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咎原本以爲蘭晴萱所有的一切都得依賴侯府,若沒有侯府的支持蘭晴萱就什麼都不是,但是她此時已經知道蘭晴萱的身後還有着整個信陽侯府的支撐!
雖然現在侯陽侯府已經不如往日那般輝煌,也不如萬戶侯府那般兵權在握,但是終究是皇親國戚,楚離楓和他的幾位兄弟在京中的地位都不低,他們幫着蘭晴萱,她突然和蘭晴萱搶簡鈺壓力一下子就大了起來。
她此時心情無比複雜,感覺很多事情都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的咳嗽聲引起了蘭晴萱的觀注,只是蘭晴萱只是掃了她一眼,一聲也懶得問,直接擡腳離開,她卻已經大聲道:“姐姐!”
蘭晴萱微微皺眉,鳳無咎緩緩起身,眼裡的惡毒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眉眼間滿是溫和,那模樣看在蘭晴萱的眼裡就是一朵盛開的白蓮花。
鳳無咎一邊輕咳着一邊起身,對着蘭晴萱盈盈一拜後道:“上次我在姐姐那裡胡說八道,還請姐姐不要放在心上。”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後淺淺一笑道:“五妹上次跟我說什麼呢?”
鳳無咎的眸光微轉,嘆道:“姐姐不記得那件事情也好,上次的事情是我一時衝動才說出口的,其實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她是聰明人,自然知道蘭晴萱不可能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忘記她曾去找她的事情,左右事情到了這一步,倒不如直接說破。
蘭晴萱挑眉淡笑,鳳無咎輕輕咬了一下脣後又道:“我如今已經有婚約在身,對我而言,蔣府纔是我的夫家,之前我有諸多事情想不明白,如今卻明白了。”
蘭晴萱並不接話,只是看着鳳無咎,她倒想看看鳳無咎還要說什麼。
卻見鳳無咎的頭微微一低,又道:“我承認我的心裡之前是存了些執念,那執念還有深,只是這一次病了之後,我天天一個人躺在牀上想之前的事情,終究是覺得自己錯了,上次對姐姐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所以今日裡趁着身體好一些了,就到這裡跟姐姐說聲對不起。”
蘭晴萱覺得鳳無咎實在是個聰明的,這麼簡單的一段話卻把該說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中間還有好些誘導的成份。
若是尋常人許是會信,但是她卻是不信的。
她的眼睛微微一彎後道:“哦,我知道了。”
她簡短的說完這一句,起身就走,沒有再給鳳無咎說話的機會。
鳳無咎原本覺得今日裡她的這番話未必會騙得了蘭晴萱,但是以她在後宅生活多年的經驗來看,她此時在蘭晴萱的面前說了這件事情,那麼蘭晴萱必定也會說幾句場面上的話,卻沒有料到蘭晴萱竟是這樣的態度,蘭晴萱就這樣受了她的道歉?
她頓時氣得再次咳嗽出聲,只是這一次蘭晴萱卻是回頭看她一眼都不曾。
鳳無咎的胸口劇烈的起伏,她想要喊住蘭晴萱,卻又發現就算是喊住蘭晴萱後面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總歸不能說我跟你道歉了你怎麼着也得表示的話吧?
若不說這樣的話,其他的話她也沒有必要對蘭晴萱說。
因爲這分想法,她只覺得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胸口裡憋着一口氣卻完全吐不出來,這種感覺難受到了極致。
錦娘跟在蘭晴萱的身邊已久,已經熟悉蘭晴萱平素處理事情的方式,她看到這一幕眸光深了些,並沒有再勸蘭晴萱。
這天傍晚,蘭晴萱正在梧桐院裡爲五姨娘配藥調整身子,冰月進來道:“大小姐,五姨娘請你過去一趟。”
蘭晴萱問道:“可是五姨娘哪裡不舒服?”
“不是。”冰月看了蘭晴萱一眼後道:“是有一位極重要的客人想要見見你。”
“極重要的客人?”蘭晴萱有些不解地反問了一句。
冰月輕輕點了一下頭,卻並沒有細說那位客人是誰,蘭晴萱笑道:“我在京中認得的人並不多,也不知是哪位客人想要見我。”
“大小姐去了之後就知道了。”冰月輕聲道。
她這句話倒激起了蘭晴萱的好奇心,她上下將冰月打量了一番,冰月今日的頭低得似乎比往日要狠了些,但是眉眼間卻透着幾分難言的喜悅。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心裡已經做了一番考量,當下將手裡的藥放下,然後對冰月道:“我們走吧!”
冰月微微擡頭,看了看她後道:“那位客人很是重要,主子說對大小姐可能會有大的影響,我來之前夫人特意囑咐過,請大小姐更過衣之後再過去。”
蘭晴萱聞言就覺得更加好奇了,笑問道:“這位客人的面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見他竟還需要更衣,你卻又不說她的名字,我一時間也猜不到他是誰,你覺得我穿什麼樣的衣服比較合適?”
冰月笑道:“當然是大方得體的。”
蘭晴萱再次打量了冰月一番,眼裡的笑意濃了些,淡聲道:“罷了,看來現在不管我怎麼問你,你都不會告訴我這位客人是誰了。錦娘,進來幫我更衣。”
錦娘應了一聲,蘭晴萱進到裡間之後斂了斂眉,對着衣櫃裡的幾件衣服發呆,錦娘問道:“小姐可是在猜那位客人是誰?”
蘭晴萱點了點頭,錦娘又問道:“小姐可是猜出了什麼端倪?”
蘭晴萱輕聲道:“根據之前的事情有些猜測,但是卻也吃不太準。”
錦娘此時心裡也有些猜測,當下朝蘭晴萱看去,蘭晴萱卻只是淡淡一笑,她伸手從衣櫃裡將上次簡鈺送給她的那件雪色的衣服取了下來,然後再將頭髮重新梳了一下,最後插上簡鈺送她的那支髮簪插在發上,她整個人就顯得輕靈了不少。
錦娘看到她的這副打扮,眼裡有了一分詫色,蘭晴萱卻並沒有理她,直接就走了出去。
冰月看到她的這副樣子愣了一下,輕聲道:“大小姐這副裝扮會不會太簡單了些?”
蘭晴萱笑道:“只是在自己家裡見客罷了,哪裡需要盛裝打扮?”
冰月聽她這樣一說倒不好再勸,於是在前面領路。
蘭晴萱跟在冰月的身後直接去了五姨娘的住處,只是今日那裡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樣了,院子裡多了幾個年輕的男子,那幾個男子呼吸均勻,氣息悠長,身材極爲板正,一看就知道是武功高手。
蘭晴萱的眸光斂了斂,並沒有多問。
那幾個男子用極爲凌厲的目光打量了蘭晴萱一番,冰月輕聲道:“這位便是侯府的大小姐。”
幾個男子互相交換了一記目光,爲首的男子這纔對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
蘭晴萱看到眼前的這副光景,眼裡多了一分幽深。
冰月領着她進去之後直接去了五姨娘的臥房,她才一進去,便見得一個約莫四十幾歲的男子坐在裡面五姨娘的身邊,他年歲雖長,眼裡卻滿是精光,那模樣看起來竟不怒而威。
鳳姬天此時也在裡面,此時站在那男子的身邊,男子不說話,他也沒有說話。
蘭晴萱看到那男子的時候覺得有些眼熟,很快就想起來爲什麼會眼熟了,她當即拜倒在地道:“臣女鳳晴萱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在看到她的時候眼裡有一抹詫異,看到她這副樣子後嘴角微微一揚,他扭頭看着對鳳姬天道:“鳳卿,朕就說這丫頭能認得出朕吧!”
他這樣一說便是承認了他的身份。
其實那天蘭晴萱在皇后的宮殿裡見到皇帝的時候,因爲她不能直視皇帝,所以她只能看到大概的樣子,其實是記不太清楚的,今日之所以能認出來不過是她之前就有些猜測罷了。
鳳姬天笑道:“是,臣輸了。”
皇帝的心情看起來很是不錯,笑道:“你這女兒很是機敏嘛!朕瞧着還不錯!”
他說完這句話又看了蘭晴萱一眼,眼裡卻並沒有太濃的笑意。
鳳姬天的忙躬身道:“謝皇上誇獎,臣這個女兒自小在千源城長大,對京中的規矩所知不多,若有衝撞皇上之處,還請皇上不要與她一般計較。”
皇帝看了蘭晴萱一眼後淡笑道:“朕瞧着她也是個守禮的,她這禮行得一點都不比京中其他的大家閨秀差,標準得緊。”
蘭晴萱近來無事的時候,錦娘會教她一些宮裡的禮數,她雖然無比討厭那些極度死板的規矩,只是她心裡也清楚,若是她要嫁給簡鈺,那些禮數是遲早要學的,與其往後被人一直說三道四,還不如早早學會,也省卻後面的諸多麻煩。
只是她聽到皇帝和鳳姬天的對話,心裡卻有些想罵娘,標準的宮禮行起來是極爲累人的,她此時這般行着,一腳跪地,一腳半撐着,頭又得着地,這姿勢要多難受有多難受,這兩人有空在這裡閒聊,還不如先讓她起來!
鳳姬天微笑道:“她這宮禮臣和臣婦是點都沒有教她,都是錦娘教的,皇上可還記得之前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錦娘?”
皇帝淡然道:“自然記得,當初長姐從皇后那裡把錦娘要過去之前曾給朕寫過一封信,朕當時還在奇怪,長姐的身邊並不缺伶俐的宮女,怎麼單點了錦娘,卻不想是爲你這女兒準備的。”
蘭晴萱還是第一次聽到錦娘從皇宮離開的根本原因,她當下忙道:“多謝皇上賜錦娘之恩!”
錦娘聞言適時在旁道:“奴婢並沒有教小姐什麼,是小姐自己聰明,諸多禮數一說就通。”
五姨娘在旁輕笑道:“皇上,晴萱是臣妾的救命恩人,此時已經跪了許久了,你讓她起身說話吧!”
蘭晴萱聽到五姨娘的這番話只覺得有驚雷從天邊滾過,雖然她之前對五姨娘的事情有諸多猜測,可是此時聽到五姨娘的這句話時還是覺得無比吃驚。
你妹的,這年頭難道連後宮三千的皇帝也流行包二奶養小三嗎?竟將自己妃子養在大臣的家裡,她不得不佩服皇帝的腦洞開得實在是夠大,膽子也夠大!
皇帝笑了笑,終是道:“方纔只顧着說話,都忘了讓你起身了,起身說話吧!”
蘭晴萱強壓住心裡的震驚微微一笑,緩緩站起身來,皇帝又道:“把頭擡起來,讓朕好好看看讓長姐如此上心、讓洛王如此鍾情的女子到底長什麼樣子。”
皇帝上次雖然也見過蘭晴萱,但是當時人多,場面又亂成了一團,他也沒有細看蘭晴萱,並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此時這裡人少,他見蘭晴萱緩緩擡起頭來,一張清秀又精緻的臉,雖不如五姨娘那般嬌媚妖嬈,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最難得的是蘭晴萱的氣質極佳,整個人往那裡一站,他只覺得整個大殿都顯得空靈了起來,那雙含煙的雙眸,竟是難得清澈。
那一身雪色的衣裳襯得蘭晴萱有了出塵的色彩,她此時那般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由得讓皇帝想起了一個女子。
那女子也如蘭晴萱這般清麗脫俗,也如她這般若空谷幽蘭,皇帝突然就想起了一些舊事,當他看到蘭晴萱發上的那支簪子時問道:“你這支簪子哪裡來的?”
