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岑小夜擔心的問道。不知怎麼地,明明是心舞受傷,他卻也感覺心頭有根針刺着。
“沒事,花界的隔絕之力太強了。”心舞笑着搖頭,但根本掩飾不了痛苦的神情。
“都怪我,不該讓你推算的。”他自責的說道,不禁有些內疚,他本來可以自己推演的,可現在卻害了心舞。
他嘗試着用意念去穿透花界,才發現花界與這邊世界有着一層無形的大牆,可獨擋一切,而憑他現在的力量根本不能撼動分毫,別說相隔這面牆用法術推演過去的事了。唯獨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他和心舞的交流卻無任何物質阻擋。
“沒用的,我早就試過了,我們除了能彼此交流外,做其他的事都會限制,不知是哪個王八蛋弄的,真討厭!”心舞撇了撇小嘴,人畜無害罵了一下,“我沒事的。你親愛的妹妹也不會有事,那隻仙鶴是好人,不會去傷害岑雨,岑雨跟着他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她拍了拍胸口,突然變得非常嚴肅起來:“現在有事的是你,我看出來了,你來這裡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下到下面去,爲小龍、雪雪,還有孃親報仇,但下面的存在不是你能抗衡的,你不可以下去。”
心舞臉色嚴肅,話語卻是非常溫柔。岑小夜聽道後,先是一呆,然後點頭,說道:“我暫時不會下去的。”
岑小夜非常驚訝,心舞竟然連這個想法都知道,看來自己想做什麼都不能隱瞞她了。其實他也只是想下去一探而已,他還有太多事沒做,並不想馬上下去決戰。而聽心舞這樣說,他馬上答應了她,連一探的念頭都打消了。一直都是這樣,別人千言百語,他都不會聽從,但心舞只需一個字,便能安撫他躁動的心。
岑小夜不是被心舞的美麗所迷惑,而是他相信她。他模糊的記得,好像在他剛見到她時,她曾爲他跳過舞,貌似還救過他。所以從那時候開始,大姐姐就成了他最信任的人。
岑小夜心裡還有很多疑問,都是關於花界、深淵的,這次他打算把這些都弄明白。在以前,他只是和心舞聊天,很少說過她的事,如今她竟然可以看出他的所想,這讓岑小夜更加疑惑,於是先問個這個問題,打算等下再問其他的。
“這些我不知道,反正我在這裡好久好久了,久得有些模糊,好像在等什麼,又好像不是。對於和你的聯繫,我還想問你呢,爲什麼我只能和你說話,其他人都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心舞眼中有些迷茫,又有些委屈。
岑小夜本想問清心中的疑問,但讓他吃驚的心舞根本不懂這些。甚至連自己從何而來要幹嘛都不知道,更別說關於花界的奧秘。不說花界,關於她的身上就有着太多的神秘。按照心舞以前所說,她大多時間都在睡覺,是被迫睡覺,有時候清醒,有時候就像冬眠的小熊。少的時候睡幾天,多的話會睡裡面。
一覺睡九年,是什麼概念?不過經岑小夜細想之後,也就覺得沒什麼了,怎麼能拿凡人去和她比較呢。單從壽命來說,心舞已經活了很久,但卻未顯老態,這就足的可以看出她的的不平凡。不過她活了很久,性格卻跟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孩沒啥兩樣,甚至更幼稚。
活得久又如何,對於一個未曾朔世的女孩來說,無疑是如那潔白的花兒一般,純潔美麗漂亮,沒有雜念,沒有心機。
已經是深夜,岑小夜正坐在聖山邊緣,翹着二郎腿自然地垂落下深淵中。若是一般人坐在這個位置,定會被眼前的景象嚇得頭暈目眩,甚至會控制不住掉下去。而岑小夜如今已是能飛天遁地的修士,自然不會畏懼。
到了晚上,這裡已經變得更加陰森,偌大的深淵,彷彿黑洞一般,要把一切外來物都吞噬下去。絲絲寒風被吹得“呼”地作響,肅殺之氣充盈每一片空間。
靠近這讓人毛骨悚然的地方,有着另一副景象,那就是花界。一層半透明的光幕籠罩着整個花界,各種顏色的花朵散發着各種顏色的彩光,如流水一般遊蕩,浩瀚的場景宛若夢中的神秘國度。
一片白色的花兒在花海中,如同一葉單薄的小舟,純潔而又孤獨。那隻白蓮還在這羣不知名的花中,依然是丈許寬,一隻只白白蝶落在上面,有些一動不動,似乎要與這白蓮合爲一體。
