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紅霜冷冷一笑,沒有說話,而是扭過頭看着皇帝道:“請皇上過目!皇上看完之後,就會知道那日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將話說到這一步,皇帝不能不看了,他微微點頭,便有太監將她手裡的東西取過來遞到皇帝的面前。
皇帝在看之前看了洛紅霜一眼,心裡已經極快的在想要如何處理這件事情。
那張紙在皇帝的面前攤開,皇帝看到上面話後面色轉寒,他將手裡的紙扔到簡仁的臉上:“太子,這件事情你該如何解釋?”
簡仁看到皇帝眼裡的怒氣,心裡也生出了幾分擔心,他將那張紙打開看了一眼後,暗暗心驚。
他看完之後大聲道:“這些事情不過是公主憑空想像出來的,和本宮沒有任何干系,至於那些貢品在本宮的別院裡發現,那一定有人要謀害本宮!”
他說完看着皇帝道:“父皇,這些事情根本就不存在,你一定要相信兒臣,兒臣斷然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是有人在陷害兒臣!”
洛紅霜冷笑道:“早前就聽說大秦的太子很會裝腔作勢,我以前還不太相信,如今看到太子的這副樣子,倒是信了十足十,你這樣的一個人,又哪裡有半分太子的樣子!”
她這話說得極不客氣,皇帝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她自己也覺得這句話說得重了,太子畢竟是皇帝親自立的,說簡仁沒有太子的樣子,也就相當於間接的在說皇帝的眼光不好,識人不清。
洛紅霜又道:“今日我在氣頭上,話也話說得有些過了,還請皇帝陛下不要放在心上。”
皇帝冷冷地道:“公主口口聲聲說是太子那日設計害的你,除了這一張紙外可有其他的證據?太子是本朝的根本,你若是無憑無據就這般胡說八道,就算你是懷宋的公主,我大秦也必不會輕易放過。”
“我今日敢到這裡來找皇帝陛下,自然有根據的。”洛紅霜緩緩地道:“我在外面有幾個證人,還請皇帝陛下允許他們進來親口告訴皇帝陛下。”
皇帝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知道今日的事情一個處理不好,影響就會極大,他深吸一口氣後道:“公主的心情朕能理解,只是今日在我大秦是小年夜,如今不宜處理這些事情,依着規矩,這件要先由刑部審理,公主其實應該帶人先去刑部的。”
洛紅霜聽到他這極爲明顯的推托之詞,眼裡的冷意濃了些,她淡淡地道:“這件事情牽扯太多,等貴國刑部那邊審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光景,如今只是見見證人,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自然知道他們說的是對還是錯。”
皇帝的眼裡透着寒氣,此時他是恨不得直接把洛紅霜砍了,只是偏偏又砍不得。
他緩緩地道:“傳他們進來吧!”
蘭晴萱一直在看着大殿上事情的變化,她雖然不太喜歡洛紅霜,但是對於她的膽色她還是很佩服的,能將皇帝逼到這個地步也實屬不易。
她扭頭看了簡鈺一眼,他靜靜地坐在那裡,面色淡淡,那雙眼睛卻很是幽深。
蘭晴萱和簡鈺自相識開始,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副樣子,孤傲又深沉,整個人如同一把還未出鞘的分劍,卻散發着凜凜寒氣。
簡鈺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對她微微一笑,那模樣擺明了是讓看戲。
倆人心照不宣地把目光別開了些,那邊洛紅霜的證人已經被帶上來了。
最先被帶上來的那人一上來,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簡仁只覺得全身上下都冷了下來,到了這一刻,他終於明白洛紅霜並不是胡鬧,而是真的有證據。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簡仁的心腹飛年,他跟在簡仁的身邊已經有些年頭,宮裡不少人都認得他,此時出現在這裡給洛紅霜做證,簡仁心裡的感覺非常奇怪。
飛年也是那天簡仁讓去把鳳姬天的那些兵馬調集過來的人,只是那天飛年出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簡仁因爲他的失蹤一直不是太放心,所以這些日子一直在找他,卻一直沒有任何結果,卻沒有料到飛年竟突然出現在這裡。
洛紅霜道:“你把你知道的如實說一遍就好。”
飛年此時目光有些微呆滯,他輕聲道:“十二月十五日,太子殿下聽說洛王帶着新婚的王妃去京郊泡溫泉,然後就帶着我們跟了過去,他將之前屯積火藥做成了炸藥,埋在進京的必經之路上,炸藥沒有引信是不着的,所以其他人踩上去也不會有事。他將這些做完之後就讓人一邊去引懷宋公主過來,另一方面則是讓人請求皇上讓洛王南下賑災,這樣就會讓洛王不得不一早回京。他知兩人不和,若是相見十之八九會大吵一架,等他們吵完之後不管誰先走到埋有火藥的地方,就會讓我們將火藥引暴。”
他的話說到這裡,所有的人都愣在了那裡。
皇帝氣得不輕,瞪大眼睛看着簡仁道:“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簡仁大急道:“父皇,幾天年前飛年就被人擄走了,必定有人陷害兒臣,這件事情和兒臣沒有關係!”
飛年輕聲道:“太子爺還說,這一次不管是洛王死了,還是懷宋的公主死了,這事都能全部推到洛王的身上,其最根本的目的是除掉洛王。”
簡仁大怒道:“你胡說八道,你這個叛徒!”
他說完擡起了腳將飛年踢倒在地,飛年被他這麼一踢頓時清醒了些,再一想到他之前說的話,頓時面色一片煞白,當下倒在地上,嚇得再也起不來了。
簡鈺的眸光幽冷,看着洛紅霜道:“公主費這麼大的精力挑拔我們的兄弟之間的感情有意思嗎?”
洛紅霜冷笑道:“方纔飛年的這番話別人可能是將信將疑,洛王卻是不用懷疑的,畢竟太子是什麼樣的人,你心裡再清楚不過,他這一次是要動手殺你了,難道你還無能於衷嗎?”
“本王不信。”簡鈺冷冷地道。
簡仁大聲道:“本宮和洛王兄弟情深,又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皇帝的眸子裡不自覺的有了幾分寒氣,蘭晴萱卻覺得好笑,簡仁也是個人才,這樣的話竟能說得如此的理直氣壯,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洛紅霜淡淡地道:“這是太子的心腹說的話,信不信由你們,反正我是信了。”
她說完這些又看着皇帝道:“這件事情只是起因,我被太子當做棋子算計了也無所謂,但是太子實在是太貪,你要怎麼算計洛王都沒有關係,卻不能打懷宋貢品的主意。”
“懷宋的貢品和本宮一點關係都沒有。”簡仁大怒道。
“事到如今,太子還想不認帳嗎?不過實在是不好意思,你別院裡的管事已經認了。”洛紅霜不緊不慢地道。
她說完大聲道:“把太子別院的管事帶進來!”
不一會兒,一個約莫四十來歲有些發福的中年人走了進來,然後直接跪在了地上。
簡仁的別院他平素常去,對於這個管事他是極爲熟悉的,此時見他爲洛紅霜做證,他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蘭晴萱自然知道那些貢品是被誰劫走的,她的眸光深了些,近來簡鈺安排諸事的時候也沒有瞞她,她對於這些事情也是知曉一些,卻也知道能讓簡仁任命爲別院管事的人,必定是簡仁信得過的人,可是這人卻出賣了簡仁,這中間只怕還有些其他的故事。
管事進來之後輕聲道:“對不起太子殿下,是屬下不好,沒有藏好那些貢品,被人發現了。”
簡仁氣得發瘋,伸手一把拎起他衣的領子道:“趙無延,你說什麼?本宮什麼時候把貢品放到別院去呢?是不是你在陷害本宮?”
管事驚得面色發白,輕聲道:“太子饒命啊!小的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害太子殿下啊!東西的確是太子殿下送來的啊!小的只是奉命保管啊!”
簡仁氣得只差沒將他掐死,他大聲道:“父皇,兒臣冤枉啊!”
坐在上首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后終是道:“皇上,這件事情臣妾也覺得不可能,太子素來仁孝守禮,和洛王更是親兄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皇上可千萬要小心有些別有用心的人挑拔離間。”
洛紅霜淡淡地道:“想來我就是皇后娘娘口中那個挑拔離間的人,皇后娘娘是太子的生母,自然要維護他,但是太子做下了怎樣的事情,皇后娘娘想來是極清楚的。”
皇后的面色一變,洛紅霜又道:“皇帝陛下,我對大秦皇子間鬥得如何厲害一點興趣都沒有,我只是要爲我們懷討回公道,懷宋的三百侍衛不能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枉死在大秦的土地上。”
自上次貢品被劫之後,洛紅霜到處查兇手的事情京中人盡皆知。
皇后的眼睛一眯道:“公主是聰明人,莫做了別人的刀。”
她這是在告訴洛紅霜,這件事情是被有心之人謀劃的。
“謝皇后娘娘提醒。”洛紅霜不緊不慢地道:“我心裡很清楚我在做什麼,皇后肯定要問這些人我是是從哪裡找來的,我只能說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管什麼人做下什麼事情,都逃不過老天爺的眼睛。”
她說完跪倒在地道:“請皇帝陛下爲懷宋死去的將士一個說法!”
