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起夜

“什麼?這怎麼可能,別跟我開玩笑了!”何高聽了曹博的講述苦笑着說道,“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大腦缺氧而看錯了,這種事可不是鬧着玩的。”夜裡11點半了,曹博,何高,曲巖,小染,四人仍沒有睡,還在宿舍討論今天發生的事。此時,小染已經醒來了,情況稍稍穩定了下來。聽了何高的鬼話,曹博憤憤道:“你才大腦缺氧呢,我清醒得很,這種情況懶得跟你開玩笑,我真的看到了怪異的事情,小染可以作證。”小染裹着被子一臉茫然地看着曹博,遊離的目光彷彿不知道做什麼證。看着小染的模樣,何高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爲了進一步證明一些疑問,他問道:“小染,剛纔在宿舍裡發生的事你不記得了?”“剛纔宿舍裡發生的事?我只記得後花園裡發生的事,從你們幫我從後花園拖回來之後我就不知道了,直到剛纔才醒來看到你們。“小染神情嚴肅地說道,看樣子不像是在說謊。曹博心中若有所思,他又拿出手機撥了室友陳魁的電話,短暫的情歌過後,便有了迴音。“曹博啊,找我有事嗎?我現在正玩得起勁兒呢,要不,你們也過來吧!反正人多了熱鬧!”陳魁濃重的方言從手機中傳了出來。“不了,你玩吧,明天早點回來。”電話掛斷了,曹博迅速翻看着通話記錄,心裡隱隱有個奇怪的想法,事情果然如此,在這之前,根本沒有和室友陳奎的通話記錄。曹博深深地吸了口煙不再解釋什麼,深色的眼瞳散發出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深邃,不禁喃喃道:“真的是幻覺嗎?”這時,曲巖說話了:“曹博所說可能確實是真的。”何高感覺很納悶,曲巖的性格倔強的要命,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大家基本還有所瞭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曲巖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曲巖面色凝重,微蹙的雙眉掩飾不住內心的恐懼:“何高,剛纔在教室門口時你真的沒看到什麼不正常的東西?”何高聽了曲巖的話略顯疑惑:“不正常的東西,你是說賀夢琪的舉動?”曲巖擺了擺手,顯然何高沒有看到,“剛纔我們在還未進入教室之前,我看到賀夢琪身後有不乾淨的東西!”曲巖壓低了聲音說道。話音剛落,何高和曹博都露出了怪異的疑惑眼神,何高追問道:“不乾淨的東西?什麼東西?”在他們進入教室時,曲巖的不正常舉動何高已經懷疑,只是情急之下,沒好問,難道曲巖的異常舉動是受到了所謂的不乾淨東西的影響?何高皺了皺眉。曲巖繼續道:“我看到有東西抓住賀夢琪的手在割她的手指。”何高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說有東西抓住她,你指的是……鬼!!!”寢室裡立刻沉靜下來,良久,曲巖纔有反應:“我不敢確定,或許是我看錯了也說不定。”此時,何高也不再反駁什麼,因爲他所經歷的一幕幕怪事已經動搖了他無神論的信仰,他不得不對這種事有所覺悟。“如果真的……有鬼,我們該怎麼辦?”小染哆哆嗦嗦的小聲說道。曹博湊了湊眼鏡:“我看這樣吧,這幾天我們都別輕舉妄動,晚上誰有事出去,就結伴而行,總之,不要一個人在晚上出去或留在宿舍,過幾天看情況如何,如果真的還有這種事發生,我們就把實情告訴輔導員。”曹博補充道:“今天就到這裡吧,折騰了大半夜,我們都睡吧!”這時,小染叫住了曲巖,看着他胳膊上的幾道抓痕歉意地說:“曲巖,對不住了,之前我情緒太激動,所以……真的很抱歉!”曲巖笑了笑:“沒事,這點小傷算什麼,別往心裡去,快睡吧!”見曲巖這麼說,小染也安心了許多。曹博曾想過及時把他們的經歷告訴輔導員楊老師,但空口無憑,再說,責任在他們,如果他們晚上不逞能闖入禁地,或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告訴他,少不了一頓斥責,對問題的解決起不了任何作用,就算楊老師相信,對於鬼神的事,他又能幫助他們什麼呢?因此,他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殊不知,他的這個看似合理的想法,卻招致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深夜,萬物都進入了夢鄉,臨陽師範學院裡一片漆黑死寂的沉靜,男女生宿舍,學生們都已經安然入睡。209宿舍中,小染突然間驚醒,沒有做噩夢,也沒有任何人打擾,他就這樣毫無緣由地醒了過來,更讓人無語的是,他翻來覆去再也無法入睡,而宿舍中其他人確是睡意闌珊,爛睡如泥。漆黑的寢室中靜悄悄的,聽不到一絲一毫的聲響,就像一潭澄澈純潔、毫無雜質的井水般,沒有一點波瀾。這種夜晚反倒讓心事重重的小染感覺很不舒服,他不喜歡**靜的環境,耳邊有聲音反倒覺得舒服,太靜了又睡不着對他來說就是一種煎熬,可他又不能強迫自己睡着,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小染的大腦依然清醒的跟剛睡醒似的。時間在一點一滴地流逝,在幾番努力之後,他終於迷迷糊糊睡着了,本想一覺睡到天亮,可是,他不爭氣的肚子卻在睡着不久後催促他醒過來,經不起肚子翻江倒海的折騰,小染再一次醒了過來,天依然沒有亮,他從枕頭下摸索出手機,打開看了看,才半夜三點多,總不能憋到天亮吧,不憋死纔怪,他真後悔今天下午那頓飯吃的太飽了,可是,他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去上廁所的。

