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就剩下三個人，蘇已看看坐牀邊的小情侶，他們大概還要解釋個半晚，他白辛苦了一場，差不多退場去整理下思路了。
玉惜拉住了根本沒對她說過一句話，就要轉身離場的人。
蘇已回頭看她滿臉不捨和依戀，試着甩開她沒成功，只得動手用另一隻手拉開了她。
門又倒下合上了一次，玉惜眼睜睜看着他一個解釋都沒有，就走掉了。至少也該告訴她，爲什麼最開始沒有來救她吧？是因爲後來對小白解釋的那樣，她並不會被那個怪物吃掉？
“小惜你還好吧？”白千湖雖然痛恨剛纔蘇已做的事，但他這麼識趣還算是順了他的意。
玉惜搖搖頭，剛纔聽到的內容聽不懂，身邊這個人似乎也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她無所適從。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白千湖沒料到她這個反應，哪怕不一口氣問出十七八個問題，她好歹也有點想要追究的意思，這是以往和蘇已相處落下的後遺症嗎，直接無視掉看到的不合常理的事情？
玉惜掙開了他的懷抱，縮在牀頭抱膝問了他，“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不是人，我是狐妖。”白千湖直接給了她正解。
也是，玉惜想想剛纔他做的事，突然放倒了酒店那麼厚的門板，而後簡直是飛進來一樣單手抓住了那個怪物，後來還揮了一下手就把門貼回去了，更不提幫她換衣服時那搞不懂的隔着外面的衣服卻把裡面的衣服劃破了的高超技術。這之後他那麼鎮定旁聽了蘇已那邊的一場審判，說不定他完全都聽得懂，他們全都在耍着她玩。
“是這樣。”玉惜點點頭，“那彤彤呢，她又是什麼？”
剛纔蘇已說了，那個怪物吃不了人，所以吃不了她，可是很顯然他在夢裡的確吃掉了彤彤，而他們沒有提到過彤彤，在那時，怪物用了愛這個字來代替，他說以爲是愛約了他。頭很亂，還很疼，玉惜發現她的世界再一次天翻地覆了，這個新的世界真的好難理解。她本以爲，就算妖魔鬼怪都有，她最多也就是和魔還有道士打打交道，現在連妖也登場了，沒聽錯的話，可能怪也出現了。還差什麼，神和仙？
“這個問題你問她本人比較合適。”白千湖拒絕了代答。一天前的晚上，兩個女孩子還在這張牀上鬧成一團，以後會如何，他不清楚。問題出在哪裡，答案很明顯，是蘇已。
他們原先說好的計劃裡，不管是哪種情況，玉惜都不會直接參與進來，彤彤纔會是當事人，保住或沒保住，都不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
那個男人算計得太過了，在他的意識裡，大概只有他想知道的事情才排在第一位，其他人的死活和感受，他好像都不怎麼在乎。
玉惜還是點頭，“也是。彤彤現在還在我們那邊，還是在趕來的路上？”
“蘇已讓他那個師弟把她留在了我們那邊，我們回去再說？”酒店的人估計都在謠傳這間房鬧鬼的事了，此地不宜久留。
玉惜除了點頭，好像也找不到其他的表情和動作了，下牀穿了自己的鞋，看了看只是貼在門上的門。
“要不要我揹你回去，走窗口也可以。”白千湖爲她提供了更便捷的回家之路。
玉惜這次倒是問了句，“上次也是這樣接我回去的？”
白千湖坦誠地點了頭。玉惜想了下就同意了，他永遠都比蘇已好，會解釋，似乎也沒有隱瞞和欺騙她。
“會不會怕？會不會太快？”白千湖揹着人御風而行時，有些擔憂這次沒有提前讓她睡着就上車的人。
玉惜摟緊了他的脖子，搖了搖頭，“還蠻有趣的，這也算是人生的新體驗吧。”她感覺絕大部分的人應該都不會體驗到，類似於飛在空中，卻又明顯感覺他偶爾會落到實地上借力，說不太清，但是速度很快，本該覺得風很刮臉，不知爲何並沒有。
