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電話才掛,蘇已就從玉惜房裡出來了,他臉上掛着平時沒有人見過的明顯笑容。
月瑤剛纔亂成麻線的心在聽說孩子一定是師兄的之後,更加添了酸澀,如今看到師兄的樣子,纔有一種,師兄果然是喜歡玉惜姐姐的感觸。
小蝶則是驚訝得合不攏嘴,蘇已看起來非常開心,比中了一個億的彩票都更高興的感覺,她並不認爲這是蘇已正常會有的反應。玉惜體內不知道有什麼,懷孕生子到底意味着什麼,小蝶光用自己的小腦袋瓜都想不明白,她不知道蘇已是不是毫不擔心。
“坐過來。”讓玉惜坐在單人沙發上後,蘇已做了以前他沒做過的事,他第一次給玉惜號了脈,而後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圈,好像想確認裡面是不是有東西。
雖然時機有點不對,又或許這就是最好的時機,蘇已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你創造了奇蹟,惜兒。”他甚至叫了她的暱稱。
玉惜發現他是當真想要這個孩子,那一晚並沒有耍她,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可是他很開心,她從沒見過他這麼開心。
“你是最好的。”蘇已兩手捧着她的臉,笑着說了這樣的話。
玉惜其實沒有聽懂,他說的似乎不是一般人那個意思,好像是和什麼人比較過一樣。
這之後他鬆了手就問了,“那隻狐狸呢?”
“去上工了。”小蝶替玉惜回答了他。
蘇已嘆了口氣,好像是對白千湖有些失望,“叫他現在回來。”
所有人都是無法理解,不過小蝶還是去打了電話叫人,之後才問,“道士哥哥你要幹嘛?小白知道小玉懷了你的孩子,回來可能會殺了你的。”
蘇已臉上的笑意剋制着慢慢淡了下來,但還是很明顯能感覺到他的心情,“他不會,這一次,我真的拿到了希望的種子,他也會感謝我。”
小蝶覺得他是太樂觀,“我去給你們拿喝的,小玉你肯定是喝溫水比較好吧?”
月瑤定住了一樣站在沙發邊上,所有一切都是無法理解。
蘇已在旁邊沙發上坐下後,腦子迅速轉動了起來。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養胎,天師門雖然山脈連綿,但並不合適,更合適的一定是妖山,那裡是白千湖的地盤,只要他不許人進去找,誰敢硬闖就是想要跟妖界開戰,三界之間很多年沒有過大型的戰役了,如果是爲了玉惜,白千湖絕對不在乎做那個發動戰爭的人。
而且妖山從來都是片人間淨土,除了極少數的仙和妖,絕沒有人特別瞭解那裡的地理情況,說不定能找到非常適合隱蔽的地方。九個月或許是長了些,但蘇已不認爲會需要那麼久,他不相信他和她的孩子,會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嬰兒,沒可能會是那樣。
即便是那樣,這也是一個新的嘗試,以前他一定沒有做過這種事,蘇已幾乎敢肯定,否則那些愚蠢的前世們,一定會留下隻言片語給他,因爲他就是打算這樣留給下一世的。
在蘇已把一切計劃得差不多時,白千湖踏進了客廳的區域。
一陣旋風一樣,他抓住蘇已的衣領把他從沙發上拎了起來,上次的事他還沒跟他算賬,剛纔小蝶打電話直接說了玉惜懷孕的事,他比平時更快地趕回來了。
蘇已回神看到身前的人,沒有在意他的憤怒,“你們那,有什麼禁地嗎?只有你才能去的地方,或是傳說去了就會回不來的地方?”
玉惜叫了小白,想讓他先放開蘇已,她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高興,因而一直都是茫然加不知所措的臉。
“你這個小師妹呢,要我殺了她嗎?”白千湖先問了不相干的事。
蘇已似乎這才意識到月瑤的存在,看了她一眼之後,臉上才徹底恢復到平時的冷淡,“隨你。”
“什麼!”玉惜嚇到了,起身過去把月瑤護在了身後。
“你不該讓她過來。”白千湖鬆了手放開蘇已,指出了他的失誤。
“我說過讓你注意,結果我來的時候你並不在。”蘇已針鋒相對指責了他。
月瑤臉上血色盡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玉惜姐姐懷孕了,狐妖哥哥要殺她,師兄說隨便?
“……”白千湖無言以對,蘇已發了話,“回房說。你們倆待在客廳哪也不要去,玉惜懷孕的事,一個字也不許說出去,否則就是你們害死了她,懂了嗎?”
他倆拉了玉惜去白千湖房間,小蝶看月瑤站在那裡無聲落淚,拉了她坐下,想了半天才安慰了句,“道士哥哥可能是揹負了太沉重的東西,所以有時候他會捨棄一些,但你並不是他可以捨棄的那種,他一開始也沒有要對你怎麼樣,不是嗎?”
讓玉惜在牀上躺靠着後,蘇已在房間拉了靜音結界,才說回了剛纔的話題。
“你突然這樣問我,我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白千湖說完後看了一臉蒼白躺在那的玉惜一眼。
這一世,他真的見到了太多不曾有過的新的可能,他也在猜想,她懷上的,會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嬰兒嗎?
