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遊遠遠地退開，他知道獨孤敗不會希望他插手。
即便眼前真的是無法戰勝的敵人，他也不想讓任何人插手。
自己的戰鬥，自己解決，不是應該這樣麼？
靠別人的人，永遠不會變強。
“獨孤敗，莫要以爲只有你一個人的劍夠快！”拓跋天洋洋得意，似乎獨孤敗也成了手裡的一塊爛泥隨便他怎麼捏一樣，“我師父，彭祖在一萬年前就別開了一道，di制一切的修法，只尊無與倫比的速度！他閉關一萬年的經驗，全部傳授給了我。你，如何能夠贏我？”
他滿臉傲慢，但確實有自傲的本錢。
他是彭祖最得意的弟子，曾經斬過真神。雖然被斬的真神遠不及大鵬王，但好歹也是一尊真神，此等戰績絕對可以令任何人自傲。
“一個靠師父才能說話的人，說實話，我實在沒興趣殺這樣的人！”獨孤敗十分不屑地道，根本不正眼瞧上拓跋天一眼。
拓跋天也是極沉得住氣，不怒反笑，“是啊，你可以看不起我，但這改變不了你會死在我劍下的事實！”
“我想你的師父也是一個很可笑的人吧。”獨孤敗淡淡的說道，“他既然能閉關一萬年不死，就說明他除了煉速度之外還修了其他的法門。也就是說，他的煉速並不純。你們這一門，依我看，只是重視速度，但沒有真正斷絕真氣進行速度修煉。”
“那又怎樣？真氣煉速，相得益彰！”
“不會怎樣，你還不配知道。哪天遇見了你師父，我倒可以告訴他……你師父沒有教過你，殺人之前，不要說太多的廢話麼？”
“找死！”
拓跋天身劍合一，刷刷刷，化身萬影。
獨孤敗動也不動，甚至根本不擡頭，覺得地面的飛沙走石比這些萬影有趣多了。
“萬劍歸一！”
萬人一劍，動作毫無二致，從各方向包抄而來，分刺獨孤敗的各處要害。
是無法避免，只能硬架的招式。
可到了獨孤敗這裡，“無法避免”這幾個字根本不存在！
萬劍刺過，每一劍都切入獨孤敗的體內，卻又像是刺入了幻影之中，不見鮮血。
“徒具其形而已！”
獨孤敗忽然擡眼，雙臂一振，場地中出現了無數個獨孤敗，緊緊地貼在每一個拓跋天的身後。
每一個拓跋天都大驚失色，吐出劍芒，斬向最近的獨孤敗。
可是，那每一個獨孤敗竟都是浮影一般，根本挨不着半點衣角直接穿透而過。
“你還不自殺？”無數個獨孤敗同聲說話，冷冷地道。
“我就不信滅不了你！”拓跋天目露狠色，果斷地收回了萬影，一劍砍在自己的左臂關節之上，鮮血涌出，當下咆哮道，“血靈分身！”
涌出的鮮血，刷刷刷飛濺，化作了六個拓跋天，連帶本人，一共是七個。
“萬個都沒用，這七個能有用？”獨孤敗顯得十分不屑。
“天宇逆行，星辰速！”
拓跋天發狠地叫囂，緊接着，七個拓跋天化作一道道星芒，流動穿梭，真如一顆顆流星箭矢。
“我有沒有說過，看得見的東西，實在都是很慢……噗！”
每一個獨孤敗先都是嘲弄之色，然後忽然變得驚訝，各自噴出了一口逆血。
“星辰切割是異次元的震盪，無差別輻射，你以爲是真正的星光攻擊麼？”星光穿行中傳來了拓跋天的聲音，“獨孤敗也算是名不虛傳，竟然每一個都是實體！”
啵！啵！
獨孤敗的萬影接二連三的消失不見，最終，一個都不剩！
“怎麼可能，真
身到底在哪裡？”
七串星光，剎那間就有些搖顫了，拓跋天心中的震驚簡直是從未有過的。
“每一個都是我，又都不是我，我在，也不在！”
空中響起詭異的聲音，絕不同於隱藏在平行空間的高手，獨孤敗的聲音顯得既真實萬分，又無處不在。
“你是不是還想殺我？”獨孤敗的厲喝緊追着七顆搖曳的星芒。
“你……怎麼可能？”拓跋天的聲音快要瘋狂，意志幾乎崩潰。
“速度，達到一定境界就能納泰山於恆沙之中，我在哪裡，當然是肉眼分辨不出的。即便是古魔迦樓羅都看不透我在何處，何況你！”
刷刷刷！
似乎點點的烏光一閃即逝，劃破的距離也不長，似乎憑空產生，就地消失，然後六顆星芒就陡然消失了。
“你，你做了什麼？”
拓跋天不再化星遊移，而轉爲本體，落地，緊張環顧。
他此刻的感覺，就如同被關在黑屋子裡一樣。視覺，完全不足以捕捉到獨孤敗。
將泰山能藏於恆沙之中，那將自己比泰山更小萬倍的身體，是不是能藏在比恆沙更小的空間內呢？
拓跋天不敢多想，再想下去，肯定就地崩潰。
“我只是將他們送到星空，納入星塵之中。再過數萬年，相信你的化身就能成爲真正的星了吧。”
“不可能，不可能！”
拓跋天抱頭大叫，他已不敢想象，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世上怎會有如此快的速度？怎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瘋子最荒誕的夢中，恐怕也構建不出獨孤敗這樣的奇蹟之速。
獨孤敗的速度，就是名叫奇蹟。
‘“你可以轉過頭來看看我！”獨孤敗的聲音真切地響起。
