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敗不會管吉不吉利。
但他的確如柳思思所言很不老實。
而且是老油條,所以去了蟠龍鎮幾裡外相鄰的逍遙鎮的麗人閣。
他是老客,找的對象也很固定,花魁。
紅紅似乎有着一種魔力,獨孤敗相信只要是男人一定就會被這種魔力束縛。
她如瀑的雲鬢自然垂下,粉色的衣襟微微敞開,面靨如盛開的桃花,眼波中的蜜意柔情似一池春水。
美人如酥,正在大杯喝酒的獨孤敗似乎已經醉了。
酒色之徒,自然是好酒美人一併共賞了。
醉臥美人膝,醒持帝王劍,這一生應該無憾。
紅紅也唆了一口紅色的佳釀,她用的是琥珀小銀盃,喝酒只不過抿脣輕觸一下,豐潤的紅脣帶着點滴發亮的誘惑。
獨孤敗用的是金樽大杯盞,喝酒直如倒酒,倒進腸胃就像是倒進另一個容器一樣自然簡單,快速而準確。
紅紅的聲音竟有一絲嗔怒:“你快要成親了,怎麼還來這種地方?”
獨孤敗壞壞地笑:“就是因爲要成親了我害怕以後沒有機會來看你所以纔不辭辛苦地趕來,難道你連一點感動都沒有?”
“感動我倒是沒有,我真看不出你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紅紅吃吃地笑,“先前你說你的心上人是非非,怎麼這麼快就要跟別的女人成親了?”
“我說我的心上人是你你信麼?”獨孤敗捏住她溫軟的小手,繼續笑,“都說女人如衣服,我這個人又比較健忘,無論多喜歡的衣服只要一個月的時間就能完全忘掉了,何況現在已有數個月了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紅紅眨眼道:“可是你竟然還沒把我這件衣服忘掉豈非是怪事?”
“我把我爹孃忘了也不會把你忘掉的,”獨孤敗的手不安份地遊動着,“你說錯話了,待會兒我要好好的修理你!”
空氣中的香氣淡淡的,脂粉味輕,檀香香淺,混合着似乎還有藥香。
紅紅的確跟其他風塵女子不同,什麼事她都能做到恰到好處,欲語還休欲推還就,這都是長時間幹這一行得出的經驗。
酒是淡酒,喝得也不是很多,可獨孤敗的酒意已有了七八分,情意卻也不比酒意差很多。
雖說是人不風流枉少年,但他的徒兒們自然沒有獨孤敗這般無恥這般快活了。
演武場境,辰逸一個人還在傻傻地練着獨孤敗數個月前教的那一招一劍乘風。
腳踩九宮注意到了,手上劍招的變化卻又使得不對;待到手上的動作熟練了,腳底的步伐又踩得亂了;等到手腳的動作勉強能配合了,可又完全沒有變化的靈巧之氣,死死板板渾不如獨孤敗出招時瀟灑,也不似慕容塵使招時凌厲。
辰逸的天賦一點也不高,平時也並非十分刻苦的弟子。
他堅持不懈地練習這一招,似乎只是爲了那一幕的景象。
當獨孤敗使用一次一劍乘風后,慕容塵竟過目不忘地使了出來,那一刻辰逸觀察到燕夕的目光中流盼出一種很奇異的色彩,她看慕容塵的目光似乎已變了
,辰逸的心中說不出的滋味,有些澀澀的……
所以他發誓一定要練好這一招,在內心深處有一種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渴望,打敗慕容塵!
可是天才與庸才的差距並非只是刻苦能趕得上的,辰逸卻似乎傻到連這一點都沒有領悟。
從秋至冬,冬又至春,現今已是盛夏。
每日苦練可是連這區區一招還是不能學會。
這也得怪獨孤敗,一劍乘風乃是他驚才絕豔的一次創招,其中的變化本就遠非徒兒們的境界能領悟的,更是駑鈍的辰逸所不能領悟的。
“啪啪!”
拍掌聲。
燕夕笑盈盈地走了過來:“小辰辰不錯嘛,雖然比不上慕容但比我好多了!”
辰逸本來正用到招數中的空中旋身,身在半空上,但一聽見燕夕的聲音忽然間竟傻了一般,“砰”的一聲掉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哎呀!”燕夕忍不住“嗤”地一笑,隨即跑過去扶起辰逸,關切地替他拍落身上的灰塵,“怎麼這麼不小心?對了,慕容怎麼還沒來?”
辰逸滿臉通紅,唯唯以應:“哦……慕容師兄不會來了,他去……幽冥洞xue了。”
燕夕當然明白幽冥洞xue是什麼地方,乃是學院深處的一處秘府,裡面妖邪衆多,雖是供人修行的好地方可是即便是羽化境的進去也是凶多吉少!
慕容塵離羽化境還差一點火候,所以他更急着進去歷練。
如此冒險之舉也只有慕容塵能做得出來。
燕夕不掩飾臉上的擔憂:“他怎麼能去如此危險的地方?不是需要院長的通行令才能進去麼?”