“朔狐的畫圖確認了,意味着那個半仙,體內有朔狐。你覺得她會去哪裡做融合,或者說抑止陰氣侵蝕?上次你們應該見面聊過,她有提到過嗎?”蘇已給他提了個醒。
白千湖陰沉了臉色,這個人類思路真的轉得太快,而且他還並沒有問起,蘇已就已經知道他找小蝶問過朔狐的事了,“我剛好也想問你,那個半仙是不是以前負責道家和妖溝通協調的神仙,她的名字我忘記了,但我記得她和妖王大人關係很好。”
“她叫芙草,上次橘告訴我的,你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蘇已沒有再隱瞞這件事。
白千湖終於想起來了,的確是這個名字,“她追了妖王大人近千年,可是妖王大人卻愛上了別人。”
看來過往的故事,由不同的人拼湊了起來,而且是一致的,“是個叫螢的人仙,是嗎?”
白千湖突然睜大了眼,快速轉頭看向了躺在牀上的玉惜。
雖然記憶會模糊,但重要的人事物,在該想起來時,其實還好好保存在腦子裡。
“是,如果我沒猜錯,她就是螢。”蘇已擡手指向了白千湖看向的人。
“這不可能!小惜是個人類!”白千湖和蘇已初次得知這種事時的反應很類似,這的確超出了常識。
“雖然我不確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可是那件事,朔狐、螢、預、魔王、還有我,當時應該是個叫長生的天師,都參與了進去,而最終,這些東西通過一個神器融合在了一起,讓一個人仙逆向從仙回到了人道輪迴,這是我能想出來的最合理的解釋。”
白千湖看着玉惜完全傻在了那裡,難道最初他會遇見她,對她感興趣,是因爲妖王在她體內嗎?不,他不相信,他喜歡玉惜,發自內心愛着她,和她體內有什麼都無關。
沉默在房間裡像病毒一樣蔓延了很長時間,白千湖才稍微振作起來,“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先弄清楚真相,因爲上述推論有個最大的謬誤——螢是個人仙。”
白千湖不理解,“什麼意思?”
“她如果是個人仙,就是修道成仙,這意味着就算回到輪迴體系,她也該是個和我一樣能夠修道的人,可是,她並不是。”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說出推論的是他,推翻的也是他,蘇已是在跟他開什麼玩笑嗎?
“一定有什麼出了錯,這不符合自然法則,在弄清楚之前,我無法決定要怎麼做,但每一個可能性,我都會去嘗試,就算是與三界爲敵,你呢?”蘇已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白千湖再次看了牀上的人一眼,露出了淺笑,“三千年也好,五千年也好,她都是我唯一深愛的人,爲了她,我可以做所有一切,毀天滅地也可以。”
玉惜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倆交換的什麼暗號,聽起來他們似乎都準備爲了她賭上所有,只是前者和後者的表述方式差了許多,目的也是截然不同。
“我沒有看錯你,你人還不錯。”蘇已當面誇了白千湖這麼一句不痛不癢的話。
小白回敬了他,“我也沒有看錯你,你一直都是個渣男。”
“那我們說回去處的問題?”
白千湖回憶了不過十來天前,和那個半仙的交涉,“我想起來了,冥幽潭,那裡本來叫日月潭,坐落在一個環山的山谷裡,以前曾經是一方樂土,妖王大人很喜歡在潭邊休息。大概就是從妖王大人失蹤後,那裡漸漸人煙稀少,後來又傳出有半獸出沒的傳言,最後就變成了一個死谷,潭邊更是再沒有人敢去了。”
“你們那,會有什麼政治鬥爭或是內部鬥爭嗎?”蘇已不希望又陷入新的危機裡。
白千湖嗤之以鼻,“那是你們人類玩的事,否則你們天師門的門主,會是現在那個老東西嗎?”
蘇已沒跟他爭辯,他基本上是相信白千湖的,否則他代理妖王一職近千年了,又經常玩忽職守,卻從沒聽說什麼妖界內部起義或是高管叛變奪權的。
“到底在聊什麼?”玉惜實在聽得累了,看他們好像開始了互相攻擊,忍不住插了話。
蘇已沒有理會,白千湖坐下拉了她的手給她解釋了,“之前跟你說過,你體內有些奇怪的東西,現在你懷孕了,或許那些東西會藉由這個通道重返人世,而不同的人因爲不同原因可能會想得到那些東西,所以要找個安全的地方讓你安胎,明白了嗎?”
玉惜擡手摸了摸肚子,所以他纔想要她的孩子,是因爲這樣?從一開始,就沒有人期待過,這是一個普通的孩子嗎?
“說不定會是個健康的孩子,可是不排除和孩子一起來到世上的其他東西,這樣說會好理解些嗎?”白千湖看玉惜難受的樣子,補充了這樣的說明。
“謝謝你,小白。”玉惜領了他的情,眼睛卻掃了一眼站在旁邊事不關己的人,他剛纔喜悅的樣子似乎都還在眼前,卻原來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高興,冷靜下來後,他果然連自己是孩子父親這件事,都毫不在乎吧?
“什麼時候動身?”小白坐在牀上擡頭問了站那的渣男。
“我安排下這邊的事,大概要幾天,你寸步不離跟着她。”蘇已說完後就撤了結界開門出去了。
“你放心,有我在,一定會保證你和孩子平安無事。”小白留在房裡給玉惜餵了些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