蘭晴萱心裡一緊,她雖然不明白這支簪子的來歷,但是既然是之前簡鈺讓她戴着去大恩寺見皇帝的,必定是有些用意的,若她沒有在皇帝的面前見過簡鈺,自然是可以回答這支簪子是她自己平日用的東西,但是如今她和簡鈺已經見過面,再這樣說就有些不妥了。
她今日來得匆忙,並沒有細想這中間的不妥之處,此時皇帝問起,她知這中間必定還有文章,若是她一個答不好,只怕還會惹來禍端,而眼下她並沒有太多思索的時間,她微一沉吟便答道:“前些日子洛王送來的,方纔冰月摧臣女速來,臣女也不知是皇上,平素並不是太喜歡戴釵環之物,打開首飾盒時見這隻簪子精緻,就隨手插上了。”
皇帝想起上次見她似乎也並沒有戴太多的配飾,當下微微點了一下頭,輕嘆一口氣道:“之前朕只道鈺兒娶你不過是胡鬧,如今才知並非如此,朕也放心了不少。”
蘭晴萱聽到皇帝的這句話心裡生出了諸多猜想,只是眼下這事倒也不好問皇帝,只有等簡鈺來的時候再問他中間的關節。
她的頭微微低了下來,輕聲道:“洛王好生無禮。”
皇帝看到她這副樣子倒有些好笑,鳳姬天輕斥道:“休得無禮!”
皇帝輕笑一聲道:“朕那個兒子素來是那副性子,看來是嚇到你了。”
蘭晴萱知他說的是簡鈺抱着她在皇宮裡走一圈的事情,那件事情在她看來不過是在做戲,只是看在皇帝的眼裡就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這件事情終究是解釋不得,於是她的頭又低了些。
五姨娘平素看到的蘭晴萱是覺穩卻有主見的,此時露出這副小女兒的模樣她心裡也覺得有趣,五姨娘憑着女子的直覺覺得簡鈺和蘭晴萱之間是有些故事的,此時卻不宜說破。
她淡笑着對皇帝道:“晴萱是臣妾的救命恩人,皇上莫要嚇到她了。”
皇帝眼裡有了一抹戾氣道:“鳳卿,你這府裡看來也不是太安生,竟還有人會對疏影下手,這事你怕是得細查。”
鳳姬天有些頭皮發麻,跪倒在地道:“是臣沒有保護好娘娘,請皇上責罰。”
皇帝淡聲道:“朕當初將疏影託付你照顧的時候,便是信得過你,只是這後宅也太不安寧了些。”
五姨娘輕聲道:“這件事情實不怪侯爺,而是宮裡有人想要臣妾的命,也是臣妾福大命大,子禍之毒雖然惡毒,卻並非無藥可救。”
皇帝輕輕拉過她的手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有些複雜,他心裡此時其實是有些惱怒的,他貴爲一國之尊,卻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好,他原本以爲將五姨娘放進侯府能保她平安,如今想來,還是他將事情想得過於簡單了。
皇帝扭過頭對蘭晴萱道:“你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麼獎賞?”
蘭晴萱知道這一次是向皇帝求婚期的絕佳時候,只是有了上次在皇宮裡的事情之後,此時若由她來求婚期似乎又有些不妥,反而會讓皇帝的心裡生出懷疑。
但是她又覺得這話也得看她怎麼說了,於是她輕聲道:“臣女和娘娘一見如故,之前不知娘娘的身份,所做之事不過是一個大夫的本份之事,不敢求獎賞。”
皇帝讚道:“你倒是個識大體的,只是朕是皇上,自古以來就君無戲言,朕既然允了你的獎賞,那就斷然不會少,你且想想。”
蘭晴萱狀似認真的想了一圈後道:“若如此的話,求皇上爲臣女和洛王賜個婚期。”
皇帝的眸光冷了下來,似笑非笑地道:“朕的許諾很是值錢,你還是再想想吧!婚期之事只是許個日子,算不得什麼大事,你要不要再仔細考慮一下?”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後搖了搖頭道:“臣女在家裡什麼都不缺,對女子而言,嫁人是頂重要的事情,父親告訴我,皇上已經同意了臣女和洛王的婚事,雖然洛王當初是對臣女用了那等不入流的法子才讓皇上同意了這門婚事,但是對臣女而言,這婚事既然已經許下,臣女這輩子怕是再也不能嫁給其他人。左右都要嫁人,倒不如嫁個利落爽快,早些將婚期訂下,也好過京中的那些小姐夫人們笑話我!”
鳳姬天聽到蘭晴萱的這番話只驚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在他看來,蘭晴萱的膽子實在是大,竟敢在皇帝的面前說這些話,他當即輕喝道:“休得胡言!”
他說完這句話後在皇帝的面前道:“小女說話直接,還請皇上降罪。”
皇帝失笑道:“無妨,朕就喜歡說話直接的,你們平素說話都得繞上三個圈,朕聽得都煩了!”
他說完這句話後看着蘭晴萱道:“笑話你?她們爲什麼要笑話你?”
蘭晴萱從鳳姬天那裡接收到了危險信號,知道她之前說的那番話怕是已經讓皇帝的心裡不悅了,只是話已經說到這一步,那麼就算是後面有再大的危險也得往下說。
於是她輕輕咬了一下脣後道:“因臣女一直都不在父親的身邊,自小寄養在別人家裡,所以臣女進京之後就流言滿天飛,本來嘴長在別人的身上,臣女也不能也不敢去左右,只是臣女聽得多了,心裡終究有些惱,京中的那些夫人小姐覺得臣女配不上洛王,但是在臣女的心裡洛王還太過輕浮未必配得上臣女!只是那日洛王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抱了臣女,臣女又不得不嫁,之前皇上同意了洛王與臣女的婚事,卻並未許下婚期,她們都在笑話臣女,說洛王不要臣女了。”
她這話說得直截了當,卻又還着幾分少女的嬌憨之氣,聽得皇帝眼裡的疑雲散了不少,眼底也染上了薄薄一層笑意,他笑道:“哦?還有這事?”
“千真萬確!”蘭晴萱微微擡頭,她的臉上此時已經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輕聲道:“皇上若不信的話,可以問娘娘,近來侯府裡常有夫人小姐們進來找臣女,說是要看看未來的洛王妃長什麼樣子,說到底不過是把臣女當猴子看。臣女雖然自小不在父親的身邊長大,但是終究也是父親的女兒,不想被人當成是猴子。”
她這話又有了幾分俏皮和不甘願的色彩,聽得皇帝輕笑出聲,他在皇宮裡見到的后妃個個穩重老成,大臣的女兒看到他都嚇得不敢說話,像蘭晴萱這般說話的倒是第一個,他聽着倒有些意思。
五姨娘看到皇帝的樣子心裡暗贊蘭晴萱厲害,她知曉一些皇帝的心思,知他平素很少會露出這樣的表情,而蘭晴萱從進來到現在,皇帝從對她滿懷戒心,到出言試探,再到後面的疑雲滿懷,以及此時盡皆打消了皇帝心中的疑雲,這中間的度蘭晴萱把握的不是一般的好。
五姨娘原本就感謝蘭晴萱救了她的性命,此時輕聲道:“晴萱說的這些事情臣妾也看到了些,近來府裡的確常有夫人小姐過府,也時常會聽到一些關於晴萱和洛王的流言,因爲之前皇上爲洛王賜過婚,而晴萱和洛王的婚事皇上只是默許罷了,所以京中的那些女子們亂猜也很正常。依臣妾看,皇上若是真的要賞晴萱的話,不如爲洛王和晴萱再賜個婚,然後在聖詣裡指明婚期。”
皇帝對她素來極爲喜愛,此次她又爲皇帝生下一個皇子,皇帝心裡很是高興,她這般爲蘭晴萱說話,比蘭晴萱在皇帝面前說一百句都管用。
只是皇帝之前爲簡鈺和苗謹心賜婚的事情一度讓皇帝覺得很是丟臉,所以此時對簡鈺和蘭晴萱賜婚的事情也覺得有些排斥,只是五姨娘開了口,他又不忍拂了五姨娘的意。
於是皇帝淡聲道:“聖詣賜婚之事可一不可再,這樣好了,朕下詣賜個婚期好了,這也和下詣賜婚沒有本質的差別。”
五姨娘含笑道:“皇上聖明!”
皇帝想了想後道:“之前皇后曾爲洛王看過婚期,說十二月初八是個大吉的日子,早前禮部就已經在替洛王做婚服了,那邊也準備得七七八八了,與其去挑日子,不如就選那一天吧!”
他說完含笑看着蘭晴萱道:“你覺得如何?”
蘭晴萱知道皇帝此時雖然看起來慈眉善目,但是絕對不是面上看到的那麼好說話,且皇帝的話從來都容不和任何人質疑,她也不相信皇帝是真的在問她的意見,此時皇帝之所以將她和簡鈺的婚期定在十二月初八,這中間還有幾分看輕她的意思。
她輕聲道:“皇后娘娘看的日子的確是極好的,洛王那邊婚事是可以準備的過來,只是臣女這邊……”
此時距十二月初八不過一個多月的日子了,要這麼短的時間內將所有大婚的東西準備齊全,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鳳姬天忙道:“你和王爺大婚的東西不用擔心,之前爲父爲無咎準備好了嫁妝,眼下可以先挪給你用。”
蘭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道:“這樣合適嗎?”
“當然合適。”鳳姬天含笑道:“你和無咎都是我的女兒,爲她準備的也便是爲你準備的,而無咎和蔣二公子的婚期還需要一些日子,想來還能來得及準備。”
皇帝微微點頭道:“如此甚好,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
皇帝這麼一說,鳳姬天和蘭晴萱自不敢再否定,當下只得行禮謝恩。
五姨娘的嘴角微勾道:“皇上英明,成全了一對佳偶。”
她說完看了一眼躺在身邊的嬰孩道:“臣妾現在別無所求,只求能將孩子平安帶大。”
皇帝的眼裡有一抹陰沉一閃而過,淡聲道:“他是朕的兒子那就是皇子,自不會讓他流落在外,你是朕的女人,朕也不會讓你一直呆在這侯府。”
五姨娘的眸光深了些,輕輕抹了一把淚。
蘭晴萱和鳳姬天此時都知道不宜在這裡呆下去了,於是父女倆人告了退,皇帝允了之後就直接走了出去,出去之後鳳姬天直接和蘭晴萱去梧桐院,他看着她道:“你的膽子真大,你可知今日皇上對你已經動了殺機?”
蘭晴萱雖然感覺到了,但是卻並不清楚這中間的細節,她輕聲問道:“我今日說的哪句話觸犯了皇上?”
鳳姬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又什麼都沒有說,只道:“往後見到皇上萬不可失了禮數,否則的話會惹怒皇上。”
蘭晴萱看了他一眼,輕嘆了一口氣。
鳳姬天卻又道:“不過不管怎麼說,你救了疏影夫人的命,往後有她在皇上的面前說你的好話,倒能替你消去一些禍事。”
“說到禍事這件事情,我有件事情想勸勸父親。”蘭晴萱輕聲道:“子禍是宮裡的人,娘娘卻在侯府裡染上,這毒是誰人嚇的父親怕是要費些心思了。”
鳳姬天面色微變,蘭晴萱看了他一眼道:“難不成娘娘的事情,父親瞞了侯府裡所有的人?”
