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捲起揚塵,現場**味急劇上升。壯漢鐵拳黝黑粗大,是岑小夜的三倍多,但看這陣勢岑小夜一點也不落下風。兩拳衝擊,誰都沒有退後,彼此施力,動作定格在那一瞬間。
這時,壯漢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岑小夜看見這人陰險的樣子,暗叫了一聲不好。突然,壯漢一聲大喝,粗壯的手臂一震,涌出一股力道,岑小夜瞬間被擊出三米多遠。
“不要傷害我兒子!”美娘立刻蹦了起來,從旁邊抄起一鋤頭就衝了過去,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跑到了壯漢身後,在壯漢沒有防備下給了他一鋤頭。
但這偷襲對壯漢沒有一點用處,鋤頭彷彿打在的石塊上,“磅”地一聲響後被彈開。壯漢回頭,像拎小雞一樣抓着美孃的肩膀就扔到了一邊去。美娘撞到了牆角,暈倒了過去。
“這個人,是執法者,岑宣!他竟然回來了!”一人大驚道。
“對!想起來了,岑宣,是他!”
“十年了,據說只有他活着回來,沒想到爲了一個孩子竟動用了他!”
“十年…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所有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這是大祭祀執法者!執法者,不是誰都能有這個稱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先人爲了使祭祀能夠延續,不受干擾,村中會選出一個最強者來守護。
祭祀,這關乎全村人的生死,但有些人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做祭品來貢獻,反抗也是歷來有的事。每當執法者出場,必定能壓住所有反動,這次爲了岑小夜一人竟出動了他,可見對岑小夜有多重視,岑小夜這次凶多吉少!
十年前,老族長爲了選擇下一任執法者,挑選過一批最佳人選,進入南嶺深山磨練。岑嶺之南,百萬大山,氣勢雄偉,野獸縱橫,危險之極。據說這批人遭受妖獸的攻擊,分散在了深山中,一個一個都被野獸殺死,只有岑宣一個人回來。在野獸攻擊下能存活,可見岑宣戰力的有多強。
“啊!”岑小夜雙眼通紅,大吼了一聲。他一跳而起,掄起左手就撲了過去。
又是一聲石頭般尖利的撞擊聲,但結果都一樣,岑小夜左手也遭重創,被無情的打飛。
岑嶺之南,南嶺,數萬大山林立,沒有人知道這片區域到底有多大。
深山中,一片平坦的地域,一座座整齊的如小山丘似的碑墓矗立在這裡。小山丘前面都立着一坐高達一丈多的石碑。這是一座陵墓園。
最前面的那座石碑有兩丈多高,上面只刻有一個蒼勁有力的“帝”字。這“帝”墓插着一把黝黑的鐵劍,鐵劍黯淡無光,幾乎要和黑夜融爲一體,甚是飄渺。
一座平淡矮小,毫不起眼的小茅房在陵園邊。小茅房在漆黑如墨的深夜中顯得特別單調、孤獨,在寒風中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倒塌。
有個身影搖搖晃晃,穿過黑夜,衝進了陵園中,跌跌撞撞走到了小茅房前面。這個人已經沒有了力氣,倒了下去。過了一會兒,茅屋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最先出現的是一隻乾瘦的手,接着是一具蕭瘦的身影。
“美娘?”他吃了一驚,拄着柺杖走了出來,把倒在地上的人扶了起來,走進了屋裡,讓她躺在了牀上。老人看着美娘,叫喚了兩聲,但沒有迴應,可能是過度勞累睡着了。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的進來,陵園中的墳墓雖然沒有周邊的山之高大,可是整個陵園看來卻是雄偉至極。這座陵墓園沒有一絲陰森,甚至會讓人感覺到一股神聖的氣息。尤其是大碑上的那個“帝”字讓人不禁產生要窒息的感覺,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塊墓碑,而是一個世界。單單是那種氣勢就讓人心裡發寒,可見此人生前是多麼強大!
