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綰心答道:“洛王府固府自封,沒有人能攻得進去,但是洛王府對外也沒有什麼動靜,只怕簡鈺病重難治,此時也沒有精力管京中的事情。”
在設計這一出事情之情,簡義其實是有些擔心京城外皇帝養的那幾萬人馬,而曲綰心卻告訴他那些人馬皇帝根本就調不動,她將上次簡仁的事情細細分析給了簡義聽。
簡義原本將信將疑,卻又能覺得到了這步田地,那件事情終究需要去搏一下了,所以他才冒險有了這個舉動。
最初簡義還是有些擔心的,而後知道皇帝的內侍帶着兵符去調那些兵馬卻完全沒辦法調動之後,他的心裡才略略一安,只是他對簡鈺治軍的能力,又多少有一些嫉妒。
他就算是再不喜歡簡鈺,對於簡鈺的能力還是認可的。
簡鈺的能力之強,讓他再嫉妒也無法超越。
簡義的眸光微微一斂,輕聲道:“你對簡鈺還真不是一般的瞭解。”
“他有很多事情是瞞着我的,上次簡仁的事情上我就上了他的當。”曲綰心冷笑道:“好在這一次他已經病得不輕了,否則的話,洛王府的人馬一動,我們還是會很被動。”
簡義聽到這句話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卻也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他輕聲道:“所以眼下只需要看好洛王府就好,如果他們沒有動靜,我們就先不管洛王府,等我的手裡執掌了天下的大權之後,到時候再來除掉洛王府也不遲。”
他的這個思路曲綰心覺得是正確的,但是卻也是愚蠢的,以簡鈺的能力,當初大秦被幾國的兵力壓境,卻力破強敵,保住了大秦的江山。
簡義的實力,比起那些強敵來講,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只是到現在簡鈺還沒有任何動靜,看在曲綰心的眼裡也實在是有些不正常。
她此時心裡有些擔心簡鈺,他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就像外界傳聞的那麼弱?
曲綰心對這件事情是報有懷疑的,但是簡鈺重病的事情她知道是真的,被鳳姬天打傷的事情也是真的,難道他真的病得不能動了嗎?
她的心裡有些不太確定,卻又下意識的覺得,像簡鈺那樣一個強大到變態的人,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弱的時候?當初南下的時候,簡鈺染上疫症也能從容就付,還能將她算計到那一步,這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以簡鈺的能力斷然不會如此被動。
她這麼一想又有些釋然,覺得簡鈺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作,十之八九是對皇帝寒心了,這樣的宮變也該讓那個整天疑神疑鬼的皇帝好好感受一下了。
曲綰心覺得十之八九是這樣,在她看來,簡鈺要麼沒有動作,若有動作的話,必定會震驚整個大秦,他於大秦,不但是戰神,同時也是傳奇。
曲綰心輕聲道:“王爺說的是,眼下先攻破皇宮要緊,至於洛王府,等王爺得到了大秦的天下之後再來收拾也不急。”
簡義的眼裡滲出了得意和笑意。
他這副樣子看在曲綰心的眼裡實在是蠢不可及,眼下大秦外憂內患,以簡義的能力,就算是真的得到了皇位,也不可能坐得穩江山的。
曲綰心這一次之所以一直慫恿簡義造反逼宮,是因爲她覺得簡鈺自從回到京城和蘭晴萱成親之後,在京中有了牽掛,再不能再以前那樣出去征戰,還得擔心皇帝的諸多算計。
這些麻煩,她想盡她的能力爲簡鈺清除。
且她還覺得,只有簡義反了,簡鈺纔可能真的狠得下心來對整個皇族以及大秦的政權進行清洗。
至於她往後會是怎樣的歸宿,她並沒有想太多,生與死,於此時的她而言已經不再重要,愛一個人當是什麼樣子,她心裡從來沒有如現在這麼明白。
到此時,她卻更加了解當時知良的心情了,也終於明白爲何知良就算是拼了性命也要阻止她繼續錯下去,而她張負了知良。
她現在是曲綰心,卻也是洛王府的謀士曲綰心,她會盡她之能去爲簡鈺謀奪原本應該屬於他卻被剝奪掉的東西,爲了這些,她可以拼了她的性命。
簡義這一次逼宮打的是除奸王,清君側的名頭,而簡鈺,就是他嘴裡的奸王。
對於這個稱呼,曲綰心是覺得無比可笑的。
簡義用他自己的行動在爲整個大秦上了一節極爲生動的忠奸之課。
誰忠誰奸,明眼人是一目瞭然的。
只是這個藉口雖然和很爛,但是卻也是極爲有用的,歷史上,但凡謀反都需要一個由頭,簡義實在是找不到好的由頭,這個由頭還是可以用的。
“王爺,王妃找你。”一個王府的家將過來道。
“她來做什麼?”簡義聽到家將的話後,冷着聲道,心裡很是不痛快。
“屬下也不知道。”家將輕聲道。
“帶她走,本王現在很忙,沒空理會她。”簡義不以爲爲然地道。
家將的眼裡有些爲難,輕聲道:“王爺,王妃已經到城門下了。”
簡義的眉頭皺了起來,正在此時,簡義聽到賢王妃的聲音傳來:“王爺!”