鳳姬天微微點了一下頭,卻嘆了一口氣道:“當初皇上讓娘娘進侯府的時侯情況太過特殊,爲了讓整件事情顯得更逼真一些,我並沒有將她的來歷告訴府裡的任何人,只是宮中之人耳目太過厲害,竟發現了異常,借了府中之人的手下了毒,而那被利用的人此時只怕還被矇在鼓裡。”
蘭晴萱冷笑道:“只怕這事早就有人知曉了,否則的話子禍也進不了侯府。”
鳳姬天面色微變,這中間的關節以他的聰明又豈會想不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他一直沒有深想罷了,如今被蘭晴萱一語點破,他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由得到看了蘭晴萱一眼,蘭晴萱卻已經斂了眸光靜靜地坐在那裡,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鳳姬天輕嘆道:“這事我會細查。”
他說完這句話就準備離開,只是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麼,看着蘭晴萱道:“你得空了就多去陪陪娘娘,只是你們之間也需保持適當的距離。”
蘭晴萱覺得他這句話話中有話,當即扭頭看了他一眼,他卻已經離開了。
皇帝並沒有夜宿在侯府,蘭晴萱和鳳姬天離開之後,皇帝在五姨娘那裡呆了近兩個時辰之後就離開了,蘭晴萱聽到皇帝離開的消息時輕輕嘆了一口氣。
她問錦娘:“你之前在皇宮的時候,可曾聽說過五姨娘的事情?”
錦娘搖頭道:“我離開皇宮算來不過八個月的樣子,五姨娘如今已經生產完,細算這時間是在我離開皇宮之前就有孕在身,按理來講,皇上將五姨娘安排進了侯府,必定是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纔會做這樣的安排,但是我在皇宮的時候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任何關於五姨娘的事情。”
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都沒有聽說過的事情,想來是極爲隱秘的,父親也瞞得極緊,但是今日皇上卻詔見了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這件事情事關皇族秘辛,知道的多了,反倒是個麻煩。”
錦娘對於皇族裡事情的瞭解比蘭晴萱的還要多,自然知道這中間的危險,只是她覺得蘭晴萱的身邊已經滿是麻煩了,沒有必要讓蘭晴萱的心裡再增添負擔,於是她淡笑道:“凡事看兩面,這件事情許是有危險,但是至少小姐和王爺的婚期算是徹底定了下來,也了卻一樁心事,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扭頭看了錦娘一眼道:“你說得倒有些道理,只是誰說我要嫁給簡鈺了!”
她這句明顯就是口是心非的話,她自己聽着都覺得假,更不要說錦娘了。
錦娘輕笑道:“是是是,不是小姐要嫁給王爺,而是王爺要娶小姐。”
蘭晴萱的嘴角微微上揚,輕笑出聲。
鳳姬天從蘭晴萱那裡回去之後原本想去書房那邊批些公文,只是他坐下來之後,心裡一直覺得有些暴躁,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
他將手裡的狼毫直接扔到了地上,把侍侯得筆墨的書僮給嚇得半死,卻也不敢問。
鳳姬天知道今日這些公務怕是沒有心情去處理了,直接就去了崔氏的房間,他去的時候崔氏正讓人給鳳無咎煎藥,自鳳無咎見過蘭晴萱之後,原本將好的病情也似乎越來越嚴重了,方纔又咳得整張臉一片紫紅,看得崔氏很是心疼。
崔氏見他進來心裡先是歡喜,他已經有些日子沒有主動到她房裡來了,她忙將手邊的活丟給身邊的丫環處理,迎到鳳姬天的身邊道:“我給侯爺泡壺茶吧!”
鳳姬天淡聲阻止道:“不用。”
崔氏見他的面色不佳,便又問道:“侯爺有心事?”
鳳姬天只是看着她,並沒有說話,崔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他的眸子裡寒氣太重,沒有一分關切的意思,那眉眼裡透的涼氣直滲進她的心裡。
崔氏輕咳一聲道:“侯爺……”
鳳姬天轉身道:“到屋子裡說話。”
崔氏聞言忙轉身跟了進去,只是此時心裡的那些歡喜已經不見了,等她進去的時候,鳳姬天已經在裡面的雕花大椅上坐了下來。
崔氏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鳳姬天斂了斂眸光道:“子禍是從哪裡來的?”
他這句話問得崔氏的心尖一顫,一時間不太清楚鳳姬天對那件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她知子禍之事牽扯太多,此時絕計不能承認,當下只得裝傻道:“侯爺的話我聽不懂,子禍是什麼?”
她的話音一落,鳳姬天的手已經拍在了案上,雖然不是太響,但是崔氏卻覺得似乎拍在她的心口上,她微微一愕,鳳姬天卻已經冷冰冰地道:“你當真一點都不知道?”
崔氏的眼裡生頓時滿是委屈:“我是第一次聽到子禍這個名字,真的不知道子禍到底是什麼,侯爺這樣問可是不信我?”
鳳姬天定定地看着崔氏,她強自穩了心神,她整張臉上只有淡淡的無奈和不知所謂,鳳姬天與她做了多年夫妻,對於她的性子還是有些知曉的,只是她此時面上的表情是那麼的真,他一時間也不知道真假。
於是鳳姬天解釋道:“是一味極爲霸道的藥,那味藥尋常人喝了沒有事情,但是若是孕婦喝了會引起血崩,很容易會喪命。那味藥只有宮裡纔有,你之前沒有聽明妃說起過嗎?”
崔氏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地道:“沒有,明妃從未跟我說起過這味藥,我也實在是想不出這世上竟有如此陰毒的藥?我以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
她說到這裡似想起什麼,白着一張臉看着鳳姬天道:“侯爺該不會懷疑我曾給疏影下過子禍吧!”
她說完抹了一把淚後道:“這些年來我是如何幫侯爺打算侯府的後宅侯爺又不是不知道,我待侯爺的妾室雖然不敢自稱大度,卻從來都沒有害過她們的心思,還請侯爺明查!”
鳳姬天對於她的這番話其實是不太相信的,只是她面上的表情實在是太真,鳳姬天看到後,心裡倒又不自覺的信了三分。
只是鳳姬天心裡也很清楚,在這侯府裡,能給五姨娘下毒的人並不多,崔氏恰好是其中一位,而他和崔氏做了多年夫妻,這些年來,崔氏明面上的事情做得倒是妥當,只是府裡的姨娘卻有不少死在她的手裡,她雖然不會對他的孩子下手,但是對他的那些小妾下起手來卻是一點情面都不留。
鳳姬天坐在那裡想了想,終是道:“真不是你做的?”
“臣妾敢對天發誓,臣妾從來都沒有做過那件事情,若是臣妾做了那件事情,就讓老天罰我不得好死!”崔氏信誓不旦旦地道。
鳳姬天的眸光幽冷,卻還是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我與你做了多年夫妻,自也不希望那件事情是你做的,只是現在疏影中的是子禍,你熟悉後宅裡的事情,你好生查查,她是如何中的子禍,我給你七天的時間,如果七天內你還查不到的話,那就是你沒有將後宅看管好!”
崔氏實是沒有想到鳳姬天竟會讓她去查這件事情,她知鳳姬天會有這樣的安排,那便是對她還存了幾分疑心,此時她若是不答應的話,鳳姬天怕是會立即發作,所以她只得道:“是,我會細查此事。”
她心裡也知道五姨娘生產的那一天,她和蘭晴萱之間把事情鬧得那麼大,當時她還被蘭晴萱設計坑了一回,鳳姬天若是不多想那才叫怪事。
鳳姬天見她接得坦然,心裡倒又心了些,只淡聲道:“我不管你平靜是如何執掌這間侯府的,但是往後我再容不得那些陰私的事情發生。”
崔氏輕聲應道:“侯爺說得是,其實我也極度討厭後宅裡發生那些陰私的事情,上次疏影的事情是我不好,我那時是關心則亂,好在晴萱聰明能幹,竟將事情處理的那麼妥當。”
她此時倒不是真的要在鳳姬天的面前表揚蘭晴萱,而是想把自己從那件事情裡摘出來罷了,她此時心裡其實是恨不蘭晴萱恨到極致。
鳳姬天的眸光幽深,看了崔氏一眼道:“那天你本來就做得不對,你做爲當家主母怎麼能讓晴萱一個閨中女子去處理那件事情?”
崔氏微微低頭道:“老爺說得是,是我把考虎不周全,請老爺責罰。”
鳳姬天微微沉吟一番後道:“眼下罰你也沒有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晴萱十二月初八就要和洛王成親,這樁婚事你好生操辦便是。”
崔氏聞言心裡大驚,問道:“十二月初八?那不是之前王爺和苗謹心訂的婚期嗎?怎麼皇上又將兩人的婚期定在這一天?”
鳳姬天淡淡地道:“天意難測,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崔氏自知她這般問的實有些失態,當下輕聲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只是此時距十二月初八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只怕諸多東西的採買上會來不及。”
鳳姬天看了她一眼道:“的確會來不及,所以先把之前爲無咎置辦的嫁妝先挪給晴萱用,左右無咎的婚期還要好幾個月,往後再準備也來得及。”
崔氏聞言大驚道:“什麼?要把無咎的嫁妝先給晴萱用?這會不會不太合適?”
“能有什麼不合適的。”鳳姬天看着崔氏道:“無咎是我的女兒,晴萱也是我的女兒,那些東西左右不過是嫁妝罷了,能有什麼不合適的?”
崔氏心裡極度討厭蘭晴萱,此時聽姬天說要把鳳無咎的嫁妝挪給蘭晴萱用,她心裡是一百二十分不滿意,因爲這分不滿意,她此時也不願意去隱藏自己的情緒,她看着鳳姬天道:“我知道侯爺一直沒有忘記秦若歡,對秦若歡的女兒也與衆不同,但是無咎也是侯爺的女兒,侯爺此時把無咎的嫁妝讓給晴萱,這樣只怕會讓無咎傷心。”
鳳姬天皺眉道:“我沒有說讓無咎把她的嫁妝讓給晴萱,而是說先挪給晴萱用,她的婚期不是要到明年去了嗎?從現在開始置辦也是來得及的。”
他說到這裡看着崔氏道:“你不要一說什麼事情就將若歡扯出來,這件事情和若歡一點關係也沒有!”
崔氏原本前些日子連着在蘭晴萱那裡吃了好幾記虧,心裡還有些不舒服,她原本是想着要尋個機會好好修理蘭晴萱,卻沒有在到鳳姬天竟還幫着蘭晴萱要嫁妝,且還是鳳無咎的嫁妝,她心裡又豈痛快的起來。
她咬着牙道:“侯爺平素是不管家裡的事情,所以不知道嫁妝置辦起來有多麼的費心,就算是無咎還有幾個月的婚期,也是置辦不過來的,先不說別的,光是那張百工牀,就很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好,還有其他的一應用具,更是難以置辦妥當。”
鳳姬天有些不快地道:“聽你這口氣,是不願意把無咎的嫁妝讓給晴萱呢?”
“不是我願意,是我不能將這些嫁妝讓給晴萱。”崔氏咬着牙道:“我知道侯爺的心思,但是今日裡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也來說一說我的心裡話,我知道做爲一家主母,是下面的子女是不能偏心的,但是我也明着告訴侯爺,晴萱是秦若歡的女兒,我對她喜歡不起來,平素生活起居的東西我都可以好好照顧她,好好待她,因爲我是一家主母,我需要有這分氣度,但是我的氣度也是有限的,我不可能將我自己親生女兒睥的嫁妝分給她!”
