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腕護腿是師父重陽子送他的禮物,其中有巨大的載物空間。
儲物空間差可分爲兩品。
上品,雖裝載萬萬斤,拿在手裡的重量也只跟什麼都沒有裝一樣,輕巧便捷,普通的儲物戒指就是如此。
下品,裝載有多重,人帶在身上也就有多重。
上品的倒還很普通常見,下品的卻是幾乎被淘汰殆盡。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獨孤敗戴上這下品的護腕護腿,如整天扛着數座大山。
等取下之時,他的速度自然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境地。
也就是說,獨孤敗只要走路,就算是坐着,都在修行。
身負巨山而能身輕如燕,走路竟不壓塌地面,坐普通椅子時也不將之壓得毀壞,這種本領實在是不可思議。
他完全是靠着本身的潛能,凡人的肉體,沒有任何修爲,卻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的堅韌,可想而知。在終南山的三年苦修,其中的艱苦磨礪已不言而喻。
單是這樣的話他也不成其爲獨孤敗了,每隔一段時間,獨孤敗總會在手腳的護腕內增載數萬斤的重量,無論是小山也好還是鉛鐵也罷。
負重增加,日常生活而能做到與平常無二,那就是一種進步。
獨孤敗的速度,無時無刻不在進步着。
這纔是他的制勝之道。
……
蒼穹晦暗,狼人所在的浩日已黯然,似乎鵬王是在集中所有的力量對付獨孤敗。
咔嚓!
撕裂的蒼穹,垂落的困天神索如無數條倒掛的黑莽,時隱時現,越過空間,抽掃六合,神威震裂,天地惶惶。
困天神索有瞬息萬里之速度,雷霆萬鈞之力量,可對於此刻的獨孤敗來說,這種程度的速度實在是不夠看。
他避得輕鬆隨意,似乎對他而言,這些暴虐的神索,竟似不動的一般。
無處不在的神光彷彿從遠古而來,層層鋪蓋,洗煉天地,鯤鵬聖眼的神光,震撼寰宇,破滅塵世。
獨孤敗嘴角是輕浮的笑,他的人,沐浴在鯤鵬聖眼的神光中,穿梭,瀟灑,如金鱗耀日赤須龍,似彩羽凌空丹頂鳳。
破滅的神祇之光,如那百川歸海,飛鳥投林,縱橫激盪數個時辰之久,終於停歇。
鵬王顯形,豎眼半開,恣意地笑,他確信聖眼神光擊中了獨孤敗,因爲那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主宰一般的絕對力量。
可是接下來的場景卻再度令他發狂,獨孤敗竟然活生生地出現,似毫髮無損,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聖光擊中獨孤敗沒有?
答案顯然。
獨孤敗緣何而不死,難道他已恢復了神通,本身之能竟足以抗衡真神的滅世神光?
當然不是,道理也很簡單。
從槍膛中高速噴射的子彈,能對人造成致命的傷害。可當這個人駕駛着飛機時,他徒手一伸,便能輕描淡寫地接住毀滅之力的子彈。
獨孤敗便是那一架飛機,速度足能媲美鯤鵬聖眼的神光,所以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這只是一個方面。
更重要的是,獨孤敗的速度達到的境界已經不能用語言來解釋。或許,那麼快的速度,就跟真正的消失一樣。
一法破萬法,如此的速度之下,任何強有力的攻擊手段對他來說都只如春風拂面而已。
大鵬的三隻眼都瞪圓了,實難相信眼前的場景竟是真的。
格格!
動用聖眼,身體承受的負擔似乎過巨,體內神骨仙體似乎出現了崩裂,甚至連靈魂,都斷裂開了細小的碎片。
鯤鵬聖眼忽然流露出妖異的紫色,
竟似在獰笑:“戰敗的鵬王應該死去,我將作爲新的鵬王誕生!臣服吧,屈服吧,不要反抗,本王將會替你擊殺……”
話聲猝斷。
幾乎匯聚了天地間所有的奇蹟,只是那極短的一閃,溝通了天地人神的氣息,縱橫了古今洪荒的記憶,湛瀘劍插入了那一隻豎眼之中!