簡義對於雙雙這個王妃,從本質上來講還是滿意的,因爲她的性子很是溫和,平素也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最重要的是,她對他納進王府的小妾也很是寬待。
在簡義的心裡,若他做了皇帝,雙雙是肯定是要做皇后的,對於這一點,他從來沒有動搖過。
只是他也知道雙雙的性子,溫和歸溫和,卻有一大堆的大道理,對於他今日的行事,雙雙是肯定不會同意的,所以他此時纔不想見她。
簡義扭頭一看,見賢王妃的衣服有些凌亂,發也有些散了,看起來有些狼狽。
“你來做什麼?”簡義皺眉問道:“你還是在王府裡好好呆着,這裡實在是太亂了,我把事情處理完之後就回王府找你。”
賢王妃聽到簡義的話後問道:“把事情處理完就回王府?不知在王爺的心裡,什麼樣的情況算是把事情處理完呢?”
簡義被她這麼一問,眼裡有些不快,賢王妃卻直接跪倒在他的面前道:“王爺,趁現在大錯還未釀成,回頭是岸啊!”
她說完對着他就是連扣了三個響頭,這幾下扣得有些重,她的額頭當即就冒出了鮮血。
“你這是做什麼?”簡義的眼裡不快加濃,伸手將她扶起來道:“回去吧!不要再任性了。”
“我沒有任性。”賢王妃大聲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同時,我也知道王爺在做什麼。”
她說到這裡眼裡滿是淚光道:“王爺,你不能再一錯再錯了,再錯下去的話,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誰說本王錯了!”簡義的眼裡滿是怒氣,瞪着雙雙道:“你休要在這裡胡說八道!”
賢王妃輕聲道:“王爺,逼宮是大逆不道之事,這事你不能做啊!”
“誰說本王逼宮呢?”簡義大聲道:“本王不過是在做着本王應該做的事情罷了!這些年來,本王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你心裡是再清楚不過的,你應該知道在本王的心裡有多麼的痛苦。本王論能力,比誰差呢?憑什麼他們那樣痛快的活着,而本王卻得夾着尾巴活着,要看那些人的臉色!”
賢王妃愣了一下,簡義已經動了怒,冷着聲道:“這些日子,我幫着父皇把朝堂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可是父皇卻立十三弟爲太子,這又將置我於何地?”
賢王妃忍不住道:“要立誰爲太子,那取決於父皇的心思,根本就不是我們所能左右的!”
“誰說我們不能左右?”簡義怒道:“我的能力不比任何人差,他爲什麼不立我爲太子?”
賢王妃實在是忍不住,她咬着牙道:“你若真的有能力的話,父皇自然是看得到的,父皇這樣做,自然有父皇自己的理由。”
簡義揚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怒道:“你個賤人,你怎麼說話的!”
賢王妃的眼睛裡透出了絕望,以往簡義在她的面前都是溫和,她雖然知道她的這個夫婿是有野心的,卻又覺得他的那些野心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但是她始終不相信簡義會做出逼宮這樣的事情來。
她看着簡義道:“王爺就不怕揹負上千古罵名嗎?”
簡義冷冷地道:“事情做到這一步,就算背上千古罵名,我也不在乎!”
賢王妃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難以置信,這樣暴戾的簡義,實不是她所熟知的。
她雖然是個弱質女子,平素養在深閨中,對於很多事情並不是太懂,但是自小她所學的那些東西,就沒有一個教她可以這樣做的。
她覺得簡義錯了,錯得太過離譜了,而這條路再錯下去,那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她的眼裡有了一抹絕望,也知簡義的性子素來極強的,她也未必勸得了他。
她當下只得死死地抱着簡義的手道:“王爺,我求求你了,你收手吧!父皇是賢明的君主,你又是他的親生兒子,只要你此時停手,想來父皇爲原諒你的。”
“原諒?”簡義冷笑道:“雙雙,你太天真的,當我做下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和父皇之間就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當初簡仁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你心裡應該知道,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那是遠不及簡仁的,簡仁當初的事情還沒有做成,都是那樣的結果,我今日走到這一步了,根本就沒有回頭路。”
賢王妃聽到他的這句話後知道他說的有道理,只是她還是不願意他一錯再錯下去,當下不由得又勸了他好幾句。
簡義有些煩了,此時又恰好有些事情需要他做決斷了,他當即一把將賢王妃甩開道:“你回去吧!不要再來煩我!你如果再這樣夾纏不清,就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賢王妃一個不備,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一時間,髮簪全亂,整個人看起來狼狽至極。
曲綰心知道他說得出做得到,她對簡義是極爲了解的,知道他此時就處於瘋魔的狀態,任何人阻止他逼宮,對他而言,就等於是在害他。
她對賢王妃的印象不算太好,卻也知賢王妃只是個安份守已的女子,知她嫁給簡義怕是也受了不少的委屈,於是她伸手將賢王妃扶起來道:“王妃還是先回王府去吧,王爺忙完之後就回來了。”
曲綰心不扶賢王妃還好,她這一扶,反倒激起了賢王妃心裡的怒氣,她伸手一把曲綰心的手揮開道:“你個賤人,不在這裡裝好人,你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曲綰心也覺得她不算什麼好人,她難得做一回好事,卻還得被人罵,她不由得微微掀了一下收,她覺得賢王妃也是個可憐人,一時間也不願和賢王妃一般計較。
沒料到賢王妃卻將所有的怒氣全部撒在她的身上,賢王妃瞪大眼睛看着她道:“不要以爲我不知道,這所以的一切都是你弄出來,在你沒有進賢王府之前,王爺他根本就不是這樣,根本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劃出來的,是不是?”
曲綰心一時間倒也不好回答她這個問題,當下淡淡一笑。
賢王妃瞪大眼睛看着她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曲綰心,王爺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這樣害王爺!”