鳳姬天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眼裡的怒氣濃了些道:“你今日倒是說了一句實話。”
崔氏咬着脣道:“是的,我今日說實話了,每次我一看到晴萱我就會想起秦若歡!”
鳳姬天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冷冷地道:“你已經把若歡害死了,你還想怎麼樣?”
崔氏哈哈大笑道:“我想怎麼樣?這話應該是我問侯爺纔是,不是我想怎麼樣,而是侯爺想怎麼樣!陳年的舊事我一般不在侯爺的面前提,但是侯爺今日既然說起這件事情來了,那麼我總歸要說上幾句纔是。”
她定定地看着鳳姬天道:“當年你出身貧寒,若非我孃家的支撐,你覺得你真的能憑自己的本事封侯嗎?在我們成親的時候,你曾經答應過我,要一生一世待我好,這一生一世只娶我一個妻子,可是我們成親纔多久,你就和秦若歡勾搭上了!”
她說到這件事情直氣得胸口直起伏,她的這番話無異於揭了鳳姬天往日的舊傷疤,他看着崔氏道:“原來在你的心裡是這樣看這件事情的!原來在你的心裡我不過是爲了攀附你們崔家的權勢才娶的你!”
“難道不是嗎?”崔氏寸步不讓地道。
鳳姬天的面上的肌肉抖了抖,眼裡的怒氣已經抑止不住的往外涌,但是他也不能完全否認崔氏的話,如果當年崔府不相幫的話,就算他再有能力,也沒有辦法那麼快出人投地。
崔氏是個聰明人,這些年來對於那些舊事可以說是隻字不提,也從來沒有在鳳咎天的面前把崔府爲鳳姬天做的事情一件件數出來。
但是她也有她的逆鱗,在她看來,這般讓着蘭晴萱便是縱容蘭晴萱騎到鳳無咎的身上來,這樣的事情是她絕計不能容忍的。
她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她咬着牙道:“你自己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說,若是沒有崔府的話,會有今日的萬戶侯嗎?”
鳳姬天素來是極爲高傲的性子,他是布衣出身,這在京中從來都不是什麼秘密,早些年他還沒有立上大的戰功時,他在京中聽過不少類似的話,那些話對他而言是極大的傷害。
直到他的戰功將他所有的事情推到這一步的時候,那些說他依附崔府往上爬的聲音才漸漸小了起來,只是他心裡很清楚的知道,在朝中的這些權貴中,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還是會拿這件事情說事。
此時崔氏再說起當年的舊事,他只覺得是將他當年的舊傷直接撕開。
他冷冷地看着崔氏道:“我到如今才知道原來在你的心裡是這樣想的,只是你也忍得真是辛苦,直到今日纔跟我說起這件事情來,沒錯,我當年如果沒有岳丈的提拔,的確不可能那麼快嶄露頭角,但是卻不代表我會一直沒有那個機會。”
他說到這裡看着崔氏,一雙眼睛冷若千年寒冰,卻笑道:“若非夫人提醒,我還真的要將夫人將我的大恩給忘到腦後了,左右現在在夫人的眼裡,我不過是個無情無義之人,那麼我倒想將無情無義這四個字好好的做下去。”
他說完大聲道:“來人,送夫人回孃家!”
崔氏原本打算說完那些話之後,再用回孃家的事情來危脅她,只是她跟在鳳姬天的身邊多年,對鳳姬天的性情十分的瞭解,若是她說了回孃家的事情,那麼鳳姬天必定是會同意的,可是她卻沒有料到此時這句話從鳳姬天的嘴裡說了出來。
她氣得不輕,怒道:“侯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鳳姬天定定地看着崔氏道:“既然夫人覺得我配不上你,崔府纔是所有榮華富貴之源,那麼我自然要遂了夫人的願。”
門外已經有侍衛進來了,看到這光景也沒有人敢上前來拉崔氏,只是站在那裡不動。
崔氏瞪大眼睛看着鳳姬天道:“侯爺這是要休了我?”
“崔氏的權勢那麼大,我又哪裡敢休了夫人。”鳳姬天冷笑道:“我還害怕岳丈大人一動怒,就到了皇上那裡告我的狀,奪了我這萬戶侯的爵位。”
崔氏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崔氏在多年前的確是京中的名門望族,在朝中的權利也極大,但是自從崔老太爺去世之後,崔府就日漸沒落了起來,到她父親手裡的時候,已經大不如前了,如果不是她嫁給了鳳姬天,她的親妹妹進宮做了娘娘,只怕崔氏已經是個空殼子了。
崔氏的眼睛一片通紅,伸着指着鳳姬天的鼻子道:“今日我總算看清了侯爺的真面目!”
她說完就大哭了起來,鳳無咎從外面進來道:“母親,你怎麼呢?”
她見鳳姬天和崔氏的樣子有些不對勁,心裡暗叫不好。
鳳姬天這麼多的子女中間,他最喜歡的孩子是鳳無咎,此時他見鳳無咎出來,想到要將之前爲鳳無咎準備的嫁妝給到蘭晴萱,他也覺得有些不自在。
崔氏輕泣道:“你姐姐十二月初八要和王爺成親,你父親要把之前爲你準備的嫁妝讓給她!”
鳳無咎當即愣了一下,眸子裡有了一抹恨意,只是那抹恨意很快就消失的乾乾淨淨,她輕笑道:“我道是多大的事情,原來只是這樣一件小事,現在距十二月初八不過一個月的光景,這麼短的時間內的確很難準備好嫁妝,我的那些嫁妝已經準備了好多年了,一直都沒有派上用場,先給姐姐用也是合適的,左右我的婚期還有些日子,後面再來置辦也來得及。”
崔氏聽到鳳無咎的話後顧不得眼睛又紅又腫,當即朝鳳無咎看去,鳳無咎此時面上滿是沉穩,一雙眼睛裡滿是深沉之色。
崔氏看到這樣的鳳無咎,原本有些激動的情緒剎那間就穩定了下來,她輕聲道:“無咎……”
“母親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和父親吵起來的話,那就太不應該了。”鳳無咎的眼裡滿是濃郁的笑意道:“姐姐這些年來獨自一人在外面吃了那麼多的苦,這一次和王爺大婚自然應該大辦,我的那些嫁妝給她再合適不過。”
鳳姬天之前在皇帝的面前同意蘭晴萱和簡鈺那個時間的婚期時,心裡並沒有多想,而後再想的時候他也覺得有些委屈鳳無咎,此時再看到鳳無咎如此懂事的樣子,他就更加覺得委屈了鳳無咎。
他輕咳一聲道:“無咎當真是個懂事的。”
鳳無咎微笑道:“父親說笑了,大家原本就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幫助。”
鳳姬天看了看她後淡聲道:“你放心好了,你的蔣二公子成親的時候,所有該有的嫁妝一件都不會少你的。”
鳳無咎甜甜一笑道:“多謝父親。”
鳳姬天看了崔氏一眼道:“女兒都比你識大體,比你懂事,一會好好反醒反醒。”
他說完直接就大步走了出去,之前要讓崔氏回娘事的事情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崔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裡有了一抹恨意,她見鳳無咎此時看了過來,長嘆道:“今日委屈你了。”
鳳無咎輕聲道:“父親都已經把這件事情想好了,母親還不知父親的性子嗎?跟他爭什麼?”
她一直都知道鳳姬天是那種有些霸道的性子,在家裡素來是說一不二的,在他跟崔氏說起那件事情來的時候,那就是他已經拿定了主意,不管崔氏是否同意,他都會那樣做。
崔氏的眼睛微微一合後道:“不是我想他吵,只是他每次一遇到和秦若歡的事情,就變得一點都不理智,這一次他竟生出這樣的心思來,當真是把我氣死了。”
近來鳳無咎從崔氏那裡聽了不少關於秦若歡的事情,此時聽崔氏這樣說便知這事和秦若歡還有些關係,細算起來,今日倒是崔氏失態了。
鳳無咎淡聲道:“秦若歡不過是個死人罷了,母親又何必與一個死了的人計較?”
崔氏輕嘆了一口氣,想要在這件事情上解釋幾句,卻又覺得不管她怎麼解釋怕是都不會妥當,索性就一句話也不多說。
她也不願意再說往當年的舊事,於是問鳳無咎道:“你真的甘心把你把所有的嫁妝都送給蘭晴萱?”
鳳無咎的眼裡滿是不屑,眼睛眯成一條線後道:“怎麼可能!”
她說到這裡下巴微微揚起來後道:“這件事情既然父親想好了,那麼明面上的面子終究是要給他的,至於蘭晴萱嫁不嫁得成洛王那又另當別論。”
崔氏聽到她的話後聽出了其他的意思,不由得朝她看去,卻見她的眸子裡滿是冷冽的寒氣,那模樣,分明是冷到極致,她素知她的這個女兒是有主見的,此時卻有些心驚,她看着鳳無咎道:“你有其他的打算?”
鳳無咎看着崔氏道:“這件事情需母親幫我。”
崔氏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蘭晴萱初進侯府的時候,我以爲她只是一個尋常鄉野少女,可是這幾次交手才知她根本就是在扮豬吃老虎,我們已經在她的手裡吃了幾次虧了,往後行事一定要格外小心。”
鳳無咎微微一笑道:“母親可是在怕她?”
“我又豈會怕她?”崔氏的眸光一片幽深,輕聲道:“我只是不想再出意外。”
鳳無咎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母親說得是,蘭晴萱的確有些邪門。”
崔氏冷笑一聲道:“她再邪門現在人在侯府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鳳無咎笑了笑,想起一件事情後問道:“方纔聽父親說起子禍的事情,父親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肯定是疏影那個賤人在他的面前說了什麼。”崔氏皺眉道:“只是子禍這味道是宮裡的禁藥,後宮裡的嬪妃們雖然有不少知道這味藥,但是疏影不過是個青樓的賤貨,又如何會知道子禍的名字?”
鳳無咎想起了什麼,問崔氏道:“子禍是姨母給母親的嗎?”
崔氏點頭道:“你父親當時把疏影那個賤人帶進侯府的時候,她防範的極嚴,我進宮見你姨母的時候說起了這件事情,然後她就把子禍給我了,並告訴我子禍藥效極佳,宮裡的妃嬪們只要中了就沒有活路,可是這一次疏影那個賤人卻安然無恙,這件事情我越想越覺得奇怪。”
鳳無咎咬着脣道:“如此看來蘭晴萱不但通曉醫術,且醫術還極爲高明。”
崔氏的眸光深了些道:“她一個閨中女子,就算是醫術再高明,也不可能比看過無數病症的太醫高明,太醫都解不了的子禍之毒,她又如何能解得了?只是如果這一次的毒不是她解的,那麼毒又是誰解的?”
這幾日她一直在想這件事情,只是想來想去也想不通其中的關鍵。
鳳無咎輕聲道:“很可能是洛王。”
“洛王?”崔氏愣了一下,她站在那裡呆了半晌之後冷冷一笑道:“的確有可能會是洛王,畢竟當年他母妃去的時候他已經記事。”
這中間還有些皇族的秘辛,世人都知簡鈺的母妃早逝,卻不知這中間還有其他的事情,崔氏的妹妹是宮妃,對當年的事情知曉一二,曾在崔氏的面前提過些許,所以崔氏知道這中間還有些問題。
鳳無咎有些不解地道:“可是五姨娘不過是個青樓女子,洛王爲什麼要救她?”