皇帝氣得胸口直起伏,卻還是道:“這件事情朕知道了,只是你說的這些終究還只是一面之詞,太子是大秦的儲君,容不得一絲污點,同時也不能讓人陷害,公主請回,這件事情朕在查實字之後必定會給公主一個說法。”
洛紅霜看了皇帝一眼,她知道今日的事情已經鬧得極大,此時皇帝還是這樣的選擇的話,那麼她說再多也沒有用了。
她淡淡地道:“大秦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我相信皇帝陛下必定會給我一個交待!今日我就不打擾了。”
她說完施了一個禮,直接扭頭就走。
被她這麼一鬧,原本的好氣氛已經消失的乾乾淨淨了,皇帝一臉鐵青的坐在龍椅上,皇后輕聲道:“皇上,這個懷宋公主,只怕是故意這樣做的。”
“閉嘴!”皇帝直接打斷她的話道:“如她所言,她和太子無怨無仇,又哪裡需要陷害太子?這件事情朕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誰也不偏袒!”
他說完這句話直接拂袖離席,眸底的怒氣卻是無論如何也藏匿不住了。
皇帝一走,皇后忙跟了過去。
只是皇后在走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簡鈺和蘭晴萱一眼,簡鈺面色淡然,見她看過來,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似乎完全沒有看到皇后的目光一般。
好好的一頓團圓飯頓時再無半分團圓的氣氛,長公主在旁看得明白,也不說話,只是讓楚離楓扶她起來,然後就直接出去了。
簡鈺也拉起蘭晴萱離開了大殿,只是片刻的光景,大殿裡就只餘下簡仁一個人了,他實在是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不知道洛紅霜是從哪裡找到飛年的,對他忠心耿耿的別院管事怎麼就突然變了節,這所有的一切,於此時的他就有如一團迷霧。
一個宮女過來道:“太子,皇后娘娘請你先回東宮,皇上那裡她會去周旋,她請你放寬心。”
簡仁自從當上太子之後,因爲皇帝對他寵愛有加,他又是皇后嫡出的,這些年來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就沒有吃過這樣的大虧,最最重要的是,他到現在還沒有弄明白這件事情洛紅霜是怎麼知曉的。
他設計洛紅霜是事實,但是貢品他卻沒有碰,他不知道那些貢品是怎麼到他的別院裡去的,他再蠢也知道這一次他是被人設計了,這設計的手段也不算太高明,只是這一半真話一半假話的設計,卻將他誆得死死的,就算是想要全盤否認都不行。
他恨恨地跺了一下腳,對那宮女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簡鈺和蘭晴萱在宮門口又遇到子長公主,原本今日夜宴之後長公主是打算住在宮裡的,只是今夜宮裡的氣氛明顯是不適合再住的,她原本還想和皇帝說說話,此時卻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蘭晴萱看到她後微笑道:“孃親!”
長公主笑了笑,卻道:“今夜的事情我雖然不太清楚具體是什麼事情,但是卻覺得這樣處理很好。”
簡鈺知長公主這番話是對他說的,他淡淡一笑道:“我聽不懂姑姑的話。”
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扭頭對蘭晴萱道:“你和洛王成親也有十餘日了,空了就到楚府走動走動,我們娘倆說說悄悄話。”
“好。”蘭晴萱答應的很是爽快。
長公主點了點頭,又道:“你如今已經是洛王妃了,那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不管是誰欺負你,你都可以告訴我,我的女兒,是容不得任何欺負的。”
類似的話長公主在蘭晴萱的面前已經說了好幾回,但是就算如此,每次見到長公主的時候,她都會重複說上幾句,這樣的話語蘭晴萱自己也是百聽不厭的。
她微微一笑道:“孃親放心,我不會讓人欺負去的。”
長公主笑了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簡鈺一眼道:“我這個女兒交給你,我也放心。”
她說完就上了馬車,蘭晴萱見她的馬車遠去之後才和簡鈺上了他們的馬車。
回到王府後,曲綰心見他們回來的如此之早有些好奇地問道:“王爺和王妃回來的這麼早,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情?”
簡鈺沒有回答,而是吩咐道:“讓廚房做幾個精緻小菜上來,本王今夜還沒有吃飽。”
蘭晴萱也吩咐道:“藥煎好了沒有,煎好之後記得端上來。”
曲綰心見兩人不閉口不談今日宮裡發生的事情,當下也不再問,而是讓下人去準備一應東西。
回房之後,蘭晴萱見簡鈺坐在窗前發呆,她輕聲問道:“怎麼呢?後悔呢?”
“有什麼好後悔的。”簡鈺淡淡一笑道:“簡仁都不怕把大秦兄弟不和的醜事往洛紅霜的面前抖,我又有什麼好怕的?”
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簡鈺又道:“其實皇族中的這些醜事,不管哪個國家都存在的,且一個比一個醜陋。今日父皇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洛紅霜逼到那種程度,他也依舊幫着簡仁,今夜皇后必定會和父皇說上一大堆的事情,也許明天這件事情就會有些改變,只是不知道洛紅霜是否咽得下那口氣了。”
蘭晴萱問簡鈺:“父皇爲何那般偏袒簡仁?”
“有好幾個理由。”簡鈺答道:“一則這是家醜,再則這關係到父皇的眼光和麪子,再則簡仁他畢竟是太子,若是因爲這件事情就將簡仁從太子的位置上拉下來,父皇會覺得很丟臉。”
蘭晴萱一想也覺得很有道理,她輕聲道:“今夜洛紅霜的表現實在是讓我刮目相看,她的膽子也實在是大得嚇人。”
“她素來膽大。”簡鈺淡淡地道:“再則她是懷宋的公主,父皇也約束不了她,她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父皇的,再則這件事情鬧大了對他們懷宋有百利而無一弊,她肯定會拼命將這件事情鬧大。”
蘭晴萱點頭贊同,問道:“那個管事是怎麼回事?他是你的人嗎?”
簡鈺笑了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娘子,真的是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那個管事我安排在簡仁的身邊好些年了,原本還有其他的用處,只是今日這事也是大有用處的,所以就用了,等這次的事情一了,我就會將他送離京城。”
蘭晴萱有些好奇地道:“你還安插了很多人在簡仁的身邊嗎?”
“也沒有很多。”簡鈺答道:“只是有一些罷了,這些年來,簡仁也在我的身邊安插了不少的人,有些時候有些消息需要透給他的時候,那些人也能派上用場,倒省了我不少力氣。”
蘭晴萱聽到他這句話,頓時無言以對,她愣了半晌之後終是道:“你膽子真大。”
簡鈺淡淡地道:“也是那些人還有些用處,若是沒有用處的話,我怕是就將他們直接剁了,所以晴萱你應該誇我很善良,不會隨意殺人,所以他們才能一直活着幫我傳訊。”
蘭晴萱習慣了他這樣說話的方式,忍不住輕笑出聲,只是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皇族至上,在這把利劍之下掩埋的是多少不能示於人前的野心,潮汐反覆,若不近,那就是退。
今夜的家宴是暗流涌動,這中間又藏匿着多少難以言說的殺機,她今日在宮裡,先被皇后算計,如果簡鈺不在那一刻還擊的話,還不知皇后會有什麼動作,太子又會有怎樣的殺機,這些事情,不會因爲簡鈺斬時不接管兵權就會罷休,反而會越演越烈。
她進王府之前對於諸多事情就做了些心理準備,如今真切發生時,卻又覺得若在夢中一般。
簡鈺這些日子閉門不出,倒讓那些算計他的人暫時找不到理由往他的身上推,她早知他在應對這些事情的時候是有手段的,只是如今見到他周全的安排和設計心裡終究要感嘆幾句。
相對於洛王府的風平浪靜,皇宮那邊注意不得安寧。
皇后已經求見皇帝被拒後,她直接跪在了皇帝寢宮之前,掌事的太監已經到裡面通傳了好幾遍了,皇帝卻依舊沒有見皇后的意思。
皇后的心裡一片冰冷,她和皇帝做了多年的夫妻,對於他的性格,她自認是瞭解的,以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她來找他,他就不會拒絕。
他曾對她說,她是他的正妻,就算是他有後宮三千佳麗,她永遠都是他的正妻,她的地位沒有任何人可以撼動,她在他的心中永遠都是最爲特別的一個存在。
只是那些當年的誓言,慢慢的消磨在這幽冷的深宮裡。
他對她的感情,也慢慢消失在這歲月的長河裡。
皇后心中闇然,這世上的情意,又有什麼是能經得起歲月的消磨,女子的青春短暫,她如今的年歲早已經不能和後宮裡那些年青嬌媚的女子相提並論。
她所能倚仗的不過只有她的皇后之尊,她孃家的權勢,以及已經坐上太子之位的兒子。
她更清楚的知道,皇后的位置,以及孃家的權勢,若是要消失不過是皇帝的一句話,她最大的倚仗其實是她那些當上太子的兒子。
如果簡仁一旦從太子的位置上跌下來,那麼等着她的也將是覆滅式的打擊。
今夜之事,一看就是有人刻意謀劃的,而這件事情偏偏又牽扯進了懷宋的公主,洛紅霜那樣的堅決的往中間一攪,所有的事情也就變了滋味。
她此時實恨不得一刀砍了洛紅霜!
而這個在幕後操控一切的人,就顯得更加可惡了,她最初懷疑是簡鈺的手筆,只是這些日子簡鈺的確是從沒出離開過洛王府,最最重要的是,簡鈺和洛紅霜積怨已深,依着洛紅霜的性子,是斷然不會幫簡鈺這個忙,若不是簡鈺出的手,那又是誰?
