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涉歸即將選妃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在乾元國的都城之中流傳了開來。首先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王公大臣,整天埋頭於國事的攝政王終於要大婚了。
按道理說即便是攝政王這樣的爵位,納妃這件事也不值得拿到桌面上,一幫大佬研究討論,然後擬寫流程,還要哥哥衙門統籌辦事,已經是僭越了禮制。
可是笨蛋都能看得出來,這個攝政王還能做多久?老天子慕容游龍已經是日薄西山了,說不定哪天一口痰沒有咳出來便駕鶴西歸了,這眼前的攝政王,毫無疑問的會登上天子的寶座。
那麼也沒有人跳出來指出這件事到底沒有沒僭越了,就連那些平日裡無所事事,專門聽壁角靠着參合人吃飯的御史都識相的閉了嘴。
很快,孫有福那裡的很快便收集上來第一波情報。
蕭笙坐在一個長條案的後面,手裡展開這些寫滿了字的紙,一條一條的展讀着,上面收集的信息很雜亂,但是也能看的出一絲端倪。
慕容德大婚,都城裡面的一種職業便累壞了,不是駝夫轎伕,也不是兵丁小廝。
而是有名的繡娘。
這些繡娘也是靠着手藝吃飯的,平日裡生活過的也算清貧,只是偶爾有世家子弟接親,爲了充門面,會找一些手巧的繡娘制一襲華服,但是也要提前訂做,出去材料不算,光佣金就能達到每一件華服三十個銀角,這些錢能夠一個四口之家吃穿用度一個月的了。
有一些名聲在外的繡娘,便是奇貨可居,特別在這幾天,有很多達官貴人的家人,捧着上好的錦緞,滿都城的尋覓着合適的繡娘。即便是這樣,每一件長裙的佣金已經漲到了一百個銀角,就這樣,還不一定能請得到繡娘。
這倒是讓孫有福迅速的找到了商機,原本俏江西旁邊的是一個綢緞莊,蕭笙在盤賣這家店的時候,綢緞莊的老闆跟蕭笙打賭,後來便跟着蕭笙混了,左邊是孫有福開的酒肆,緊挨着的便是原來綢緞莊改成的客棧了。
據說這個掌櫃的還有一些存貨,二話不說的拿到了臨街來賣,這些陳年的舊貨居然還賣出了高價,那些世家的姑娘做華服,自然是家境寬裕,在緙絲的絹帛上點綴金絲玉璋,而尋常的小家碧玉,也想着是不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總不能穿着尋常的粗布衣衫去面見攝政王吧,於是便取出存了多年的體己錢,買幾匹綢緞,再加上自己纖纖巧手,也不至於太過寒酸。
第二條讓蕭笙比較在意的事情就是,相國寺少卿趙臣的公子,早就託媒人,定下了城守將軍的女兒,單等着姑娘成年之後,再迎姑娘過門。
可是城守將軍卻變卦了,堂而皇之的悔婚了,氣得趙臣幾乎吐血,但是也沒辦法,城守將軍是一個混不吝的角色,原來的強強聯合,現在成了冤家路窄。頗有一些老死不相往來的感覺。而根據蕭笙得到的消息,這兩個家族,原本都是打算在豐收慶典這一日,嚮慕容涉歸發難。
事情還遠遠沒有那麼簡單,據說上大夫梅伯家的女兒,豔明遠播,在都城的公子圈裡面早就聞名遐邇,無獨有偶,老相國家裡有一個遠房的侄女,也是豔壓羣芳。
兩個人都把對方當成了勁敵,一開始是背地裡說一些詆譭對方的話,給自己提提氣,可是一來二去,卻演變成了兩個家族只見的明爭暗鬥,據說相國家派出高手,給上大夫家裡的姑娘下了啞藥,事情敗露了,上大夫便調了所有的家奴和地痞流氓,竟然將相國府圍了三天三夜,鬧劇直到第四天,雙方精疲力盡,才收場。
孫有福說,已經有很多天,這個段明衍都沒有在俏江西上面見過人,彷彿都城裡面的熱鬧,一下子衝散了他們商量了許久的陰謀。
直到後來,消息便傳到了蕭笙的手裡,原來這個段明衍也不是傻子,現在誰都看得出來,慕容涉歸這麼一手,竟把所有的人弄的心猿意馬。所有人都在爭奪着這個皇親的名號。
蕭笙一開始還覺得這個段明衍是一號人物呢,但是沒想到,他也經不住誘惑了,不知在什麼地方,找來一個很漂亮的遠房表妹,突擊培訓了一些詩書禮樂,也去王宮的總管那裡登記姓名了。
蕭笙和慕容涉歸,以及杜弦月和柯兒,圍坐在一張碩大的餐桌之上,每個人的面前都放了一盞茶,但是都沒有吃,桌子上堆着成堆的札子,全部都是這些日內侍總管那裡彙報上來的秀女畫像,蕭笙隨手在裡面翻着,還不住的評頭論足。
慕容涉歸卻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和蕭笙隨意調侃着什麼,
柯兒卻是不認識字的,杜弦月一邊給她讀着,一邊解釋什麼意思。
直到讀到一條的時候,杜弦月卻怔住了,片刻之後,雙頰緋紅,邊怎麼也不肯讀下去了,柯兒不知道怎麼回事,便央求着杜弦月讀給她聽,杜弦月卻像是丟一團穢物,將那張札子丟的遠遠的。
蕭笙好奇,拾起來看的時候,便憋不住笑了,到了最後,竟然笑不可支,轉給慕容涉歸看的時候,慕容涉歸只是苦笑道:“真是,光怪陸離,有辱斯文啊!”
那張札子上,寫的字倒是不賴。但是是不是這個女孩子寫的,就不得而知了,上面畫了一個類似於仕女圖的形象,只是體貌臃腫,看得出,似乎束胸有一些太緊了,將整個人都拒的變了形,右邊還照例綴着這個人的簡介,卻是一首打油詩。
望情郎,愁斷腸。
孤枕難眠難思量。
奴情郎,攝政王。
嫁給大王有餘糧。
身形大,寬肚腸。
頓餐可食全牛羊。
大王臥榻勤伺候。
親爲情郎街羅裳。
滅白燭,錦被藏。
一覺睡到大天亮。
可真的是別開生面,慕容涉歸哪裡見過這個,也想笑,只是緊緊的抿着嘴。蕭笙笑道:“這個姑娘,一定是被哪個識字的書生給戲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