她近來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但是卻一直沒有找到滿意的答案,在她看來,蘭晴萱就算會些醫術也不可能太高明,必定是簡鈺請了宮裡的太醫進府爲五姨娘診治。
崔氏想了想,也想不通中間的關鍵處,卻道:“應該是蘭晴萱要救疏影那個賤人,蘭晴萱想和那個賤人串通一氣來對付我們,之前她們的婚期未定,蘭晴萱不知道會在侯府住多長時間,所以想要個人幫她,洛王這纔想辦法替那個賤人解毒。”
她這個推論聽在鳳無咎的耳中也算是成立的,只是她心裡隱隱覺得這中間還有些其他她沒有想明白的事情,她問道:“今日家裡是不是來到客人?”
崔氏知道家裡來人的事情,之實鳳姬天也曾帶過人進府,只是都在書房那邊談事情,今日帶人回來,她以爲也是公務,並沒有過問,上次的事情之後,鳳姬天便將她放在五姨娘門外的眼線全部撤了,所以她並不知道五姨娘那邊發生的事情。
崔氏點了一下頭漫不經心地道:“你父親經常帶客人進府,想來是公務。”
鳳無咎看着崔氏道:“不對啊,今日我見父親直接把人帶進了五姨娘那裡。”
崔氏聞言大驚道:“疏影那個賤人還沒有出月子,你父親怎麼會直接把人帶到那裡去?”
“所以我才覺得奇怪。”鳳無咎並沒有看清楚進去的是誰,但是她心裡還是覺得異常。
崔氏急着問道:“那人現在走了嗎?”
“應該已經走了。”鳳無咎答道:“那人來的時候身邊跟了好些侍衛,看起來來頭不小,這件事情父親沒有跟母親說嗎?”
崔氏搖了搖頭道:“不曾。”
她吐出這兩個字時,心裡只覺得堵得緊,這些年來鳳姬天對她雖然很是客氣,很少會對她大聲說話,府裡的事情也交給她全權打理,只是卻獨獨對她少了一發溫存,兩人之間客氣有餘,親密不足。
她一直都知道鳳姬天對她沒有太深的感情,雖然覺得他對她疏離但是終究還是極爲尊重她,她的意見他很少有反駁的時候,除了蘭晴萱的事情。
這一次鳳姬天竟還動手打她了,這事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崔氏咬了咬脣,細想這件事情,越想越是氣悶。
鳳無咎見她的面色極度不好,不由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一時間卻又無從勸起,當下只得輕聲道:“父親帶人進府看五姨娘可能和父親今日對母樣動怒的事情有關,母親也不用太過傷心,這事我瞧着沒有那麼簡單。”
崔氏用手輕輕捂了捂心口,眼睛微微一合後道:“這件事情我會留意。”
鳳無咎輕輕拉過崔氏的手道:“母親和父親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對於他的性格,母親也是知曉的,往後若是再遇到類似的事情,就不要再和父親硬碰硬了。”
她是晚輩,對於長輩的事情不好多言。
崔氏笑了笑道:“今日是我一時糊塗,往後不會了。”
鳳無咎也笑了笑,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她之前年幼不懂男女之間相處的事情,在她愛上簡鈺之後再來看崔氏和鳳姬天的事情,就又是另一種感覺了。
她看得出來,鳳姬天對崔氏並沒有太深的感情,雖然面上是給足了崔氏的面子,但是兩人之間相處的時侯卻並不像夫妻。
鳳無咎輕輕嘆了一口氣,想起自己的單戀,一時間心裡又有些發苦。
第二天皇帝的口諭就下到了侯府,說的是蘭晴萱十二月初八和簡鈺大婚的事情。
雖然說只有口諭,但是這事終究是完全定了下來。
蘭晴萱接完聖詣之後,懸在半空的心終是完全落了地,心裡一安。
鳳無咎在旁含笑道:“恭喜姐姐終於得償所願。”
蘭晴萱只是淡淡一笑道:“多謝。”
鳳無咎又道:“昨日父親已經跟我說了,讓我把我的嫁妝先給姐姐用,姐姐現在要不要去爲庫房看一下?”
蘭晴萱淡笑道:“看就不用了,如果五妹方便的話,就差人把那些嫁妝送到梧桐院的庫房裡吧!”
侯府除了大的庫房之外,每個院子都有獨立的庫房,梧桐院是侯府裡數得着的大房子,裡面的庫房甚大,蘭晴萱進京的時候帶的東西不多,現在那間庫房基本上是空的,要裝下之前崔氏爲鳳無咎準備的所有嫁妝是件極輕鬆的事情。
鳳無咎面上的笑容一滯,蘭晴萱問道:“怎麼呢?讓五妹爲難了嗎?”
鳳無咎輕咳一聲道:“姐姐和洛王只有一個月就成親了,嫁妝放在哪裡都是放,這般搬來搬去也甚是麻煩,左右東西一件都不會少,等到姐姐和洛王成親的那一天再直接搬走豈不是更好?”
蘭晴萱看到她的樣子倒有些想笑,當下輕輕掀了一下眉道:“是嘛?既然如此,那就先放在大庫房吧!”
她並沒有打算真的將那些嫁妝搬進她的庫房,只是想看看鳳無咎這朵白蓮花要如何裝下去,看到鳳無咎變了臉,這對她而言已經足夠了。
蘭晴萱說完那句話理都懶得理會鳳無咎,直接轉身離開。
鳳無咎恨恨地咬了咬牙,眼裡的恨意剎那間漫延開來,嘴角邊泛起冷笑。
蘭晴萱感覺到了身後的目光,卻看都懶得去看,只是走到轉角的時候直接給鳳無咎一記白眼,鳳無咎看到她的那記白眼後原本壓下去的怒氣又涌了下來,她再次氣得劇烈的咳嗽起來。
蘭晴萱從花廳接完聖詣之後並沒有直接回梧桐院,而是去了五姨娘那裡,今日到了給五姨娘腹部拆線的時間了,她也還有很事情想要問五姨娘。
冰月在外間一見她進來當即領着她進了裡間。
五姨娘一見她來了,嘴角邊當即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對她輕輕點了一下頭,蘭晴萱看了她一眼後輕施了一個禮道:“多謝娘娘昨日相助,否則的話我與王爺的婚期怕還是遙遙無期。”
五姨娘嘆道:“我和孩兒的命都是你救的,昨日只是些許小事罷了。我的身份原本就有些上不得檯面,這裡也沒有外人,往後你見到我的時候不必向我行禮。”
蘭晴萱笑着起身道:“我救娘娘,不過是本着醫者之心罷了,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五姨娘笑了笑,嘆道:“我有時候想想我的運氣也真的是好,在這後宅裡竟還能遇到你這麼一個醫術高明的女子,當真是天不亡我。”
“娘娘之前並不知我的醫術卻信了我,細算起來倒不是我救了娘娘,而是娘娘自己救了自己。”蘭晴萱淡笑道。
五姨娘的眸光柔柔地落在了蘭晴萱的身上,這抹目光少了一分早前的妖嬈嫵媚,多了一分溫柔,她輕聲道:“不管怎樣,這分情我是記下了,往後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無需跟我客氣。”
蘭晴萱笑了笑,五姨娘又道:“你心裡可有幾分怨我瞞了你?”
“娘娘的身份太過特殊,瞞着我極爲正常。”蘭晴萱含笑道。
五姨娘不由得又打量了她一番,她知道當初蘭晴萱來找她的時候,所想的不過是在侯府里拉個同盟軍,未必有多少誠意,但是在她生產的那一天,她卻感覺到了蘭晴萱心情的變化,在蘭晴萱動刀的那一刻,她感覺到了蘭晴萱對她的關心,也是在那一刻,兩人之間的感覺都生出了變化,在那一刻之前也許兩人還在想相互利用的事情,在那一刻之後,兩人便成了真正的盟友。
且這盟友是在生死間結出來的,自然就和其他的盟友不一樣了。
五姨娘輕聲道:“在你的心裡,對我的事情怕是還有些疑問吧!你若有什麼想問的,你現在問吧,我都可以告訴你。”
蘭晴萱笑了笑道:“我的確是有些疑問,但是我卻覺得有些疑問不知道比知道好,所以娘娘不必告訴我之前的事情,對我而言,將娘娘照顧好就足夠了。”
五姨娘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後道:“你真是個聰明的女子。”
蘭晴萱淡淡一笑,五姨娘又接着道:“今日裡我也在這裡承諾你,若我還有高飛的那一天,我必會全力助你完成你的任何心願。”
蘭晴萱笑道:“多謝娘娘,只是我只是小地方來的尋常商女,並無大志,只想着有個疼愛自己的夫婿,往後能平安幸福的生活就足夠了。”
五姨娘似想起了很多事情,嘆了口氣後笑了笑道:“你的這個想法的確是很簡單,和我當初想的相差無幾,只是生活很多時候和我們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你既然要嫁給洛王,那麼往後面對的事情就很多,只怕諸多事情容不得你不多想。”
她說完伸手拉天旁的抽屜,從裡面取出三枚一模一樣的金針遞給蘭晴萱道:“往後的事情任誰都難料,我的許諾也有可能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淡去,這三枚金針送給你,往後你有解決不了的麻煩恰好我又能幫得上忙的,你便拿着這金針來找我,三枚金針,三個承諾。”
蘭晴萱聽她這麼一說,又將話說到這一步,她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當下嘴角微勾,將金針接過去之後淡笑道:“好!”
五姨娘看着蘭晴萱道:“你的心思是我見過的所有女子中最爲縝密細緻的,以你的能力,也許這世上鮮有你解決不了的事情,但是我終究要做我該做的事情。往後的路會如何,我們都不知曉,但是往後路上,我們也算是多了一個朋友。”
蘭晴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五姨娘又道:“我可能不會在侯府呆太長的時間,好在你和洛王的婚期已經定了下來,鳳無咎對洛王的心思想來你也是知曉的,你又因爲我和崔氏撕破了臉,雖然如今距你和洛王的婚期只有一個多月了,但是越是如此,你越是需要小心,要小心她們狗急跳牆。”
蘭晴萱明白她的意思,她這一次算是搶了鳳無咎的嫁妝,鳳無咎原本就恨她入骨,那些嫁妝必定不會直接給她,她又住在侯府裡,這一個多月的時間可能會發生很多的事情。
她淡聲道:“我的事情娘娘不用擔心,娘娘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先養好自己的身子,只怕往後娘娘的路未必比我好走。”
她知道皇帝做爲一國之君,都需要將五姨娘託付到侯府來養胎,想來這中間的阻力不是一般的大,這中間還有人給五姨娘下了子禍,那麼就足以說明五姨娘的處境堪憂。
五姨娘淡淡一笑道:“以前我一直想着忍忍就好,可是她們不但要我的命,還要我腹中孩子的命,我又豈會像以前那樣好說話?有些時候不是不能籌謀,而是不願意籌謀,不想把自己弄得那麼累,但是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五姨娘的眼睛微微一眯後道:“這一次對我而言,往後要麼一飛沖天,要麼就悄無聲息的死去,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選擇。”
蘭晴萱聞言心裡生出了幾分無奈,卻淡笑道:“我盼着你能一飛沖天,這樣就能兌現我手中三枚金針的願望。”
她說完將手心打開,三枚金針正躺在她的手心。
五姨娘輕笑一聲道:“往後你也不要再叫我娘娘了,我閨名疏影,你直接喚我的名字吧!”
蘭晴萱也不跟她客氣,淡笑道:“好!”