他們到時，所有人都等在客廳裡，包括剛纔從窗口逃走的橘，除了蘇已，本來最該在場的人。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打擾多時，今天是時候道別了。”最先和玉惜說話的，就是橘。
玉惜問了她，“你也是道士嗎？”看起來不像，至少似乎蘇已不會飛，否則當時他就不會讓小白去追，他應該會自己追上去。
“我是個人仙。不知道應該期待後會有期，還是後會無期，但我很喜歡你，你記住這一點，對我來說就足夠了。”橘留下這些話，就叫了鍾逸要他帶自己回去，她還要去跟蘇已道別。
他倆走後，還剩下彤彤，和小蝶。玉惜不知道怎麼開口，先問了小白一句，“人仙是什麼？神仙的一種嗎？”
白千湖認真替她解答了，“人修道成仙叫人仙，妖成仙叫妖仙，本來就有一些擁有神血的仙叫神仙，三者都是仙。”
“哦……”玉惜隨口應了一聲，先問了小蝶，“你難道也不是人嗎？”
她覺得可能性很大，正常人混在這裡面，估計早就崩潰了，而且小蝶在這裡等她，應該也是意有所指。只是玉惜很希望小蝶能反駁她，告訴她自己是人類，可是沒有。
“我和彤彤一樣，我們都是怪。”小蝶誠實回答了她。
玉惜再次點了點頭，她感覺今晚她除了不停認知新的事物，實在也沒有其他事可做了，“那陳叔一家呢？”
“他們都是普通人，否則之前就不會淪爲魔偶了。”小蝶也感覺玉惜急欲尋找一些安慰，立刻告訴了她，除了她以外這房子裡還有三個大活人。
玉惜明白了，問了彤彤，“大二蘇已驅魔時，除了你我之外，還有幾個同學沒有變成魔偶，他們是什麼？”
彤彤沒想到她岔開到那麼遠的事，“和你男朋友一樣。”
哇，世界真是豐富多彩，玉惜希望自己能由衷這麼感慨，可是口裡苦澀發酸，說不出來這樣樂觀的話。
“我去洗個臉。”
客廳裡三人對視了一下，小蝶撤退上樓了。白千湖沒具體說剛纔的事，只說欲已經被橘帶走估計丟到了很遠的地方，短期內應該不會再來吃她。
以往，玉惜覺得，她男朋友是個道士，就已經足夠讓人缺乏真實感了，現在，如果一時不慎，她第二個男朋友就會是個狐妖。她還真是招些怪人的喜歡，月老是跟她有仇吧？哦，現在這麼聽來，並沒有月老這回事。等會可以考慮問的試試，說不定月老是神的一種？
玉惜出去後，白千湖不知道說什麼好，默默回房。彤彤跟了玉惜回房，兩個人相對無言了很長一段時間。
“對不起，我沒有故意要瞞你，只是一般我們都沒有告訴人類真相的習慣，不說他們相不相信，這件事本身就和我們做的事沒有關係，我是個人，還是個怪，我都是按自己的喜好做事而已。”彤彤最終還是自己開了口，“我會和你做朋友是因爲我喜歡你，想要和你做朋友，這件事絕沒有騙你。如果你接受不了，我也可以就此消失，從此以後都不會再來打擾你。”
怪生存於世，因爲活得時間久，總能找到謀生之路，又沒有死亡困擾，基本最後保留下來的屬性都是爲自己的存活找樂子，小蝶和彤彤都是這樣，只不過她們尋找樂趣的方向不同。小蝶是夢怪，天生好奇心重喜歡窺探隱秘的事，對有趣的事超出常理的事特別感興趣；彤彤偏向於尋找愛情，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純情的也好現實的也好，她一直穿梭在不同的角色扮演裡。
玉惜搖了頭，“我不要你消失，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現在是，以後永遠都是，我相信你。”
彤彤伸手幫她擦了淚，“謝謝你拼了命的要救我，我以前一直對死沒什麼想法，但因爲你，我暫時還不想要重生，等到你下一世我還要去找你做朋友，下次和你一起從小學唸到大學，怎麼樣？”
