場是什麼?”蘇已本以爲,他每一世的任務,也不過就是守護那個短命的女人而已,無論她是體質特殊,還是體內有東西,還有別有隱情。如今看來,並非如此,而且和真相相去億萬公里。
她身邊爲什麼有代妖王,有那樣半仙半魔的怪物,似乎都可以解釋了。
三界對她這樣的存在肯定有各種想法,出於安全考慮,讓她出生時就死去,直接進入輪迴等待裡,或許是最保險的做法,蘇已確信以前肯定有過很多次這樣的輪迴,人爲殺死她的情況,應該並不少;而想要救出她體內的仙或妖的存在,應該也是有,所以像這一世這樣,她活到現在的情況,應該也很多;除此之外另有所圖的存在,大概也不少。
“確實,每任門主想法都不同,包括天師們也各有各的想法,這一任本不該是我,而是李師兄,他失蹤後,也該是張師兄,陰差陽錯纔會成了我。”師父誠實以告,“我本來想維持現狀,讓你們平安度過這一世,說不定等下一世我年長一點之後,會有新想法,不過……”已經這樣了。
看來張天師的立場,不用想也知道了,月瑤爲什麼會知道精血互換這種道法,是誰想以精血互換解法的事,唆使白千湖殺了他,似乎不言自明瞭;蘇已接收了太多信息,暫時保留了懷疑,說回了目前的日常。
“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麼?”
師父露出深思神色,“他不是說今天要走,等會吃完飯,我送那位小姐回去,順便去看一眼。”
“我自己送她。”他還有點事想確認。
“我費了半天口舌,才讓代妖王消了氣,你這是讓我功虧一簣嗎?”
蘇已想起昨晚的事,“十一,你沒有騙我吧?”
“能告訴你的,我都告訴你了。”
正說到這裡,師父擡左手捂住了耳朵,而後說了,“他們回來了。”
蘇已回了房間假裝養病,仔細又想了下午聊的事,一直到玉惜做好晚飯來叫他,才臉色如常去吃了飯。
聽說是蘇已的父親要送她回去,玉惜受寵若驚,就聽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的父親大人笑嘻嘻地說,“聽小已說你們那住了個身材一流的美女,我想去撞撞運氣。”
玉惜勉強忍住了露出鄙夷神色的衝動,心底裡有種,這果然是親父子的感想。
這次師父連伸手都沒讓她伸,讓她閉眼後,就把手搭在她肩上,而後玉惜感覺就像是原地跳遠一樣,一個起跳懸空後,就落到了實地上,而她也的確聽到對方說到了。
這麼快!玉惜深感果然道法也是有深淺一說的,高人就是高人。
這麼想着還沒來得及道個謝,師父跟什麼人打了個招呼就一溜煙從房間跑出去了,玉惜順着他打招呼的方向,就看到了坐在電腦桌邊的白千湖。
明明是自己突然出現,卻被坐在房間裡的人嚇了一跳的玉惜猛地退了一步,“小白,你怎麼在這裡?在做什麼嗎?”
“在等你。每次你從蘇已那邊回來,都心情不好,我過來看看。”白千湖起身走近了她,仔細分辨着她的表情。玉惜臉上神色和他想得差不多,應該是看到蘇已受了傷,還很擔心地略微鎖緊了眉。
玉惜不明白爲什麼剛纔蘇已父親出去時還幫她關上了門,明明看到房間裡有其他人吧?
“小惜,你一點都沒有察覺我喜歡你嗎?蘇已有什麼好,我自覺我比他強一萬倍,你不喜歡我嗎?”
