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邊,夜胥華夜胥華眸泛着淚光,感動得說道,“你們快看,你們快看呀,陛下皇后娘娘親自給迎接我們了。”
“這怎麼得了?我們打了敗仗,陛下皇后娘娘不但不怪罪反而對我們愈發禮遇……”薛雲飛的眼眶也溼潤了。
平日裡就是擺着一張面孔的江左本來就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緒,聽着薛雲飛大哥這麼一說,他也不免得心中生出無限的悲慘了。
年羹強將軍脣齒緊緊抿着,看來是不爲所動,只是因爲他的妻子和孩子的大仇一日不得報,他的心就彷彿冰封了一般,夜皇與帝后對他們這些人的好,年羹強都明白,只是他不擅長表達出來。
倒是谷軍師老人噓唏了一陣,旋即重重得踩踏着腳下的馬鞍,驟然間他整個削瘦蒼老的身子恍若一陣風一卷雷霆那般,飛至夜皇與帝后二人的車輦處。
谷軍師跳下馬車,兩手拳拳,正欲躬身下跪,“老朽辜負陛下和娘娘所託,老朽罪該萬死……”
“谷恩師,切莫如此呀。”夜皇連忙阻止他,可不能這麼跪,他老人家如此辛勞,勞苦功高,又是皇帝的恩師,“恩師,這些日子您辛苦了,什麼都不必說了,朕明白。”
“皇上,皇后……”
後面的一撥人依次跪了下來。
夜胥華也是屢次三番叫他們起來,他們才捨得起身。
只是這樣,夜胥華和夜胥華他們愈發得無所適從了。
夜胥華看了年羹強將軍一眼,頗爲感慨道,“年將軍,你被夜傾宴那狗賊囚禁,他可曾虐待與你?”
提及這虐待自然是有的,年羹強在地下黑牢處胸口滿滿的火烙印子,爲了不讓夜皇擔憂,他臉上頑強得充着笑臉,“託皇上的福。夜傾宴他沒有虐待臣,臣好着呢,若不然臣也不會保存一條性命回來了!多虧了谷恩師等衆人搭救我,要不然我說不定沒有命回京都了。”
“年將軍辛苦了。”姚嬛秀瞥了一眼年羹強曝露在外的脖子滿是交錯縱橫的瘡疤,他肯定是在夜傾宴那受盡了常人所無法容忍的痛楚,嬛秀嘆息了一口氣,年羹強他也算是忠義之士了,等過幾天,讓夜皇好好加封與他,不過上一次太后娘娘提及御放的事情,姚嬛秀覺得還是很有必要與年將軍商榷一番。
根據姚嬛秀打探,這個御放如今好像是被年羹強將軍收留在年將軍府邸之內,要不要處死御放,這纔是關鍵!
下一秒,夜胥華下令道,“爾等去宮內梳洗一番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來雲上閣,朕要好好爲你們接風洗塵,你們能夠回來,就是萬千之喜!知道嗎?”
“是,萬歲!”衆人高呼。
夜皇不僅沒有苛責他們,反而在雲上閣佈置了一場酒宴好生款待他們。
更爲重要的是,夜皇帝並沒有過多得邀請朝廷之中身份重大的文武要臣,而是唯獨谷軍師他們一行人。
或許之前夜胥華仍然很納悶,爲什
麼夜胥華、谷軍師軍師他們連一個叛賊夜傾宴都無法擺平,不過想了想,夜胥華也是想通了不少,夜傾宴那狗賊狡猾的很,要除掉他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酒過三巡之後,夜胥華,夜胥華,江左,薛雲飛,年羹強紛紛由內侍攙扶着去宮中各處廂房下榻休息,倒是谷軍師老人,他臉上並沒有幾分醉意,相反的,他老人家是愈發清醒的。
當所有人都散去,有了幾分醉意的夜皇見谷軍師老人一點兒也不想要離開的樣子,便徐徐走過去,極爲恭敬道,“谷恩師,爲何不去休息,多日來的舟車勞頓,也該好好養精蓄銳,難道不是嗎?”