蘭晴萱回到梧桐院的時候,簡鈺正坐在居中的椅子上喝茶,她不過只有幾天沒有看見他罷了,此時相見,心裡滿是甜蜜,卻問道:“你怎麼這般坐在這裡?”
“我爲什麼不能這樣坐在這裡?”簡鈺的眉毛一挑後道:“若你硬要問其中原因的話,那就是我今日是從大門進來的,既然我是從大門口進來的,又豈需要再藏着揶着?”
蘭晴萱愣了一下,她已經習慣了他跳窗進來,此時他正兒八經的從大門進來,她反倒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嘴角微微一勾道:“你這麼大個人,我就算是想要藏着揶着也做不到。”
簡鈺的眼睛裡透出笑意,緩緩站起來走到她身邊道:“往後我來見你都走大門。”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簡鈺卻已經伸手一把將她攬進懷裡道:“晴萱,這幾日可曾想我?”
他這句話語調偏低,透着極爲濃郁的情緒,有一絲歡愉從他的身上傳來,直接就感染了她的情緒,她眉眼彎彎一笑道:“當然,我想你想得緊。”
簡鈺的眼睛不由得亮了些,蘭晴萱卻伸手將他推開道:“騙你的,我這幾日從不曾想過你!”
她的話是這樣說,那雙眼睛裡卻已經透出了暖暖笑意,看得簡鈺的心跳驟然就快了些,他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口是心非的女人!”
蘭晴萱的鼻子裡逸出一聲輕哼,扭過頭作勢不理他,他的長臂一舒卻又將她抱進了懷裡,他的腰微彎,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之前你跟我說你能解子禍之毒的時候,我心裡是將信將疑,卻又不忍拂你的意,卻沒有料到我的晴萱竟真的如此厲害,能解子禍之毒。”
蘭晴萱知道以他的本事,這侯府裡發生的事情沒有一件能瞞得過他的眼睛,她淡笑道:“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也解不了子禍的毒,所以不是我厲害,是你厲害。”
“我雖然喜歡別人誇我,但是你這樣誇我我卻有些心虛。”簡鈺笑了笑道:“我原本正在爲我們的婚事謀劃一二,不想你這麼快就將這件事情解決了,晴萱,你如此厲害,讓我覺得很有壓力!”
蘭晴萱知道他平素說話就是這麼一個調調,此時聽到倒有幾分想笑,她微微歪着頭道:“嗯,這樣也好,剛好讓你感受一下我剛進京時複雜的心情。”
簡鈺的眼睛眨了眨,雙手半抱在胸前看了她半晌後道:“可是我此時心情一點都不復雜,反而有你這麼一個厲害的娘子感到驕傲,這可怎麼辦?”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後道:“這樣啊,那你以後對我再好一點吧!”
簡鈺失笑道:“這是必須的!”
他這句話蘭晴萱也很愛聽,當下也笑出聲來。
簡鈺嘆道:“以前一直都不知道父皇還有如此風流的一面,我的娘子爲我的親弟弟接生,這感覺實有些怪異。”
蘭晴萱面上的笑容淡了些,問道:“你知道五姨娘的真實身份?”
“以前不知道。”簡鈺答道:“你之前跟我說侯府裡有個千嬌百媚的姨娘時我並沒有細想這件事情,後來你讓我找子禍的解藥時我心裡就覺得奇怪了,然後就讓人去查了一下五姨娘的事情,不想這一查倒有些嚇人。”
“嚇人?怎麼說?”蘭晴萱問道。
簡鈺的眸光幽冷如霜,聲線卻很淡:“全京城的人都以爲她不過是青樓裡的花魁,其實她根本就不是什麼花魁,而是花國的公主。”
“花國的公主?”蘭晴萱的眼裡有些不解,她之前只是閨閣女子,對於國家大事所知不多,進京後錦娘雖然把京中的諸多事情講給她聽,但是錦娘也只是一個掌事宮女罷了,對於京城之外的事情知曉的並不多。
簡鈺點頭道:“花國是大秦南部的一個小國,在幾年前就被你父親給滅了,傳聞花國的女子天生妖媚,個個都有國色天香之容,你父親滅掉花國的時候,還帶回了花國的公主花疏影,只是因爲她的姿容太過出衆,皇后怕她進宮之後危脅她的地位,所以當時就在欽天監那裡下了點功夫,欽天監當即告訴父皇花疏影是禍國殃民之人,斷不能帶進後宮,後面就沒有聽到太多關於花疏影的消息,卻沒有料到父皇竟將她藏匿在萬戶侯府,這一點實有些讓人意外。”
蘭晴萱之前也曾猜過花疏影的身份,卻沒有料到她竟是一個亡國的公主,在她的印象裡,但凡是亡國的公主,身上都會揹負着家仇國恨,可是她在五姨娘的身上卻沒有看到一分關於家國仇恨的影子。
她知道簡鈺的消息絕不可能有假,她此時再想起之前鳳姬天曾對她說“可以和她親近,但是不要走得太近”,此時再想起這句話時,她倒有些理解鳳姬天爲何要這樣對她說了,因爲鳳姬天知道五姨娘的身份,知道五姨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也是一個極爲危險的人物。
蘭晴萱淡淡一笑道:“你們男人有時候也真是好笑,喜歡千嬌百媚的女子,明着是用搶的,卻偏偏還要尋個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做強盜之事,滅了人家的國家,卻還將人家如此做賤。”
她這話說的是皇帝,雖然簡鈺沒有明說當初皇帝讓鳳姬天滅掉花國的原因,但是細細一猜,也能猜出個所以然來,這世上的男子,首先追逐的是名利,當擁有了名利之後就開始想要其他附加的東西了,如傾城傾國的美人,如稀世罕見的珍寶。
在她看來,五姨娘不過是個二十左右的絕色美人,而皇帝卻已經快五十了,這兩人的年紀做父女都綽綽有餘,可是此時卻是這樣的關係。
這讓她想起一句話來:十幾歲的少年喜歡二十歲左右的美人,三四十歲的男子喜歡二十歲左右的美人,五六十歲的男子也喜歡二十歲左右的美人,七八十歲的男子還喜歡二十歲左右的美人。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男子在這件事情上的表現出來的還是相當的專一。
簡鈺輕咳一聲道:“父皇是父皇,我是我,這件事情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蘭晴萱輕咳一聲,簡鈺卻又壞壞一笑道:“早知道花國的美人是如此的千嬌百媚,當年我就不會裝病推掉平定花國的事情了,若花國由於我來平定的話,我肯定不會帶勞什子美人回來,在那裡看過之後就將她們全部殺掉,也好過我家娘子如今爲花國的事情分心。”
蘭晴萱聽他扯得不是一般的遠,瞪了他一眼懶得理他。
簡鈺卻又半摟着她道:“花國的女子再嬌再媚,也不如我家娘子美,她們的那些美太媚了,不是我的消受得起的,我只喜歡你這樣的女子,她們對我而言只是禍水,你是我的清水!禍水是用來禍害人的,不能吃喝,而我若沒有你這盞清水,卻是會渴死的!”
蘭晴萱聽到簡鈺的這番話有些無言以對,他這銷魂的比喻啊,簡直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只是她也從簡鈺的這番話裡她也聽出了其他的意思來,當年皇帝原本是打算讓簡鈺滅掉花國的,但是簡鈺卻把這件事情推給了鳳姬天,皇帝的固執和多疑蘭晴萱已經見識過了,只怕當初皇帝並不願意讓簡鈺去滅花國,而是屬意鳳姬天去做,只是明面上的過場卻還得走上一回,因爲皇帝想要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簡鈺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而鳳姬天卻知曉皇帝的心思。
這中間的曲曲折折她實在是不願意去推想太多,心裡卻還是沒來由的染上了幾分噁心。
簡鈺輕笑道:“在想什麼?”
蘭晴萱淡淡地問道:“皇上已經有後宮三千佳麗,都還喜歡千嬌百媚的花疏影,王爺往後若是再遇到像花疏影一樣的美人,是不是一樣會動心?”
“你這個假設不成立。”簡鈺輕笑道:“第一,花國已滅,這世上不可能再有那種千嬌百媚的女子,第二,我不是父皇,對我而言,有你一個足夠了。”
蘭晴萱撇了撇嘴,心裡卻有些憂傷。
簡鈺看着她道:“時間會替我證明我對你的情意。”
蘭晴萱眉眼微斂,輕嘆道:“但願如此。”
簡鈺覺得和她討論這個問題有些許失策,於是他又淡聲道:“我說這些只是讓你對花疏影有所防備,就算她現在表現的再不在乎她的亡國之恨,但是她終究亡國了,若說心裡沒有一點恨那也是不正常的,所以你要小心不要被她利用。”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她之前便知五姨娘是個有心機的女子,眼前的事情也只能走着說着了。
夜瀾進來道:“王爺,聘禮已經全部搬進來了。”
蘭晴萱微愕道:“聘禮?什麼聘禮?”
簡鈺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道:“當然是我給你的聘禮啊!之前在千源城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過,我娶妻自然要風風光光的,之前在千源城的時候,很多東西都在京城,備得草率了些,如今既然已經回了京城,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得按照親王娶妻的規格來,所有該有的東西一樣都不能少。”
蘭晴萱愣了一下,她原本以爲兩人在千源城已經成過親,他已經大出血的給了她極爲豐厚的聘禮,成親那天也十里紅妝的到蘭府娶她,這一次成親意思的聘禮意思一下就好了,此時聽他的口氣,似乎又是大手筆。
她站在門口往外一望,卻見數十個暗衛個個身着勁裝擡着數十臺聘禮緩緩走了進來,蘭晴萱粗粗掃了一眼,那些聘禮不說件件價值連城,卻也樣樣是精品。
蘭晴萱輕咳了一聲,問道:“簡鈺,你可真有錢啊!”
簡鈺笑呵呵地道:“還好,還好,一般般有錢。”
他的銀錢除了他打仗的時候皇帝賜下的外,他的名下還有很多產業,再加上他有自己的封地,依着大秦的規矩,那裡的稅賦他是能抽取一成的,他不富那才叫做怪事。
蘭晴萱有些無語,簡鈺又道:“這些聘禮左右你出嫁的時候都要帶到王府去,我們是一家人,送出去再多都沒有關係。”
蘭晴萱抿了一下脣,話雖如此,但是事情卻又是另一回事。
依着大秦的規矩,大家閨秀出嫁的時候帶到夫家的嫁妝是要到官府登記造冊的,所以這些東西雖然蘭晴萱出嫁的時候會帶回王府,但是等到了王府之後,這些東西就全部都是她的了,往後如果不經過她的同意,就算是簡鈺也不能動這些東西。
她將之前簡鈺給她的聘禮和這一次的聘禮加一加,她便發現從現在起,她已經完全步入富婆的行例,她知道簡鈺這樣做一則是給足了她的面子,再則也是讓她安心。
她微微斂了斂眸光,輕聲道:“你真大方!”
簡鈺知以她的聰慧,那些事情她都能想得到,當下只是揚眉淡笑:“其實我這個人很小氣的,我只對我喜歡的人大方。”
蘭晴萱的嘴角微揚,嘆道:“往後你若是拋棄我了,我守着這些銀錢這一輩子也不用再爲俗事發愁了。”
簡鈺白了她一眼道:“我花了這麼大的精力才娶到你,就算你拋棄我了我也不會拋棄你。”
蘭晴萱失笑,心裡卻一片暖意濃濃。
兩人說話間,崔氏帶着鳳無咎走了進來,鳳無咎看到簡鈺帶來的那些聘禮,整個人呆了呆,她近來大病了一場,原本面色就有些蒼白,此時看起來就更加蒼白了,她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了蘭晴萱的身上,蘭晴萱笑得優雅而又淡然,刺得她的心再次一痛。
崔氏含笑問:“王爺找我?”
