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飽肚子後，月瑤哼着歌陪玉惜洗了碗，“惜姐姐你已經見過我哥了，是師兄帶他來的？”
玉惜只是笑笑，“你認識一個叫小橘的人仙嗎？”
“人仙？哇，師兄還介紹了仙給你嗎？”月瑤滿眼冒星星。
玉惜忍不住苦笑，她認識的過程實在稱不上愉快，“月瑤你見過怪嗎？”
月瑤搖頭，“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嗎？師兄一口氣把仙和妖魔鬼怪都介紹給你們了？”她不認爲蘇已是這樣有空而且好心的人。
玉惜發現了她估計沒意識到小蝶是怪，嘆了口氣，看來想從這小姑娘這裡問出什麼，難於登天，她知道的事情應該是少得可憐。
“給我們說說你們師門的事？”在客廳坐下後，玉惜新找了合適的話題。
小蝶剛吃完飯，就已經開了電視窩沙發上在吃零食了，聽到這句立刻豎起耳朵坐起身子滿臉露出小貓看到毛線球的表情。
“白大哥出去了？”月瑤沒見着人。
小蝶已經等不及聽故事，隨口應了句，“應該是有點事，一會就會回來。”
月瑤想了想還是沒敢說師兄搬家的事，“天師門在道家裡面算是厲害的，每年有一次三界大會，基本我們的門主都會去，算是道家的代表人。”
接下來月瑤說了些基礎常識。
道家根據修行的術不同，會有不同的稱呼，天師門是三級制度，出師了就是道士，再往上就是道長，她母親就是道長，再往上就是天師，她父親就是天師門的三大天師之一，不過現在除了門主，還有一個天師聽說是失蹤了。
“你們修道之人還會經常失蹤嗎？”怎麼負責她那個片區的人也是失蹤，連三個天師之一這麼厲害的人也會失蹤？
月瑤撇嘴，“一般來說沒有這種情況，我們大多都能準確知道生死，就算失蹤，因爲有追蹤方法，找不到的情況是很少的。”
“你們會被妖或是仙殺死嗎？他們那麼做不犯法嗎？不違規嗎？”玉惜感覺這很不合理。
月瑤纔是被她的說法嚇到的樣子，“雖說也不是沒有，那種情況很少。仙基本上不太會跟我們起衝突，不過妖的話，他們脾氣比較直，一時不高興殺了我們也是有的，這種時候就需要派代表去跟妖界溝通調解，大多還是會給我們一個公道。”
“公道是什麼？一命償一命嗎？”聽小白的意思，蘇已死後沒有人追究過他的責任。
“那怎麼同，人死了會輪迴，妖死了就會迴歸本體，萬物成妖是很難的機緣，這個代價完全不對等，妖王會秉公處理，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可能是一些刑罰之類的吧。”月瑤倒是和玉惜的價值觀也有差異。
聽起來就算道家追究，小白也不會怎麼樣，玉惜意識到了爲什麼妖對於殺了道家的人沒什麼罪惡感的原因，他們大概不會深思熟慮，反正後果一點也不嚴重。
“那妖王怎麼判都是隨便，他肯定包庇自己人吧？”小蝶說出了玉惜的內心想法。
月瑤否定了她，“那怎麼可以，會有仙來負責從中協調以及判定妖王的處置是否合理，沒有監管怎麼可能公平。”
呵呵，看來不管是人類還是三界，聽起來都是麻煩的多方平衡。
“不過聽說負責這件事的仙失蹤很久了，包括妖王大人好像也失蹤了，新上任的妖王大人似乎不怎麼想擔綱，一直說他是代理，據說代理好久了，很多事情都沒法順利處理，我們要追究責任還是有點難度。”月瑤自己補充了她所知的事情。
“聽起來現在這個妖王不怎麼有責任心。”玉惜附和了月瑤，看來這也是小白肆無忌憚的原因之一。