劍,在獨孤敗手中,成爲了流星,成爲了奇蹟。
劍“嗡嗡”而鳴,仁者的念力擊潰邪魔,帶着王者的憐憫之意,神劍只一擊,便粉碎了天生地養的鯤鵬聖眼!
抽出劍,鵬王抱住流血的額頭,痛苦嘶嚎,頭骨噼啪作響,周身神骨竟要粉碎般戰慄,那長生的烙印,竟也從神體中剝落,真神的境界,正往正仙一級下降。
“啊!——嚎!——”
鵬王擡起頭,臉部表情猙獰,已不像是神。
當褪去了僞上的光輝之後,神與魔,有誰能說得清?
獨孤敗的額角也有血水溢出,血紅的線條,詭異地趟過男兒的面龐。
他當然不是被鵬王傷的,這牽扯到神速的弊端。
之所以戴上萬鈞的手腕腳腕,目的不只在於增強速度,更是一種限制速度的方式。
因爲,即便浩然一氣功已煉至第三重的肉體,也承載不住奇蹟之速帶來的負擔,奇蹟之速一展,無異於鋼刀剔骨,從內而外撕裂身體。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獨孤敗是絕不會冒如此風險施展奇蹟之速的。
現在,獨孤敗的頭蓋骨,已佈滿了裂痕,似隨時會崩廢的土牆。
他的傷絕不比鵬王輕,可他的神情遠更雲淡風輕,嘴邊淺淺的一抹笑意:“鵬王,你今日之敗,至少得到一個教訓:永遠莫要小瞧了凡人!”
“賤民、凡人……本王竟輸給了凡人,哈哈,哈哈!”大鵬王嘶聲狂笑,“本王就算是死,也不會令你如願!淨天神火!”
淒厲的紅光發出,鵬王自焚神體,燃燒如巨大的火炬。
燃燒靈魂之力與永生之力,畢生的狂妄一齊沸騰,最後的傲慢仍然不減,不是最後的反撲,是必死的毀滅。
自焚的同時,那一輪高掛的浩日也發出巨大的火光,淨天之火,竟要焚化狼人!
“即便不能戰勝,我也要你痛苦……”
瘋狂的嘶嚎,最後的聲音。
奇蹟之速再一次成就奇蹟,最優美的弧線劃過,撞入日輪中,告訴的衝擊撞出了悚慄不安的狼人。
淨天神火的焚燒中心,那一抹身影已替爲了獨孤敗。
高高浩日,是否能焚盡赤子的榮華?
……
時空的斷層瞬間斬斷,真實的世界依然未天明,琉璃的火光閃耀在星空天際,一切竟似從沒有發生。
“嗷——嗚——”
唯有潛龍山頂的孤獨狼人,滿含苦痛,淒厲地對着空中的巨大火球咆哮。
淨天神火,用於毀滅,又同那地獄的色彩有何分別?
噼啪……
火球爆裂,一絲絲淨天之火消融在虛空中,似乎被冥冥中的天意收回,只餘一紮焦黑的炭團,落星般沉墜。
“魔狼吞天!”
狼人縱躍,吞吐的魔氣化成巨大的青色狼頭,迎接墜落的身影。
淨天神火的灰燼似受到刺激,點滴星火再燃,濃黑焦氣滾滾。
狼人連聲嘶吼,似乎被壓迫地喘不過氣來,可它竟有着難以估量的堅韌,硬抗那天界淨火的餘威,終於將獨孤敗穩穩接落在地。
一道血色疤痕從左眼角下劃到右嘴根部,灰白的死肉翻卷,平添幾分醜惡與猙獰,狼人的傷,也不輕,此刻恐怕已不足以對付一
名羽化中階的人界高手,可它畢竟還活着。
那一個渾身乾枯的人呢?