“我沒有害王爺。”曲綰心淡定地解釋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爺自己做的選擇,像王爺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左右得了他。”
賢王妃咬牙道:“你在胡說八道!你說的那些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她說完惡狠狠地道:“我要殺了你,只有你死了,王爺才能清醒。”
她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一把刀,對着曲綰心就惡狠狠地刺了過來。
曲綰心是有會武功的,賢王妃自然是傷不到她,只是賢王妃這麼一弄,她心裡也有些煩了,也有些後悔去管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
賢王妃一擊不中,再次揚刀刺了過來。
曲綰心的心裡很是惱怒,側身避了開去。
簡義在旁倒惱了,當即一把抓住賢王妃的手道:“雙雙,你瘋夠了沒有?”
賢王妃淚眼濛濛地看着簡義道:“王爺,不要一錯再錯了,我們收手好不好?”
曲綰心在旁看到兩人的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眼裡有幾分無可奈何,她看到賢王妃的這副樣子,讓她不自覺地想起了知良,當初,知良也是這麼勸她的,而她根本一句話都聽不進去。
她可以確定,此時的簡義,必定也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的。
果然,簡義一把奪下賢王妃手裡的刀,反手就給了她一記巴掌道:“以前我怎麼都沒有發現你竟如此夾纏不清,雙雙,你若再這樣的話,小心我休了你!”
這種話,只有簡義在暴怒的時候纔會說。
雙雙聽到簡義的這句話面色微變,眼裡涌出了幾分絕望,她咬着牙道:“王爺是不是真的聽不進我的勸?我這一生從未求過王爺,這一次我求你了!”
她說完又要跪下去,簡義此時已經煩透了,他對身邊的人道:“來人,把王妃帶回王府,沒有本王的命令,不許她再出來!”
他身後的幾個侍衛應了一聲,便欲去拉賢王妃。
賢王妃狠狠地從他們的手裡掙脫了出來,咬着牙道:“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她的眼睛此時定定地看着簡義,眼裡滿是絕望,她輕聲道:“我知我此時不管怎麼勸,必定是勸不動王爺了,勸不動王爺,那就是我的錯。”
她說完從侍衛的手裡抽出一把刀,將頭髮割下一縷道:“人言結髮夫妻,必當同生共死,夫若有錯,妻必糾之。我自小性子綿軟,處事並未有太多的先見之明,有些事情不發生,我也想不到,如今發生了,我卻也依舊沒有法子阻止。”
她將手裡的頭髮打了一個結,然後放在地上道:“我該勸的話已經全部說完,卻還是沒能勸得動王爺,事已經至此,我也只能用我的命來勸了,但望王爺能及時清醒過來,不要再錯下去了。”
她說到了這裡,曲綰心心裡生出了一分不好的預感,她朝賢王妃看去,卻見她的眼裡是絕望,她扭頭對簡義道:“王爺,你好好跟王妃說說話吧!”
只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賢王妃已經躍起城牆邊,直接從上面跳了下去。
她這一跳極爲狠絕,沒有給自己留一絲活路。
曲綰心不由得大驚,簡義也大驚,他忙奔過去道:“不要!”
只是他過去的已經晚了,他伸手一抓,只來得及抓住賢王妃的一隻繡花鞋。
此時一聲重響,賢王妃已經落在地上,鮮血自她身體的四周漫延開來。
簡義趴在賢王妃方纔跳下去的地方,他的眼裡滿是難以相信,賢王妃平素那麼溫婉秀麗的一個女子,竟會用如此絕決的法子結束自己的性命。
簡主雖然是個薄情之人,但是他和賢王妃成親已經有數載,兩人的感情還算是不錯的,方纔他雖然有些惱她,但是此時看到他這般死去,他的心裡依舊覺得極爲難過。
他呆呆地趴在那裡,喃喃地道:“雙雙,你怎麼這麼傻?”
曲綰心也有些意外,她雖然並不喜歡賢王妃,但是此時看到這光景,她的心裡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麼感覺,從某種程度來講,賢王妃算是她害死的。
她這些日子對於情這個字有了更深的體會,她知道賢王妃之所以會用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細算起來,是因爲愛着簡義。
而在她看來,簡義這個人根本就不值得賢王妃這樣去愛。
只是愛這件事情,從來就沒有值不值得這個說法,只有愛了就是愛了,不愛就是不愛。
她的心裡一片闇然,她看了簡義一眼,見簡義的眼裡有了一抹淚光,她輕輕鬆了一口氣,看來在簡義的心裡,也不是完全沒有賢王妃。
曲綰心輕聲道:“王妃,王妃她……”
簡義看着城牆下染了血的屍體,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他咬着牙道:“這個蠢貨!”
只是這話他罵完之後,心裡又生出了幾分悲涼,曲綰心撿起賢王妃方纔割斷的頭髮遞給他道:“王爺,王妃用了這樣的法子來阻止這件事情,我們要不要就此罷手?”
“絕不!”簡義咬着牙道:“這件事與本王既然已經做了,那麼就斷然沒有停下來的理由!她死了,本王卻不想死!”
他說完將曲綰心遞過來的頭髮一把扔了,那烏黑的髮絲頓時四下飄散,很快就如賢王妃一樣沒入泥土之中,是那麼的脆弱不堪。
簡義一字一句地道:“來人,給本王往死裡攻打宮門!”
他身邊的副將聽到他的吩咐之後輕應了一聲,然後便去調動兵馬。
到此時,京中反抗他的力量已經被消滅的差不多了,他覺得沒有什麼好再擔心的了。
他此時心裡想的只有他的皇位,對於皇位他志在必得,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的步伐!
曲綰心看着四周散落的發,看着簡義那張有些扭曲的臉,她發自內心替賢王妃不值。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賢王妃,突然就想起了之前衝出來攔在她刀前的知良,這兩幕場景是那麼的相似,但是已經瘋魔了的人,就算是心裡再難過,也聽不進這樣用死亡的勸說。
簡義扭頭看了她一眼道:“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隨我一起去宮門口?”