小蝶在旁邊目瞪口呆，而後就強忍着不要笑出聲，努力擦着眼角的淚。看來她的權位之爭故事的確跑偏了，白千湖明顯是屬於爲情所困不思進取不務正業的類型。她真希望白千湖現在就在這裡，聽這兩人說了上面這番話，不知他作何感想。
“那仙界沒有派新的仙負責這麼重要的協調工作嗎？”笑完的小蝶提了新問題。
月瑤想了下，“似乎是沒有，可能是缺人吧。妖本身是自由自在的存在，只要不觸犯三界規定他們活得很快樂很隨性，一般不怎麼成仙；道家早年修道成仙的很多，不知是從什麼時候起，人數就驟減，尤其是我們天師門，近千年都沒有天師成仙了；這個崗位的仙要和妖王打交道，一個不慎可能會被反殺，危險係數很高，就算是新成仙的也沒人敢去應徵這個職位吧？”
“再說了，人死而輪迴，仙死後會去哪裡，卻是沒人說得清的事。成仙雖然能得到永壽，可是並沒有不死之身，跳脫了輪迴，表面上看是個好事，可是輪迴意味着不滅，成仙后卻有着消失的隱患。大概是成仙后的修道之人，留給了我們這些後人，這樣的警示，所以現在成仙的人都比較謹慎。”
玉惜沒想到月瑤並非只對魔物的事清楚，而且聽起來成仙並非是個萬無一失的事，這還真是完全打破了以往普通人對修道成仙的看法。
“仙也會死？死了還會消失？”小蝶比她先感慨了，“那既然如此，爲什麼不重新變回人？”
月瑤搖晃小腦袋，馬尾辮隨着擺動，“成仙了就是仙，哪有再變回人的道理，這是條單行道。”
“不是有什麼，天蓬元帥調戲嫦娥被貶下凡嗎？”玉惜聽到這裡，呵呵乾笑，小蝶這個怪，倒是把人類的故事書看得很熟絡。
月瑤哈哈大笑，“你說的那是西遊記，他們那個故事體系和我們生活的世界沒有關係。”笑完後月瑤才說回正題，“也是，你們想象中，仙應該是飛來飛去，住在天宮上，不食人間煙火的，是這樣吧？”
“不是嗎？”玉惜和小蝶異口同聲。
“當然不是。”月瑤直截了當否定她們，“至少據我所知，人仙是需要吃東西的，而且不是那種廟裡的香火或是燒的什麼供紙，他們是吃食物的，跟我們吃的一樣，就是比我們的進食需求要少。”
聽起來，好像和小白很像，玉惜很是茫然疑惑。
“神仙和妖仙我就不知道了，哦，對了，人修道成仙……”她又複述了一遍小白曾經告訴玉惜的事。
“你知道小白是狐妖嗎？”玉惜接下來乾脆果斷出賣了白千湖，因爲她準備之後詢問小白關於妖仙吃不吃東西的事。
月瑤看看她，看看小蝶，“你們都知道了？”
收穫到雙重點頭後，月瑤補充了句，“狐妖哥哥很厲害哦，他妖力很強，應該能變成超帥的帥哥，這是狐妖特有的本事。”
這一點玉惜隱隱約約有意識到，“蘇已，應該是打不贏小白，是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不過他們爲什麼會打起來？我們一般不會主動和妖起衝突，難道是狐妖哥哥要殺我師兄？爲什麼？就因爲惜姐姐你喜歡我師兄嗎？”月瑤越把思路理順越着急，最後已經要哭出來的樣子。
看來她不止知道小白是狐妖，還知道小白喜歡她這件事，玉惜很想大叫，有那麼明顯嗎？全世界見過小白的人都看出來了嗎？
“放心吧，小白人很好，不會亂殺無辜的，對吧，小蝶？”玉惜後悔了，答案沒有得到，還嚇壞了小姑娘。
小蝶保留意見，她覺得道士哥哥再作死下去，遲早在玉惜夢境裡那團黑殺死他之前，就會被小白同學擊斃，不過這裡，她姑且還是笑着點頭，“嗯嗯，小白溫文爾雅，就算道士哥哥一直挑釁他，他也會爲了小玉忍下來的。”
