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去述職時並沒有見到鳳凰,蓮代理了這份工作,事後她叫停了螢,好半天也沒憋出半句話,而是說了句,“螢你如果累了,我可以跟鳳凰大人說,讓芙草替你代班一陣子……”
螢謝過她的好意,婉拒之後就走掉了。
蓮不明白鳳凰大人爲什麼不自己見螢,她也不敢問螢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螢的性子,鳳凰如今的處置方式,恐怕是鳳凰大人做了些讓螢生氣的事。而且這事看起來絕非小事,若是以往那些日常矛盾,鳳凰大人再怎麼也不至於連螢的面都不敢見。
這年的三界大會氣氛沉悶,妖王滿臉心不在焉,仙君倒是和往年看不出太大不同,看不出他的心緒。天寶估計聊不成什麼正事,第一天下午就提議說,今年沒什麼大事,倒是各自都有些急事要辦,是不是就到此爲止?
蓮毫不遲疑就附議了他,芸也代表妖王表示同意,慣常要開三五七天的會,一天不到就夭折了。
鳳凰當先逃一般離了場,天寶看看比他還磨蹭的朔狐,乾脆果斷帶了道家的人先走一步,臨了回頭看時,看到朔狐果然獨自一人在一邊堵螢,芸則是帶了其他人跟在道家後面。
“你最近受傷了?我聽蓮說,有可能會讓我給你代班,後來又說不用了?”芙草看出螢心情不好,可身體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螢瞟了眼前方不遠處的朔狐,勉強回說,“之前工作上出了點錯,差點釀成大禍,所以我心情有點低落。不過沒事,我現在好多了,不用麻煩你。”
芙草也看到朔狐在等她們,笑容浮現在臉上,“朔狐你最近狀態不好,是妖界事多嗎,聽說你昨天深夜才趕來?”
朔狐有聽沒有在意地點了個頭。
“小清沒有來?”螢口氣生疏地問了一句。
朔狐猛然回神,意識到是螢在跟他說話,腦子使勁轉動,“對,是,她留在妖界……”
以前都是螢拉着小清飛回來,今年螢提前跑掉了,小清又不知道怎麼面對她,考慮後乾脆沒有跟着來。
“我走之前曾託人替我告假,可有收到傳話?”
朔狐一律都是慌張回答對和是。
“擅自離崗是我不對,不過我當時心情不好,又有點急事,非常抱歉。”
“對…不,沒有,沒事。”
芙草懵圈,“朔狐你沒事吧,喝多了還沒醒酒嗎?”
“……”朔狐憋不住了,“螢……”
螢打斷了他,“明日回妖界後,再談工作上的事,可以嗎?”
朔狐聽她說要回妖界,懸着的心總算好過了幾分,“好,那,明天見。”
朔狐走後,螢正無力應付芙草,蓮差了人來找芙草去仙宮議事。
她才清靜下來,朔狐又轉回來了,跟着他來的還有芸和白狐。白狐這次並未跟來開會,此時也在,想來是有急事趕來。
“出了點棘手事,可能要連夜趕回去,我…想來問問你的意思,”朔狐開口後又趕緊說,“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不如再休息幾日,過幾日我來接你。”
螢避開了他的爲難,問了芸和白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狐滿頭霧水,看氣氛古怪,稍微收斂了點回了話,“天師門來了個緊急消息,越權申請弒殺權,之前申請過一回,因你不在沒有回覆。沒想到這次對方還給到了回覆的最後時限,說是過時不候,只當妖界已經批准,簡直是膽大包天。”
螢略一沉思,“申請者是長生?”