又忍耐了大約20分鐘,小染實在是忍不下去了,心中的恐懼也早已被尿意給淹沒了。他扯過手紙,下了牀,穿上了拖鞋,寢室裡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他扶着鐵質牀架小心翼翼地來到曲巖的牀鋪前小聲叫了兩聲:“曲巖,曲巖?”可是,曲巖睡的跟死豬一樣,怎麼也叫不醒,小染扯了扯曲巖的被子,湊到他耳邊叫他,但曲巖就是沒醒來,只是迷迷糊糊地說了句夢話又翻身睡着了。小染又摸索到了何高的牀頭:“何高,何高?”仍然沒有迴應,曹博睡在上鋪,叫他更是不方便,小染也打消了叫他的念頭。

寢室的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一條縫,小染從門縫中向走廊看了看,昏暗燈光的照耀下,走廊裡格外沉靜,並沒有什麼不尋常的動靜。小染的心慢慢放回了心窩。他打開了寢室的門,一路靠着牆走向公共衛生間,儘管他把走路聲音壓得很低,但由於走廊狹窄,仍能聽到瑣碎的腳步聲,其中隱隱夾雜有不很協調的迴音,但小染沒有覺察。穿過一段狹長的走廊,他終於來到了衛生間的門口,兩扇虛掩的褐色木質門呈現在他面前,門欄高大,深沉,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從縫隙中可以判斷廁所裡的燈是亮着的,裡面不時傳來“滴答滴答”的水聲,其中摻雜着廁所特有的黴味。小染走到門口停了下來,注視着這扇門,眼神中充滿了莫名的恐懼,他的恐懼不無道理,開學僅僅兩天,就經歷了那樣的詭異事情,是誰都會感到害怕的。想着想着,他的心裡不由地“撲通撲通”跳了起來,他竭盡全力去轉移注意力,刻意不去想這些事,可是越是不去想,這些事就越往他腦子中鑽。片刻的猶豫之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終於鼓起勇氣推開了一扇門,伴隨着嘶啞的摩擦聲,厚重的門開了,環視周圍,廁所裡面的單個塑料門都開着,沒有人,只有一個未擰緊的水龍頭在不知疲倦地滴着水,聲音澄澈、清脆,很有節奏地響着,藍白相間的地板磚反射出刺眼的亮芒。小染踮着腳慢慢走了進去,剛一落腳,他就感覺腳底被什麼東西裹住了,一股冰涼的感覺襲上腳面。他立馬把腳縮了回來,由於太突然,腳收回來了,這隻拖鞋卻還留在裡面,小染扶着木門盯着裡面細看,鞋子好像在無規則地緩緩移動,雖然移動的速度微小到讓人不易察覺,但它分明是在移動,一種不安感悄然襲上心頭,小染穩住腳跟俯下了身子,仔細一看,原來衛生間的地板上聚了一層薄薄的水,這才使他的腳會有冰涼的感覺,拖鞋的密度小,飄在了水面纔會緩緩移動,看到水,小染不禁胸口一陣抽搐,他又想到了之前在後花園裡見到血水的怪事,這裡的水會不會再變成血呢?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水還是水,沒有任何變化。小染鬆了一口氣,放心地進入了衛生間,他走到洗水池旁,低頭看了看,下水道的口被污穢給堵住了,難怪水一直流不出去,聚在了地面,看來,明天得把情況反映給宿舍管理員了。小染順手關掉了那個正在滴水的水龍頭,這時,他的肚子又開始翻騰了,小染這才急急忙忙地找了個位置關上了門,不久便傳出雷鳴般的聲音。這時,從門外傳來了細微難聽的咯吱聲,自從經歷了那些不尋常的事,小染就敏感了許多,耳邊任何動靜他都草木皆兵。這個細微的聲音他更是沒有放過,他輕輕地把塑料門支開一個小縫隙,露出一隻眼睛去觀察,此時,咯吱聲已經停下了,衛生間裡沒有了任何動靜,但小染驚恐地發現,衛生間的褐色木門關上了,剛纔他進來的之後分明開着的。小染不敢再作停留,匆匆打理好之後便起身走了出來,這時,一陣涼風從身後吹在了他的身上,小染不禁打了個寒顫,回頭一看,衛生間盡頭處的窗戶是開着的,看來是風把門給吹上了。擰開水龍頭,清涼的水嘩嘩地流了出來,簡單地衝洗之後,小染便來到衛生間門口,他用力拉了一下門,可是,門竟然被人從外面鎖上了。他一下子就慌了,抓住門栓猛烈地搖晃着木門,拼命地向外面呼喊着,木門被搖晃得嘎吱嘎吱不斷作響。他急得掉下了眼淚,但門就是打不開。這時,小染身後似乎有什麼動靜,他猛地轉過了身,聽到一個塑料門內傳來了沖水的聲音,緊接着,塑料門便緩緩打開了,小染屏住了呼吸,緊緊靠在大門上,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扇門。不久,便看到一隻未穿鞋子的蒼白的腳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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