曲綰心輕輕點了一下頭,卻還是問了一句:“王妃的屍體現在要不要先派人先收了?”
“不用。”簡義咬着牙道:“此時先不管她,我們先將皇宮攻下來再說。”
他這句話聽在曲綰心的心裡透着極爲濃郁的寒氣,原來簡義竟是這麼薄情的一個人,此時在他的心裡只有權勢,怕是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近乎自言自語地道:“原來愛錯一個人竟是這般的慘烈!”
這樣的情景,她這一生已見了兩回,只覺心痛如絞。
曲綰心在走下城門的時候,想起死在血泊中的賢王妃,還是扭頭吩咐了王府的府兵:“把王妃的屍體先收起來送回王府吧!”
那個府兵看了她一眼,他也不太喜歡曲綰心,但是他卻知道她此時很得簡義的歡心,若是簡義這一次逼宮真的成功了,眼前的這個女子怕會是天下的女主人。
他心裡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對她甚是恭敬,輕聲道:“是,屬下這就去。”
曲綰心沒有再看那個府兵一眼,直接就跟着簡義朝皇宮的方向走去。
皇帝的金衣衛的確是厲害,而皇宮四周的宮牆也極高,再加上皇帝之前怕會發生逼宮這樣的事情,所以曾讓簡鈺將宮門做了一些調整,在四周裝了不少的火藥和武器,沒料到此時全派上了用場。
於是乎,兩波人馬撕殺成一團,戰事一時間處於膠着的狀態。
這邊的消息也早已經傳進了洛王府,夜瀾站在產房外將這些全部稟報給了簡鈺聽。
此時簡鈺的心全在蘭晴萱的身上,對於那些事情並不是太關心,只是他終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問道:“可有長公主的消息?”
“暫時還沒有。”夜瀾大聲答道。
簡鈺知長公主對蘭晴萱很是重要,在簡鈺的心裡,這個姑姑也是極有份量的,於是他淡聲吩咐道:“不管宮裡鬧成什麼樣子,不所簡義和皇上打成什麼樣子,我都要你想辦法保護好長公主,她絕不能有任何閃失,你明白嗎?”
夜瀾應道:“王爺放心,我之前已經動用了宮裡的暗衛在保護長公主了,長公主這一次定不會受傷。”
簡鈺輕點了一下頭後道:“我只需要知道這些事情,除此之外,外面的事情不需要再來告訴我。”
夜瀾應了一聲,正打算退下去,卻見楚離歌的一臉焦急地走來走去,夜瀾此時也有些煩,瞪了他一眼道:“我家王妃生孩子,你在這裡着什麼急?一邊呆着去。”
夜瀾已經忍了楚離歌很久了,原本是不想管的,但是此時實在受不了了,便忍不住插了這麼一句話。
楚離歌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
夜瀾被他這麼一嗆也懶得理他,其實在夜瀾的心裡也是有些急的,在他的心裡,對蘭晴萱也是極度尊重的,他也盼着她千萬不要有事。
蘭晴萱此時已經痛得難以忍受了,她的額頭此時個已經全部汗溼。
簡鈺心裡急得不輕,將自己的內力傳了一些給她,她原本有些不濟的精力又有了些許的補充。
產婆此時已經有些急了:“王妃,你再使把勁,我都看到孩子的頭了!”
蘭晴萱咬了一下牙,用了極大的力氣,終於平安的生下了一個孩子,產婆大喜道:“恭喜王爺,是個小世子!”
簡鈺輕輕鬆了一口氣,蘭晴萱此時肚子也沒有那麼痛了,不由得輕輕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平安生下一個那也算是完成一半的任務了。
產婆此時將孩子抱到簡鈺的身邊,他卻只是瞟了孩子一眼就沒有再看,在他看來,蘭晴萱爲了生孩子累成這樣,都是這傢伙害的,他此時其實還有些在生孩子的氣。
蘭晴萱看到他的樣子有些好笑,對產婆道:“給我看看。”
產婆忙應了一聲,將孩子抱到蘭晴萱的面前,此時的孩子小臉皺成一團,看起來實在是有些醜,只是那眉眼,看起來和簡鈺是那麼的相似。
她微笑道:“簡鈺,你快看看,寶寶長得和你好像。”
田問秋此時也在旁道:“是啊,和王爺長得很是相似了!”
簡鈺聽到兩人的這番話這才扭過頭看了孩子一眼,他方纔瞟的那一眼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此時他看清楚後皺眉道:“長得真醜!”
蘭晴萱有些無語,簡鈺加了一句:“我長得有那麼醜嗎?”
孩子似聽懂了他的話一般,當即扯着嗓子大聲哭了起來。
簡鈺一聽到孩子哭倒有些民族慌了神,他忙過去道:“長得這麼醜就算了,還這麼愛哭,長大以後怎麼娶得到媳婦?”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有些無語,他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擔憂的太多了些?