皇后將所有的皇子在心中想了一遍,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五皇子簡義。
簡義在京中聲勢一直極高,又有賢王之名,這些年來他一直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卻深得朝臣之心。
簡義不像簡鈺行事那麼張揚,也不像簡鈺那樣隨性,他一直是溫和有禮的。
皇后仔細想了想洛紅霜今夜發作的時候簡義在做什麼?她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出來,只覺得他好像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並沒有插話,更沒有發表一點自己的意見。
皇后想到這裡,後背不由得出了一聲冷汗,她的心裡有些後怕,當下咬了咬牙。
夜深天寒,北風從屋頂上吹過,帶來嗚嗚的聲音,很是悽慘。
她的心也一點一點的冷了下去,她嫁給皇帝幾十年來,還是第一次在心裡生出這般無助的感覺來,她隱隱覺得有什麼事情已經脫離了她的掌控,朝着她無法預期的方向在發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將牙關咬得緊了些。
內侍已經來勸過她幾次,她只是跪在那裡沒有動。
她原本是想哭鬧幾回的,但是她終究是後宮之主,她還有屬於她的面子和尊嚴。
腳步聲響起,皇后緩緩擡起了頭,因爲那腳步聲明顯是兩個人的。
只是皇后擡頭的時候,並沒有如願的看到皇帝,而是疏影。
疏影的眼裡滿是淡淡笑意,皇后一見是她,心裡的恨意倒又濃了些。
後宮裡的女子如開不敗的花,謝了一茬又會再生出一茬,而這些嬌豔的花朵裡,疏影無疑是其中最爲嬌豔的一朵。
皇帝素來薄情,還從來沒有女子能如疏影這般得到皇帝的寵愛。
皇后之前也細細地查過疏影的來歷,在她進宮之前,皇后是沒有將她放在心上的,以爲只是一個長得好看,卻不過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罷了。
只是自她進宮之後,就一直聖寵不斷,且有很多事情自疏影進宮之後就有了變化,她便覺得眼前的女子不簡單了。
皇后一看到是她便緩緩起身,只是她跪得久了,天氣又冷,這一下站起來,身體也跟着晃了晃,險些便要摔倒在地,瑤光眼疾手快的扶起了她,疏影也適時的伸出了手:“皇后娘娘小心!”
疏影纖細柔滑的小手撫在皇后的手上,皇后只覺得那雙手柔若無骨,指尖還帶着淡淡溫暖,最重要的是那指尖的肌膚是那樣的柔滑,就像上好的緞子一般。
皇后的心裡不由得一驚,扭頭看了她一眼,卻見眼前的女子千嬌百媚,嬌柔的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那樣的美,那樣的妖媚,任哪個男子看了之後怕是都會動心。
皇后的心裡生出厭惡,一把揮開她的手,問道:“皇上呢?”
疏影輕聲道:“皇上已經睡下了,皇上睡之前讓臣妾來勸勸皇后娘娘,天氣冷得緊,皇后娘娘還是早些回宮休息吧,莫要凍壞了身體。”
“本宮要見皇上!”皇后的態度極爲強硬。
疏影輕聲道:“臣妾聽說皇后娘娘在外面,已經在勸了皇上許久了,只是今夜的事情牽扯太多,皇上也有他的爲難之處,皇后娘娘此時求見,只會讓皇上更加爲難,還請皇后娘娘先回去,遲些臣妾再幫皇后娘娘勸勸皇上。”
這些話聽到皇后的耳中怎麼着都帶了幾分炫耀的成份,皇后的眼神銳利如刀,疏影看到她的眼神之後頭微微低下,只是後背卻挺得比直,那模樣倒是不卑不亢的。
皇后冷笑一聲道:“本宮要和皇上說話,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傳話呢?讓開!”
皇后原本是想再等等的,但是此時看到疏影這副樣子她就改變了主意,在皇后看來,疏影和蘭晴萱的關係極好,疏影今日還不知道在皇帝那邊說了她和太子什麼壞話。
疏影輕聲道:“皇后娘娘若是要見皇上的話,還是明早再來吧,皇上已經睡下,皇后娘娘此時進去,只怕不是時候。”
皇后此時又哪裡聽得進疏影的話,她的那番話反倒激起了皇后心裡的怒氣。
皇后的手一揮,一把將疏影推倒在地,疏影驚呼一聲,倒在地上就起不來了,皇后沒有理她,她痛呼了一聲,有機敏的太監眼尖的看到疏影的衣裙染紅了。
太監驚叫道:“麗嬪娘娘,你怎麼呢?”
皇后以爲疏影不過是在她的面前裝裝樣子,完全沒有將她放在心上,只是太監的叫聲實在是太過慘烈了些,皇后扭頭看了她一眼,卻見地上已經一片鮮紅,皇后頓時嚇了一大跳。
疏影輕泣出聲,她哭道:“臣妾知這些日子皇上寵臣妾,只是皇后娘娘是一宮之主,這樣對臣妾會不會太過了些?再怎麼着,也不能傷害臣妾的孩子啊!”
疏影生了十八皇子不過三個多月罷了,此時竟又有了身孕,皇后又如何會信?
這邊鬧出來的巨大動靜終是把皇帝驚了出來,他看着倒在地上的疏影大聲道:“都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傳太醫!”
一時間,大殿裡亂成一團。
皇帝親手將疏影抱起來放在小榻上,疏影輕泣道:“皇上千萬不要責怪皇后娘娘,是臣妾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和皇后娘娘一點關係也沒有。”
皇帝聽到這句話之後冷冷地看着皇后,皇后的面色也變得極爲難看,她輕聲道:“麗嬪不是才生完十八皇子三個月嗎?怎麼又有生孕呢?”
她的心裡也的確一直是這麼想的,所以纔敢推開疏影,卻沒有料到她竟會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又有孕。
皇帝聽到皇后的這句話頓時大怒,冷着聲道:“前日太醫診出麗嬪有孕,怎麼?這事傳到皇后的耳中,皇后又嫉妒了嗎?”
皇后的面色大變,皇帝冷冷地道:“朕知皇后一直不喜歡疏影,但是這般謀害朕的孩子,你還有一點皇后的樣子嗎?”
皇后想起疏影方纔倒地時鮮血滿地的樣子,忙道:“臣妾不敢!只是臣妾知道尋常女子就算是有孕小產,也不可能流那麼多的血,這件事情還請皇上明察,只怕是疏影在陷害臣妾!”
皇帝看着皇后的眼裡透出了殺氣,皇后看到皇帝的樣子,心裡大驚,她一時間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只是話已經說出口,她那麼餘下的話她也得繼續往下說。
她輕聲道:“臣妾和皇上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臣妾是什麼樣的人,皇上還不知道嗎?臣妾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只是今夜的事情實在是古怪,還請皇上明查!”
皇帝冷笑一聲道:“皇后還真是仁德,你想知道疏影只是小產就出大出血的原因是吧,那麼朕來告訴你,她之前曾經被宮裡的人下過子禍,在生穎兒的時候幾乎九死一生,這一次懷孕的時候,太醫就說了,她若是小產的話,很可能會有生命危險,皇后手掌六宮,這宮裡的消息想來沒有一件能瞞得過皇后的,這些事情皇后想來也是知曉的吧!”
疏影曾經中過子禍的事情,皇后的確是知曉的,但是這一次疏影懷孕的事情,皇后是真的不知道。
皇后在宮中多年,自然知道子禍是什麼樣的藥物,此時聽到這件事情,嚇得面色大變,她怎麼可能不知道中了子禍的女子若是小產會有多麼的可怕。
她終於明白皇帝方纔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反應,她的身體抖了一下,眼裡有了一抹恐懼。
她輕聲道:“皇上,臣妾不知這件事情。”
皇帝聽到她的話後冷冷一笑道:“當真不知道嗎?你這個後宮之主當得就不是太合格了。”
皇后聽到這句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皇帝的眼裡沒有一絲溫度,她從來沒有感覺這麼恐怖過。
在這一刻,她隱隱覺得他們多年的夫妻之情全成了泡影,她算計了多年,終是將他對她的信任算計的乾乾淨淨。
皇帝的眸子裡透出一分冷冷的寒氣,然後不緊不慢地道:“朕之前就知道若是將疏影帶進宮中來,會遇到很多的麻煩,你們必定會容不下她,原本朕以爲朕的這個想法也許是想太多了,但是如今卻覺得朕還是想得太少了,子禍的毒是如何下到疏影的身上,皇后不會一點都不知道吧?”
“皇上這是在懷疑臣妾給麗嬪下毒了嗎?”皇后的眼裡滿是難以置信。
皇帝冷冷一笑道:“這些事情你心裡不可能不知道,朕與你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對你的手段也算是有些瞭解,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狠!”
“這件事情和臣妾沒有關係!”皇后這些年來在後宮裡用了無數的手段,之前從來都沒有被人發現過,也沒有人能尋到她的錯處。
她的確是極度不喜歡疏影,也恨不得直接殺了疏影,但是此時這一頂帽子扣上來,卻讓她全身冰冷。
皇帝卻並不是理她,只不緊不慢地道:“你給她下了子禍,原本是想去母留子,但是卻沒料到她竟活了下來,如今見她再次有孕,你心生惱怒,就直接將她推倒,欲置她於死地,皇后,你如今的手段越來越拙劣了,也太直接粗暴了些。”
“臣妾沒有做!”皇后大聲道。
“你沒做什麼?”皇帝眼裡的怒氣難掩:“是沒給她下子禍還是沒有將她推倒?”
皇后聞言只覺得全身失去力氣,腳下一軟,直接就跌倒在地。
皇帝卻已經不再看她,當下冷聲道:“朕不想再看見你,來人,把皇后請出去,往後若沒有朕的詣意,皇后不得出宮門半步。”
皇后今夜原本是爲了簡仁的事情而來,來之前她將所有的事情衡量了一遍,原本是覺得很有些把握的,但是卻沒有料到竟生出了這樣的變故來。
她大驚道:“皇上,今夜臣妾是不知麗嬪有孕,所以才推了她一下,但是子禍之事卻和臣妾一點關係都沒有!皇上,今夜之事,臣妾是無心的啊!”
