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和…是什麼?”第三者走後,還沒能完全放鬆下來的玉惜,艱難地問了這個問題。
蘇已覺得她馬上就會知道,不需要多做解釋,還是回到了剛纔的事情裡。
玉惜仍舊沒有能制止他,也沒有反抗,甚至都沒問,爲什麼他要在沙發上而非對面近在眼前的牀上。因爲原因她已然知曉了,在很久以前的其他地方,她問過他好幾次之後,蘇已有一次大發好心回答了她。
說是沙發時間用久了反正得換,每次換牀單太麻煩,不如隔段時間直接換掉沙發來得方便。
她不知道這話裡的邏輯是什麼,姑且接受了他的提法。
和以前無數次一樣,蘇已在過程中咬了她肩胛骨上方肩膀上的某個地方,她不明白這是不是他個人的小習慣,但每次都沒有咬破出血過,卻都留下了很深的齒印,而且會疼。他一般會在齒痕快要消散的時候,再重複這件事,她早已經習慣了,包括那樣沒間歇一碰到就會疼的疼痛。
說起來,也有近一年沒有遭遇這件事了。
蘇已增加了,玉惜卻並不知曉的事是,他將她轉過身換了體位後,在她後頸的地方留下了很清晰的吻痕。這到底是出於他的好心還是惡意,我們也無從得知了,大概只有他自己本人才知曉。
結束後兩人的衣服只是稍顯凌亂,蘇已很快就整理好了自己,玉惜磨磨蹭蹭弄好時臉上的表情,就好像臨考前五分鐘才知道馬上要考試一樣,驚慌已經來不及,只剩下徹底放空的茫然。
蘇已知道她在茫然什麼,大概是從沒想過的事情,在剛纔清晰明白了,卻從深層意識裡不願去接受。他很早就知道,玉惜並不是真的笨,她只是有些逆來順受,他給她什麼,她就想相信什麼,不願意懷疑他。
玉惜的確明白了,她也仍舊有懷疑,從一開始,他和她做這種事,就是爲了他剛纔口裡的調和嗎?和男女之情毫無關係?甚至包括最初,會答應她的告白,聽起來也是很隨意的感覺,難道也是因爲她的體質問題嗎?
“蘇已,你從沒喜歡過我,是嗎?”女人擡頭認真探尋剛獲得滿足的男人臉上的表情。
思考之後的玉惜,還是面對了現實,卻選擇了先找他確認真相。蘇已覺得她只是想要他騙她並沒有這回事,可他現在沒有這個心情。
“我還以爲你知道我的‘職業’時,就明白了這件事,所以在兩年後纔會下定決心甩了我的,竟然不是嗎?”蘇已肯定了她,雖則他知道她甩他的原因並非如此。
當然不是。玉惜被他一成不變的淡漠臉和真相擊潰了,一時半會說不出話。她提出分手時,他也是和平時一樣,問她是不是想好了,他完全沒有反對或挽留,只是問她能不能最後約一次牀事。如今想來,他做的事和現在一樣,大概是爲了替她驅散陰氣,或是類似她說的,佈防。
“看起來你並不喜歡我剛纔做的事,既然如此,以後在遇到的時候就立刻來找我,情況不嚴重的話,昨晚那樣的接觸就能解決,怎麼樣?”蘇已給了她充足的時間回神,之後就退一步地提出了需求。雖然每天見一次更方便他發現問題及早解決,畢竟等到她能意識到時,或許並不是魔物最初的樣貌了,但看來她是接受不了。
然而這對玉惜而言只是又一次重擊,所以接吻也是一樣,他只是在做他的工作而已,用的方式稍微讓她有些誤會了。
這是稍微的問題嗎?玉惜沒有吐槽他,她有些低沉,不知道該說什麼。
“其實你還是搬來和我住更好,睡在一起也不需要一定要有什麼關係,你仍舊可以交你的男朋友,我不會干涉。”蘇已給了她建議,他又不收費,她需要的話他可以管三餐,“這是爲了我們雙方好。一個人出門的話,帶上上次那個姓白的是個好的選擇,但選男朋友的話,還是再找一個更好,明白了嗎?”
玉惜一點都不明白,他讓她怎麼交男朋友,跟他算什麼,牀伴關係嗎?而且爲什麼外出和小白一起更好,男朋友卻不可以是小白?她覺得小白比他好一萬倍,他憑什麼那樣評價別人!
