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白千湖並沒有能如願過去,櫻代替他送了蘇已需要的東西過去,順便帶他們參觀了下近處的樹林。
儘管小女孩早忘了昨晚的事一般,蹦跳着開心地爲他們做詳細介紹,然而請原諒玉惜地理實在不擅長,房子那裡的東南西北她勉強能分清,完全一樣的樹林,她無能爲力。好在她也不是需要了解的主要人選,蘇已能搞清楚哪裡能去,哪裡有食物,哪裡有食人花,什麼地方有瘴氣,就足夠了。
“你們就環着潭水附近捕獵就足夠吃一兩年的了,不要往更遠的地方去,北邊沒有什麼吃的,也不用去。”櫻感覺說得差不多了,“大米的部分我最遲明天會帶過來,調料之類的剛纔已經幫你掛在屋外了。”
沿着原路往回走時,玉惜忍不住問了她,“小白很忙嗎?還是他心情不好?”
昨晚蘇已就看出來他倆之間出了點事,否則依那隻狐狸的性子,昨晚偷了腥怎麼會是那種表情。
“妖王大人很想妖后姐姐,可是他這一趟出去近半年纔回來,有很多事情要處理,等他稍微空下來,一定會來看你的。”
玉惜呵呵笑了兩聲,看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一本正經說些公務上的事,實在有夠難接受的,就好比二樓的佳佳忽然下來給她傳達小蝶的工作指示,還表述得完全清晰明瞭一樣,不知道該表揚還是該讓她別這樣。
這之後櫻拒絕了留下來吃飯的邀請,當然邀請她的是玉惜,蘇已並沒有這麼好心。
除了這天沒有吃到米飯之外,其他的事情和之後的幾天都差不多。
蘇已的居家實用完全發揮了作用,他先撿重要的做,完成了屋頂的防水工作,以及室外廚房的擋雨棚,而後是擺在空曠廳裡的餐桌,以及配套的椅子。
玉惜搞不懂他到底是怎麼分配時間的,她做的只有跟着他去樹林裡,而後坐在他畫的圈圈裡,等他帶肉食和果子回來,她負責拿水果的部分。至於這個圈圈,大概是蘇已爲她拉了什麼結界之類的,這還真是實現了玉惜曾經胡思亂想過的場景。
此外他搞建造時,她就坐門口看,太陽不烈,她還能看會天。僅有的事情就是洗衣服,但基本不費太多時間,曬衣服的架子設在了潭邊,那裡陽光會好些。每晚蘇已去洗澡時,她剛好可以收衣服,至今爲止還沒有被飛鳥叼走或是被風吹走的事發生。
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信號,沒有工作,沒有負擔,玉惜感覺無所事事,除了用餐時他會跟她說話,其他時候交流很少,感覺似乎回到了曾經,卻分明比以前在一起的時間還要長,從早到晚,從閉眼到睜眼,都是同一個人。
大概是因此,玉惜感覺還蠻開心,時不時有些不恰當的幸福感在胸口裡冒泡泡,讓她很想給自己幾巴掌。
在客廳裡連掛毛巾的釘子和繩子都拉好,還附帶了放口杯的掛壁小木臺後,玉惜覺得蘇已應該能休息一會了,於是在晚上問了他,“蘇蘇,你明天還要做手工嗎?”
蘇已無意識摸着她耳廓,因爲朝向問題,他使用的是左手而非以往慣用的右手,“你想要什麼嗎?”
玉惜搖了頭,耳朵脫離了戲耍,“你要不要休息一陣子,明天我來負責打水做飯怎麼樣?”
蘇已回了神,收回手抱住了人,“雖然你不是公主殿下,怎麼看你現在也是個皇后娘娘,那種體力活,就交給我們這種下人幹吧。”
“蘇蘇?”玉惜想要轉身跟他聊,卻發現沒法轉過去。
蘇已這才意識到她剛纔就這麼叫了他,“嗯?”
“你還記得我們大一時候認識的那個學長嗎?”玉惜放棄跟他聊公主和皇后的事了,說回了很早以前的過去。
蘇已不知爲何睡不着,“什麼學長?”
