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惜跟隨芙草回租房後,先各自休息了一晚,朔狐在玉惜的堅持下,睡在了她房裡。至於玉惜看不見卻能聽見的小清,在玉惜房間呆呆看了她許久後,去了沙發上躺屍。
第二天玉惜抱着狐狸出房時,芙草正要去廚房做飯,“你會嗎?”
“應該不難吧。”芙草隨手撥動着長髮走進廚房。
玉惜洗漱之後幫朔狐洗了個澡,他看起來很有靈性,完全沒有任何動物的野性,昨晚還會自己鑽進被子裡睡。
剛洗完還沒擦乾,玉惜就聽到廚房裡傳來很大聲響,她拉了條毛巾蓋住小狐狸,“別亂跑,我馬上回來。”
玉惜進了廚房看到殘局,忍不住噗哧笑出聲,“我來收拾,你去幫我照顧下小狐狸,擦乾就行。”
“不行我叫外賣好了。”芙草說着話轉進浴室,看到朔狐甩頭甩掉了蓋住他的毛巾,撿起來細細幫他擦了起來。
那天的外賣芙草沒有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玉惜忍不住好笑,慢慢咬着半生不熟的蒜薹問她,“狐狸一般吃什麼,朔狐以前愛吃什麼?”
“……”芙草回答不出。她自己也很驚訝,她從來沒想到過這種事,玉惜這個提問還真難倒了她。
“我等會去查一下,還要去諮詢下養狐狸是不是要辦證,還有打疫苗。可是聽說他這個種類的狐狸很稀有,不曉得會不會引起辦證的人懷疑。”玉惜接着說了她的計劃。
芙草看着趴在玉惜腿上小憩的狐狸,她沒想到玉惜振作得這麼快,又或許她是在強打精神,畢竟她自己現在腦子裡什麼都沒想,“我是這裡的房東,我在自己的房子裡養什麼還需要辦證?”
玉惜餐後去看了冰箱,裡面空空蕩蕩,隨後她上網查了下,發現只有說狐狸是肉食動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飼料。
看芙草一直抱着朔狐發呆,玉惜說她要去超市買點東西,芙草立刻就起身跟上了她。
“咦,小狐狸呢?”玉惜看她起身的瞬間狐狸就憑空消失了。
芙草指了指肩上,“隱形攜帶。”
玉惜於是又補習到了新知識,同時想起了曾經幫她和蘇已搬運水缸等物的小櫻,不過她沒有過分沉迷在傷感裡,很快寫好了購物清單。
臨出門芙草看了小清一眼,意思問她要不要跟來,小清默默跟上了她們。
她們從超市回來時,正好遇到接佳佳回來的陳嫂,“我昨晚聽到樓下有聲響,你們旅遊都回來了,這是新朋友嗎?”
“這位是一樓另外一間的租客,你們以前可能照過面,她叫芙草。”玉惜開了門爲芙草也介紹了母女二人。
“我…跟小白分手了,他可能短期內都不會回來,不過說不定,哪天他想通了會回來的。”讓佳佳上樓做作業後,玉惜跟留在樓下打聽情況的陳嫂先說了這個事。
陳嫂問他們有沒有遇到後來去旅遊的彤彤和小蝶,玉惜搖頭,還問說她們也去旅遊了?她這演技,勉強也能拿個獎,自學成才獎。
芙草在一邊等玉惜糊弄完陳嫂,看女人上了樓去陪女兒做作業,才放了朔狐在沙發上。
接下來玉惜做了晚飯,還喊了陳嫂和佳佳一起來吃。佳佳對這個新冒出來的漂亮大姐姐很是好奇,不過芙草態度冷淡,她沒敢搭話。陳嫂對芙草也有幾分忌憚,沒怎麼開口。玉惜問起她陳叔的事,陳嫂說他近來加班,回來得晚。
飯後玉惜把預先留好的碎肉端進了房間,試着拿筷子餵給小狐狸。芙草在一邊看不過眼,伸手把肉放在手心餵給朔狐。
玉惜看他好像不怎麼愛吃,想了下出去把留給陳叔的飯菜裝了些拿進去,這次小狐狸跳到她腿上,自己湊碗裡吃了飯。
“看來他跟我們吃得差不多。”玉惜順着狐狸毛笑着對芙草說。
芙草撇撇嘴,“我只看出來,他不管什麼時候,都比較喜歡你,總愛黏着你。”
玉惜淺笑着回她,“他現在是隻狐狸,你還吃這種乾醋,以後吃飯時候你拿着碗,他肯定飛撲到你身上你信不信?”