簡鈺淡聲道:“這是我給晴萱的聘禮,這張單子一式兩份,一份給你,一份給了晴萱,原本依着規矩晴萱出嫁,這些聘禮需由夫人來保管,但是夫人終究不是晴萱的親孃,雖然夫人行事公正,但是婚姻大事難免有些細節處難以處理的盡人意,本王怕污了夫人的公正慈祥之名,所以這些東西就由晴萱自己來保管好了。只是晴萱終究年紀小,府裡的人多,難免會有一兩個貪心卻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惡奴,本王擔心他們會見財起意欺負晴萱,所以想請夫人幫着照看一二。”
他這話雖然沒有將事情全部說穿,但是意思卻已經極爲明顯,崔氏的臉險些就掛不住了,只是簡鈺的身份擺在那裡,她也不好得罪,當下只得賠笑道:“王爺待晴萱真好,竟將處處都會她想到了,這真是她的福氣。”
簡鈺笑了笑道:“倒不是本王想得周全,而是聽說近來侯府有些不太太平,晴萱在這裡,本王自然會擔心,行事謹慎了些,夫人也不要放在心上。”
崔氏忙道不敢,簡鈺卻又懶洋洋地道:“本王不是那種心胸太寬的人,有些時候還會記些仇,晴萱於本王,便如本王的眼珠子一般,容不得任何人傷她一分,夫人是聰明人,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想來也不需要本王提醒。”
他原本就是極霸道的一個人,這番話雖然說得懶洋洋的,周身的氣息卻沒有斂半分,反倒將往日斂在身上的霸氣和殺氣散了出來。
崔氏雖然是見過世面的,但是卻還是難在抵抗簡鈺身上的氣息,此時被他的氣息一壓,她只覺得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起來,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道:“王爺多慮了,在我的心裡,晴萱便如我的親生女兒一般。”
“那就好。”簡鈺的眉毛挑了一下道:“夫人能坐得穩這侯府當家主母的位置,想來有別人及不上的本事,只是在本王看來,夫人的那些本事若是用到正處,那自然是妥妥的,但是若是用在了邪處,怕是到時候連這侯府正室的位置也未必保得住。”
崔氏的臉色頓時無比難看,簡鈺卻淡然一笑,扭頭對蘭晴萱道:“鳳夫人不是尋常女子,斷然不會做出吞你嫁妝的事情,自然也不會再做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往後你若是再覺得夫人會做什麼害你的事情,你也不用去王府找我了,左右你這裡沒有護院,我先調個護院給你用用。”
他說完對着門外喊了一聲:“戰殺!”
戰殺直接從外面走了進來,對着他行了個大禮,簡鈺淡聲道:“在王妃沒有正式嫁進王府之前,你就留在王妃這裡侍侯,若是什麼人不長眼冒犯了王妃,你直接替王妃斬殺了了事,不必問過本王,也不用嚇到王妃。你也算是本王送給王妃的聘禮,保護不好王妃,你以後也不用回王府見本王了。”
他說的不用問過本王,便是告訴崔氏,他給了戰殺臨機專斷之權,誰得罪了蘭晴萱,戰殺都可以直接殺人,這事都可以算是他的授意。
他說的不用嚇到王妃,意思也是極明顯的,那就是戰殺殺人的樣子太過可怕,若是被蘭晴萱看到的話怕是會嚇到她,所以戰殺要是殺了什麼不該殺的人的話,事情也全算在他的身上,和蘭晴萱沒有一點關係。
他這番話維護的意思極爲明顯,話裡行間透着專屬於他的張狂。
崔氏聽到這句話身體抖了抖,戰殺已經大聲道:“是!”
簡鈺笑了笑道:“本王留的人雖然是在侯府,但是吃的卻是王府的奉碌,和侯府沒有任何關係,這件事情本王也已經跟侯爺知會過了,想來夫人也不會有意見吧?”
崔氏此時其實已經氣得想要吐血了,聞言只是淡聲道:“王爺對晴萱真不是一般的好,只是侯府也是晴萱的家,在自己的家裡又豈需要如此護衛,莫非王爺是信不過侯爺?”
“算是吧!”簡鈺的眼睛微微一斜後道:“本王上次聽說有人動用了暗衛欲對晴萱不利,那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本王可不想再出什麼意外。對了,上次的事情夫人應該聽說了吧?”
崔氏的面色大變,因爲用暗衛對付蘭晴萱的人就是她。
簡鈺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崔氏的身上,崔氏頓覺身體有如墜進了冰窟,一動都不能動,有冷汗從她的額前滾落了下來。
簡鈺卻又問道:“夫人可知道那人是誰?”
蘭晴萱在旁看到簡鈺的行事,心裡有些想笑,後宅裡那些陰私的事情說到底都是上不得檯面的,遇到簡鈺這般行事的,卻是一點手段都用不上來。
崔氏咬着牙道:“那人是我,只是這中間有些誤會。”
簡鈺原本帶笑的臉當即拉了下來,整個人冷的有如暗夜修羅,他冷笑道:“誤會?不知夫人嘴裡的誤會是怎麼回事?”
若五姨娘上次死了的話,崔氏是可以用那件事情來做文章,但是五姨娘好好的活着,那些推辭和藉口就完全不存在了。
她只得梗着脖子道:“這事說到底還是侯府的家務事,不勞王爺過問。”
簡鈺冷笑道:“侯府的家務事就可以對本王未來的王妃動粗,看來在夫人的眼裡,本王還真的就什麼都不是,今日也是看在你是女流之輩本王放你一馬,下次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就休怪本王不講情面!”
崔氏知道簡鈺平素行事都是極爲隨性的,說要打誰殺誰,那是一點都不會客氣,他說他不講情面,那麼就真的能直接出手殺手。
鳳無咎就站在兩人的身邊,聽到兩人的對話後心裡極度不是滋味,她忍不住輕聲道:“王爺,方纔家母已經說了那件事情只是誤會罷了……”
簡鈺直接打斷她的話問崔氏道:“本王說話的時候是隨便誰都可以插嘴的嗎?還是說侯府的家教只是如此?”
鳳無咎的面色一白,簡鈺對她和蘭晴萱完全就是兩種不同的態度,這種感覺讓她覺得極度不好。
她一直認爲就算簡鈺不太喜歡她,但是也絕計不會討厭她,可是她此時卻在簡鈺的眼裡看到了厭惡,她的心裡頓時極度不是滋味。
崔氏知道今日簡鈺就是來替蘭晴萱出頭的,不管她們說什麼,簡鈺都會直接維護蘭晴萱,她將心裡的怒氣壓下了些,輕聲道:“王爺教訓的是。”
她這句話明顯讓簡鈺的心情好了些許,他淡淡地道:“看來夫人還得好好教教鳳五小姐,若是侯府裡沒有合適的人教的話,我可以請母后派個人來教她這些。”
“多謝王爺。”崔氏輕聲道:“只是這些許小事實不敢勞煩王爺了。”
簡鈺笑了笑道:“其實也不算是太麻煩,鳳五小姐也算得上是晴萱的妹妹,大家是一家人,往後出門的時候,在外人看來都是鳳府的女兒,她一個人出醜沒有關係,若是連累晴萱就不太好了,那樣本王的臉上也無光,所以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蘭晴萱見過簡鈺很多面,無賴的,霸道的,張狂的,邪魅的,卻很少看到他冷酷的一面,她此時看到他這副樣子,她終是明白如果簡鈺冷酷起來,竟也是極嚇人的。
她知道此時簡鈺不過是尋個由頭教訓鳳無咎罷了,他之所以會對鳳無咎出手,不過是因爲鳳無咎是崔氏的心頭寶,且鳳無咎還有一大堆見不得人的手段,如今拖住了鳳無咎,近來這段日子鳳無咎也就生不出什麼浪花來。
簡鈺的身份放在那裡,就算崔氏想要拒絕,也不好明着拒絕,當下只得應了下來。
簡鈺離開之後,崔氏就算心裡有一千萬個不願意,也得親自把他送到大門口。
鳳無咎的心裡難過至極,瞪了蘭晴萱一眼後就直接回了房。
崔氏和鳳無咎來梧桐院的時候,鳳無儔就站在門外,所以裡面發生的事情他聽得一清二楚,此時看到鳳無咎跑出來,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的眸光微斂,心裡有些無可奈何,他早前就知道蘭晴萱和鳳無咎的矛盾無可避免,只是他又一廂情願的認爲這中間的矛盾他能調和一些,如今看來,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了些。
這些日子,他經常到梧桐院裡來陪蘭晴萱,對於蘭晴萱的性子他也有了些瞭解,蘭晴萱的心機和膽色和鳳無咎比起來只強不差,平素沒人惹到的她的時候,她的性格是極爲溫和的,但是一旦惹到她,她的戰鬥力是暴表的。
這些日子,他也勸過鳳無咎好幾回,勸她放棄簡鈺,但是鳳無咎卻一直都聽不進去,他知道,鳳無咎在對簡鈺的感情上已經魔障了,任他怎麼勸她只怕都是聽不進的。
鳳無儔靜靜的靠在牆上,心裡有些爲難。
這些事情雖然只是家務事,但是影響卻會很深遠。
他的眸光冷了些,聰明如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化解這個矛盾。
簡鈺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從宮裡調了一個專門教授禮儀的嬤嬤到了侯府,簡鈺打的旗號是教侯府所有的小姐們學習禮儀,如此一來,除了蘭晴萱之外,侯府裡的小姐不管是嫡出的還是庶出的都要去學。
崔氏聽到這樣的安排當先氣得半死,只是人是從宮裡調出來的,上面有皇后壓着,她也不得不從,只得讓鳳無咎等人去學習禮儀。
蘭晴萱在梧桐院裡聽到這件事情倒有些想笑,這是簡鈺典型的行事風格,她覺得不管什麼事情只要簡鈺插手,都會變得極爲有趣。
當天下午崔氏和鳳姬天一起來找蘭晴萱,崔氏此時面上並沒有前幾次蘭晴萱看到的陰冷,但是就算如此,蘭晴萱依舊能從崔氏的眼裡看到絲絲寒意,由此她可以判斷崔氏的此時心裡其實是恨她恨到極致。
她的嘴角微微一揚道:“夫人找我有什麼事?”
崔氏淡聲道:“以往侯府裡的小姐出嫁之前,都需在祖宅住上幾日,你的婚期已近,昨夜我已經和侯爺商量過了,你這幾日也去那裡小住幾天吧!”
蘭晴萱淡笑道:“侯府竟還有這樣的規矩?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父親他早年喪父喪母,並非京城人士,似乎鳳氏的祖宅並不在京城吧?”
