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紅極一時的萬戶侯府,自鳳姬天死後,再無往日的風光。
鳳無儔在固蘭關的戰場,鳳姬天和崔氏已死,家中再無主事之人,一時間整間侯府亂成一軒,鳳姬天唯一的親嫡子鳳無垢因侯府這一大輪的變故,早已經從書院裡出來,卻並沒有回侯府,已經離家出走,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羞爲鳳家人”。
而侯府的那些庶子庶女們大多都不是有主意的人,平素鬥起來是挺狠的,但是真遇到了事情一個個都成了慫蛋。
府裡的奴才們個個都別有心思,膽大的直接搶了府裡的銀子跑了。
蘭晴萱並沒有去看鳳姬天行刑,她在府裡聽說了鳳姬天被百姓活活打死的事情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個結果雖然有些讓人吃驚,但是細細一想,她又覺得這事其實也在情理之中。
她對鳳姬天並無感情,自也不會爲他難過。
只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卻又讓她的心裡生出了幾分感嘆。
且不管怎麼說,鳳姬天如今已經死了,那麼之前的那些事情便也算是就這麼揭過去了。
她之前在鳳府有住過一段時間,對那裡的人和事也算了解,鳳府的人雖然待她並不好,但是鳳府卻終究是鳳無儔的家。
而她的心裡對鳳無儔還是敬重的,此刻鳳無儔在固蘭關和西莽人打戰,就算他是崔氏的私生子,他也是鳳府的人。
如今鳳姬天死了,鳳府就是鳳無儔的家,她不願他在外面打完仗回來,卻發現家已經散了。
而鳳府那邊的亂象,蘭晴萱也聽到了一些,所以她決定去一趟鳳府。
蘭晴萱到鳳府的時候,鳳姬天的屍體已經收了回來,棺材停放在第一重院子裡,因他是罪臣又是被百姓打死的,所以鳳府外一個前來中喧的人都沒有。
棺材也不算大,質量平平,只是最普通的松木所做。
此時棺材下點了一盞常明燈,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了。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之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鳳姬天也算得上是一代戰神,爲大秦也立過不少汗馬功勞,雖然人品是很渣,但是這樣的死法和死後的慘狀,當真讓人心生感嘆。
雖然蘭晴萱非常不喜歡鳳姬天,但是死者爲大,此時她還是在他的棺材前拜了四下。
她進來這麼久,終於有人發現她了,她如今是洛王妃,而簡鈺是整個大秦真正的掌權之人,她之前在鳳府住過一段時間,所以那些下人多數都是認得她的,一見她來,他們的心裡倒有些打鼓,忙過來施禮。
蘭晴萱掃了他們一眼後問道:“你們的主子呢?”
“在後院。”管事答道:“王妃怎麼來呢?”
蘭晴萱見管事的手裡還有一個包袱,看那樣子也是打算捲鋪蓋走人了,只是她來的時間不是太好,管事還沒有走成。
蘭晴萱的眼皮子微微一擡後問道:“鳳府也算是本妃的孃家,怎麼,本妃不能來嗎?”
管事自知問錯了話,忙道:“自然不是,王妃且在這裡稍侯,奴才這就去通報其他的主子。”
“不用了。”蘭晴萱打斷他的話道:“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因蘭晴萱之前在鳳府住過,所以管事知道她是個厲害的,之前她沒有半點背景住進鳳府都沒有吃過虧,如今她已經是洛王妃了,更沒有人能欺負得了她。
管事心裡暗罵倒黴,他不這是進到裡面拿了一件值錢的東西所以慢了一點,此時遇上蘭晴萱還不知道走不走得掉,於是他躬身道:“王妃請問。”
“這靈堂是誰佈置的?”蘭晴萱問道。
“是七小姐佈置的。”管事答了一聲。
七小姐便是曾中過蘭晴萱毒的鳳佳音,蘭晴萱微微點頭,問道:“其他幾位公子和小姐不管這事嗎?”
鳳姬天除了有兩嫡子一嫡女外,還有好幾個庶子和庶女。
管事小心翼翼地看了蘭晴萱一眼,他此時不太明白蘭晴萱爲什麼這樣問,此時也只得如實回答:“老爺是被皇上治了罪,然後是怎麼死的王妃心裡再清楚不過,府裡的幾位少爺和小姐都爲這事愁得緊,依着以往的例子,老爺的喪事也是不能操辦的,七小姐卻說不管怎麼說,老爺都是她的父親,長明燈總歸是要點一盞的,所以她纔將這燈點了。”
蘭晴萱聞言心裡一片瞭然,她之前在鳳府住的時候覺得鳳佳音是個蠢的,之前被鳳無咎支得團團轉,被當做刀使,沒料到此刻卻還做了些事情,算是這一堆庶子庶女中的典範了。
管事明顯會錯了她的意,以爲她今日來是來挑錯的,而鳳佳音平素也不是太會做人,管事又是個奸滑的,直接就將所有的事情全推到了鳳佳音的身上。
蘭晴萱掃了管事一眼,又問了句:“那些少爺和小姐們現在在做什麼?”