拓跋天遲疑着，猶豫着。
“怎麼，你連看我都不敢了嗎？”
拓跋天激怒交集，猛一咬牙，跳轉過身，然後就發現獨孤敗負手而立，似乎根本沒有動過。
“我是在做夢，一定是這樣！”拓跋天用自己的拳頭狠狠地敲着腦袋，想要將這個“夢”敲醒擊碎。
“怎麼？我從頭到尾一動不動你就被嚇着了？”獨孤敗哂笑道。
“不會，怎麼可能沒動過？不會……”拓跋天幾乎被嚇傻了，加上腦子被拳頭一捶打，更加的七葷八素，完全失去了戰鬥的能力。
“你還要不要殺我？”獨孤敗惡狠狠地問。
“要……不要……”
拓跋天原本銳利的眼變得一片渾濁，雙目內盡是癲狂之意，蓬頭散發不成人形。
“就你這樣，也配稱自己是快劍！”獨孤敗肆無忌憚地笑起來。
等他笑到最高昂的時候，拓跋天的眼中忽然露出精銳之色，整個人氣勢陡變，“刷”的一劍，準確而有力的刺入了猝不及防的獨孤敗的腹部！
這一劍已不算慢，至少一般的仙神完全辨不出他的出劍軌跡。
這一劍，謀而後動，可以說是傾盡所有潛力的一擊，也可以說是拓跋天生平最快的一劍。
“你……”獨孤敗露出不可思的神色。
“裝瘋賣傻，扮豬吃老虎也是一種技能，我爲什麼一定要跟你硬拼？”
拓跋天整個人意氣遄飛，手中劍橫着一拉，將獨孤敗溼漉漉的腸道都拉了出來。
“哈哈！哈哈哈！我殺了獨孤敗，我可以揚名立萬了！”拓跋天開懷大笑。
“誰說你殺了我？”
腸穿肚爛的獨孤敗詭詭的說道，然後整個人化作了虛影，消失。
“怎麼會這樣？分明是你本尊！那麼真實的感覺，那麼熾熱的鮮
血，我不會錯的！”
拓跋天想要說服自己，但語言顯得很蒼白無力。
“你看到的，只是你心中的像。你的心已亂，我只能說，你已經瘋了——瘋子通常都能看見一些自己想象出來的東西。”
獨孤敗再一次出現在拓跋天面前。
拓跋天向後蹬蹬蹬地退步，面色如土，警惕地道：“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你不是要殺我嗎？那你這就來啊！我就站在這裡！”獨孤敗一步步地逼近。
“師父，弟子無能！”
拓跋天徹底的崩潰，手中劍一抹脖子，斃命。
……
敖遊所看見的真相，就是一開始獨孤敗就消失了，然後拓跋天自顧自使出了諸多殺招，殺了個天昏地暗。最後他似乎見鬼了一般，瘋瘋癲癲，自己抹了脖子。
這時，獨孤敗才憑空出現在拓跋天的死屍面前。
敖遊跑過來，問：“你做了什麼？”
獨孤敗咧嘴一笑：“奇蹟之速，泰山納於恆沙，我將自己藏入他的眼睛中罷了。”
拓跋天看到的，半真半假。
獨孤敗有時站在眼中能成像的地方，有時站在不能成像的地方，然後不斷地說話，配合着揣摩着拓跋天的心裡，以致於他出現了真正的幻覺，終於理智崩潰，自殺而死。
敖遊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噓聲道：“幸好我不是你的對頭。”
“是啊……”獨孤敗久違的笑展開，忽然僵住。
“你怎麼了？”敖遊一拍獨孤敗，獨孤敗就如同木偶一般倒地了。
觸手的感覺，冰涼。
鐵人也會有倒下的時候，何況是有血有肉的活人？
只不過，這一次倒下，獨孤敗還能站得起來麼？
……
敖遊帶回了兩具屍體。
嚴格意義上說，獨孤敗暫時還不是屍體。
蕭凡一臉凝重，瞧了瞧昏迷的獨孤敗，道：“我也沒辦法！”
“連你都不行，死人這一次要成爲真死人了……他叫我把這柄劍交給你。”說着，敖遊將莫邪劍呈給了蕭凡，繼續道，“他袖子裡的湛盧劍以及脊椎中的承影劍，老頭子自己看着處理吧！”
敖遊轉身出門，要走。
蕭凡叫住他：“慢着！”
敖遊並不回頭，道：“留我吃飯？不必了。等他哪天入殮的時候通知我見他最後一面就成。這幾天我都會待在北海老家。”
敖遊走了，先前所站的地方，有幾滴淚水的痕跡。
他也會爲朋友的離去而悲泣，只不過不願被其他人看見。
死亡與悼念，本就是兩個人間的事情，敖遊相信，獨孤敗也不希望很多人來送他，並哭作一團，或有意或無意的做一場大戲。
敖遊走後，蕭凡喃喃道：“這樣也好，你就先在北海待一段日子。乾女兒是沒救了不錯，可要救這乾兒子，倒也不是沒有希望！”
……
能救獨孤敗的只有醫神，蕭凡是這樣說的。
“醫神素來不救心術不正之徒，恐怕不會救你師父。但你一定不會放棄，想求醫神相救。你師父爲你犧牲了不少，你也應當對他有所回報。你去吧，我相信你的獸性已除！”
一間密室外，蕭凡如此地囑咐狼人。
望着狼人揹着獨孤敗漸行漸遠的身影，燕夕低聲地說道：“院長，你說師父能平安無事嗎？”
“獨孤敗，你知不知道，除了關愛和溫暖，狼人還需要一樣東西，那就是信任。現在我已幫你給了他！”
蕭凡太過出神，以至於沒聽見燕夕的話，自顧自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