聽起來一點都不與內容相符，玉惜無奈看她一眼，繼續安撫了小姑娘。
沒多大會，當事人就回來了，眼睛紅紅的少女立刻趴在沙發背上抓住了他，“狐妖哥哥，你不會殺我師兄吧？”
白千湖差點摔個踉蹌，這是什麼迎接他回家的陣勢，他招架不住，“我爲什麼要殺他？”
月瑤看了看她身旁的玉惜，而後又轉回頭繼續仰着頭看着白千湖。
“我承認，他對小惜的態度是讓我不滿意，不過我還不至於因爲這點事就殺了他，你們放心吧。”
小蝶在旁邊持懷疑態度，這個人平時的時候還算是剋制力可以，一旦面對蘇已，大概上面這番話就會像落入急流裡的樹葉，一瞬間就會被衝向汪洋大海。
“小白，妖仙需要吃東西嗎？”玉惜趕緊轉了個話題，這算是好奇類的提問，應該月瑤也會感興趣。
白千湖大概知道她們下午在廳裡聊些什麼了，“不需要，因爲他們捨棄了本體。”
所以妖成仙是需要極大勇氣的，雖然他現在這樣，本體也跟寄存在別處一樣，但捨棄就意味着沒有回去的根，光是想到這樣的恐懼都會讓絕大多數的妖放棄成仙之路。
“那神仙呢？”小蝶湊熱鬧。
白千湖搖頭，“沒問過。”
“譁，這麼說你認識神仙咯？”小蝶挑錯。
白千湖想起記憶中的模糊影像，“還是以前妖王大人還在時，有個神仙是負責我們和仙界還有人界溝通的，算是見過。”說到這裡的他忽然想起了一樓另外那個租客，打算下次有機會跟蘇已對個口實。
“哇，狐妖哥哥你認識以前的妖王大人？我聽說他也是狐妖，而且妖力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肯定超級無敵帥是不是？”月瑤滿血復活了。
玉惜看見白千湖有些羞澀又略帶驕傲地笑了，或許是想起他曾經崇拜的人了吧，她其實還是有些不解，“說起來你上次畫過的那個狐妖也超帥的，難道狐妖都是男的嗎？”
“沒有……”白千湖還來不及細說，月瑤已經跳起來說她要看畫，而後就急匆匆拉了他進房去拿畫。
不一會月瑤拿着畫滿面桃花的出來了，整個人跟醉了一樣歪歪扭扭走回了沙發上坐下，小蝶也從單人沙發讓座，換去了她旁邊坐下。
“真的是絕世無敵帥，這世上竟然有這麼帥的人，我真是太孤陋寡聞了……”她一連串發表了無數類似感言，玉惜只是略微張着口微笑聽着她理智全失用詞不當的發言。
白千湖在他的寶座上坐下後，開口逗了月瑤，“比你師兄還帥嗎？”
“那……”月瑤在最後關頭還是回了神，眼睛從畫上移開了，“不一樣。師兄是人，怎麼跟狐妖比，你們可以幻化各種模樣。”
玉惜和小蝶都是好笑地聽月瑤爭辯，而且同時爲蘇已慶幸，他的師妹沒有因爲外貌就拋棄他，他該感恩不已。
誰曾想，月瑤脫口就問了接下來這一句，“狐妖哥哥你沒有變成我師兄的模樣，騙過惜姐姐吧？”
有兩個人瞬間變了臉色，其一是白千湖，他本來抱了幾分好玩的心理，沒想到這小妮子爆出了這樣一個秘密，雖然他這一世還沒有做過這件事，可以前他的確做過，尤其是上一世；其二是玉惜，她沒想到小白可以做到這種事，完全驚呆了。
小蝶讀懂了白千湖的表情，這傢伙到底是多能捨棄男人的自尊，竟然變成別的男人來得到自己喜歡的人，不可取。
“你…還能變成蘇已的樣子？”玉惜的口音都要破掉了。
白千湖恢復了淺笑，“你喜歡的話，可以變。”
“不……”玉惜趕緊搖頭搖手並用，“不要。”
歡樂的下午時光，就結束在了這樣一個大揭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