嬛秀攙扶老太君上輦車回相國府,和羋桃沫兒她們隻字不提。
老太君只顧着享受,嬛秀替她捏捏肩膀、捏捏腿腳之愜意。
似乎,大夫人和幽浮大姐一點危險都沒有。
誠然,乘坐另外一輛車馬的大夫人心中,也是如此以爲。
姚幽浮更是心存僥倖,只願回去的話,相國父親大人大不了輕輕苛責兩句,可要知道,她姚幽浮從頭徹尾都是相父最寵愛的女兒,然則——
世人皆知相國大人最重名聲,愛惜名聲猶如他的性命一般,他此刻早已在相國府門兩座大獅子旁等候。
大夫人生怕變故,下了狠心叫車伕馬不停蹄往回趕。
老太君未曾先到相府,倒是大夫人到了,大夫人更是看到相國已經等候着她們娘兩。
“回來的好早啊…夫人爲何不在北郊行宮多留一會兒…想必大公主定是盛情款待一番的…”
相國皮笑肉不笑得盯着端木臻珍,大夫人猶如像一隻木雕似的,靜謐不動,真可謂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看相國大人出奇得平靜,每逢大事降臨,相國都會擺出這樣一幅面孔。
上一次,姚宇鋒被判二十年的監禁消息放出來時,相國大人也是這般,更是讓大夫人心寒膽邊生。
姚幽浮躲在馬車之內,遲遲不肯下來,她怕啊,雖然相國府有有一位女兒受到大公主賞識,爲整個相國府露了顏面,可那個人是庶女姚嬛秀,並不是她嫡女姚幽浮,她是嫡女,相反卻是畫了那張苟且畫思春畫,傳得沸沸揚揚。
相國能不知曉?
須要知道,相國耳目遍佈天下,有些事情,就算當今重明帝不知道,還能有他姚科晟不知道的?
只怕…只怕是瞞不住相父!
“幽浮,你這個孩子,想必是暈車了,來,到母親院子來,母親叫楚嬤嬤幫你好好揉一揉。”
大夫人以爲像平日一般,想矇混過關就可以矇混過關,楚嬤嬤是幽浮的奶孃,大夫人也知道幽浮肯定嚇壞了。
“等等……”
相國眼看着大夫人母女就要與自己擦肩而過,冷涼得道,“慌什麼?母親大人尚未歸來,夫人不打算與我一同迎接迎接?夫人,難道你不知這個禮數嗎?還配爲人媳婦?”
這話從相國嘴裡說出口,越發拔高一個音量,嚇得大夫人渾身顫抖,連連點頭稱是,“相爺教訓得是,是妾身失察了,妾身該死!妾身一心記掛幽浮不舒服,所以就想着先趕回來,想必老太君那也不會怪罪她的嫡親孫女!”
“怪不怪罪,自然母親大人說的算!”
相國是一眼也不想看大夫人了,倒是狠狠掃幽浮一眼,“稍會,你不必去你母親的鎏飛院了,你回你自己的沁芳暖閣,爲父到時也會過去,順便問一些事實!爲父向來最相信的便是你了!那些所謂的外人嘴裡的信不得的!爲父要聽你自己親口說!”
“父親!女兒我…”
姚幽浮眼淚就要崩出來,相國父親既然如此一說,想必只怕是什麼都
知道了,姚幽浮就知道,在大公主生辰宴上出了那樣的醜態,此事衆人難免口舌橫掃,茶餘飯後在所難免,父親大人怎麼可能會不知曉?除非父親大人裝聾作啞。
天真啊…真是太天真了呀……
姚幽浮的心在滴血,姚嬛秀回來,相國父親一定會她另眼相看,這一點,姚幽浮還是值得的,她慣常知道父親大人的脾氣的!
老太君與嬛秀車馬倏然而至,在此等候老太君的不但有相國、大夫人,姚幽浮,更是各房中的姨娘們也來相迎,林姨娘見到自己的女兒嬛秀,被老太君親密得把手抓着,一同下了輦車,心裡甜滋滋的,就好像吃了最甜蜜的蜜糖一般。
“老太君…”
“二小姐…”
衆人寒暄過後,大夫人更是笑容滿面得迎上去,討好老太君,“老太君啊,您可算回來了,讓媳婦兒好等呀,老太君別怪罪,適才幽浮中途不舒服,所以妾身做主讓她先回來了!”
“哼。”
老太君之前在輦車之上,還與嬛秀有說有笑的,這下子,卻完全變了樣子,冷冷得取笑道,“姚幽浮!這等喪德敗行之嫡女!簡直不配當我相國府的掌聲明珠!在大公主生辰宴上,當衆出醜!簡直污我相府姚府!哼!中途不舒服!自甘墮落至此!能舒服到哪裡去!什麼都別說了!”