“帝”墓很龐大,跟一座小山包般。墓碑在陽光的照射下竟然如同一塊鑽石般發出點點白光。白光如夜晚中的一朵朵螢光花灑落,陵墓中生機勃勃,小草小花接受着晨光的洗禮,在墳墓灑落的點點光華中下顯得純潔無比。
一位老者磐坐在墓碑前,人老而腰不彎,他在閉目養修,好似一座雕像般一樣一動不動。
小茅屋的門“吱”地一聲被打開,美娘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她頭髮凌亂,狼狽不堪,頭上粗略包紮的傷口還留有血跡。昨天岑小夜被綁,她深更半夜穿越深山,經歷重重險阻才摸黑跑到了這裡。
“請你救救岑小夜。”她果斷的跪倒在老者身前,眼中滿是乞求。
“我已經知道了。”老者睜開渾濁的眼睛,面無感情,“不過我不會去救他,我不能犯下先人立下的族規。”
“你就那麼絕情嗎?”她一驚,沒想到他回答得這麼直接。這是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爲他想想!”她指着遠處的一座墓碑,撕心裂肺的吼道。
陽光把溫暖投下,樹上、山上很多動物都結束了睡眠,開始迎接新的一天到來。強大的物種四處覓食,弱小的生命偷偷躲避,尋找比他們更弱小的生物吞食,這些一天又一天重複的事,不會因爲什麼而改變。
“時間不多了,你現在趕回去或許還能見他最後一眼。”他很無情,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且與自己無關緊要的事。
她離開了,帶着無助的眼神,無助的在深山中穿梭。回去,或許還能見兒子一眼,或許還有希望。
一縷陽光跳進一間小屋內,照射在的一張英俊的面孔上,躺在地上的岑小夜微弱地睜開了眼睛。他被放到了一間小屋內,雙腳被捆綁着,絲毫不能動彈。昨天受的傷太過嚴重,雙手都被岑宣給廢掉,現在一點知覺也沒有。岑宣跟一頭野獸似的,毫不顧忌岑小夜是岑家之人,也沒想過這是一個孩子,下手及重。
岑小夜眼中充滿怒氣,恨不得把岑宣撕成兩半。可他也只能乾生氣,現在雙手斷了,什麼都幹不了。過了一會兒,走來兩人,把他給拖了出去。
這是岑嶺的祭廟,很多人都抱着或牽着祭祀的貢品來這裡報數,以及祈禱,朝拜。岑小夜被扔到一間房子內。房子裡擺着一張桌子,桌子上可謂山珍海味,美味俱全。
“吃吧,這是你最後一餐了,好好享受吧。”一人給他鬆綁,指着飯桌,說道。
這裡還有一個小女孩,蹲在房間的一角,渾身瑟瑟發抖。大眼睛很是害怕的看着拖岑小夜進來的人。
“小夜哥哥。”她看到被拖進來的岑小夜,眼淚委屈的流了出來。
“你吃不吃?”那人見岑小夜站着不動,不耐煩地嚷嚷道。
岑小夜看到了縮在房間角落的小女孩,眼睛的怒火暴增。他猛地轉過身,對着那人就是一腳。
“小子想死!”那人快速一閃,奈何岑小夜身受重傷,動作也慢了一大截,所以沒能踢中那人。那人立即擡起大腳,用力踹在了岑小夜肚子上,然後轉身出去,“磅”地一聲重重地把門關上。
“敬酒不吃吃罰酒!不吃拉倒,小流氓!”外面傳來咒罵聲。
岑小夜被踹倒在了地上,觸動舊傷,一股巨痛蔓延全身。他痛的直咬牙,硬是沒哼一聲。
“小夜哥哥。”說話的小女孩正是童女,岑雨。
她跑了過去,一副怕怕的樣子,警惕地望着窗外。確定那人走遠後,她才跑到岑小夜旁邊,吃力的把岑小夜扶起。
岑小夜根本不能用雙手撐起他的軀體。在小岑雨用力的攙扶下,他才坐到了一個凳子上。
小女孩臉色紅撲撲的跟一個蘋果似的,扎着凌亂的馬尾辮,樣子清秀卻有些土裡土氣,想必不怎麼招人喜歡。
昨天被關在這裡後,她沒有見過一個熟悉的人。她知道這些人這樣對自己,肯定沒有什麼好事。現在岑小夜來到這裡,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岑小夜看到她這個樣子,冷酷的臉色難得露出一絲笑意,任由她抱着大腿。
岑嶺岑氏家族有上萬人,孩童也不少。但很多孩子的父母爲了孩子不被當祭品,都使用了極端而有效的方式,因此岑嶺的人大多都是殘疾的。現在童女難選,新任的族長決定用來歷不明的岑雨。
岑雨不但是一個孤兒,而且還不是岑家血脈。在幾年前村中的一個老人在深山中發現了她,把她抱回了村中撫養。兩年前,那個老人去世後,小岑雨無依無靠,只有靠村中的好心人給予的物質過生活,美娘當之無愧是關照她最多的一個。
“小夜哥哥,我們是不是要死了啊?”小岑雨天真無暇,大眼睛眨巴眨巴着,“聽他們都說岑雨要死了,死是怎麼樣的呀?”
死是怎麼樣的?
岑小夜心裡一震,對,死是怎麼樣的?岑小夜從來沒有想過,人死後,會是沒什麼感覺,會到哪裡去。大人都說死了之後就跟睡覺一樣,沒有感覺,睡覺不是壞事,可爲什麼那麼多人願意帶着無盡煩惱活着卻不願好好“睡覺”?
小岑雨眼睛裡充滿疑問,在等着岑小夜回答。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像睡一個永遠也醒不來的覺一樣吧。”岑小夜微微搖頭,說道。他把視線移到桌子上,意示她去吃。
小岑雨屁顛屁顛跑了過去,端起一盤菜走了回來。用勺子搖了一勺,遞到岑小夜嘴邊。
“我不吃。”
“你不吃我也不吃。”小岑雨嘟着嘴巴說道,小臉上表情及其認真。
岑小夜又笑了,任她把菜送到嘴裡。他眼裡閃過一絲慈愛,還有一絲伶俐。如此可愛的孩子,卻要和自己相依爲命,當做祭品,而自己卻不能改變什麼。
“哥哥你手上又流血,痛不?岑雨幫你吹吹。”
“不痛。岑雨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