玉惜抱住了她，她懷裡的人有着和她一樣的體溫，和她說着一樣的語言，平時會照顧她關心她，也會打趣她惹怒她，是人還是怪，又有什麼區別呢？她從沒覺得彤彤害過她，或是對她懷有惡意，彤彤做的一切，都是朋友會做的，沒有其他。
“下次不要再做傻事，你是人，死了就會去輪迴，就不會記得我了。可是我死了還會復生，一個月之後就會重新活過來，而且我還會記得你，懂了嗎？”彤彤摸着她後腦勺，胸口上感覺鈍鈍生疼。即便是不死不滅的存在，有一個會捨身來救自己的人，這一次的活着也算是不枉此生吧。
玉惜起身搖了頭，“在我眼裡你就是我的朋友，不管你會不會真的死，還是可以復活，我都不會讓人殺死你，多少次我都要救你。”
“我的事就說到這裡，現在說說你的小白。”彤彤觀察玉惜臉色變化，接口說了，“他是真心愛你，只有這件事，我敢保證，因爲我是代表愛的怪，我唯一的能力就是感知愛人之間的真假，而我的判斷就是，他是真的愛你。”
玉惜沒有接話，或許她也不該懷疑這件事，只是突然她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變成了其他模樣，她一時接受不來，總得找個出口釋放情緒，所以她恰好對小白過於苛刻了些。
“那蘇已呢？你感知到的一直就是他不愛我，是嗎？”想起彤彤曾經的勸誡，玉惜自己把自己往絕路上逼了一下。
彤彤看她跪坐在對面低着頭，嘆了口氣回答了，“我說什麼你都不會信我，爲什麼還要問？”玉惜在蘇已的事上，從來都是隻相信蘇已，即便現在得知她擁有這樣的能力，玉惜仍舊不會相信她。
玉惜擡頭看着她，抿了脣點點頭，就聽彤彤又補充了，“在蘇已的事情上，我給你的建議就只有昨天那樣，跟着自己的感覺走，不會錯。”
“對了，小白弄壞了你酒店房間的門，你明天回去了要記得去賠。”玉惜轉移了話題。
彤彤無語看着她。
“那個，小蝶是什麼怪，她也有什麼能力嗎？”玉惜開啓了好奇寶寶模式。
彤彤出賣了其他人，“小蝶是夢怪，她可以偷窺別人的夢境，就是她告訴我們，你夢到我被一個男人吃掉了。”
玉惜大驚失色，臉上的紅色涌滿了，她往旁邊靠到了牆上，“偷窺……夢境……”
彤彤忍不住失笑，“經常夢見和蘇已做些色/色的事情？臉紅得太過了，快注意換氣，別把自己憋死了。”
“纔沒有！”玉惜想想自己曾經夢到過的事，下次得問問小蝶，“彤彤你知道時空之門嗎？還有我身體裡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彤彤搖了頭，“這些你還是去問你那個男朋友，早點讓他正式上崗吧，我看他都快憋出內傷了。”
“你知道小白不是我男朋友？”玉惜坐起來稍微睜大了眼。
“不知道的大概只有你自己。”彤彤拍拍她頭頂，“以後睡前記得鎖門，他是會隱身和控制讓他接觸到的東西同樣隱身的。”
玉惜繼續睜大了眼，看了看房間裡，“現在在嗎？”
彤彤忍不住繼續笑，“在的話應該已經現身給我一刀了，估計回房反省去了。”
玉惜小聲問了句，“他脾氣不怎麼好？”聽起來感覺是這樣。
“對你不會。我聽小蝶說，他追了你很久，以前很多世都曾和你相遇，應該也有成功的情況吧，這一世呢，你打算讓他通關嗎？”
玉惜繼續靠在了牀邊的牆上，“我又不記得以前的事，我只要過好自己這一世就好了。”
“講得好！有沒有酒，我們喝點？”彤彤興致來了。
玉惜翻了個白眼給她，還真出去廚房拿了罐啤酒，出來時恰好白千湖從浴室出來，兩人照了個面，沒說話玉惜就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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