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米小咪
一
甄臺代理臺長的初期,擺明了要通曉臺站的經濟賬目,用了長達半年的時間居然一竅不通,不足百萬元的小小流水賬,不就是正確分類,分類彙總嗎,還有一些單項的百分比,可是這些對於甄臺來說太難太難,他彙總的支出賬目總額始終同收入總額不平衡。
甄臺找到我父親,請我全家吃飯。直言要我接任錢想的出納,“一個副臺長會計就特別令我撓頭,再加上一個同我離心離德的出納,哪個單位都存在見不得陽光的事情還被逼得非辦不可,汪、錢二人聯手我不敢放手運作,最後的結果是我上對不起郜局下對比起職工,小米你接出納,算是你幫我,我哪能虧待你。”
在私下,接任出納的事情,甄臺對我說得很乾脆,週二的例會上當着錢想的面就變樣了,“錢科,以後你在出納業務方面多指導指導小米,逐漸過渡到二人共管,錢科的工作重心放在預兆的觀測工作上。”後來有消息傳過來,是汪臺堅決不同意拿掉錢想的出納。甄臺私下又找我,“你先熟悉熟悉經濟業務工作,等到你能獨立工作,他想交也得交,不想交也得交!”顯然錢想也清楚甄臺的想法,他不想被撤換,全臺站的人都明顯地感覺到錢想在甄臺的面前比以前馴服許多。
周姨對我說:“小米,你要心裡——清楚,汪臺是——絕對不——會同意錢想——交出出納的,這是汪臺製約——甄臺的——唯一有力手段。錢想更不——樂意——卸任出納,這個人的家庭——總是缺錢,是單位裡最——困難的家庭。在缺錢——時候,他多次——私自挪用——臺站的公款——來救急,然後用——工資慢慢還。他在——親戚朋友——之中的——口碑不佳,已經沒有人——肯借錢給他,這是他霸着出納的——原因之一,就是爲了——借錢方便。沒有烏科——說的那麼嚴重,把錢——永久地裝入——自己的腰包,他辦——不到的。充其量,隔三差五——自臺長那裡——佔一點便宜。”周姨休息一會又說:“不論多麼——大數字的錢,錢想都不會——覺得多,不論——多麼小的錢,錢想都不——嫌少,錢對於他來說——沒有多少的——分別,只是——有還是沒有——的概念。你沒接觸——過他老婆,那女人談論——掙錢和花錢——的狠勁,如果——不熟悉她,你會誤認爲——她是大富婆。你接任出納——只能從他的——手中搶。”“周姨,我沒必要去搶,啓用我是甄臺的意思。”“小米,不只是——甄臺的——意思,我覺得——也應該——換掉他。臺站的——工作,特別是——發放職工——的福利,他經常性——地拖延,我明白他是在——緊急籌錢——堵缺口。不過錢想是——不倒翁,許臺時期——不倒,柏臺時期——不倒,公孫臺——時期不倒,我真懷疑——這甄臺時期——他能否倒下。想換掉——他的臺長太多。當前,甄臺——能夠信任——的人只有你,周姨給你——個建議,不急不躁。”我急什麼,可幹可不幹的差事,我還真不願意幹,何談積極主動。
千方百計地避免我接觸賬目,錢科想錯了,我不是非搶你的出納員不可,我是不好明確拒絕甄臺,事情既然如此,我樂得順其自然。
年終,錢想扔給我幾張表格,“小米,後天的本年度結算會議,甄臺指定你去參加。”來參加會議的女同事居多,我是一個陌生人。大家聽完我的介紹,一羣大姐大姨紛紛給我出主意,“你們臺站是個特例,結算的人不是會計而是出納。把臺站的銀行賬目、會計賬目、出納賬目全給你,不用擔心自己懂得多少。採取最笨的方法,在省局住上幾天,就請省局負責結算的具體工作人員當面給你操作一遍,小單位的經濟賬,是實踐性大過理論性的工作,大不了跑上三二次打幾個電話,接手不存在能不能勝任的問題。順利交接就靠你們臺長換人的決心,想一點麻煩沒有是不可能的,但是沒有大的麻煩,有麻煩的時間也長不了。”衆人說得對,還有一點他們不可能說出來,甄臺太在乎不出錯,不想出現一點的失誤,錢想給甄臺造成的印象是缺少他不行。甄臺連問都不問我手中賬目的來龍去脈,“小米,結算弄明白沒?”“甄臺,是錢叔結算好的。”“啊,你還得學習,要抓緊學,錢想要是不肯教你,你跟我說。”你說這話,分明就是知道內情,何必要我先告狀,再用這個理由去逼錢想,你甄臺兩面做好人。
接着全省的賬目實施數字化,全面採用計算機軟件結算,除了報銷的單據,數據採用網絡傳送,同時紙介質賬目並存,逐漸過渡到取消紙介質賬目。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甄臺完全可以派我去學習,這樣不用甄臺的行政命令就可以解除錢想的兼職出納。可是,甄臺派出去的人是汪臺和錢想。試運行結束以後,正式採用網絡上報賬目,甄臺舊疾復發,“錢科,你多教一教小米,這賬目不久還是要二人共管的。”錢想向甄臺申請買了一臺新的計算機,用作經濟專用機,這樣做無可非議,令人不齒的是開機設了密碼,機箱上加了一把鎖頭,這帶鎖孔的機器是特供機型。密碼不對汪臺保密,保密的對象是我,你甄臺不明白嗎?保密的對象還有他這個臺長,這設密碼加鎖頭的保密措施還是經過甄臺同意後實施的,居然同意別人對自己保密,這人?
不久,要求從事經濟工作的人員必須取得經濟資格證,每年的春秋季設考場考試,考試合格者發放證件。目前在職人員不必考試,直接發給資格證,發證申請限期是一個月。這又是一個絕佳的機會,把資格證直接發給我就可以,可是得到證件的是汪臺和錢想。兩個月以後,甄臺對拿到資格證的錢想說:“你教一教小米,自明年起,臺站經濟工作以小米爲主。”汪臺說:“甄臺,小米有經濟資格證嗎?”這時,甄臺問我:“小米,你有證嗎?”我當時沒有回答甄臺的提問。“你一個經濟專業的大專畢業生,沒有取得經濟資格證?”你一個堂堂的臺長,當面發問還要當面評價,這不是當着衆人的面詆譭我嗎?資格證不是按人頭配發的,是需要考試的,這並不是什麼秘密,全國人都知道,我憑什麼必須取得,你憑什麼認爲我一定要有這個證件?氣人的是酒後話,“我看走眼了,小模小樣的、不胖不瘦的、給人感覺挺機靈的一個年輕人,原來並不聰明。”你的話裡不加小模小樣的不胖不瘦的,我不自找屈辱,這樣的人在全臺站就我一個。你還不如直接說米小咪是個廢物,你說了也是第二個人,你的前任柏臺已經說過,假裝含蓄更令人切齒。更氣人的是錢想還把這些話學給我聽,挑撥我憎恨甄臺,我也的確開始憎恨,我憎恨甄臺、汪臺、錢科。烏焦青說:“不一定是說你小米的,是吧——,一個字都沒提,是吧——,都明白的。”這話還不如不說。劉朝陽說:“你媽X的,甄臺誰都沒說,你媽X的更不能說你。”有你什麼事?甄臺見我哭了,說:“我當時喝多了,到底說過什麼,自己都不記得,有口無心,有口無心。你要是真心不想幹,就算了。”周姨來氣了,“幹什麼?一羣大男人——合起夥——來欺負一個——女孩子,都好——意思呀?不臉紅?”
這都是一羣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