白狐個人情緒太重,恐他說話太過,芸這次攔在白狐前面回了話,“是,方纔我帶了白狐去向翟確認此事,他聽說申請人後,毫不遲疑就批准了這項申請。”
“既然如此,你想派誰去查看現場?我直接往那邊過去。”螢立刻回到了工作狀態,問了朔狐的意思。
“朔狐大人,事情緊急,不如讓我跟螢先趕過去?”芸覺得螢這個狀態總比苦悶好,而讓她獨自先去跟長生碰頭,芸覺得不太合適。白狐從未處理過對外事務,這裡只有她最適合。
朔狐拉住了芸,“我跟你們一起去。”
“白狐,你稍後帶其他人回妖界,說明下這個情況,讓白狼再多等我們一兩天。”
螢和芸兩人都望着朔狐,明顯覺得他這個安排不太恰當。
“長生道法高深,你敵不過他。”朔狐這話是對芸說,芸冰涼的小臉升了三度溫,而後又降回零度穩定下來。
她是去查看現場情況是否需要弒殺權,怎麼會跟長生動手,芸把這話吞了回去。螢對長生糾纏芸的事一清二楚,朔狐這個擔憂並非零概率,她肯定是幫不上忙,因而她沒有多說什麼。
白狐領了命,目送他們離開後就回了別館安排大家即刻收拾整理啓程。
在他們抵達前,葛生的苦惱隨着時日延長而與日俱增,現在已經可以鋪滿這個村落的幾條小路了。
長生每晚都想去村西探險,可那位青婉美女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每每阻攔了他的成行。
又拖了三日沒進展後,葛生沒敢再勸師叔回去,而是問了他是否要再催促下師門跟進妖界反饋,結果長生乾脆果斷讓他給了妖界限定日期。那個日期算來算去三界大會都沒結束,葛生頂着心理壓力告知師叔後,師叔無視了他。
現在大家該知道,葛生爲什麼煩悶日升了。
又一日後,長生的耐心走到了盡頭,他再次出門想要西行。
青婉說要跟他同行,長生拒絕無效後,擡手畫了定身符伺候她,青婉好似早有防備,避開了。
“我殺了他,這事到此爲止;若你一定要阻止,你想要我如何了結這件事?”
“長生天師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阻止過你了?”青婉臉上口裡都是全然的無辜。
葛生的頭更大了,他既不想跟別派結仇,也不想跟師叔講道理。
長生沒再跟她閒聊,一路快速出了村落,在西邊空曠處就和跟上來的青婉動起了手。葛生跟過去後,一時兩難,他幫誰都不對,而且以他的身手,似乎幫不上。
葛生看到青婉身手很是驚訝,他自認在師叔手下走不過三招,或許一招都不行,而他們已然拆到十來招了。他合不上下巴時,不禁產生了懷疑,那妖厲害到連青婉都敵不過,還要求救他?而且他來了之後妖就跑掉了,難道純粹是害怕人多?
否則這說不通,他根本不是青婉的對手。又或是如青婉所說,那妖在他來時,恰好妖力減弱?這可能嗎?
就在葛生驚歎現狀和女子的深藏不露時,那邊還是分出了高下,青婉被長生毫不留情擊飛在地,嘴角出了血,還沒到噴出的地步。
“不叫他出來幫你嗎?省去我找他的時間。”長生沒有步步進逼,而是口頭催逼了別人。
長生對這次的事有一些自己的推斷,但現在第一要務便是除去那妖,妖必然有異變,否則有規律的襲擊村落和殺人,就說不通了。
聽師叔意思,那個妖和這個青婉有勾結?葛生雖然一度被美女皮相矇蔽,不過關鍵時刻,他還是相信自家師叔。
就在他忙着看熱鬧時,地上的青婉快速移動到了葛生身側想要制住他,可惜她這個意圖太明顯,速度又跟不上長生,纔要抓住葛生,就被長生一道術法攻擊再次擊退。
葛生只感覺身邊兩道勁風,回過神已經被師叔罩在了防護結界裡,頓時感覺安全感爆棚——師叔的結界應該沒幾個人能破。
青婉這次退後後做了奇怪的起式,長生本就想等她叫幫手來,因而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整個村少說也有上百人,我看你救得了多少!”