他突然這麼直接,讓玉惜有些措手不及,不巧她和他想得一樣,她也覺得他比蘇已好一萬倍,可是這並沒有什麼用。她也想過是不是順其自然讓自己交個新男友,這樣拒絕蘇已時,也能多一個合理的藉口,不,是理由。可是仔細想過後,果然還是放棄了。
萬一蘇已根本不在乎,還是我行我素做些以前那樣的事,她會背叛自己的男朋友簡直就是近在眼前的事,明知道會發生這種事,而且懷着這樣逃避蘇已的想法去交男朋友,對別人也是不尊重,最後肯定會自食惡果。
“對不起,小白……”玉惜覺得爲了他好,她也不可能答應他,尤其是正因爲他人那麼好,她更不該害了他。
白千湖沒有理會她說什麼,直接捧住她的臉吻了上去,侵入時本來還有些擔心,如果他突然被彈開,要怎麼對玉惜解釋也是個難題,不過並沒有發生這種事。他遭到的抵抗只有來自眼前的人的,她奮力想要推開他,果然和麪對蘇已時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白千湖把她兩手扣到背後後,單手握住了扣在一起的手腕,還是繼續了他的探尋。不過玉惜仍舊不太配合,考慮後,他鬆開了她的手帶着她往後,把她推倒在了牀上。
玉惜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這麼衝動,手被放開後,她還是努力想推開他,卻不知爲何,似乎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控制,她雙臂很自然交疊在了男人後頸上,她試圖拉開卻無能爲力。而且她覺得他似乎太深入了些,不知爲何有這種感覺。
白千湖結束探尋時,第一想法是,那老東西該不會在耍他吧?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物。雖然和蘇已想的一樣,他在之前的輪迴裡佔有過玉惜,但和他師父想的也一樣,他並沒有刻意做過這種搜尋,他做的只是普通人類會做的交合而已。
回到接吻狀態的白千湖,注意到身下的人一直睜大了眼時,想着這種時候她倒是始終如一,蘇已吻她時她好像也是不會閉眼,這樣也好,至少她不會搞錯現在和她接吻的人。
“對不起,我一時情急沒忍住。”白千湖就着這個姿勢起身時,也把掛在他身上的玉惜帶了起來,同時解除了施加在她胳膊上的控制。玉惜很自然地把胳膊從他身後收回時,想着剛纔的感覺,只能覺得是自己產生了錯覺。或許是抽筋吧,她這樣告訴自己。
“沒…沒事。”玉惜也不是不能理解他,這也算人之常情的事,上次她在蘇已那邊留宿回來時,他的表現也是有些失控。
“那……我先回房了。”白千湖比較着急去找那個老傢伙對質,而且,從上午那個小道士出現在房裡,他就猜到了蘇已把定點換在了玉惜房間,得讓那老傢伙幫忙把這個定點解除才行,否則不是讓蘇已如入無人之境,想來就能來想走就能走嗎?
然而他出去後就發現,不止蘇已的師父不見了,連那個說是今天要走的怪物也不見了,看來他倆是一起出去了。白千湖打算去找一找,因爲那怪物說了他今天會走,下次想見到他不知道會不會是明年了。
在他尋找時,那邊的交涉已經接近尾聲了。
“您是神仙,不論您是想救誰,現在這個法子都不可取,我建議您不要再做現在這樣的事,否則如有必要,我們會行使道家應盡之責,將您當作魔物驅除。”
“我‘是’魔物嗎?”黑衣短髮的帥哥誠懇萬分地問。
“現在正是難以界定,所以我才懇求您不要再繼續現在這樣危險的事,更不要再接近小徒和那位小姐。”師父臉上的神情比任何時候都認真。
“張十一,你活得不耐煩了儘管帶人來驅除我,對了,連同你那個小徒弟一起帶來。”
看他要走,師父補充了句,“仙界對您這樣的行爲也爭議頗多,您有空也該回到您自己的崗位把落下的工作做掉。”
帥哥看了他一眼無言走掉了。不說他現在這樣不可能回到自己的崗位,他這樣的身體也根本沒有空去做其他事,否則他就會乾脆住在租房裡,那樣更有利於他要做的事,何必還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