“不管你有心還是無意,朕的皇子又沒了一個!”皇帝冷着聲道:“來人,帶下去!”
皇后注意到了皇帝的用詞,“皇子又沒了一個”,之前宮裡也曾有幾位妃嬪小產,她聽到皇帝的這個詞語便知皇帝是將所有的事情全扣在她的身上了。
皇后與皇帝做了多年的夫妻,知他若是狠絕起來那是極爲狠絕的,此時他這樣說也是一點情面都沒有留,她此時說再多隻怕也是無用的。
恰在此時,太醫驚慌地道:“皇上,麗嬪娘娘大出血,只怕……只怕……”
他連說了好幾個只怕,聲音都有些發顫。
皇帝大驚,不再看皇后,直接奔進了內室。
他進去時,疏影面色蒼白的躺在那裡,鮮血染紅了雪白的小榻,皇帝大驚道:“你怎麼樣呢?”
疏影拉着皇帝的手道:“臣妾沒事,皇后娘娘是無心的,皇上不要生皇后娘娘的氣。”
皇帝心裡大急,大聲道:“你一定會好好的,太醫,今夜如果你們救不活麗嬪,你們也都不用離開這裡了!”
他說的不用離開,那就是要他們的命了。
太醫們嚇得面色蒼白,疏影又輕道:“皇上,太醫們也都盡力了,你就不要爲難她,這一次的事情來得突然,之前洛王妃能救我一回,這一次怕是未必能救得了了。”
皇帝頓時醒悟,他當即吩咐道:“來人,拿着朕的牌子到洛王府請洛王妃,讓她即刻進宮!”
皇帝的話就是聖詣,早有太監領命去請蘭晴萱。
皇帝吩咐完這些之後拉着疏影的手道:“朕讓人去請洛王妃了,她上次能救你,這一次也就一定能救你,你一定不會有事的!穎兒還小,他不能沒有孃親,你一定要堅持住。”
皇帝登基多年,這些年來歷經無數的風雨,他從來沒有如此害怕和不安過。
疏影輕輕點了一下頭,柔聲道:“臣妾這一生最幸運的事情就是遇到了皇上,這幾年來,皇上是如何待疏影的,疏影心裡清楚,只是疏影這身子,只怕是……”
“不許說傻話。”皇帝直接打斷她的話道:“你一定不會有事!”
疏影輕應了一聲,但是一雙眼睛卻漸漸沒了神彩,皇帝在急,大聲道:“疏影,朕不許你死!太醫,不管你們想什麼法子一定要讓疏影撐到洛王妃來!”
太醫們一個個面如土色,施針的施針,煎藥的煎藥,一時間忙得團團轉。
皇帝坐在疏影的身邊,拉着她的手不自覺的發抖。
內侍到洛王府請蘭晴萱的時候,她已經睡下,她在知道疏影又小產連忙起身,心裡卻生出了疑雲,上次疏影生十八皇子的時候已經傷了根本,受孕的可能性極小,更不要說在才生完十八皇子才幾個月的光景就有孕。
只是她心裡雖然有很多疑雲,此時也不是問的時候,匆忙起身穿了一件衣服就要往外走,簡鈺也跟着起身,她一把將他按住道:“這件事情你去了也幫不上忙,你近來一直在養傷,身體爲重,就不要亂走了,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不會出事。”
簡鈺還是有些不放心,起身道:“不要攔我,你一個人這樣進宮我纔不放心,還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一個圈套。”
蘭晴萱想了想後覺得他的話說得也有些道理,當下輕輕應了一聲:“也對,小心駛得萬年船。”
夫妻二人合計了一下,匆匆收拾一番,蘭晴萱將她的藥箱帶上,匆忙就進了宮。
進宮之後兩人見的確是往皇帝的寢宮方向去的,倒都鬆了一口氣。
兩人見到皇帝還來不及行禮,就聽得皇帝道:“不要行那些虛禮了,快過來救疏影。”
蘭晴萱見皇帝的眼圈泛紅,臉上滿是擔心,他此時已經年過五旬,又是一國之君,此時這樣的樣子怎麼看都和他的形象不符。
她之前以爲皇帝對疏影不過是一時的興趣,未必有幾分真心,可是此時看到皇帝的這副樣子,便知這個薄情的帝王怕是對疏影真的動了情。
她暗暗在心裡感嘆疏影的本事,應了一聲之後便替疏影搭起脈來。
蘭晴萱一搭上疏影的脈像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她忙快的從懷裡取出幾枚銀針,然後再直接紮在疏影身上的幾處大穴處,再開了一張方子讓宮女去煎藥。
她的針紮下之後,疏影身上的血便止住了,她看着疏影的目光有些意外深長。
皇帝問道:“麗嬪怎麼樣呢?”
蘭晴萱輕聲道:“父皇放心,麗嬪娘娘身上的血已經止住了,這一次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她這一次失血過多,怕是得好好養上一陣子了。”
皇帝輕輕舒了一口氣,滿座的太醫也輕輕抹了一把汗,今日如果蘭晴萱不及時些趕來,他們只怕全部會死在這裡。
當即有人拍起蘭晴萱的馬屁來:“王妃好本事,竟只憑幾針就止了麗嬪娘娘的血。”
“我方纔看了一眼王妃開的方子,當真是妙不可言。”
“敢問王妃的醫術師承何方?王妃如今未過雙十年華,竟就有如此高明的醫術,實在是讓我等佩服至極。”
蘭晴萱對於他們的馬屁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多言,只是扭過頭對的皇帝道:“兒媳怕麗嬪娘娘的病情反覆,今夜想在這裡照看一晚。”
皇帝心裡也怕,他看了一眼疏影蒼白的臉,他也怕再出其他的意外,當下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道:“朕心裡也不放心,也在這裡守着。”
蘭晴萱勸道:“這裡血氣太得,父皇是一國之君,久呆在這裡怕是會不吉利,再則明日父皇還要早朝,還有許多國事需要父後操勞,父皇還是先歇下吧!”
簡鈺也在旁勸道:“晴萱說的對,父皇還是先保重龍體要緊。”
皇帝知他們說的有道理,他心裡就算是再放不下疏影,此時也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否則的話,只怕明日宮裡宮外到處都會說三道四,疏影怕是也得被套上妖魅的罪名。
他有些複雜的看了看蘭晴萱和簡鈺,最終目光落在簡鈺的身上道:“你也不要呆在這裡,跟朕去御書房吧,朕有些事情想和你說說。”
簡鈺應了一聲,御書房離皇帝的寢殿不算太遠,那裡有一張小榻供皇帝批閱奏章後累了休息用。
蘭晴萱見簡鈺和皇帝離開之後,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她將那些內侍全部屏之後,坐在那裡靜靜地看着疏影,她的心情也有些複雜。
她想了很多的事情,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天快亮的時候疏影就醒了,她見蘭晴萱半倚在旁邊的椅裡睡覺,輕咳了一聲,蘭晴萱便被驚醒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最終都輕笑出聲。
“感覺如何?”蘭晴萱輕聲問道。
“還好。”疏影淡淡地道:“今日和我當初生穎兒的時候那是兩種感覺,那是在死神的面前走了一圈,但是今日卻不是,一切都還在控制中。”
蘭晴萱的眸光幽深,看着疏影道:“爲什麼要這樣做?”
“因爲這樣做對我有利。”疏影淡淡地道:“也對你們有利。”
蘭晴萱啞然,疏影卻又微微一笑道:“我一直都知道皇宮這種地方若是進來了,那就得狠得下心,否則的話只會被那些女人吃得連渣子都沒有。昨夜晚宴的時候你也聽到了,皇后當時是怎麼要求的,她竟想把穎兒從我的身邊搶走,我又豈會如她的願?”
她的眼裡透着幾分狠絕,蘭晴萱在旁看得有些心驚,只是卻也沒有說話。
蘭晴萱之前在萬戶侯府的時候就知道疏影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只是那個時候的疏影還不如現在這般狠,這樣的事情,蘭晴萱覺得窮極她一生,只怕也是做不出來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對自己太狠呢?”疏影問道:“今夜的事情,我知道太醫們也許看不出來,但是一定瞞不過你的眼睛。”
“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厲害。”蘭晴萱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只是之前知道你受孕極難,再加上皇上也這麼大年紀了,所以之前就有些先入爲主的想事情,否則的話,我只怕也很難看出其中的破綻。”
“這藥是我孃親給我留下來的,在我們水族的後宮裡,雖然爭寵的激烈程度不如大秦的後宮,但是那裡也是極爲可怕的,我孃親說,有些時候可以用一些手段的。”疏影輕聲道。
蘭晴萱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她來的時候就發現了疏影的脈像有異,只是那個異常只和尋常女子小產有些許的差別,再加上疏影之前曾中過子禍,有那一點些許的小差別,只怕太醫都會以爲那是因爲她中子禍的原因。
再加上她在小腹處藏匿了一個血袋,鮮血淋淋的流了出來,任誰都會被嚇到,更不要說她這個妃子在太醫的眼裡是還有身孕的。
而在這之前,疏影就已經讓太醫診出她有身孕,想來也是她吃藥所致。
在大家都覺得疏影恩寵不斷的時候,在大家都以爲她恃寵而驕的時候,她卻已經在爲後面的路謀劃了,而這個計劃可以說是極爲大膽的,今夜就算不是皇后,其他的妃子撞進來,只怕也是一樣的結果,因爲疏影小產是必然的,必定是不可能生出孩子來的,所以這個所謂的孩子一定會掉,只是今夜掉在皇后的手上罷了。
而她的那種藥丸吃下之後,會讓身體做出一些反應來,宮頸口會打開,會讓月事提前到來。
而月事的提前到來,會加大子宮的創面,所以鮮血會流得比平時要多。
最最重要的是,因爲這些原因,她的身體會感覺到了痛意,有些類似於女子的病經。
這也是讓疏影面色慘白,虛弱無力的根本原因。
這些事情,蘭晴萱自然是看得極透的,只是這樣的看透在這個到處充滿陰謀的宮殿裡,又充滿了一種讓人說不出來的無奈何。
蘭晴萱淡淡地道:“你從來都不缺手段。”
疏影靜靜地看着蘭晴萱道:“你會幫我的,對不對?”