“想通了的話聯繫我,你隨時想搬進來,我都可以。”蘇已該做的都做完了,空餘時間也差不多用完了。
關了門出去迴避的人,完全知道調和是什麼。道法自然,調和是完全順應自然的道家入門級術法。
可一般沒有人會用這個術法,雖然非常簡單易行,但從心理上比較難以接受,無論男女,大概都只會在無計可施時,考慮這個最初級的方法。
而別無他法這件事,她不認爲蘇已會遇到。雖然她的師兄目前還只是一個道士,但她認爲這樣的評級完全就是因爲他一直沒有回師門去做考評一類的考試而已。
說起蘇已的生平,大概天師門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十三歲出師十五歲下山出山門的,也就僅此一人。而會推遲了那麼兩年完全是出於爲客戶考慮,在那兩年他是學了什麼,只有親自傳授他的天師和他二人知道。他們知道的只是,蘇已是天師門中的佼佼者,無論是和他同輩的,還是和道長那一輩比。
這樣的蘇已,她不知道他有什麼原因,遇到什麼事情,會需要使用調和這種半吊子又初級的方式來做驅散。
她忽略了蘇已的本性問題,他可能只是去繁就簡,又或者說是單純討厭麻煩的事,最邪惡的揣測或許是他有些個人愛好,誘騙客戶滿足私慾。
然而一小時後去找蘇已的她,並沒有能見到人,他送了客戶走後,並沒有回來,也沒有聯繫她。
師妹拿了追蹤符後,猶豫了一秒,感覺一定會讓師兄反感,可他說好了一小時後讓她去找他的,這不算違反他的指示吧?
她追蹤到時,蘇已恰好結束上一份工作,她勉強看到魔物的形態,是隻藍色的犬魔,她忽然和剛纔的事聯繫上了,剛纔的女人身上也有和這個很類似的氣息。
“師兄,既然已經決定要除魔,爲什麼又要做……”調和能解決的也不過就是剛纔那個女人身上籠罩的陰氣問題,除魔之後陰氣本來就會自然消散,哪怕不配合他們的驅散術法,也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蘇已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先對她擅自追蹤他行蹤的事情說什麼,“那你就當剛纔是她付給我的報酬,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看少女滿臉不信的表情,蘇已覺得他又是白費口舌了,“月瑤,我並沒有需要輔助人員,也不需要實習生,更沒有什麼能教你的東西。”看少女一臉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繼續面色不變說了,“回去。”
月瑤努力忍住了淚水,她太缺乏和蘇已相處的經驗了,畢竟她是今年纔來這裡的,是作爲下一任區域負責實習生的身份。她知道蘇已口裡說的是實情,他現在的年紀,根本不需要什麼下一任,短期內當然不會需要實習生,而她來了的這半年,他並沒有帶她去過現場,偶爾會給她一些可有可無的工作讓她自己完成,危險係數幾乎爲零他也沒有跟過她出任務。
對,雖然他負責的片區魔物密集度遠超過其他地方的十數倍,可他一個人也做得很好,哪怕她來了之後發現他很忙,但他解決得非常輕鬆自如,所以他的確也不需要輔助人員。她經常會偷偷跟上他,去看他除魔,或許是差距太大,她根本不知道他使用的術法,畢竟她還是需要用到實體符咒的水平,他壓根就沒用過那種東西,她當然看不懂他到底是怎麼做的。
蘇已看她終於忍住沒哭,又補了最後一句,“以後,不要用追蹤符追蹤我,誤傷你的話,你自己跟你父親解釋。”
月瑤的眼淚沒忍住落了下來,蘇已看了一眼,沒說什麼先行離開了。他覺得張天師這是在給他自己找不痛快,把女兒塞給他,並沒有什麼用,收到的反饋估計會讓他有一天忍不住來痛扁自己,而他暫時,不想跟什麼同門鬥法,也無意接受他們上一輩的所謂“好意”。
月瑤哭了一會緩下來時,發現她師兄竟然已經消失無蹤了,一時停了的淚水又流了起來。玉惜想的沒錯,這是個今年會滿十八歲的少女,長得水靈可人,出身又好,因而在山門的時候受到的待遇都是各種愛慕誇獎親切喜愛,下山時一定要鬧着來跟蘇已,然後就在這半年學會了各種受打擊和停不下地落淚。
追蹤符除了對被標記的妖魔鬼怪有用,對同道中人其實更便捷,尤其是同門之間,修習的術法和氣息都會大略知曉,而且也相近,不能標記具體的人卻更容易追蹤到準確位置。但追蹤符的弊端就在於不適合作用在比自己能力高的人身上,不論是妖魔鬼怪還是同道中人,一旦被發現,就能通過追蹤符本身,直接反向攻擊進行追蹤的人,而越是能力高的人,發現被追蹤的概率也越高。
一般他們會用到追蹤符追尋同行,大概就是找師兄弟的時候,而如果需要去尋找,或許是被俘虜或許是對方不願意被找到,因而會受到反擊的概率很高。大半是道行高的人去找低的,這樣即便出現警覺地反擊,施術者也有能力自保。
所以她剛纔做之前就很猶豫,好在蘇已應該是猜到了是她,並沒有對她做反擊,他剛纔說的話意思也很清楚,下回他就不見得會放過她,哪怕知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