接下來幾天,芙草試過了玉惜說的法子,可不知道是不是朔狐那時候不餓,還是有其他緣由,他總是喜歡趴玉惜腿上,根本不會飛撲,頂多就是掀眼皮子看一眼吃食。而只要玉惜拿過碗,他就會立刻餓了,然後乖乖吃飯。
第一個週末時,佳佳發現了朔狐的存在,玉惜喊了她在自己房裡陪小狐狸玩,考慮過後,還是對陳叔陳嫂坦誠了她在養狐狸的事。她不想讓佳佳騙人,也不想要她幫忙隱瞞什麼,對小孩子來說,這負擔太重。
這周後,芙草告訴玉惜,她那個叫彤彤的朋友回來了,不過她暫時看不到。玉惜因此想到了小蝶,芙草搖頭表示沒有。至於小清,芙草問過她爲什麼不跟玉惜說話,因爲玉惜之前聽見過,她們應該可以口頭溝通的,小清只是悶聲搖頭。
倒是玉惜知道小清的存在後,還試着和她說話過,不過小清也沒有迴應她。
彤彤回來後,也找小清說過幾次話,她都是無聲看着玉惜發呆,彤彤後來就放棄了。
在小蝶回來前,他們先迎來了另一個訪客。
“天師門杜道長門下徒弟姜玄靈,見過芙……”
玉惜看到進客廳就長篇大論要拜山門的小道士,立刻打斷了他,“芙總。陳嫂您在家呢,這位是芙草他們公司同事。”
芙草抱着朔狐看一眼下樓梯來的陳嫂,“打擾了,休息日臨時有點緊急公事。”
陳嫂立刻倒好水說着沒事,逃一樣上了樓。
姜玄靈看人走了,拉了個靜音結界,繼續前言,“見過王……”
玉惜再次搶答,“小白已經收回前話,你應該是還沒有收到通知。我姓玉,叫我小玉就好。”
“說吧,你來這裡到底所爲何事?”芙草懶得跟他繞彎子。
“師門有傳言,說芙草大人在人界執行任務,已經得到道家批准。我來這裡是作爲本區負責人,向您報個道,有需要的地方您隨意吩咐。”
芙草很詫異,“這是有誰刻意給你打過招呼,蘇已?”道家對仙界的人在人界走動向來不喜,一般遇上了都是來警告居多,像這麼客氣的纔是少有。
玉惜身子一僵,她心底裡也跟着追問,蘇已是不是回了師門,是不是平安無事。
“蘇師弟?我來之前聽說這裡本來是他的負責區域,不過暫時沒聽說他要回來。”
芙草推了推玉惜,她就把心裡的疑惑問了出來。
“對不起,我沒聽說,需要我幫忙問一下嗎?”