“你是我的朋友,我自然會幫你。”蘭晴萱輕聲道:“只是這樣做,對你的身體終究會有些影響,以後不要再這樣了,不管你要和宮裡的這些女人如何去鬥,都不要再去傷害自己的身體。”
她的這句話聽在疏影的耳中滿是暖意,她輕聲道:“我知道的,就這一次。”
蘭晴萱回了她一記淡笑道:“你的身體終究流了不少的血,還是好好休息休息,我會給你開個益氣補血的方子,將你的身體早日養好。”
疏影的眼睛彎了彎,輕聲道:“有你在,真好。”
蘭晴萱輕輕一笑,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再說什麼。
疏影卻又道:“我這一次沒有給你添亂吧?”
“沒有。”蘭晴萱輕聲道:“你不但沒有給我添亂,還幫了我一個大忙,我原本以爲皇后今夜必定會對皇上說些什麼,怕今日的事情生出變故來,有了你的事情之後,想來皇上在處理太子的事情上會有其他的想法,怕是沒有晚宴的時候那麼維護了。”
疏影的眸子裡透着笑意道:“皇后這一次在我這裡吃了大虧,只怕她一輩子都想不明白這中間的關鍵處,依着她那副極爲好強的性子,我覺得她很可能會要生很久的悶氣。”
“如果你這樣想的話,只怕是小看了皇后。”蘭晴萱淡淡地道:“今夜的事情雖然對皇后的打擊很大,但是她卻不可能就這親被打倒,皇上今夜雖然罰了她,但是還不至於就將她從皇后的位置下趕下來,你這一次是明着得罪皇后了,以後她只怕會變本加厲的算計於你,往後你可千萬要小心了。”
“我知道的。”疏影淡聲道:“我不怕她。”
蘭晴萱的眼裡滲出了淡淡笑意,輕聲道:“還是小心爲上。”
疏影重重點了一下頭,兩人相對一笑。
蘭晴萱不知道的是,這一夜對她往後的人生有巨大的影響,她原本並沒有想過要在這個異世過多的展示她的醫術,因爲她這一次救了疏影,宮裡的太子又聽說她曾解了子禍之毒,而子禍是從前朝就流傳下來的劇毒,當朝無人可解。
如今卻被蘭晴萱解了,一時間滿宮上下都在傳蘭晴萱的事蹟。
再加上小年夜長公主刻意讓蘭晴萱展露鋒忙,再加上這一次的事情,滿宮上下再沒有一人敢輕視於她。
她這個從千源城那個小地方來的女子,一躍就成爲京中最惹眼的女子,只是她這一次的惹眼,和之前的惹眼是完全不同了,之前因爲鳳無咎和苗謹心的事情,她留給人大多是負面的消息,但是這一切卻完全不同了。
醫者,在這個朝代素來是讓人極爲尊敬的,因爲一個好的大夫是千金難求的。
而蘭晴萱因爲只是一個不到雙十年華的弱質女子,衆人對她的老師是誰無比好奇,滿宮上下甚至都在查找。
因爲在他們看來,蘭晴萱的醫術已經如此高明瞭,那麼她的老師就會更加厲害了。
蘭晴萱從疏影那裡出來之後先是遇到了六公主,然後又遇到了九公主和十二公主,幾人對她的態度比起昨夜來好了不少,拉着她問東問西,而那些問題的中心都是問她的老師是誰。
蘭晴萱被她們擾得不堪其擾,她最初還會胡說幾句,比如說在書上看的云云。
但是她的答案明顯不能讓她們滿意,個個看她的目光都在說她藏私了,她太小氣了,連自己的恩師都不願意說出口。
蘭晴萱被問得煩了的時候,終是道:“以前我在千源城的時候,有個遊方的道士常來蘭府小住,我的醫術都是他教我的,只是師父他老人家性好清靜,又好自由,自一年前我和他分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所以他現在在哪裡,我完全不知道。”
她的這個答案纔算是馬馬虎虎應付了她們,因爲有了這個謊言,所以後面再有人問起她的師承之事,她都是這樣回答,果然,這個答案讓大部分來問她的人都有了滿意的結果。
蘭晴萱不知道那個夜裡皇帝對簡鈺說了什麼,只是簡鈺在回府之後依舊如以前一樣淡定,只是他眼裡的譏笑濃了些。
蘭晴萱看到簡鈺的那副樣子,心裡倒有些擔心,只是怕給他添堵,終究沒有去問他。
蘭晴萱從宮裡出來的那天上午,皇帝終於宣佈貢口被劫之案的前因後果:那天的事情簡仁雖然有參與了,但是那件事情卻是簡仁下面的一個參議謀劃的,在那件事情的事發之前,簡仁並不知道,在事發之後,簡仁雖然知道了,但是那件事情已經做下,他怕皇帝的處罰所以就沒敢去認錯,這才一步一步的錯了下去。
在皇帝公佈了前因後果之後,皇帝又指出了簡仁的錯處,他認爲是簡仁馭下不嚴,所以纔會生出這樣的錯事來,雖然簡仁事先不知情,但是後面他也有失職之處。
因爲這樣一番說詞,皇帝讓簡仁親自向洛紅霜道歉,更提出賠償一些銀子給懷宋。
蘭晴萱不知道洛紅霜聽到這樣的結果心裡會怎麼想,她的心裡是覺得極好笑的,就算昨夜裡皇后做了那樣的錯事,皇帝對於太子還是如此包庇。
這樣的措詞經不起任何推敲,而且還顯是是那麼的虛僞。
蘭晴萱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才終於明白簡鈺爲何回來的時候眼裡那般陰鬱,看來皇帝對於簡仁的縱容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重得多。
蘭晴萱之前覺得依着簡仁那個蠢貨處事方式,只需要讓他再多做幾件蠢事,要將他從那個位置上拉下來就不會是什麼難事。
只是如今看來,這結果卻比她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
她在心裡輕輕嘆了一口氣,對於這件事情她也不願意再多說,只想陪在簡鈺的身邊。
她回房的時候卻沒有看到簡鈺,她問錦娘:“王爺去哪呢?”
錦娘微笑道:“王爺說王妃昨夜辛苦了一夜,他想去廚房做幾樣好吃的給王妃,我們要去幫忙,都被王爺給趕出來了。”
蘭晴萱想起上次和簡鈺一起做飯的場景,他的動作一點都不熟練,她甚至有些懷疑他會不會把廚房給燒了。
她想過去看看,她到達的時候,廚房外已經站滿了人,裡面所有的廚子和廚娘全部被趕了出來。
衆人一見她過來了,忙向她請了個安。
蘭晴萱將廚房的門打開的時候,卻見簡鈺正在揉麪,他的臉上和發上沾了不少的麪粉,他的那副模樣沒有半點王爺的樣子。
她看到他那副樣子,忍不住輕笑出聲。
簡鈺卻在那邊喊道:“娘子,快過來幫忙。”
蘭晴萱對於做糕點這種事情實在不算擅長,他都開口喊她幫忙了,她總歸不能不管。
外面的下人此時探頭探腦的往裡面看,簡鈺喝斥道:“都給本王滾遠點,小心本王剁了你們的腦袋當球踢!”
簡鈺這一喝雖然氣勢十足,但是他此時的樣子沒有半點王爺的樣子,自然也就失了威儀,門外的人嘻嘻哈哈的應了,卻並沒有走遠。
簡鈺拿起幾塊麪糰扔了出去,那些人頓時一鬨而散。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心裡有些想笑,簡鈺已經一腳踢在門上,門應力而關。
她的眼睛一彎,簡鈺已經在喊:“來來來,在這個麪糰上捏一朵花。”
蘭晴萱的花繡得不錯,但是對於用麪糰捏花這種技術活明顯就不是太擅長,連捏了好幾下,那個麪糰也沒有捏出什麼樣子來。
簡鈺看到她笨手笨腳的樣子皺眉道:“你瞧瞧你的動作,當真是笨死了!”
蘭晴萱撒手不幹了:“你那麼厲害,你自己來啊!”
“我要是能自己來,還喊你進來幫什麼忙?”簡鈺理直氣壯地道。
蘭晴萱頓時有些無語,那邊簡鈺卻又道:“快點啊,別磨嘰了。”
蘭晴萱無奈,只得又硬着頭皮去捏了。
倆人都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但是平素這種事情是做得極少的,所以兩人的動作都顯得不是那麼的熟練,等到簡鈺把糕點做出來之後,蘭晴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她微眯着眼睛看着簡鈺道:“我記得在千源城的時候,當時我們剛認識不久,你拎了一大盒的點心到蘭府來看我,然後告訴我那些點心都是你自己做的,你當時既然那麼會做點心,這會怎麼又不太會呢?”