“鳳府的祖宅的確不在京城。”鳳姬天淡聲道:“那祖宅其實是崔府的,當年爲父還未得志的時候,曾在崔府的祖宅住過一段日子,而後成家之後府你的兄長和姐妹們在成親之前我都會讓他們去住上一段日子,是不讓他們忘記根本的意思。”
這段話鳳姬天說得有些不太自然,蘭晴萱曾聽錦娘說過一些關於鳳姬天早年的事蹟,那些事蹟中其中有一條則是鳳姬天在沒有發跡前其實是崔府的上門女婿,當他建功立業之後才從崔府裡搬了出來,住進了皇帝賞賜的侯府,也就是現在的萬戶侯府。
在這個朝代,男子做女子上門女婿的事情不是什麼上得了檯面的事情,鳳姬天成名之後也從來都不願在人前提起他曾做過崔氏上門女婿之事。
其實讓所有的子女在成家之前去崔府小住的事情並不是鳳姬天想出來的,而是崔老爺想出來的,崔老爺並不是那種很有本事的人,他的幾個兒子都驕慣壞了,不是品性不好就是能力不足,他的幾個兒子都什麼出息,倒是養出了兩個極爲出色的女兒,大女兒嫁給了鳳姬天,小女兒如今是宮裡的娘娘,雖然不算太得寵,份位卻也不低。
崔老爺對於小女兒的事情不敢多加過問,平素只是領着那份賞就好,但是對於崔氏的事情卻喜歡指手劃腳,再加上鳳姬天也算得上是他爲崔氏找的上門女婿,所以早在多年前侯府的第一個女兒出嫁時,他就讓人接回崔府的老宅小住,自那之後,這件事情便成了不成文的規矩。
鳳姬天對這件事情其實是存了反對的心思,只是在這個極爲重孝的國度,他雙親已故,崔老爺便算是他唯一的長輩,所以就算他如今已經是萬戶侯了,也不敢明着去違逆崔老爺的意思。
蘭晴萱對於這中間的曲折心裡知曉一二,她的眼裡滲出淡淡笑意道:“既然是家規,我自然要遵守,不知我何時去那裡小住?”
鳳姬天看了崔氏一眼後答道:“你明日一早就過去吧,左右都是你的親人,也不妨事。”
蘭晴萱輕輕點了一下頭,又問道:“去那邊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事情嗎?”
鳳姬天想了想後道:“你外祖喜歡喝酒,你記得帶一壺酒給他就好。”
蘭晴萱微微一笑道:“好。”
她聽到外祖這個稱呼有些想笑,她從來都沒有把崔氏當做是自己的親人,崔氏的父親對她而言不過是個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老頭罷了,外祖這個稱呼,蘭晴萱覺得崔氏的父親是無論如何也當不上的。
她不由得想起她真正的外祖,秦若歡的父親,她進京之前蘇姨娘曾給了她一個地址讓她去找找他們,只是她進京之後曾請簡鈺打聽過他們的下落,只是那個地址現在已經空空如也,成了一個空宅,她就算是想要找他們也無從找起。
崔氏看到蘭晴萱嘴角邊露出的譏笑,她淡聲道:“崔府在京郊,比不得京城的繁華,但是怎麼着也比你在千源城要好得多。崔府是京中的百年世家,規矩稍多了些,你去之後千萬記得要守規矩,不要惹你外祖和舅舅們不高興。”
蘭晴萱的眉毛微掀,淡淡一笑道:“多謝夫人提點。”
規矩?蘭晴萱的心裡有些不屑,崔氏此時在她的面前提到規矩這件事情,十之八九是因爲簡鈺讓鳳無咎學規矩,所以崔氏也不想讓舒坦,所以這一次去崔府的祖宅那邊呆着,她已經可以預料得到那裡必定有一大堆的規矩在等着她。
崔氏冷冷一笑道:“我知你的身邊有錦娘在,她會提點你許多的規矩,但是你平素散漫慣了,有許多規矩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做爲未來的洛王妃,你現在會的那些東西也太少了些。”
蘭晴萱淡笑道:“夫人教訓的是。”
崔氏原本等着她頂嘴,然後好在鳳姬天的面前教訓一下她,然後再讓鳳姬天看看蘭晴萱那副又野又傲的性子,卻沒有料到蘭晴萱竟就這般簡單的應下了這件事情。
崔氏自認在後宅鬥了多年,不管什麼樣的女子她都有法子收拾,可是蘭晴萱明顯和尋常的女子不一樣,她的處事風格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鳳姬天淡聲道:“晴萱雖然自小不在我們的身邊長大,但是她能入了長公主的眼,那必定是與衆不同的,近來我見她處事也是周全的,在禮數上也不輸給從小在京中長大的大家閨秀。”
崔氏心裡覺得有些悶,卻還是笑了笑道:“侯爺說的是,只是真正的大家閨秀不是面上看到的那麼膚淺,而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高貴。晴萱雖然聰明,現在的禮數也學得似模似樣,但是若是細看的話,還是會覺得少了一分穩重和貴氣。”
鳳姬天看了蘭晴萱一眼,見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穩重與貴氣便並存在她的身上,她這副樣子比起一般的大家閨秀還要像大家閨秀。
只是穩重和貴氣這兩個詞,說到底又都是虛的,且每個人的感覺都不一樣,所以崔氏要這樣說,鳳姬天也不好反駁。
只是到此時,鳳姬天心裡已經很清楚的知道,崔氏是極度不喜歡蘭晴萱的,雖然說去崔府的祖宅是侯府的規矩,但是鳳姬天的心裡還是存了幾分擔心。
他淡聲道:“規矩說到底都是死的,晴萱也不用擔心,你外祖他們也不是那種極致迂腐的人,你便如在侯府這般便好了。”
蘭晴萱怎麼聽都能聽得出他這句話裡滿是安慰的語氣,她也從他的這句話裡聽得出來,崔老爺十之八九是個極爲迂腐的人,看來她這一次的崔府之行註定了不會太平。
只是她再細想這件事情,倒覺得沒有什麼好怕的,原因很簡單,對她而言,他們不是她真正的親人,所以他們如果不講理的話,她也就沒有必要對他們客氣。
她淺淡一笑道:“是,女兒知道了。”
鳳姬天見她的眉眼低低,一副乖巧溫順的樣子,他雖然知道她從骨子裡就不是一個乖巧溫順的女子,但是此時看到她這副樣子,他的心裡終究軟了幾分。
只是有些話此時也不宜說出口,他微微張了張嘴,輕輕嘆了口氣,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鳳姬天離開的時候,崔氏並沒有走,她藉口教蘭晴萱去崔府的注意事項留了下來,鳳姬天一走,崔氏和蘭晴萱之前就已經撕破了臉,此時也就不再對蘭晴萱客氣,她冷冷一笑道:“我不管你有多大的本事,到崔府那邊都消停些,我的父母年事已高,可經不起你折騰。”
蘭晴萱淡笑回話:“消停?夫人這話好生奇怪,我到那邊算起來也是個客人,做爲客人自然會恪守着自己的本份,若沒有人欺上門來,我又豈會主動生事?”
崔氏的眉頭微皺,蘭晴萱的話鋒一轉道:“難道夫人早就已經知道我這一次去崔府,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成?”
崔氏冷笑道:“你想多了,不要以爲你有王爺給你撐腰,你就可以爲所欲爲,只要你還在侯府一日,那你就還是侯府的女兒,可容不得你胡來。”
“哦!”蘭晴萱的眼睛眨了眨道:“其實我到梧桐院之後,一直都呆在這間宅子裡,很少會出門,但是還是會有麻煩找上門,如果夫人是我,又當如何應對?”
崔氏聽她這麼一說眸光剎那間便冷了下來,蘭晴萱笑了笑道:“這話我原本不應該問夫人的,我之前就聽說夫人你行事是個八面玲瓏的,我原本以爲像你這麼一個八面玲瓏的人,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會三思而後行,不會把自己的把柄留給別人,但是近來我看到夫人行事的方式,似乎就不是那麼的高明瞭!我知道這一次去崔府必定不會太平,雖然我不知道夫人會對我做什麼,但是在我出發前,我本着一家人的念頭也好心提醒夫人一句,事情不要做得太絕,通常情況下你若把事情做得絕了,很多時候都是把自己逼上絕路。”
她笑得溫和,但是看在崔氏的眼裡,她的笑就如一把開了刃的刀,鋒利得很。
崔氏的眸光定定地落在蘭晴萱的身上,她冷冷一笑道:“如此說來,你倒是個長情之人。”
蘭晴萱淡笑道:“我這人素來恩怨分明,別人敬我一分,我自也會敬別一分,若是別人處心積慮的想要害我,那麼我也就會處心積慮的去害別人,因爲我這人什麼都吃,就是不吃虧。”
她這話聽在崔氏的耳中,怎麼聽怎麼都像是在示威,崔氏冷冷一笑道:“是嘛,那我倒想看看你有怎樣的手段。”
崔氏說完這句話,袖子一拂,扭頭就走。
蘭晴萱笑道:“夫人慢走,我就不送了。”
傾詩磨了磨牙道:“真不是一般的囂張,這崔氏比起李氏來還要狠毒得多。”
傾畫滿臉擔心地道:“小姐,你明日還是不要去崔府得好,只怕那裡此時已經爲你佈下了重得陷阱。”
錦娘嘆道:“小姐明日不去怕是不成的,你沒有看到崔氏這一次連侯爺都拉出來了嗎?就算是明日尋到理由不去,後日怕也是逃不掉的。”
蘭晴萱看到三人一臉擔心的臉,淡淡一笑道:“左右不過是宅子裡的陰私之事罷了,小心應付就好,再則我如今身邊還有戰殺,真要遇到什麼事情,還有戰殺在。”
她知道戰殺的武功極高,有戰殺在,至少明面上的那些事情他們不敢對她做得太過。
只是她嘴裡說得輕鬆,心裡卻還是極爲擔心的,崔氏的手段她也見識了好幾回,每次出手都又狠又準,如果不是她反應快的話,只怕都要栽在崔氏的手裡了。
且今日裡崔氏來說這些狠話的時候看起來好像有些暴躁,但是蘭晴萱又分明從崔氏的眼裡看到了冷靜,這就足以證明崔氏的暴躁不過是做給她看的,爲的不過是降低她的警覺。
她和簡鈺的婚期如此之近,鳳無咎此時只怕還存有其他的想法,所以這一次在崔氏的眼裡是除掉她的大好時機。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她的身邊有戰殺在,只怕也很難做到萬無一失。
她的眸光一片幽深,她的眼裡透着幾分濃郁的寒氣,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崔氏回去之後,鳳無咎在她的屋子裡侯着,問道:“母親,事情安排的怎麼樣呢?”
崔氏淡淡地道:“我和你父親一起去的,蘭晴萱就算是有王爺給她撐腰,那也還是侯府的女兒,既然還是侯府的女兒,那麼就得依着侯府的規矩來。”
鳳無咎的眼裡滲出一絲笑意,淡然道:“她這一次只要去了老宅,就算她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逃出生天。”
崔氏的眼裡的卻很是平靜,她輕嘆了一口氣道:“她是逃不出去,但是無咎,你真的想好了嗎?”
鳳無咎咬着牙道:“我已經想好了,我這一生非王爺不嫁。”
“你這個實心眼的傻孩子。”崔氏輕輕嘆了一口氣,眼裡滿是無奈,淡聲道:“罷了,你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鳳無咎輕輕點了一下頭,伏進崔氏的懷裡道:“母親,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爲了對付蘭晴萱,母女二人已經在宅子裡謀劃了許久,簡鈺昨日的出現險些就要打亂了她們的計劃,於是兩人不得不將計劃做了些調整,但是也因爲這件事情,母女二人將整件事情做得更加的惡毒。
崔氏伸手輕輕撫了撫鳳無咎的背道:“爲娘也是過來人,知道愛情的苦,只是爲娘這些年來也吃了不少的苦,女子再濃郁的愛情,若是一直都只有付出沒有迴應,就算是再燦爛的火把也有燃盡的一天。爲娘不想你再走爲孃的老路,只想你這一輩子都能幸福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