芙草很想給他一個暴慄,這種事還需要問嗎?玉惜卻搖了頭,“我只是隨口問問,不麻煩你了。”
姜玄靈功成身退,泰然自若回了據點。小清注意到之前姜玄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跟芙草眼神示意後,就跟了出去,這一去就沒有回來。
“爲什麼不讓他幫你去問,要不我替你走一趟,來回也就一天光景。”
玉惜還是搖頭,“他應該沒事,肯定很忙,如果忙完有空,應該會來看我。”
芙草把朔狐塞給她,去冰箱拿了冰淇淋,她發現冬天吃這個挺帶勁,“那個小道士會自己來看你,那應該是一年後吧?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
玉惜抱着小狐狸,和芙草對看了一會,纔想明白芙草的意思,臉上泛起紅潮。說起來她倒差點忘了,精血互換這回事。最後一次是去天師門那晚,算下來是十月中,這麼說最晚就是明年十月蘇已會來找她。
可是再一想,明年十月,還有十個多月,現在纔是十二月初。
而且玉惜又添了新的擔憂。
小蝶在又過了一週後回來了,跟彤彤一樣幽靈般生活在這個屋子裡,不過至少互相有個伴,因爲芙草完全無視了她們。好在一週後她倆就都能恢復人形了,她們在同一天被殺,照理說復生的時間不會相差太多。
“小玉看起來恢復得不錯,跟以前好像沒什麼區別。她不會是失憶,忘記孩子沒了這個事吧?”反正玉惜聽不見,小蝶坐在茶几上正對着看電視的玉惜,問坐在玉惜身邊的彤彤。
彤彤嘆口氣,“她從以前就是這樣。剛知道蘇已不喜歡她那陣子,我們不是在這裡說他們的戀愛史,她都忍着坐在這裡聽,沒有發脾氣,也沒有落淚,不是嗎?”
“你是說她都憋肚子裡,等着什麼時候大哭一場?”
“在蘇已告訴她孩子沒了之前,她可能還想逃避一陣子。不過沒關係,她其實應該已經想過這個事了,說不定半夜沒睡的時候,早就難受夠了。”
小蝶看着眼前因爲電視節目露出笑容的少女,想想自己不可能有結果的愛情,又看看安分守己趴在玉惜肩上的小狐狸,心情莫名沉重。
“每個人承受的都不一樣,表現出來的也很不一樣。我們是體驗不了沒了孩子是怎樣,不過想起她懷着孩子時高興的樣子,就忍不住會想,當時要是孩子拿出來時,還是活的就好了。”
聽小蝶這麼說,坐單人沙發上的芙草看了她一眼,“是熱的。”
“什麼?水涼了嗎?”玉惜伸手摸了下芙草的杯子,“我去幫你換。”
彤彤注視着玉惜的背影進了廚房,看了看被她放在一邊的小狐狸,“要是你還在就好了。”
“不是還有蘇已嗎?”芙草接了話,“他捨得走,不正是因爲有了可以託付的人。”
至少朔狐的這點心思,芙草還是看得明白的。
蘇已?彤彤和芙草對視,她對那個男人沒什麼信心。
蘇已的確有辦法讓玉惜很快振作,可是那個男人會做那種事的可能性,卻微乎其微。
玉惜跟他分手後,他如果想挽回,只需要一個約見的舉動,可是他沒有做。彤彤替他完成了那個重逢,事後玉惜很快就淪陷了。可蘇已做了什麼,告訴她自己不喜歡她而已。
三選一,蘇已選擇了把玉惜交給白狐;事情結束後,他選擇了避而不見;要如何期待這樣一個男人,會自己主動來安慰玉惜?
“至少,他和玉惜,好像都選擇了相信蘇已。”
芙草第一次叫了玉惜的名字,彤彤和小蝶對於她終於認同了玉惜作爲個體的存在,相視而笑。
他們太多人,提到玉惜會說,那位小姐,那個小姑娘,螢,以及她。玉惜經常會告訴他們自己的名字,可是真正叫出來的人是少之又少。
鳳凰和張門主至今沒有改過口,唯一從一開始就改口的,只有朔狐。
彤彤曾經猜測過,朔狐喜歡的是螢,可是那並不代表,他不喜歡玉惜。他從最初,就讓自己分清了這兩者之間的差別,盡力以另一個身份在看待她,看待玉惜本身。
也是因爲早就看清這一點,玉惜在那時候偶爾會想,這樣一個人,即使喜歡上,也是不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