幾乎是渾身炭化,連骨質都給焚燒得乾枯。
狼人的哀嚎已經停止,目光似顯得空洞、迷茫、無助……
它似乎從未料到世上竟會有真正關愛它的人,等到恍然,等到了解,卻已隔世。
陰雲沉沉,嘩啦嘩啦,小雨,淡淡如傷。
狼人撐開魔氣的護罩,保護住焦黑的身體。
巨大的閃電斬裂夜空,狼人的腦中也似有點光掠過,神奇微妙的一瞬,記憶洪水猛獸般決堤沖刷,它終於記起自己是誰,它終於成爲他,抱住頭,聲音喑啞梗塞:“師父!師父……”
當狼人落下第一顆眼淚之時,神魔的詛咒,便開始瓦解。
孤獨的狼人,淚也冰冷,滴落在獨孤敗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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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你終於記起來了麼?”
那雙明亮的眼,豁然睜開,不是夢境。
狼人嘶聲嚎哭:“師父,你沒死……”
“扶我坐起來。”話聲平靜,那雙眼是唯一未受損的,依舊明亮,如焦炭上的兩粒朗星。
轟隆隆!
雷霆震怒,撕裂的蒼穹,夜似也在咆哮。
“昂!”
稍縱即逝的電光,照現了雷雲中巨大的金鱗,山嶺般的龍軀。
“凡人弒神,大逆不道。逍遙九龍王指掌神罰,前來取獨孤敗小命!”
莊嚴龍威,振聾發聵。
狼人緊張無比,咆哮嘶吼:“鵬王因我而死,不關我師父的事!”
雲層中的神罰者怒叱:“神魔孽種,此地豈有你說話的份!”
啪!
銀亮的電弧掠過,巨蛇甩尾般一抽,將狼人抽翻如斷線的風箏,“砰”地落地。
焦黑的木炭身軀咧嘴一笑,如果黑炭忽然裂開一道口子的那種表情也能稱之爲笑,“若只爲拿我,龍王們何須親自出馬?諸位真神,此番來意到底如何?”
要殺此時的獨孤敗,任何一隻小仙就已綽綽有餘,若閒麻煩,隨意一道霹靂,天打雷劈,也可輕鬆摧毀焦炭般的身軀。
龍王親來,自然不只是爲了降神罰、滅獨孤,如此簡單。
獨孤敗的腦子和聲帶,至少都還沒被燒燬,或稱沒被完全燒爛,所以他還能料定關鍵,說出心意。
“哈哈,好小子,落到這般田地,頭腦竟還如此清醒!”
廣仁王一吐氣,滿天烏雲散開,星月再次輝煌。
與此同時,化爲人形的廣仁王也緩緩降臨。
慈祥的長者,龍眉花白,一點也不像敖遊說的那般像什麼“老淫龍”“老無賴”。
狼人已爬起,瘋了般撲上來,擋在獨孤敗身前,喉嚨裡是野獸低沉的咆哮。
廣仁王道:“老龍此行並無敵意。”
獨孤敗艱難地發出聲音:“就算有敵意,辰逸你又如何抵擋得住?此刻你應該做的,便是呆在師父身後,想必真神自恃身份,不會對你下手,你只須記住了仇人,將來再圖報仇就夠了!”
“是!”
言語很稚嫩,聲音仍是野獸,狼人退到了獨孤敗身後。
他已比原本更加堅強,淚與恨深藏,真正的男子漢,豈能在仇敵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軟弱?
“人界神罰歷來由老龍指掌,就算是徇私枉法也無人能管得住!”廣仁王的話鋒一轉,“本來你擊殺真神,犯了大逆不道之罪,天人不容,可現在,老龍決定放了你!不光是要放了你,還將結合我八位兄弟的真龍之力,爲你治療創傷,塑造真龍霸體!普天之下,古往今來,除了龍聖蕭史,你將是第二個擁有真龍霸體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