辰逸不敢正視燕夕,說道:“是師父給他的通行令……”
“臭師父!”燕夕跺腳,“他難道不知道那有多危險?”
燕夕氣沖沖地跑去找獨孤敗。
可是獨孤敗的地魁星館裡面根本沒人。
跑去問柳思思老師,也無任何結果。
燕夕氣壞了,眼睛發紅,跺腳直罵:“臭師父、爛師父、賊師父、死師父……”
她決定自己去幽冥洞xue。
幽冥洞xue洞口經年由兩位德高望重的兩位羽化境長者守衛,硬闖是闖不進的。
只能找出羽化守衛的弱點纔有擊破的機會。
可是守衛經常在輪換,燕夕連是誰在看守都不知道,她不想沒有任何準備就去硬闖。
人事部的蕭望之蕭老伯恰巧很喜歡燕夕。
事實上她這樣乖巧可愛的女孩子本就十分招人喜愛的,她爲此也很得意。
可她卻覺得蕭望之那雙色迷迷的眼睛打量着自己令自己渾身都起雞皮疙瘩,色老頭對自己一笑自己就覺得噁心。
現在她卻不得不從色老頭那裡去打聽守衛幽冥洞xue的守衛,她在心中將怒氣都轉到了慕容塵身上,暗罵:“慕容,你最好不要給我找到了,我一定要好好地修理你!”
此刻蕭望之正笑眯眯地打量着燕夕。
雖然很想吐燕夕卻還是甜甜地笑:“蕭老伯好!”
“你好呀,”蕭望之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以示親近順便揩油,“想起來看望老伯了?”
老頭子的心裡通常是很古怪的,他喜歡小姑娘,似乎覺得這樣自己也就變得年輕了。
“老伯您的身體越來越棒了,我看院長他都不如您,”燕夕巧笑嫣然,“老伯您知道看守幽冥洞xue的是哪兩位前輩麼?”
蕭望之面色一變,隨即又眯眼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那裡可不是好耍的!”
燕夕搖晃他乾枯的手臂:“老伯您就告訴我嘛,我跟師父打賭了,他說我不知道那兩位前輩的名字,我一定要贏他!”
“這個嘛,嗯……”蕭望之沉吟着,一雙發黃的眼卻似一把刷子從上到下來回刷着燕夕。
“您就告訴我嘛……”燕夕似有意似無意地搖晃着抓緊蕭望之的手臂,貼在了自己的胸前,自己卻渾然不覺的樣子。
“小可愛,老伯受不了你了,”蕭望之騰出另一隻手來輕捏燕夕的面頰,作疼愛狀,橘皮般的老臉笑得慈祥,慈祥之下卻不知是怎樣的猥瑣,“告訴你也無妨,是王景略和嶽關山兩個老傢伙守在那裡,你可不要胡亂跑去玩兒啊……”
“多謝老伯!”燕夕很快地跳到了一邊,就像是閃避着毒蟲猛獸一般。
她笑吟吟地走了,咬牙捏拳,暗罵:“色老頭、壞師父、死慕容,本姑娘遲早要你們好受!”
王景略和嶽關山都是很有名的老先生,其中的王景略燕夕還見過,是胖乎乎的小老頭子,看起來還不怎麼惹人厭。
雖只數面之緣,但燕夕也瞭解到王景略是一個貪婪的老頭,只要經他之手的正經事都會爲了一點私利就爲別人打開方便之門。
王景略應該很好應付。
可是嶽關山的名頭很是響亮,響噹噹的“鐵面無私活判官”,恪盡職守,幾乎找不出什麼破綻和弱點。
眼珠滴溜溜一轉,燕夕計上心來。
幽冥洞xue附近的天似乎永遠都是分外低沉,空氣灰濛濛,山谷中的瘴氣的隱現毫無規律。
被委派到此處的人只有自怨倒黴。
正因爲此份差事不受歡迎,所以纔會輪流換人,幾乎每一個月就換一次守衛。
這個月剛過一半,初來的新奇已消失,往後的瞻望還遠得很,正是最難熬的時間。
兩名白鬍子老者敞衣露腹,坐在洞口外的大石上納涼。
胖乎乎的王景略實在很有些受不了瘦骨仙風的關山嶽,因爲關山嶽總是一副深沉的模樣,好似處境不驚又像老奸巨猾。
王景略沒話找話:“我府裡有珍藏數百年的老梅酒,咱哥倆守完這該死的半個月後一起喝酒聚聚怎樣?”
關山嶽愛理不理,閉目養神的眼並不睜開:“到時候再說。”
王景略的聲音很驚奇:“咦?老兄,你看那是什麼?好像竟是活的!”
“又來了,老傢伙就只會這一個玩意兒!”關山嶽睜開了眼,卻發現這一次並非是王景略在騙他玩兒了。
迎面奔來的是鵝黃衣服超短褲腿的女孩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