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拿開了童小堯捂在自己嘴巴上的手,噗嗤一笑,說:“道長估計是喊我吃飯的,沒什麼可害怕的。”
童小堯最擔心就是竹影把剛纔發生的事告訴道長,而道長會以此爲藉口把童小堯永遠留在道觀裡,而這話又不能對竹影明着說,只能支吾道:“小道姑哈,在我們紅塵,男生和女生談戀愛,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你我剛認識就肌膚之親,被人知道了不好,你是道長的女兒,她不會笑話你,但肯定會笑話我的,所以我懇求你千萬被把剛纔發生的事告訴道長。”
“你們紅塵中人哪來那麼多規矩。”竹影不以爲然地揶揄道。
童小堯本能地往外瞥了一眼,看到道長突然凌空朝這邊飛過來。衣袂飄飄,體態自由,飛翔中的體型如一隻巨大的藍鳥。快飛到山崖時,突然降低了高度,穿越藤條之間的縫隙,眨眼的功夫就落在了船兒中央。動作一氣呵成,猶如蝙蝠進洞,輕車熟路。
童小堯不知道,道長是怎麼知道他和竹影躲在這裡的,更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嚇得臉無人色。竹幻轉身掉給童小堯一個修長的脊樑,面對竹影,笑着說:“只顧玩耍,連吃飯都忘了。”
竹影往前走了一步,絲毫也沒避諱童小堯,甜絲絲地說:“道長,小施主已經答應和我試着談戀愛了,他和我不但拉手,還擁抱了,他還教我如何接吻,不過,我和小施主除了做這些,並沒有做其他的事。”
童小堯千叮嚀萬囑咐,竹影還是把剛纔發生的事告訴了竹幻。童小堯羞得無地自容,恨不能跳進水裡躲避起來。
竹幻笑笑,伸手在竹影的臉上輕輕摸了一把,回頭看着童小堯,笑盈盈地問道:“無量天尊,小施主,不瞞你說,今天的事就是我安排的,至於爲什麼這樣安排,竹影已經告訴,我就不必再重複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爲什麼害怕?”
竹幻雖然臉上帶笑,態度也極爲親切,但童小堯還是感到莫名的恐懼,生怕哪句話說的不對,竹幻就會出手斃了他,於是戰戰兢兢地解釋道:“道長在上,小的雖然是紅塵中人,但從來不敢撒謊,道長救了我,把我帶到道觀,道長就是我的恩人,小道姑剛纔要求的事如果我答應了,在我們紅塵中人看來,屬於以怨報德,所以我不敢魯莽從事,怕道長怨恨。”
“小施主是怕貧道把你永遠留在道觀吧。”竹幻反問道。
道長話一出口,童小堯不禁吃了一驚,暗想道:“剛纔竹影已經猜中了我的心思,現在道長竟然也這般說,難道道觀裡的人都有讀心術?果真如此,還有什麼能逃得過她們的眼睛。
“被貧道猜中心思了吧,你放心,貧道不會永遠把你留在這裡的,走吧,先跟貧道去吃飯,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道長說完,兩手分別朝童小堯和竹影抓去,抓住兩人的胳膊後,騰身直飛洞外。
童小堯有體驗一次飛翔的感覺,不過,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是睜着眼睛的。
水煮魚,紅燒淡水蝦,一盤炒蘿蔔,一盤青菜,一碗米飯組成了一道還算豐盛的午餐。更讓童小堯激動的是,竹幻和竹影竟然陪着他吃飯。
童小堯懾於道長不可思議的功夫,只顧吃飯,連話都不敢說。童小堯不說話,道長也不說話,只是偶爾打量童小堯一眼,臉上時不時地露出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滿足和讚許的微笑。
道長的微笑給了童小堯很大的壓力。回想起竹幻曾經說過她是道長女兒的話,不由自戀地判斷,道長極有可能看中了他,要把他當成給傳宗接代的工具。童小堯對此倒不太擔心,如果既能學到道長的高深莫測的功夫,又能吃一頓免費的美人盛宴,這該是多大的榮幸,機會又是多麼難得,他最擔心的還是,等他滿足了道長的心願,自己真的會被永遠留在道觀中。
飯菜才吃了一半,竹影在沒有打招呼道情況下,把碗推到童小堯面前,笑着說:“小施主,米飯太多,貧道已經吃飽了,剩下的米飯你替我吃了吧。”
不等童小堯答應,竹影端起碗,用筷子把米飯撥拉到童小堯的碗裡。竹幻看了竹影一眼,並且給竹影丟了個眼色,竹幻明白道長要她離開,一邊站起來一邊說:“道長,小施主,你們先吃着,我到處走動一下,順便消消食。”說完,一溜風似的跑了。
“小施主,看樣子你還是個在校學生吧。”竹幻看着童小堯,漫不經心地問道。
童小堯笑笑,說:“道長好眼力,沒錯,我還是學生。”
“在哪個學校上學,上幾年級。”
“河州市實驗中學,高一。”童小堯據實回答道。
“請問小施主,你身爲學生,爲什麼要學武功哈。”竹幻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從小喜歡功夫。”童小堯隨口回答道。
竹幻哦了一聲,繼續問道:“僅僅是喜歡麼?”