簡鈺對產婆道:“把他抱遠一些,不要吵到了王妃。”
產婆做了多年的產婆,也算是給無數的女子接過生了,還是第一次看到簡鈺這種孩子生下來不看孩子,卻守在那裡陪着媳婦的男子。
她笑呵呵地道:“王爺待王妃真好,王妃真有福氣。”
蘭晴萱皺眉道:“把孩子放在我身邊吧,我的孩子,可不能留我遠了。”
她此時心裡其實是開心的,在她看來,只要孩子好好的,那就什麼都好,在這一刻,她不求孩子有多麼的聰明,也不求孩子以後有多大出息,她只求孩子健康就好。
產婆輕笑出聲,看了看簡鈺,又看了看蘭晴萱,不知道該聽誰的。
田問秋看出了產婆的糾結,輕笑道:“你聽王妃的吧!在這個時候,王妃是最大的。”
產婆一聽也是,當下笑着重新把孩子放在蘭晴萱的身邊。
蘭晴萱此時看着孩子,沒有看簡鈺,他此時倒有些吃味,他發自內心覺得孩子這種東西,懷的時候累着他的晴萱,生的時候痛着他的晴萱,生下來之後,又和他搶晴萱!
他覺得,這孩子必定是他前世欠下的債,這一世他是來他前世的債的。
蘭晴萱剛剛覺得勁稍微緩和了些,卻又覺得肚子痛了起來,她咬了咬牙道:“好像又要生了。”
產房裡才緩和下來的氣氛當即又緊張了起來,產婆急道:“王妃,你要繼續用力,你方纔已經生過一個孩子了,生第二個應該會輕鬆一些。”
對於這事,蘭晴萱也是知道的,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她的骨盆已經打開,已經痛過了,再生第二個的時候就會相對輕鬆一些。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簡鈺一見她的面色不好,心裡又開始緊張起來。
只是這一次卻並沒有產婆說的那麼順利,她看了看後面色也變了,輕聲道:“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發生什麼事情呢?”簡鈺問道。
產婆有些擔心地道:“第二個孩子好像是腳朝下的,這種情況怕是有些麻煩。”
蘭晴萱知道孩子腳朝下的這種情況,在醫學不發達的這個朝代,那就是傳說中的難產,而這個時代的難產是要命的。
她在生孩子之前曾經自己替肚子裡的寶寶看過胎位,他們的胎位都是正常的,按照正常情況的話,在第一個孩子生下來之後,她是能平安生下第二個孩子的。
此時出現這樣的情況,可能是方纔在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肚子裡的那個翻了個身,胎位就完全變了,如此一來,要將胎位調整過來就有些麻煩了。
她在生完第一個孩子之後已經有些累了,她知道她折騰不了太長的時間,她輕聲道:“問秋,你幫我施一下針,看看能不能將胎位順過來。”
田問秋應了一聲道:“好,王妃你請說。”
蘭晴萱說了好幾個穴位,田問秋依言而行,但是孩子的胎位卻沒有一絲變化。
田問秋和產婆的面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蘭晴萱看到這情況,她知道在這個時候只能自己救自己了,眼下產婆和田問秋明顯都是經不住事的,這樣下去會非常危險。
她輕聲道:“你們都不要急,我們再試試其他的法子。”
簡鈺此時更加後悔當初他讓蘭晴萱有孕的事情,之前他只是聽說女子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一回,如今他親身體驗,那種感覺就又不太一樣。
他看着產婆道:“我不管你用會什麼法子,本王的王妃和孩子,一個都不能出事,若是他們中間任何一個人有任何差池的話,本王滅你全家!”
產婆嚇得手抖了一下,蘭晴萱輕聲道:“簡鈺,不要嚇她。”
她說完輕聲對產婆道:“生死有命,你盡力便好,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讓我的孩子平安生出來。”
這個產婆已經是京城最出名的產婆了,她的接生技術已經是最好的了,眼下這種情況算是特殊情況,她覺得老天爺既然讓她穿越過來,就斷然不會讓她就這樣死掉。
蘭晴萱的聲音讓產婆冷靜了些,她輕聲道:“王妃,我們再試試!”
蘭晴萱點了點頭,她不再說話,此時也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了,她的肚子越來越痛,而她力氣也將耗盡,漸漸地,她覺得眼前似乎有了一層白霧,整個人的神志也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隱約聽到簡鈺的聲音:“晴萱,你醒醒!你不要嚇我!”
蘭晴萱努力想把眼睛睜開,卻發現眼睛怎麼都睜不開。
她是個大夫,對於人的身體再清楚不過,再加上她也算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對於死亡她也曾體會過一把,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過難受。
此時,此時,她再次感覺到死亡的味道,窒息、絕望和無助撲面而來。
蘭晴萱的眼前浮過前世今生的諸多的片段,那些片段不管是哪一個片刻,都讓她的意識有些混亂,兩世之事加在一起,又有一種浮生若夢的感覺。
她是個意志堅定的人,此時縱然意識有些迷離,她依舊能守得住自己的本心,她隱約看到了前世的父母和爺爺。
爺爺輕聲道:“晴萱,你離開家已經很長時間了,回來吧!”
媽媽走到她身邊道:“傻丫頭,快回家吧!我好想你!”
父親在那裡落淚。
蘭晴萱聽到他們的話,心裡有些糊塗,家?她的家是在二十一世紀還是在以大秦?
她有些迷濛,她的耳畔隱隱傳來簡鈺的聲音:“晴萱,你不能拋棄我,你若有事,我又豈能獨活?”
簡鈺?蘭晴萱的心突然就清明瞭起來,她前世的死亡,肯定給她的親人造成了極大的打擊,此時在這幻夢之中,只怕就算是她跟着父母和爺爺一起走,也未必能回得到前世。
而她若是出了事,簡鈺怎麼辦?她的孩子怎麼辦?
她一想到這裡便將母親的手推開道:“對不起,媽媽,我不能跟你們回去,我在這裡已經有我不能捨棄的人和孩子,這一生這一世,我只想和他在一起。”
當她做了這個決定的時候,父母親和爺爺都過來拉她:“晴萱,跟我們走吧!我們不能沒有你!”