簡鈺嘻嘻一笑道:“我說是我做的,你就信了嗎?”
蘭晴萱頓時極度無語中,簡鈺卻又理直氣壯地道:“當時恰好戰殺帶了一大盒的糕點過來,那些點心的樣式千源城裡沒有,所以我就帶過來給人吃了。”
蘭晴萱此時已經不知道用和什麼言語來形容她內心的感覺,那邊簡鈺卻滿臉深沉地道:“你那個時候不知道我是洛王簡鈺,我想用尋常男子討女孩子歡心的法子,當時問了夜瀾,我要怎樣做才能引起你的注意,他說尋常百姓人家雖然說都是女子在持家,是女子在點心之物,但是如果男子會做這些事情的話,會讓女子們覺得幸福,更容易贏得芳心。”
蘭晴萱欲哭無淚,這是什麼神邏輯,她輕咳一聲道:“難道你不覺得夜瀾在坑你嗎?”
“坑也算不上。”簡鈺的眼裡俱是笑意道:“其實我覺得還是有些道理的,我現在只想像尋常百姓家的男子爲自己的女人做一些事情。”
蘭晴萱原本有些無言的心裡滿是感動,頓時知他此時之所以會這樣做,不過是因爲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皇族的薄情,縱然簡鈺見多了這樣的事情,在他的心裡終究還是有些介意的。
她嘻嘻一笑,抓起一把麪粉糊在簡鈺的臉上道:“我覺得這樣子會更加適合。”
簡鈺又豈會由得她如此行事,當下也抓起麪粉糊到了她的臉上,一時間屋子裡滿是歡笑聲。
夜瀾就在外面,裡面的動靜他聽得清楚,他輕輕搖了一下頭,眼裡滿是笑意,輕輕舒了一口氣。
他知道簡鈺在外人的面前都是極爲強大的,但是在他的心裡也有脆弱的一面,對於親情和愛情,簡鈺也是想真真切切的擁有着。
等簡鈺和蘭晴萱鬧夠了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兩人都糊了一身的麪粉,王府裡的下人都笑做一團,只是兩人的身份都擺在那裡,當着兩人的面他們都得忍着,一個個憋笑憋得直抽筋。
蘭晴萱懶得去管他們會如何看兩人,她從裡面取出一個簡鈺做的糕點嚐了一口,那無比銷魂的味道她這一輩子也不想再試第二回。
簡鈺用無比期待的目光問她:“好吃嗎?”
蘭晴萱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道:“嗯,很好吃,來,你也來吃一口。”
她說完就塞了一個到他的嘴裡,他頓時就愣在了那裡,輕輕嚼了一下,面色有些古怪,然後滿臉笑意地道:“嗯,還不錯,雖然比不得大廚做的,但是卻是本王親自做的,萬金難求,難得本王今日心情好,夜瀾,你將這些糕點全部分發下去,今日在場的,一人兩個。”
夜瀾粗略的數了一下人數,輕咳一聲提醒道:“王爺,這些糕點有些多,一人兩個怕是還有餘下的。”
“沒事,餘下的都賞給你吃。”簡鈺的眼裡透出了幾分淺淡的笑意。
夜瀾的臉色微微一變,他跟在簡鈺的身邊多年還是瞭解簡鈺的,知他會有這樣的安排必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已經吩咐下來了,那麼他就不能不吃。
他將東西分完之後,簡鈺站在那裡道:“你們現在開始吃,本王要看着你們吃完。”
下人們又哪裡敢有意見,只是在吃了第一口之後,一個個表情都很古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簡鈺大方地道:“大口吃,別客氣,半柱香的時間若是吃不完的話,本王明天再接着給你們做,到時候一個人應該能分到十來個吧!你們是不是很開心啊?”
他這句話一說完,那些下人直接就將所的糕點全塞進了嘴裡。
簡鈺不緊不慢地又加了一句話:“你們吃得這麼快,本王很高興,所以本王決定了,以後只要得空就天天給你們做這麼好吃的糕點。”
在場所有的下人集體石化,他卻不再理會衆人,直接扔頭就走。
蘭晴萱看到這光景,當下失笑。
夜瀾看着堆在他面前十餘下糕點,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恰好戰殺過來了,見他抱着那麼多的糕點,順口問道:“誰做的糕點,怎麼那麼醜?”
“雖然樣子是醜了一點,但是很好吃。”夜瀾淡淡地道。
戰殺將信將疑地道:“是嗎?那我來試試。”
他說完拿起一個就往嘴裡塞,要吐的時候卻被夜瀾伸手一把捂住,他瞪大了眼睛,夜瀾卻微笑道:“這些糕點全是王爺做的,王爺說了,誰要是敢吐就罰誰每天都吃這種糕點。”
戰殺覺得這個處罰實在是太可怕了,只得將糕點嚥了下去,夜瀾的眼裡透出了點點笑意,然後將那些糕點全部扔給了戰殺:“王爺說了,這些糕點是他賜給你的,前段時間你保護王妃辛苦了。”
戰殺的心裡此時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夜瀾拍了拍他的肩道:“王爺如此信任你,你莫要負了王爺。”
他說完扭頭就走了,轉過身的那一刻他長舒了一口氣,好在他機敏,把這些糕點都送給了戰殺,若是讓他自己把這些糕點吃了,就算他有十條命只怕也得吃死。
他從來就不知道,這世上居然會有那麼難吃的糕點!
那些糕點本該是甜的,但是明顯裡面放了不少的鹽,只怕是之前先放了鹽,後面發現不對之後再放的糖,更不要說那千奇百怪的餡料了,裡面有各種菜包括辣椒等物。
他發自內心覺得他家王爺的思維方式是那麼的發散,那麼的寬厚,那麼的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戰殺抱着那一大堆的糕點欲哭無淚,就算是他對吃的再不講究,忍耐力也是非常的好,但是這些糕點他實在是不想再嘗第二口!
恰好有一隊暗衛從他的身邊經過,平素素來一根筋的戰殺也如福至心靈般頓悟了,他拉着那一隊暗衛的分隊長道:“你們今日辛苦了,這是王爺親自做的,是他賞給你們吃的。”
分隊長笑了笑,伸手就接了過去,少不得要謝幾句簡鈺,然後再謝謝他。
戰殺嘿嘿一笑,那雙眼睛裡透出了幾分惡做劇的得意,於是也學夜瀾那樣補了句:“王爺說了,慢慢吃,今日如果不吃完的話,以後王爺天天給你們做。”
那些拿到糕點的暗衛們一個個面色古怪的不能再古怪,卻還是說了一句:“多謝王爺!”
這一幕場景簡鈺和蘭晴萱看得清清楚楚,蘭晴萱失笑道:“王爺,你好生威風,這些暗衛們吃過你親生做的糕點之後,包管時時會想念你的。”
簡鈺也笑了笑,然後仰天長嘆道:“看來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做出你喜歡吃的糕點了。”
蘭晴萱失聲大笑,他也跟着笑了起來。
錦娘進來道:“王爺,王妃,水已經放好了,可以洗澡了。”
此時倆人的身上還滿是麪粉,走一步身上要掉一層下來,潔淨的地面上滿是了兩人的腳印。
蘭晴萱當先走了進去,簡鈺也跟了進來,她輕咳道:“我先洗。”
簡鈺含笑看了她一眼道:“一起洗吧!左右我們都互相看光光了,再多看幾眼也沒有關係。”
蘭晴萱愣了一下,他已經極爲自覺的脫起衣服來,他多年的軍旅生涯,造就了他的一些特質,比如說他身上的殺氣重,再比如說他脫衣服的速度很快。
幾乎只是眨一下眼睛的功夫,某人就已經把自己脫了個精光。
蘭晴萱站在浴桶前愣愣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他輕笑一聲,手一伸,一把就將她拉進了浴桶。
淨房很大,浴桶也很大,又或者說那個浴根本就不能夠算是浴桶,而是用白玉雕就的一個巨大的池子,此時那個大大澡池裡,熱氣騰騰,水氣盈盈。
蘭晴萱跌進去之後手腳甚至還夠不到要浴桶的邊緣,她心裡一慌,不由得喝了一口水。
簡鈺將她從水裡託了出來,輕笑道:“看把你嚇的。” wωw •ttkan •¢ ○
他說完這句話後又靜靜地看着她道:“晴萱,我是你相公,你又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兩人成親已經十餘天了,這段日子大事小事幾乎不斷,再加上之前蘭晴萱曾給他下過毒,在某些方面,某人一直處於心急,卻又什麼都吃不到的光景。
這些日子,簡鈺又藉口在家養病,兩人朝夕相處,夜裡更是睡在一張牀上,這件事情對於一直心猿意馬的某人而言,無異於是在上大刑,偏生又急不得。
他曾摧過蘭晴萱幾回,她卻總是說他的舊傷有復發的跡像,如今應該好好養病,不應該有那些不該有的念頭,還告訴他那件事情不能急。
她說不能急,但是對簡鈺而言,卻是一件必須要急的事情。
今日他發現他的身體已經有了不同於往日的反應,對於這件事情,他心裡自然是極度歡喜的。
簡鈺說話的光景,他已經伸手把蘭晴萱身上的衣服給脫了下來,在蘭晴萱的頭露出水面的那一刻,他的脣就吻了過去。
蘭晴萱驚呼了一聲,她的聲音卻淹沒在他的脣齒間。
如玉一般的肌膚在水中劃過,帶來了一陣戰慄。
兩人靠在一起的感覺再不像上次在溫泉裡的那般溫和了,灼氣的氣息自簡鈺的身上發出,他整個人燙得就像一團火,似能把蘭晴萱燒化掉。
蘭晴萱的身體輕輕一抖,心尖也跟着顫了一下,他的大手順着絲滑的肌膚往下,她只覺得全身泛力,若一攤水一般就要融化在他的懷裡。
他伸手將她摟得緊些,再摟緊一些,蘭晴萱只覺得她要被他揉解碎了,他的力氣是那麼的大,指尖所到之處,更是處處在點火。
兩人的呼吸聲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她的理智告訴她,現在他的身體還沒有好,此時多少有些不合適,可是她的身體卻出賣了她的心,她在他的懷裡已經沉淪。
簡鈺的眼睛亮過天邊的星子,一把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扯過旁邊的浴巾,一把將她裹住。
突出其來的寒氣掠過她的肌膚,給她帶來陣陣的清涼,她原本有些迷糊的神志陡然清醒了過來。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簡鈺便已經將她抱進了裡間的大牀上。
大牀上的錦被還是兩人大婚那天的,上面繡關鴛鴦戲水的圖案。
她微愕,簡鈺已經壓了過來,她伸手抵着他的胸道:“簡鈺,你的舊傷還沒好。”
“我知道。”簡鈺輕聲道:“只是那樣的小傷根本就不能影響這件事情。”
蘭晴萱語塞,簡鈺又道:“我還知道我身上的舊傷想要完全治好,至少還需要一兩年的時間,難不成這段時間裡你都不讓我碰你嗎?”