心舞正坐在一片白色的花瓣上,正對着岑小夜,坐姿也如岑小夜一般,翹着二郎腿,有些調皮。純白的裙襬和烏黑的長髮交織,直接從白蓮上落到了地上,彩光斜射到她那如同象牙般的冰肌上,楚楚動人。
岑小夜正在講述着他這兩年的經歷,心舞則是聽了入迷。她剛纔只是微微受到一點創傷,並無大礙。本來岑小夜並不想講得太詳細,但見心舞聽得如此入迷,再加上他兩年的不辭而別而有些內疚,所以他決定今晚就好好陪她聊聊天。
在心舞看來,確實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趣的了。當岑小夜說到遇到危險的時候,她的眼睛便睜得老大,自己身臨其境般,緊張地呼吸都加快。聽到無憂道人要打石令的主意時,她更是氣得直磨起虎牙,一副恨不得把無憂道人吞下去的神情,不過聽岑小夜說他救過岑小夜後,她也不那麼生氣。聽到岑小夜是如何吧妖獸打死時,她便拍手叫好。
岑小夜越講越激動,還時不時插入一些“精彩片段”,把每一天斬殺的妖獸的場景都給複述的出來。
“……一千零一,一千零二……一千一百一十一……”心舞如小孩一般扣着小指頭,把岑小夜所殺過的妖獸一一羅列出來。到岑小夜說完時,她興奮地張開十指,大聲說道:“哇塞!你竟然滅了一千三百二十一頭怪獸呀,怪不得只是短短兩年你就變得那麼那麼那麼厲害。”
他看着天真漂亮漫爛地心舞,苦笑了一下,然後擡頭,望向那顆最亮的星星。他在想,如果孃親還在,那麼她會有多麼高興?
“你怎麼啦?不高興嗎?”
“沒有。”
岑小夜下意識地搖頭,看着心舞時眼睛已是清澈無比。心舞可以通過他的眼睛知道他所想,他不想讓她也觸及到這種情緒,所以隱瞞了她。
“心舞你爲何不說說你的故事呢?”
岑小夜這次並沒有叫心舞姐姐,因爲心舞的年齡和與她的相貌差得太多了,現在完全是一副十七歲的相貌。岑小夜看着比她大了一點,稱她爲姐姐似乎有些不妥。心舞好像也不喜歡他叫她姐姐似的,所以他乾脆直乎其名。
心舞對於岑小夜這樣叫,沒有什麼反應,她一個不朔塵世的女孩,並不怎麼在乎稱呼。她張着小嘴想了一下,大眼睛看着天空眨巴眨巴着。
岑小夜很喜歡看她這樣呆,這麼一個表情豐富的女孩,喜怒悲哀都會沒有隱藏地表露出來,不過每一個表情都是顯得那麼完美無缺,哪怕是生氣也會讓人帖上“可愛”的標籤。
過了一會兒,她才點頭應道:“好吧,我決定了,就把所有的事都說給你聽吧。”
岑小夜無比興奮,如同打了雞血般精神抖擻。在他心裡,有着太多的疑惑:五色花海來歷、心舞的來歷、深淵的來歷…
心舞回答的時候,嚴肅無比,如同要說什麼天大的事。岑小夜見她這樣,更加迫不及待,等着心舞回答,但結果卻讓他目瞪口呆。這,這也太烏龍了吧?
心舞表情很多,但內容卻少得可憐。正如她所說的,自己何處而來的也不知道,哪知道什麼來歷。
岑小夜有些失望,不過更多的是同情。多麼一個美麗的女孩,卻一直被鎖在這個世界,只能與百花爲鄰,羣蝶爲伴,從未涉足過塵世。但也正是如此,那份天真才得以一直保存。
“你以前孤獨的時候爲什麼不找其他人聊天呢?”岑小夜問道。
“找什麼啊,都說沒有人能聽得到我說話,這個世界已經擋住了我所有的意念和話語。除了和你交流之外,和其他人說話的話會用很多的力氣。我試過幾次,可是都把別人給嚇跑了,外面的人都看不見我,我一直都想出去呢。”心舞無比失望,拉攏着長髮的手指磨搓着,她瞄來瞄去,好似一隻無家可歸的白衣小天使。
岑小夜見她這個樣子,心猛得一痛。花界神聖無比,凡人都以爲是天堂與人間的交界處,但誰也不會想到,這個神聖的地方如同一個大囚牢,鎖着一個不平凡的女孩,讓她與世隔絕。而她的願望,卻只是簡簡單單的到外面走一走。
“會的,你會有機會出去的。”岑小夜緩緩說道,“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完我做的事,能活着回來,我就想辦法打開這個世界,與你一起出到大荒之外看看。”
“真的嗎?”心舞的大眼瞬間明亮起來。
“嗯,真的。聽無憂道人說,大千世界很熱鬧的,喝酒品茶,廟會燈籠,燈火繁華,浪海無邊…”
“好啊!”心舞高興的跳了起來,蓮葉一蕩一蕩,長裙長髮無風而擺,白蝶環繞而舞。
“真好,一言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