蘭晴萱在心裡跟自己說:“我絕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我若是死了,簡鈺肯定不能獨活!”
當她的心裡有這個念頭的時候,心志當即堅定了百倍。
她幾乎是大吼道:“你們不是我的親人,我的親人都會尊重我的決定,你們放開我!”
她吼完用手奮力將他們推開,剎那間,他們全部消失無蹤。
蘭晴萱咬牙道:“簡鈺,我決不離開你!”
她說完奮力睜開眼睛,幾乎一睜開,就看到了簡鈺那雙含淚的眼睛,她對他微微一笑,他一見她睜開眼睛,忙大聲道:“晴萱!”
蘭晴萱想喊她的名字,腹問的劇痛傳來,她當即重重咬牙,用盡全身的力氣,然後便聽得產婆歡喜的聲音傳來:“生了,生了!”
下一刻,蘭晴萱聽到了第二個孩子的哭聲。
她知道孩子一生下來,一切也就都會好起來,她看了簡鈺一眼,此時力氣用盡,原本想喊他一聲,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她還想再給簡鈺一點安慰的笑容,可是笑容只浮在臉上,她整個人就又暈了過去。
簡鈺大驚,拉着蘭晴萱的手道:“晴萱,晴萱!你醒醒!”
田問秋伸手拉過蘭晴萱的另一隻手,替她把了把脈後道:“王爺,王妃只是因爲太累,所以暈過去了,此時孩子生下來了,應該不會有事了。”
簡鈺聞言微微安心,那邊卻傳來產婆的驚叫聲:“好多的血!怕是血崩了!”
田問秋嚇了一大跳,她自然知道血崩對於一個產婦而言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她先是一驚,然後突然想起蘭晴萱之前教她治血崩的法子,她猛的明白,原來在之前,蘭晴萱就已經料到她生孩子的時候,很可能會血崩,所以就將治血崩的法子教給了她。
她還記得蘭晴萱教她那個法子的時候曾看着她的眼睛道:“問秋,女子生孩子就如在鬼門關過一回,等生孩子的時候,我的命就捏在你的手裡了,到時候你千萬記住,不要慌,按我再在教你的去做就好。”
她之前不太明白蘭晴萱說這話的真實意思,以爲她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
如今再次想起蘭晴萱的這句話,田問秋的心裡頓時就完全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氣,將自己凌亂的氣息微微平緩了些,在心裡告訴自己:“我不能慌,我絕不能慌!”
簡鈺聽到產婆的話後,蘭晴萱的身下看去,鮮紅的血瘋狂的滲了出來,染紅的被褥。
簡鈺一看到這光景,只覺得心魂俱痛,他的眼睛瞪得極大,在千軍萬馬面前從未有過半點慌神的他,此時心裡亂成一片。
他也曾聽說過女子產後個血崩的可怕,此時只覺得心裡亂成了一片,他拉着蘭晴萱的手喃喃地道:“晴萱,你不會有事的,你絕對不會有事的,你不能拋下我和孩子們不管!”
他說完這句對田問秋道:“你快想辦法救晴萱!”
方纔蘭晴萱暈迷的時候,是田問秋用銀針將蘭晴萱喚醒的,他知道此時能救蘭晴萱的也只有田問秋一人了。
田問秋看向簡鈺,平素因爲簡鈺位高權重,對蘭晴萱以外的人很少會和顏悅色說話,所以她一直覺得他高不可攀,從不敢和他正視。
可是此時她卻直直地望進了簡鈺的眼睛,簡鈺的眼裡此刻滿是哀求,她之前從來都不敢想像名揚天下的洛王會有這樣的眼神,也從來都不知道一代戰神竟也有這麼脆弱的時候。
田問秋寬慰道:“王爺放心,今日就算是拼了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救回王妃!”
簡鈺微微點頭了,田問秋在看到簡鈺的眼神之後,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雖然此刻她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手卻已經不再發抖。
她無比沉穩的開始給蘭晴萱施針止血。
這一套針法她原本用得並不算熟,做得也不太好,這一次卻是她現在水平能做到的極限,雖然這中間還有一些小的是瑕疵,但是卻並不影響整套針法的施展。
田問秋的那套針法施完,蘭晴萱身上的血當即就停了下來。
簡鈺看到這光景微微鬆了一口氣,伸手探了一下蘭晴萱的鼻息,雖然細若遊絲,但是至少還有呼吸,他問田問秋:“晴萱她現在怎樣呢?”
“王妃的血崩止住了,眼下王妃的身體非常虛弱。”田問秋輕聲道:“王爺放心,王妃之前還教了我一個產後血崩補氣血的法子,我按王妃之前教的開個方子,想來王妃的身體能慢慢好起來。”
田問秋到此時已經明白,蘭晴萱的思慮的確是極爲周全的,在生產之前就已經把後面所有的事情全部想好了。
簡鈺的心情無比的複雜,他實在是心疼蘭晴萱,他了解蘭晴萱,知蘭晴萱行事素來是極爲周全的,今日蘭晴萱生產時發生了這麼多的狀況,很多必定是她早就預料到的。
而在此之前,她從來都沒有在他的面前提起過一個字。
那是因爲她知道,這事就算是她告訴了他,他也一點忙都幫不上,只會讓他更加擔心。
而她在知曉自己生產會遇到的問題後,一件一件的教着田問秋,她那哪裡是在教田問秋,而是在給自己留一條活路。
簡鈺的眼裡有淚珠滾落,他伸手將蘭晴萱抱得緊了些,他知她堅強,卻不知她竟可以堅強至此!