女子這句話音落,草叢裡有什麼東西快速移動過來,而後眨眼間就往村子裡過去了。
人和妖之間的速度差,長生不想硬拼,毫無勝算,他一時心急快速往那邊追過去,臨走前回頭看了眼葛生。
“師叔,帶我一起!”
長生無視了他的請求,他感覺帶上他只會更亂,乾脆果斷把他拋在了原地。
青婉倒沒有要試着解長生的結界,她跟在後面也回了村裡。
屠村,這種事長生此生並沒有遭遇過,可聽見剛纔青婉的話後,他莫名的難受。
長生趕到村頭時,已經有幾戶人家遭了秧,原本好好的房屋不到一盞茶功夫變成了破壁殘垣,房裡隱約聽到哭聲和求救聲。
該死,他就不該等什麼弒殺權批准下來,更不該顧忌什麼同行,一開始殺了那個青婉,再去殺這個妖,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跳上破牆想要搜尋妖物去向時,四腳着地的老虎從一戶人家跑了出來,長生衝過去時,老虎妖在人和本體間切換了兩回,讓他暫時停在了一旁。
最後虎妖變回了人形,周身黑色的妖氣胡亂遊動,可又不像是內息亂了,似乎是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一般。
“救我!”妖開口求了救,而且是對着他這個陌生人。
很好,現在殺人兇手和死者家屬都在求救,長生回頭去看了跟上來的青婉。
女子在離他們十步遠的地方起式唸咒,隨着她這個舉動,老虎妖發出了虎吼,以人形的狀態。長生看出他越來越痛苦,有些左右爲難。
看起來是青婉操控了他,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可是他現在去殺青婉,這個妖會在過程中殺害多少人,而且萬一青婉死後他跑掉了怎麼辦?但他先殺這個妖,有青婉在旁邊作祟,會變成腹背受敵,他得手時恐怕會被青婉偷襲;而且這個妖看來也是受害者之一,說不定還有救?
長生這些想法不過是轉念之間,他立刻就動作了,在老虎妖變回原形前,就使出了必殺的一擊。這就是他剛纔思慮過後的結論——在他現在苦苦掙扎時,替他解脫了爲好。這樣他不會再害人,也不會再被人控制,人員傷害也能減到最少。
即便青婉藉機傷了他甚或殺了他,這事之後自有人處理。
所謂錯過了這個村就沒有下個店了,長生不是個猶豫不決的人,當機立斷就要先斬後奏。
“朔狐!”三人趕到時正撞上這一幕,螢情急之下指着那邊叫了還有些走神的妖王。
他們本以爲趕過來最多就是大家匯合,商談事情細節,朔狐還沉浸在螢的事情裡,聽到這一聲,看到下面情況,立刻提速趕過去擋住了長生那一擊。
雖然朔狐一路匆忙而來,而且長生用盡了全力,但好在他年紀尚輕,道法修爲還未能和朔狐的妖力完全制衡,朔狐沒有受傷就化解了危機。
不過接下來他就差點被自己人從背後偷襲得逞,朔狐曾經在戰場上歷經各種危機,身體本能地避過了後面的老虎妖后,他有些難以置信。
與此同時,偷襲長生的青婉因爲朔狐的妖力反彈,速度稍有減緩,使得長生來得及回身防禦,暫時逼退了她。
“他被人控制了,這個交給你,那個交給我。”長生回頭好心解釋了一句,否則妖王恐怕要懷疑人生,他自己治下的妖怎麼會敢跟他們敬愛的妖王大人動手。
螢跟芸都是搞不清形勢,不過看到幾處倒塌的房屋後,螢快速做了決策,“先救人。”
芸看了看朔狐那邊,雖然知道朔狐應該沒問題,她還是遲疑了兩秒是否要過去幫忙,回神時螢已經進了看起來毀壞最嚴重的一戶人家,她也跟了過去幫忙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