蘭晴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輕覆在她的身上,他的身體熱得就像是一團火,他的眼神灼熱的也有如一團火。
她頓時就有些迷糊了,輕聲道:“還是再等等吧!等你的身體再好一些……”
她餘下的話沒有說完,盡皆掩於他的脣裡,一番溫存之後,簡鈺輕聲道:“若是還要等那麼長時間,我寧願身上的舊傷復發而亡。”
“不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蘭晴萱伸手輕掩着他的脣道。
簡鈺伸手抓着她的手道:“你同意呢?”
蘭晴萱的臉上紅雲漫天,她輕聲道:“我是你的妻子,這件事情原本就是我應該去做的,又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再說了,簡鈺,我是愛你的,也願意和你做這世上最親密的事情。”
簡鈺的眼睛更亮了,他摟着她道:“你方纔說什麼呢?”
蘭晴萱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他指的是哪一句,她頓時連耳根都紅了,扭過頭道:“不記得了。”
簡鈺輕聲道:“你若是不記得的話,那我來提醒一下你。”
他的話說完又吻上了她的脣,她輕輕一笑,他微微擡頭,見身上的女子臉上嬌柔一片,清秀可人,整個人美得不可方物,雪白的肌膚此時微微泛着粉色,吹彈可破。
他半撐着身體輕聲道:“晴萱,我也愛你。”
蘭晴萱知今日到這一步,她也沒有什麼好退縮了,再則在她自己的心裡,其實也是願意的,是開心的,眼前的這個男子也值得她把自己完整的交給他。
她的眼裡含了淡淡的笑意,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輕輕吻上了他的脣。
她的主動成功的讓簡鈺瘋狂,紗帳放下,遮下一室的春光。
紅燭輕燃,似訴說着無盡的鴛夢。
一夜溫情,第二日睡醒的時候蘭晴萱只覺得全身像散了架一樣難受,她的秀眉微擰,緩緩睜開了眼睛,此時晨光些已經從窗櫺上瀉了下來,帶來一室的清輝。
她微微有些發矇,卻很快就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不由得臉上泛起紅雲。
簡鈺正坐在她的身邊,此時正含笑看着她。
經過昨夜之事,她比之前更美了,那雙美麗的眼睛裡透着幾分麗色,嬌柔秀氣,是那麼的美麗,此時添了幾分專屬於女子的嬌麗,那般安靜地躺在那裡,便是一副活脫脫的美人春睡圖。
簡鈺輕聲道:“醒呢?”
蘭晴萱的見他手裡拿了本書在看,看那光景,似乎已經醒了好一會了。
她此時看到這樣的他,覺得有些不自在,伸手一把拉過錦被,不去看她。
她這個有些孩子氣的動作看在簡鈺的眼裡,實在是有些好笑,他沒有伸手去揭她的被子,而是微微一笑道:“娘子,你這樣做是在邀我和你再來一次嗎?”
蘭晴萱忙將腦袋從被窩裡伸出來,淡定地道:“你想多了。”
她表現的很淡定,但是眼裡的羞意是無論如何也掩藏不住。
簡鈺看到她這副樣子,俯身往她的脣上印下一吻,她愣了一下,只覺得他的脣熾熱又溫暖,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夜之事。
她頓時連耳根都紅了,雪白肌膚上泛着雪的細毛,晨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美得讓人無法逼視。
簡鈺輕聲道:“錦娘她們應該已經做好了早膳,要是我們再不去吃的話,只怕就要吃午膳了。”
蘭晴萱問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呢?”
“差不多午裡初刻吧!”簡鈺微笑道。
午時初刻相當於是二十一世紀的十二點,她當即嚇了一大跳道:“怎麼這麼晚呢?”
“這想來就是所謂的春睡懶起吧!”簡鈺笑着道。
蘭晴萱大窘,只覺得他這形容詞太過銷魂了,她輕輕磨了磨牙,輕聲道:“你還好意思說!”
昨夜有多激烈,她自然是知道的。
兩人差不多折騰了一夜,直到今日快天亮的時侯才醒。
蘭晴萱平素是個睡眠極淺的人,但是昨夜實在是累得狠了,今日完全聽不到外面的動靜,竟一睡就睡到了這個時辰。
簡鈺輕輕一笑,將案上之前備好的衣服取過來替她穿上。
兩人穿戴好之後簡鈺便去開門,門口錦娘帶着傾詩和傾畫在外面侯着,見到兩人忙說吉利話。
蘭晴萱渾身上下不自在,錦娘微笑道:“王妃昨夜睡得可好?”
這話蘭晴萱完全沒辦法接,傾詩笑道:“錦娘問是什麼話,有王爺陪着王妃,王妃豈會睡不好?”
蘭晴萱的臉更加紅了,簡鈺的眼中笑意難掩。
傾畫淡笑道:“王妃,我去給你們鋪牀。”
平素鋪房這事都是由傾畫做的,她也沒有覺得有多不自在,但是昨夜的事情明顯異於往常,牀上還有昨夜留下來的印跡,那樣的印跡又哪裡能讓傾畫看到。
她欲去阻止,沒料到錦娘在旁道:“我今日一早親自去廚房煮了補血益氣的粥,方子還是之前王妃寫下的,王妃多喝一些吧!”
蘭晴萱大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簡鈺伸手接過錦娘手裡的碗道:“就是,來,多喝一點,早些補回來!”
蘭晴萱欲哭無淚,這些人是存心欺負她的吧?
因爲昨夜的事情,所有今日裡幾個丫環的臉上是喜悅的笑容,屋子裡的氣氛也是極好的。
蘭晴萱抿緊了脣,她深深的懷疑簡鈺給了這些丫環什麼好處,這纔會讓她們變節至此!
簡鈺今日的心情也極好,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推掉,只在屋子裡陪着蘭晴萱。
因爲昨夜激烈的運動,蘭晴萱就算是睡到午時也依舊覺得全身上下沒有力氣,反觀簡鈺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她覺得老天爺實在是不公平,大家都做一樣的事情,爲什麼她累成了這般,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曲綰心一早就來找簡鈺說事,簡鈺是個勤奮的王爺,他這段時間雖然算是在王府裡靜養,但是他平素也沒有閒着,最晚辰時他都會起牀。
但是今日簡鈺卻一直未起,她讓錦娘去摧一下,錦娘只淡淡地道:“我只是王妃身邊的一個丫環罷了,又如何敢去摧主子起牀?姑娘就算是有再緊要的事情,怕是也都得在這裡侯着,再說了,王爺昨夜說了,他近來要養病,若是沒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姑娘就莫要來煩他。”
錦娘極度不喜歡曲綰心,近來曲綰心雖然常到這裡來和簡鈺商議事情,她也在旁邊聽着,那些事情有些很大,有些卻是曲綰心自己就能解決的事情,但是曲綰心有事沒事總喜歡跑過來。
曲綰心的那些心事,錦娘這個在深宮裡呆了多年的人又豈會看不清楚?
她不過是藉着說事的機會來見簡鈺罷了。
曲綰心看着錦娘道:“我有極重要的事情要稟報王爺。”
她說完就想進去,錦娘直接攔着她道:“昨夜王爺和王妃睡得很晚,這會還沒有醒,姑娘此時進於理不合,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也不能進去。”
“睡得很晚?”曲綰心在心裡把這個詞品了一下,眼裡有了一抹驚愕,她不自覺地看了錦娘一眼,錦孃的眼裡透着淡淡的笑意,眸子裡卻有幾分挑釁。
錦娘淡聲道:“姑娘也早已及笄,有些事情也不是不明白,又何必讓我把話說得如此明白?”