他不敢想像她一個人獨自面對那麼多的事情,這些日子在他的面前沒有表露分毫,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的頭微微低下,在她的脣上輕輕印一吻。
他的晴萱,值得他用一生去珍惜的晴萱!
他想起她產前的這段日子,整個京城裡風雨飄搖,她的心怕是從來都沒有靜過。
到這一刻,簡鯿覺得自己好生自私,讓她一個人承受着那些擔心,還要去應對這朝中的風雨。
他的頭輕輕碰在她的額頭上,此時他的情緒再難控制,整個人只覺得處於半崩潰的邊緣。
這些日子他的心裡壓力也極大,而到了這一刻,他卻完全釋然了。
那些事情,重要的,不重要的,到此時統統都和他沒有關係,他此時只想守在蘭晴萱的身邊,靜靜地等她醒來,其他所有的事情他都不想去管,不想去問。
田問秋將方子開好後,讓錦娘去抓藥,她扭頭看到簡鈺和蘭晴萱靠在一起的樣子,心裡無比感動,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說的就是他們這樣的感情吧!
她的心裡生出了羨慕,此時因爲蘭晴萱血崩未醒,她的心裡也存有一些擔心,此時原本嘴角微勾是想笑的,眼裡卻偏偏有淚水滲出。
她將這裡的空間留給簡鈺和蘭晴萱,緩緩走了出去。
楚離歌此時還守在外面,一見她出來,忙問道:“我五妹怎麼樣呢?”
田問秋擡頭看他,見他的眼裡滿是擔心,她之前對他的印象很不好,看都不願意多看他一回,可是此時看到他的這副樣子,她的心就慢慢靜了下來,覺得他也不像是她想像中的那麼討厭。
她伸手輕輕拭了拭眼角的淚,沒料到她的舉動看在楚離歌的眼裡,就成了另一種味道了。
他伸手抓着田問秋的肩道:“我五妹是不是出事呢?”
他這一下抓的力氣甚大,田問秋原本眼裡是沒有太多的淚的,此時被他這麼一抓,只覺得痛得要死,淚水頓時如珠下,她此時心裡夾了太多的情緒,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她這樣的表現看在楚離歌的眼裡,那就等同於惡耗!
他大吼一聲,怒道:“這不可能,這不能!”
楚離歌說完這句話顧不得許多,一把將田問秋推開,直接就衝了進去,田問秋想攔也攔不住,只是看到他那副擔心的樣子,她心裡倒又生出了幾分惡作劇的心思,攔不住也就不攔了,只是跟在他的身後進了產房。
楚離歌一進到屋子裡面,就聞到濃郁的血腥氣,他進去之後見簡鈺面無表情的抱着蘭晴萱,他的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
他走近一些,看到蘭晴萱那張蒼白的臉,再看到地上一地的鮮血,他整個人就傻了。
蘭晴萱是他這一生第一個去愛的女子,在他的那段爛燦的青蔥歲月裡,充斥着彆扭和糾結的少年時代,在遇到蘭晴萱之後徹底終結。
他對她的感情早已經由男女之情化做親情,在他的心裡,不管長公主是否有收蘭晴萱做義女,他都已經將蘭晴萱當做是他的妹妹。
他盼着她幸福,盼着她平安,喜歡她笑,不喜歡她哭。
他一直都覺得,這樣的日子是極好的,是極幸福的,往後就這樣過下去,等他以後娶了心儀的女子之後,他會讓那個女子喊蘭晴萱爲妹妹。
他實在是不敢想,若是這個世上,從今往後再無蘭晴萱又將會是什麼樣子。
楚離歌奔到蘭晴萱的面前,他實在是忍不住,當即放聲大哭起來。
他這哭,簡鈺的眉頭當即就皺了起來,簡鈺瞪了他一眼道:“你哭無什麼?”
楚離歌瞪大眼睛看着簡鈺道:“都怕你!若不是你,五妹也就不不用生孩子,她若不生孩子,又豈會出這樣的事情?”
簡鈺以爲他說的是蘭晴萱和血崩之事,他自己此時也一直在爲這事後悔,所以此時楚離歌責備他時,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的聽着,臉上也露出了幾分難過的表情。
簡鈺在楚離歌的心裡那是天崩於前也面不改色的人物,此時露出這樣的表情來倒正讓他坐實了自己的猜想,他當即就大哭起來:“五妹……”
他才喊完蘭晴萱的名字就再也說不出話來,頓時泣不成聲。
長公主此時恰好回到洛王府,她此時一聽到楚離歌的哭聲,頓時肝膽俱裂,她忙奔進來道:“發生什麼事情呢?晴萱怎麼樣呢?”
楚離歌心裡難過,此時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簡鈺覺得楚離歌真不是一般的吵,此時長公主一句,他便答道:“晴萱方纔生孩子的時候血崩,好在她之前早有準備,教了問秋如何止血的法子,她如今只是暈了過去。”
長公主一聽蘭晴萱並無大事,不由得輕輕鬆了一大口氣。
楚離歌聞言倒不淡定了,他忙抹了淚後道:“你方纔說什麼?五妹她沒事?”
“本來就沒事,否則你以爲怎麼呢?”簡鈺聽到他這句話當即瞪大眼睛看着他,眼裡的怒氣難掩。
楚離歌這混蛋是要咒蘭晴萱死嗎?
簡鈺一念及此,當即又瞪了他一眼,這該死的混蛋!
楚離歌愣了一下,他看到簡鈺的眼神之後,這才發現他好像把事情想岔了,他不由得再看了蘭晴萱一眼,卻見她此時胸口微微起伏着,這明顯是好好的。
他當即瞪大眼睛看着田問秋道:“你方纔爲什麼騙我?”