“科晟!你是個好父親!看看你這個父親竟養了一個如何出色的嫡女!咳咳,當我是眼瞎了嗎?這樣的醜事來一樁!簡直就是玷污我姚府滿門清譽呀…”
老太君恩怨分明,她心裡有一團火氣,方纔在輦車之上,就是生怕被嬛秀看穿,生怕嬛秀擔憂,所以就強忍着,如今看到端木臻珍和姚幽浮這一對孽障擺在這裡,心裡一團火,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是兒子的錯!是兒子的錯!母親大人別太過生氣!兒子一定會好好教訓幽浮的!母親放心!”
姚科晟早已聽說了,只是爲了顧及相府體統,他得忍着,可他明曉老太君的,老太君是眼底容不得一絲的沙子,若不是姚幽浮做得太過分了,她老人家何至於如此激動?”
“死丫頭!還不趕快滾回沁芳暖閣!還有!姚福!準備好家法藤鞭,一刻鐘之後,送往沁芳暖閣!”
相國下令。
至始至終,姚科晟的目光畏懼得移開,生怕觸及嬛秀這邊投遞過來的目光。
對大女兒姚幽浮,他身爲相父,太過寬容,太過驕縱
對於兒女姚嬛秀,他身爲相父,刻薄寡恩,不能一視同仁。
如此,便在心中有了愧疚,姚科晟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顏面再對嬛秀這個二女兒。
然則嬛秀從來不在意相父對自己怎麼看,就算有一天相國父親浪子回頭,嬛秀也絕不會給他一絲一毫的原諒,就讓他遷悔一生一世。
“不!相爺!相爺!打不得!女兒身驕肉貴的!如何能打得!”
大夫人趕緊給相國跪了,捶胸頓足得哭叫道,“相爺,你這是要我絕我嗎?宇鋒已經那樣了!你怎麼捨得讓你的掌上
明珠遭受藤鞭之苦啊!相爺啊!”
“絕你?端木臻珍!你若是真要絕了自己!我偌大相府有得是湖水潭子,要跳自己去!相國房樑高聳,也不怕吊不死你!哼,慈母多敗兒!區區藤鞭之苦都受不了?當衆畫那樣放蕩形骸的下作東西便是可以!端木臻珍!你也給我閉門思過去!問問你的心!佛祖是否因你的虔誠原諒你…”
老太君暴怒了,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有一次像今時今日說了這麼多的話,上一次端木氏犯錯,她也不過是回收她掌事之權,罰她去佛堂思過,謄寫經書,想不到又再犯錯,女兒有錯,更是爲母不善才導致的!
“滾!通通滾了!”姚科晟狠狠斥責姚幽浮母女。
儼然,端木氏和姚幽浮活脫脫喪家之犬一般,各自滾回自己的院。
林姨娘心裡火氣順了些,這麼多年了,今日是難得舒暢。
其他表現露骨的姨娘便是如此,被端木氏這個長房大夫人壓制這麼久,如今瞧着相爺老太君棍棒交加,完全將兩大棍的殺威棒,殺得姚幽浮母女片甲不留。
二房三房的人,也出來看熱鬧,當然也有勸的。
二房王夫人突然蹦躂出來,忙紛紛相勸,“他大伯啊,這是怎麼了?幽浮平日裡那樣乖巧的,一定是被人帶壞了,跟幽浮我兒沒有關係的呀。”
“是呀,他大伯。”
三房念夫人也趕緊勸着,“平日裡幽浮大小姐人品好着呢,怎麼會做出那樣喪德敗倫之事!是呀,有人教,定然是被歹人影響了。”
聽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話語,跪在地上的端木氏,狠狠咬着銀牙,這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全都不是人,上一次,幽浮生辰,邀請她們兩個一同來幽浮慶祝來着,她們卻是一個一個十推九讓的,現在看見姚幽浮沒了臉面,又出來蹦躂看笑話來着。
三夫人叫唸白霜,是啞妹姚初瑾的母親,三夫人一直跟在二夫人身邊唯唯若若的樣子,一看就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兒,做什麼只怕也是人云亦云的那種內宅婦人。
嬛秀知道,三夫人唸白霜前世就是給大夫人害死的,嬛秀知道,想要徹底扳倒大夫人,讓大夫人騰空長房夫人之位,必須讓二夫人三夫人一起幫忙。
“二位嬸孃,你們說的對極了,嬛秀瞧着幽浮大姐平日裡就不是那樣的人兒,肯定是被歹人給教壞了,只是嬛秀愚鈍,敢問二位嬸孃,這歹人會是誰呢?”
嬛秀將目光飄移衆人一頓,旋兒將目光落在大夫人端木臻珍的身上。
那歹人是誰,嬛秀的目光猶如一錘定音了那般。
二夫人和三夫人對視一笑,平日裡,她們原本就跟着大夫人端木氏不合,這個機會都不等着落井下石,更待何時?
二夫人嘆息一口氣,皺着眉毛,走到老太君身邊對着大夫人道,“大伯母啊!你也真是的!慈母多敗兒!看看你將自己的一雙兒女禍害成什麼樣子了?宇鋒我兒那麼年輕就關進去了!還有幽浮!哎…天吶…老太君啊…您老人家可千萬千萬別傷心吶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