“是呀,谷恩師。”嬛秀適才並沒有喝多少酒水,反而她是看着大家把杯盞一杯杯得送到嘴邊,一口一口得喝下去,一滴都不曾殘留。
看來真是映襯了前世的一句老話,谷軍師恩師他確實是千杯不醉。
沒等姚嬛秀把“千杯不醉”這四個字宣諸於口,谷軍師老人擺擺手,戲虐道,“呵呵,老朽我是千杯不醉呀。老朽活了一百多歲,還從來沒有一個人的酒量能夠賽過我,除了昔日萬毒谷的萬毒神君,哈哈哈……”
谷軍師老人此刻的眼裡雖然滿滿的笑意,可是在夜皇和帝后的心裡,他們兩個都知道谷軍師恩師他是在回想着過去那一段經歷,谷恩師與萬毒神君交戰的經歷。
谷軍師見夜皇帝后一副極想要洗耳恭聽的模樣,他繼續坐在桌子上面,本想自己提起酒壺來爲自己倒上一杯,怎奈,自然有嬛秀爲她完成了這個舉措。
有當今的大陵國母親自給谷軍師老人斟酒,這人活了一世也當值的了。
旋即,谷軍師老人笑了笑,他的麪皮不免看起來有幾分僵硬的感覺,“既然陛下和娘娘如此洗耳恭聽,老朽我講就是了……”
時間不知不覺得過去了,谷軍師老人說起他那些赴往東域,西域的奇聞異事,當真是夜皇與帝后二人聞所未聞。
雖然夜皇從小到大的藥浴是谷軍師老人負責的,可是谷軍師老人可從來沒有給夜皇仔仔細細說過他所經過的那一寸土地,就算要說,也不會像此刻這般一五一十得告訴他們夫婦二人。
講完了遙遠的事蹟,谷軍師又說起了這一次是如何遇見夜傾宴狗賊的,這些事情大抵是大傢伙們剛纔在酒桌上面都說過了,不過沒有一個人像谷軍師恩師講得一絲不苟,特別是分析夜傾宴這塊,就連永樂夜胥華夜胥華也沒有他老人家這般仔細,何況永樂夜胥華夜胥華可是與夜傾宴有着血緣關係的親兄弟,從這一點來看,谷軍師老人就極爲了不起的。
臨了,谷軍師帶着叮囑的神色凝了胥華與嬛秀一眼,“皇上,娘娘,緝拿夜傾宴狗賊之事當從長計議,此人詭計多端,他先後已經害死了那麼多人,就連江左和薛雲飛二位將軍的生母都被……在這之後年羹強將軍的妻子和兒子也是遭到不測的,若不是我攔着他,恐怕年羹強不知道還有沒有命
回大陵,年將軍身負血海深仇,老朽只怕他……”
姚嬛秀何嘗不知道年羹強將軍身負血海深仇,只不過聽聞他似乎收養了御放,就憑藉這一點,姚嬛秀倒是有幾分匪夷所思,這幾天她一直思考着這件事,如今谷軍師恩師回來,也該是問問他了。
那一邊,谷軍師恩師嘴裡說着告辭要離開這裡,這一邊,姚嬛秀攔住他老人家,鳳眸籠罩一層清霜般的冷豔光華,“谷恩師,等等,本宮有話要說。”
“梓潼有什麼話,還是等明兒再說吧,你看谷恩師他都累了。”夜胥華緩緩得走過去,看了嬛秀一眼,再看看谷軍師老人一眼。
谷軍師擺擺手,白眉毛微微得蹙起,仍然顯得有幾分清明的眸主透射着一抹熠熠神采,淡定得看着嬛秀的眼睛,“皇后娘娘請說。”
“難道谷恩師不曾聽說過年羹強將軍收養御放的事情麼?您老人家可曾知道御放他可是夜傾宴身邊的人,曾經吞下了一枚叫做春秋丹藥,本宮只怕——”
姚嬛秀終於說出自己連日來的擔憂了,憋在心坎子裡頭的話兒,她就覺得舒服不少,自打那日在鳳儀宮從赫雲太后那打聽到御放還活着的消息,她就免不了心驚膽戰,仔細想一想,御放表面上看起來跟五歲的總角童稚小兒無異,可實際上他有着九歲小兒的智商,說到更嚴重一些,這智商還不僅僅侷限御一個九歲小兒,就算是一個大人,恐怕也招架不住御放的。
這纔是最爲厲害的地方!
所以姚嬛秀才會如此忌憚御放。
“那個小孩子,老朽倒是聽說。不過按照老朽推測,量他也掀不起風浪的,老朽以爲皇后娘娘還是多慮了。”
谷軍師話中的意思是再明顯不過了的。
夜胥華龍目帶着一絲的熱切凝聚在嬛秀的臉上,“梓潼,既然谷軍師恩師都這般說了,還是放棄對於御放那孩子的追查吧,畢竟他只是一個九歲孩童罷了,饒他吞吃了春秋丹藥,難不成一輩子是老怪物不成?”
“重要的是,這個孩子是活不過二十歲的。”谷軍師嘆息了一口氣,旋即頭也不回得趕往前方的一間廂房去。
只留下姚嬛秀一人站在原地,夜皇他突然內急,穆辛公公趕緊攙扶着他離開。
天上的一輪新月掛起來,看着明月上面類似山河地脈坑坑窪窪的,心想着嫦娥居住在那裡,一生一世難道不會覺得太過寂寞嗎?就算寂寞也會吳剛陪着她,后羿也會連年在月下替她擺放月餅罷。
當姚嬛秀回過身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盡是胡思亂想,有什麼就想到了就說什麼,一雙好看的鳳眸頻頻流轉着,遂覺累了睏乏了,就讓羋桃和幾個小宮女在前邊舉着野行的琉璃燈籠,照亮了前方的一塊石磚,姚嬛秀故意踮起腳丫子踩踏過去,而不至於摔倒。
從雲上閣走向椒房殿的路程不算遠,約莫兩盞茶水的功夫,只不過途徑此間的時候,一定是要經過一方石拱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