管事輕聲答道:“在分家。”
“分家?”蘭晴萱皺眉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府裡還有好幾位少爺和小姐都沒有婚配,現在分什麼家?”
管事見她的語氣不是太好,聽起來好像有些生氣,他心裡更陪了幾分小心,他輕聲答道:“他們是還沒有婚配,可是這鳳府如今已經是罪府,這宅子也是當年皇上賜給老爺的,雖然說現在還沒有操家,但是少爺和小姐們都擔心鳳府會被操家,所以難免就想得多了一點,現在先將東西分分,往後也不至於太被動。”
蘭晴萱聽到這理由倒有些想笑,鳳府的這些庶子庶女們眼皮子真不是一般的淺,她冷笑道:“這倒有些意思了,本妃到現在都沒有聽說要操鳳府家的事情,這府裡的人竟比本妃還清楚朝裡的事情。”
管事見她的動了怒,暗暗心驚,只是此刻也不敢多言。
蘭晴萱的眸光微深了些,看了管事一眼道:“你拿包袱做什麼?難不成主子們在分家,你們這些奴才也要來分家嗎?”
她雖然看起來嬌柔纖弱,但是身上的氣場卻十足,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卻把管事嚇得直接就跪倒在地道:“王妃饒命啊!這包袱裡只是奴才平素帶的東西,並非府裡的東西!”
蘭晴萱冷笑一聲道:“本妃有說你拿了府裡的東西嗎?”
管事當即傻了眼,額前的冷汗直冒,忙道:“奴才不是那人意思,奴才只是……”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呂萼兒一把將他手中的包袱搶了過來,然後打開一看,裡面竟全部都是金銀珠寶,其中還有一隻五金鸞鳳釵,那是有儀制的寶物。
管事一看這光景,當即嚇得面色一片蒼白,蘭晴萱掃了管事一眼道:“你尋常用的東西,本妃今日倒是開了眼界了,你一個王府的管事竟就能用誥命夫人才能用的東西,這事倒真有些意思。”
管事此時已經嚇得面色發青,他重重地給蘭晴萱磕頭道:“王妃饒命啊!奴才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
蘭晴萱見他的額頭已經磕出了血來,她懶得看他,只扭頭對身後的暗衛道:“傳本妃的命令,將這鳳府給本妃圍了,沒有本妃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府!”
“是!”跟在她身後的暗衛齊齊應了一聲,當即就四下散開。
蘭晴萱帶來的暗衛個個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一人守一扇門就足以將這鳳府給守得水泄不通。
管事一看這光景,心裡那叫一個悔啊,若是早知道會這樣的話,他方纔就不去拿那隻簪子了。
蘭晴萱又大聲吩咐道:“你將這府裡的下人名單全部騰抄一份出來,然後清點一下誰離府出走了,本妃會讓人下通輯令,這些個欺主的惡奴是斷然不能饒絮的!”
管事知道洛王府下的通輯令有多麼的恐怖,只要被抓住,後果會非常嚴重,他此時又慶幸他是在府裡被抓,否則的話到府外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蘭晴萱掃了他一眼道:“給你這個戴罪立功的機會,若是差事辦得好,本妃也就不追究你今日打算私逃之事了,若是辦不好的話,那麼就休怪本妃。”
管事忙伏在地上道:“王妃放心,奴才一定會將這事查辦清楚!”
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知他今日裡被她這麼一嚇,短時間內必不敢生出事來。
“你現在就去統計吧!”蘭晴萱淡聲道:“你且記住一件事,只要有本妃在,那麼這鳳府就不會出事。”
管事抹了一下額前汗,忙退了下去。
蘭晴萱看到管事的樣子,眼裡透着森森冷意,呂萼兒輕呸一聲道:“這惡奴,王妃應該剁了他纔是,被抓了個現形竟還想瞞天過海。”
錦娘在旁嘆道:“這事在京中也不是第一回了,之前有些王公大臣們家裡遇到鉅變,家裡的奴才們一個個都騎到主子們的頭上來了,這些奴才都是些眼皮子淺的,眼裡也只記得那些錢財,至於道義和忠誠,在變故發生之後,就都不存在了。”
呂萼兒扁了扁嘴道:“這些個狗奴才,平素天天在主子的面前表忠心,原來所求的也不過是自己的那點小利,實在是可惡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