田問秋之前在他的手裡明虧暗虧吃了好幾記,今日裡看到他大哭的樣子,只覺得之前新仇舊恨都散了,她不緊不慢地道:“我騙你什麼呢?”
楚離歌愣了一下,這纔想起來,她方纔和他說話的時候,可是什麼都沒有說,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聯想,當然,這中間也有不少田問秋的誤導,再加他對蘭晴萱過份擔心所致。
楚離歌伸手指了一下田問秋,田問秋微歪着頭回看着他,面色清淡,只是那雙眼睛裡卻有了幾分看笑話的成份。
楚離歌瞪了她一眼道:“算你狠!”
兩人的這番互動看在長公主的眼裡,已經明白了什麼,長公主輕輕一笑,然後輕輕搖了搖頭。
田問秋看到要楚離歌的舉動之後,淡淡掀了一下眉,當做是對他的迴應。
她這副樣子,看在楚離歌的眼裡那就有了幾分挑釁的味道,只是他終究覺得此時不是和田問秋記較這些事情的時候,他反倒對着田問秋施了一個禮道:“雖然你戲弄了我,但是你救了我五妹,我還是要謝謝你!”
田問秋自和他相識以來,他在她的面前就沒有一點正經的樣子,不是這樣就是那樣,要不然就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完全沒有一點世家子弟該有的風度,可是他此時這般一施禮,那良好的出身和家教所帶來的氣息就流露了出來。
她這才發現,原來他長得還挺英俊的,正經起來的時候,還相當的正經。
她輕咳一聲道:“不是我救了王妃,是王妃自己救了她自己,若不是她之前早的準備,我根本就沒有救她的能力。”
這些話是她的心理話,也是事實,她此時無比佩服蘭晴萱。
對於醫者,她知道憑着蘭晴萱的醫術必定早就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常,在早期的時候,蘭晴萱若是選擇不要孩子的話,那麼也就沒有了今日的兇險。
但是這些事情蘭晴萱從作來沒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一個人獨自承受了所以的事情,不讓任何人爲這件事情分神。
與此同時,蘭晴萱還爲自己想好了退路,田問秋知道就算今日她不主動到王府裡來,蘭晴萱也會派人將她請過來的,因爲蘭晴萱很清楚的知道今日必定會意外發生。
她之前還在想,蘭晴萱爲什麼近來一直在用心的跟她講女子的生產之事,以及這中間需要注意的細節,以及發生各種狀況的應對之法,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今日而準備。
對田問秋而言,她能學到很多東西,而她學醫術的時間還短,在醫術上很多事情都沒有經驗應對,她絕對不是最適合做這件事情的人,但是蘭晴萱卻將她的性命交給了她。
她知道蘭晴萱之所以沒有讓簡鈺去找太醫來學這一系列的事情,不過是怕她說出來之後簡鈺會擔心,會害怕。
她覺得蘭晴萱和簡鈺之間的感情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兩人的心裡都裝着對方,都關心着對方。
楚離歌看着田問秋道:“不管五妹之前教了你多少救她的法子,但是畢竟是你救了她,我只知道這一點就夠了。所以往後田姑娘,往後你若是有什麼地方用得着楚府的話,就直接說,楚府必盡全力!”
田問秋不是太適應他此時的狀態,按以前兩人相處的經驗來看,他此時應該是要暴跳如雷了,可是他此時卻如此反常,還如此的有禮。
她輕咳一聲道:“王妃是我的恩人,這些事情原本是我應該做的,你不必客氣,我也不需要楚府爲我做什麼。”
她說完這句話後大步走了出去。
楚離歌並沒有再追出去,他此時心裡纔算是安全平靜下來。
此時長公主一回來,他懸在半空的纔算是完全放了下來。
他問道:“母親,你怎麼出宮的?我聽說簡義這會正在圍攻皇宮。”
“是皇上讓我出來找洛王的。”長公主淡聲道:“好在洛王派了幾個得力的暗衛給我,否則的話,我怕是再難回到洛王府了。”
她這話一點都不誇張,除了她第一次遇險時暗衛們及時出現救了她之外,後面她又連遇了好幾回險,都是簡鈺的那些暗衛化解的,所以她才能平安回來。
外面的慘況與戰火,就算是長公主這種見過各種大場面的人也依舊覺得太過可怕。
“找我?”簡鈺在旁接話道:“皇上總是會在最關鍵的時候纔會想起我,平時的時候卻防我甚於防狼,他那麼有本事,這一次的事情讓他自己去解決吧!不管是誰當皇上,我這個閒散的王爺還是做得了的。”
他這話不是氣話,而是對相信自己的能力。
對於這大秦的天下,若他真有那分心思的話,這天下也早就到他的手裡屯了根本就沒有其他人的事情。
就算大秦落在簡義的手裡,簡鈺若是想的話,將簡義從皇位上拉下來也是極容易的事情。
長公主聽到他這句話,心裡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就在今日,皇帝又刷新了長公主心裡的極限,這些年來,自從皇帝即位之後就慢慢有了變化,再不是長公主記憶中的那個穩妥又心繫天下的皇子了。
此時皇帝,心裡想的只有他的權利,只有他的帝位。
長公主的心裡沒有一刻如此刻這麼了後悔過,後悔當初傾盡全力將皇帝扶上皇位。
只是長公主終究是大秦的長公主,她雖然是女子,但是對於國家之一事,同樣是極爲關心的,她也不願意看着天下百姓在戰火中塗毒。
只是皇帝是如何對簡鈺的,長公主心裡更加清楚,這些年來的防備也就算了,皇帝還有好多次欲要簡鈺的命,也是簡鈺聰明,且能力過人,這才一一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