童小堯沉思片刻,無聲地點點頭。
童小堯剛點過頭,竹幻手中的突然朝童小堯的咽喉插過來。童小堯來不及躲閃,本能地用手中的筷子擋開了竹幻的筷子。兩對筷子在童小堯的眼前激烈碰撞,只聽嘎嘣一聲,童小堯的兩根筷子折斷。而竹幻的筷子依然不依不饒,再次直插童小堯的咽喉。童小堯閃電般捏住了道長的手腕,一手岔開五指朝竹幻的咽喉直插過來。以攻爲守,攻其必救,這是兩人對決中最基本的常識,是無極拳老師教給童小堯的。
竹幻的筷頭頂住了童小堯的咽喉,而童小堯的手指也插到了竹幻的咽喉。令童小堯感到詫異的是,他的手指就像插到岩石上,頓時指尖疼痛,接着發麻。而竹幻的筷子雖然插到了童小堯的咽喉嗎,卻並未用力。
竹幻收回了筷子,童小堯也收回了右手。童小堯不明白竹幻突然向他出手的目的,見竹幻收了手,趕緊賠罪道:“小的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道長,還請道長原諒。”
竹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似的,輕鬆地笑笑,問道:“小施主學的可是無極拳?”
“閒來無事,隨便跟人學點,鬧着玩的。”童小堯謙虛地說。
竹幻似乎對童小堯的話不感興趣,自顧自地說:“你爲道觀捐獻那麼多錢,只是想學點武功,貧道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言而有信,你再休息兩天,貧道一定滿足小施主的心願。”
“多謝道長栽培提攜,小的感激不盡。”童小堯誠惶誠恐地說。
竹幻站起,給童小堯來了個無量天尊的動作,彬彬有禮地說:“紅塵有紅塵的規矩,道觀有道觀的家法,竹影年齡小,不暗紅塵中事,如果言語有不妥的地方,還請小施主原諒,不過,不管竹影曾經對你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還請小施主不要放在心裡,更不能當真。”
道長說完,再次“無量天尊”,然後轉身離開,把童小堯獨自留下。
看着竹幻離開的背影,回想着剛纔她說過的話,童小堯如墜霧裡,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竹影曾經告訴他,接近童小堯是道長的安排,聽道長的意思好像她並不知情,難道竹影在撒謊,可竹影爲什麼要撒謊。可回想起竹影的話和動作,又不像撒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童小堯百思不得其解。
整個下午竹影和竹幻都沒出現,童小堯在無聊中度過了半天的光陰。
夜晚,月光皎潔,但刮號的山風抵消了皎潔的月光帶來的美好。窗戶紙在山風的強勁吹拂下,發出了嘩嘩的脆響,給獨自躺在牀上本來就孤枕難眠的童小堯帶來了幾分恐懼。一直到凌晨,童小堯才迷迷糊糊進入夢鄉。
似睡非睡之際,童小堯聽到了門的響動,意識清醒過來,不由恐懼地問道:“誰?”
冷風撲進了窯洞,童小堯感覺渾身冷颼颼的。半透明的屏風上映出了一個婀娜的身影,從輪廓看,像女人的身姿。難道是竹影深夜拜訪?白天在“水簾洞”內,竹影曾經向他透露過關於道觀繁衍生息的秘密,莫非竹影深夜前來,是要委身於自己?童小堯想到這裡,心裡不由一喜。
他想要坐起來看看是誰半夜三更闖了進來,剛坐起來,就看到女子突然從屏風旁邊的過道飄忽過來。速度之快猶如閃電,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回想墓穴中的遭遇,童小堯以爲灌木中的女子又來糾纏,就在疑惑之際,女子擡手在他的天門穴輕輕點了一下,童小堯的身子隨即發軟,意識也逐漸混沌起來。。
夢境麼?不是,藉着月光,他分明看到黑影的輪廓像個女人,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女人。從身型看,像是躺在棺材中的年輕女子,可又像是道長竹幻。
一股奇異的香氣撲進了童小堯的鼻子。香氣在體內瀰漫,擴散,那感覺像喝醉了酒,暈乎乎,醉熏熏的,他想說話,很不能把藏在肚子裡的話全部說出來,於是童小堯就情不自禁地張嘴了——
“我叫童小堯,來自河州市,我和沙如雪自小訂婚,可半路上殺出來一個羅玉寒,奪走了我心愛的女人,我把沙如雪從羅玉寒的手中奪回來,可羅玉寒武功深不可測。羅玉寒也是我同學,曾經死過一次,可據說他死之前並沒有武功,死而復生後埋在靈山,不知道怎麼就活了過來,這事本來就很蹊蹺,可更蹊蹺的是,死而復生的羅玉寒竟然憑空擁有一身醫武神功,我來靈山,就是希望能發現羅玉寒擁有醫武神功的秘密……我要復仇,向羅玉寒復仇,把沙如雪奪回來。”
……
童小堯後來進入了夢鄉,第二天醒來,回想其昨晚發生的一切,趕緊翻身下牀跑到門口,卻發現門依然反鎖得好好的,不由拍拍腦袋,自言自語地說:“難道這只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