“就是那個因爲搞錯了名字的信件認識的學長啊,我們後來不是還遇見過兩回?”玉惜覺得那時候她反而比較幸福,因爲什麼都不知道,無知所以快樂。
玉惜等了很久,身後的人都沒有回答她,只能以爲他是睡着了。
其實蘇已有些事掛在心裡,雖然疑點很小,可他還是有些放不下,就是在這些天外出取食時,他發現了一些新鮮的被吃完丟棄的食物殘渣,很微量,但似乎這裡還存在着一個人。
如果是上次那個芙草,那她爲什麼沒有住在這個房子裡?蘇已覺得要是當時來的時候撞上,反而更好些,他有很多事想跟她瞭解,相信能從她那裡得到一些更準確的信息,就算是被欺騙,謊言裡永遠會參雜部分真實,否則無法取信於人。
可偏偏他們沒見到她,他卻在幾天後發現了有其他人存活的跡象,這讓他無法不擔心。萬一並非芙草,那這裡是不是真的有傳說中的半獸?說起來半獸這個東西本身,就很值得懷疑。
沒法和白千湖快速取得聯繫也是個麻煩事,他關掉了和鍾逸的連音術,是爲了隱蔽自己,可他無法和白千湖建立這樣的聯結,使得溝通變成了難題。
留一個櫻當傳話筒,也是不可取的事,這裡最好是沒有人來往最爲安全。
不過這也過了一週了,蘇已猜測白千湖一定會想辦法在這兩天來一趟,這些問題到時候再一起解決好了。
想着這些的人,完全不知道他身前的人在想什麼,玉惜在想的是——蘇已的生日要到了,明天就是七月一號。
因爲畢業是在七月中,所以去年他的生日,玉惜還是和他一起過的,本以爲那就是最後一次替他慶生,沒想到不過一年,他們竟然重新相逢了,而且牽扯得越來越深,現在還有了兩個人獨處的機會,替他慶生也變成了可能。
萬分遺憾的是,小白同學彷彿收到了蘇已的心聲傳書一樣,隔天很早就出現了,正趕上了蘇已做好早餐粥的時間。
白千湖到潭水邊後就緩下步子,慢步走過去了木屋邊,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蘇已拿木勺子涼了粥餵給了玉惜在嘗,這畫面看起來說不出的和諧,尤其是玉惜的反應,看起來經常做這類的事,她特別熟絡,蘇已連句話都沒講,動了動手她就找準了時機。
蘇已擡頭看到來客時,就把手裡的勺子遞給了玉惜,“你來得正好。”
“小白,你吃過了嗎?我再去拿個碗。”碗櫃還沒有做出來,所以其他的木碗放在客廳餐桌上。
白千湖沒有阻止玉惜,低聲問了蘇已,“有事?”他看他們倆相處得蠻好,這裡看起來充滿了生活氣息,帶棚的室外廚房,擺放整齊掛好的調料,重新加固的竈臺,清潔一新的鐵鍋,還有大大小小的木勺,盛湯和吃粥的一個不漏。
氣性真低,蘇已等了一小會纔開口說,“半獸是什麼東西,真的有那種東西存在嗎?有目擊證人嗎?”
“怎麼了?”白千湖這才把視線從拿了碗去水缸邊清洗的玉惜身上移開,並且注意到他們有了水瓢這種東西。
蘇已說了發現食物殘骸的事,“你今天反正逃了班,半天和一天沒差,等會去附近繞一圈怎麼樣?”
白千湖一臉無語地看着他,他可不是逃來這裡做工的,“我在這裡陪小惜,你自己去轉。”
蘇已也只是注視着他,他覺得這個人過於無恥,他倆的速度差,白千湖一天能走完的路,他至少也得走三天,還要是累得不行的走法,誰該是去做搜尋工作那個人,有點判斷能力的人都能準確說出來,這麼躲懶到底是妖王的通病,還是他白千湖的專屬?
他們離開之前,他曾經花了三天時間在區內做掃除,畢竟那是他的職責範圍。現在這片土地明顯就是對面這個人的管轄區域,他這裡出了什麼不知名的怪物,他還要差使一個客人去處理?仙界會不會管這種事,蘇已很想找個人上報。
“怎麼了?你們在使用腹語聊天嗎?我聽不懂哦,直接說出來,好嗎?”玉惜盛好了三碗粥,看那兩人還是對視着沒有動靜,忍不住叫了停。
白千湖低頭端了兩碗粥跟着玉惜去了客廳,搶先拖過了蘇已的椅子,坐到了玉惜旁邊。蘇已早就猜到他的無恥,端粥進去時順手把外面那個光禿禿的凳子帶了進去。
餐桌上除了粥,有幾碟木碗盛放的小菜,分別是肉丁、果乾以及青菜。
“下次帶點罈子過來,大點的酒埕也可以。”蘇已開始了每次必有的缺失物品點單時間。
白千湖嚐了下蘇已的手藝,感覺還行,“做什麼用?”
“醃菜。”玉惜回答了他,“這裡的野味都好大,吃不掉很浪費,又沒有冰箱。還有這些果子,醃過應該會好吃,我最近很喜歡吃乾果,沒法存放會很麻煩。”
“小惜,你們以前曾經一起落難過嗎?”白千湖忍不住懷疑了這個事,他不認爲是蘇已早就跟玉惜說過他要罈子的意圖。
玉惜回憶了片刻,“沒有吧,就連學校組織野營,也從來沒有掉隊過,蘇已野外生存能力很強,就算跟他一起走丟,大概也死不了。”
“就是這個,你怎麼會知道他野外生存能力強的?難道你知道他小時候是在狼窩裡長大的?”白千湖順着玉惜的話調侃了默不作聲吃飯的人。
“什麼?蘇已小時候應該是在師門長大的吧?是嗎?”玉惜求助場外觀衆,觀衆並沒有理她,“他以前就會做很多好吃的,不管是醃的還是薰的烤的,他都很擅長,所以我纔會那樣想的。”
更何況就算以前不知道,近幾天玉惜也完全能明白了,別說把他丟在原始森林餓不死,玉惜覺得蘇已在雪山遇難大概都能找到活路。
早飯之後,蘇已說他出去走走,留了白千湖補償一週的分離之苦,他一邊在準備今天的食材,一邊稍微走遠點搜尋了一下可疑的氣息,並沒有什麼發現。往回走時,他希望那個紂王下午能抽點空乾點正事,否則他不歡迎他下次再來,雖然他不歡迎並沒有什麼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