曲綰心的面色一僵,此時再重要的事情也沒辦法往下說了。
她呆呆地離開之後就回了房,她在自己的心裡道:“終於在一起了,他們終於在一起了。”
她最初只是在心裡念着,然後便喃喃的念出了聲,眼裡的淚珠當即就滾落了下來。
她斂了斂眉,眼裡的恨意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了。
不管她是否願意了承認,有些事情於她已經成了奢求。
她的眼睛微微合上,直接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知良跟在她的身後,看到她的樣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他輕聲道:“這樣也好,也許這樣就能讓她死心了,以後也就不會再如此痛苦了。”
曲綰心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見簡鈺,但是回來之後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哪裡都不去。
簡鈺從夜瀾處知道曲綰心的事情,他之前覺得蘭晴萱可能想多了,但是眼下卻發現她想得其實一點都不多,在曲綰心的心裡,怕是真的生出了不該有的想法。
他覺得這件事情不能任其發展下去,蘭晴萱覺得此時可以不出手,他卻覺得必須將這件事情斬斷。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讓夜瀾去請曲綰心,曲綰心來的時候整個人很是平靜,就連眼裡都沒有一絲的不甘,只是那雙泛青的眼窩,用再厚的粉也遮蓋不住。
她含笑道:“王爺找我?”
簡鈺直接開門見山地道:“王府裡的事情,以後由夜瀾來負責,中饋之事,也有王妃掌管,京中紛雜,也太過危險,你和知良的婚期在即,你也該多做準備了,這樣好了,你到莊子裡去備嫁吧!”
曲綰心沒料到簡鈺竟一開口就直接趕她走,她的面色微變,卻很快又掩飾了下去,她輕聲問道:“這是王爺的意思還是王妃的意思?”
“有區別嗎?”簡鈺直接問道:“我和晴萱夫妻一體,不管什麼事情,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
曲綰心將他這句話放在心裡細細品了一回,越發覺得苦澀難擋,只是她卻微笑道:“王爺如此寵愛王妃,真是王妃的福氣。其實我昨日一早來找王爺,便是想和王爺說這件事情,卻沒有料到王爺也想到了,王爺如此體恤我,我好生開心。”
“哦?那倒真是巧了。”簡鈺的面色清冷,淡淡地道:“我們竟想到一起去了。你跟在本王的身邊也已經有多年了,本王也希望你和知良能幸福。”
曲綰心點頭道:“多謝王爺,知良待我極好,我一定會幸福的。”
簡鈺對於她此時的態度還算滿意,他輕輕點了一下頭道:“你去收拾一下,午後就出發去莊子吧!”
曲綰心就算是想再順着他的話往下說,此時也說不下去了,他趕她走也就算了,竟還如此的匆忙,他是不是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怎麼?不方便嗎?”簡鈺淡聲道:“你若是覺得收拾不過來的話,就讓夜瀾他們幫你。”
曲綰心應了一聲,站在那裡沒有動,簡鈺問道:“怎麼?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曲綰心回過神來,朝他微微一笑道:“沒有其他的事情了,王爺保重。”
簡鈺淡淡點頭,正在此時,蘭晴萱從外面進來,見曲綰心在這裡,微笑道:“曲姑娘又有事向王爺稟報嗎?”
曲綰心還沒有回答,簡鈺卻已經伸手拉過蘭晴萱的手道:“怎麼不多睡一會?這天氣冷得緊,你的手好涼。”他說完拉着她的手呵了口氣替她取暖。
蘭晴萱淺笑道:“你不在,我睡不着。”
簡鈺笑着輕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兩人此時的樣子看在曲綰心的眼裡是無盡的恩愛,她只覺得心像刀割一般難受,偏偏面上還得裝出一副很開心的樣子。
蘭晴萱的目光落在了曲綰心的身上,曲綰心輕聲道:“我是來向王爺辭行的,我下午就搬出王府,到莊子裡去住。”
蘭晴萱看了簡鈺一眼,他只是淡淡一笑,她含笑道:“馬上就要過年了,曲姑娘不等過完年再走嗎?”
曲綰心沒料到蘭晴萱會留她,先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蘭晴萱說這句話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
她淡聲道:“多謝王妃好意,只是我已經和知良商量好了,今年我想和知良單獨過年,就不來王府湊熱鬧了,王爺和王妃保重。”
她說完朝兩人行了一個禮,扭頭就走了出去。
蘭晴萱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幽深,問簡鈺:“是你把她趕走的?”
“娘子,注意你的用詞。”簡鈺微笑道:“你方纔沒有聽到嗎?是她自己要和知良一起過年,所以纔想要離開王府的。”
蘭晴萱又豈會信,此時聽到簡鈺這麼一說,當即淡淡一笑,這個問題沒有什麼好問的。
她一直都知道曲綰心是包藏禍心的,雖然她覺得她有能力應付得了曲綰心,但是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晃着也實在是有些鬧心,她不覺得曲綰心會主動離開,這件事情十之八九是簡鈺的主意,她覺得簡鈺的這個主意其實是不錯的,倒爲她省了不少的事情。
曲綰心收拾東西的時候,夜瀾過來幫忙,她看着夜瀾道:“王爺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王爺,今日能趕走我,只怕明日就能把你趕走。”
夜瀾冷着聲道:“這樣的話你在我的面前說說就好了,就莫要再到外面胡說八道了,王爺是因爲什麼原因把你從王府裡趕出去,你我的心裡都清楚得緊,王府裡所有的暗衛也都看得清楚明白。”
他的這番話說得有些冷硬,曲綰心愣了一下,她緩緩地道:“原來你心裡竟是這樣想的!倒是白費了我對你推心置腹。”
“你不必把話說得那麼難聽。”夜瀾的聲音更加冷了:“你有一肚子的心事,從不對我推心置腹過,我也不需要你對我推心置腹,在千源城的時候,我幫你那一次也就夠了,那樣的利用如今想來只會讓我心寒。”
他的話說得直接,一口氣頓時就梗在曲綰心的心口。
她的眼裡有了一抹怒氣,冷笑道:“夜瀾,我倒是小看你了。”
夜瀾看到她的那副樣子,又想起她在京中這麼多年也實屬不易,他緩緩地道:“曲姑娘,我們在這一起共事多年,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你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又何必鑽進自己的圈套裡出不來?今日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勸你了,知良待你是真心的,你好自爲之。”
“我的事情我心裡有數,不需要你來指指點點。”曲綰心今日心情不好,話說得也相當不客氣。
話不投機半句多,夜瀾不語,曲綰心也不說話,屋子裡頓時一片寂靜。
夜瀾看了曲綰心一眼,不再幫她收拾東西,直接就走了出去。
夜瀾才一離開,曲綰心的眼裡就有淚珠滾落了下來。
知良此時就倚在門口,他見夜瀾出來往旁邊讓了讓,夜瀾看着知良道:“好好照顧她。”
知良點了點頭,夜瀾此時心裡也有些堵,他雖然覺得簡鈺的做法是正確的,但是曲綰心畢竟在王府裡呆了這麼多年,夜瀾和曲綰心也曾幾度出生入死,在他的心裡,曲綰心是他的朋友,做爲朋友,他已經把他該做的事情做完,後面會如何,也只有聽天由命了。
曲綰心沒有等到中午就將東西收拾好了,她要離開的消息府裡的暗衛們都聽說了,曲綰心一直都很會做人,那些暗衛很多都受過她的恩惠,她此時這樣離開,那些暗衛們心裡倒有些捨不得。
曲綰心沒有在這些暗衛的面前再說什麼,她只淺淺一笑道:“我和知良今年在莊子裡過年,你們要是想我們的話,就到莊子裡找我吧!明年我和知良成親,你們可要記得來喝我們的喜酒。”
那些暗衛都就應了一聲,有些還應景的說了幾句俏皮的話。
蘭晴萱站在閣樓上看着曲綰心的馬車駛離王府,也看到那一衆暗衛們對她依依不捨的樣子,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爲什麼,看着曲綰心這樣離開的樣子,她的心裡總有幾分不安。
簡鈺將手裡苦到極點藥喝完,皺着眉頭道:“在看什麼呢?”
蘭晴萱輕聲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曲綰心這樣離開可能會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
“你不用擔心,在莊子裡她生不出什麼事情來的,她這些年來爲王府做了很多事情,我不能殺了她。”簡鈺一邊吃着話梅一邊道。
蘭晴萱又豈會不知他的難處,他能爲她做到這一步,她心裡已經很高興了,她微微歪着頭道:“簡鈺,明天我想去楚府看看孃親,你陪我去好不好?”
“我當然要陪你去。”簡鈺答應的很爽快,他的嘴角微勾道:“楚府裡的那個楚小四一直居心不良,我又豈能讓你一人獨自去?”
蘭晴萱聞言失笑,輕罵道:“簡鈺,你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醋缸子!”
簡鈺聞笑道:“你又不是今日才知道,只是你知道的明顯有些晚了。”
蘭晴萱的眼裡笑意濃了些,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她又問了簡鈺一些去見長公主要備什麼禮合適,只可惜洛王爺武功蓋世,對於送禮這事就不是太擅長,他說的幾個方案被蘭晴萱一一否決之後他惱怒地道:“你自己慢慢想吧!我是不想了!”
蘭晴萱看到他的樣子有些想笑,卻豎着柳眉道:“不想就不想,我自己想去!”
錦娘幾個丫環對於兩人這樣的舉動已經見怪不怪了,一個個抿着脣輕笑。
最後蘭晴萱挑了一支千年人蔘,一朵天山雪蓮,幾匹精緻的布料,以及寶德齋的大套古玩,明玉坊的幾盒精緻點心,一套文房四寶,並幾樣精緻的小玩具。
因簡鈺之前就派人送了帖子過去,所以兩人到達楚府的時候楚離楓已經在門口侯着了,他見兩人下了馬車,微笑着和簡鈺說了幾句閒話後對蘭晴萱:“五妹可算是來了,你若是再不來,母親天天在我們的耳畔唸叨,我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蘭晴萱微微一笑,早有長隨將東西拎了下來。
楚離楓原本就是個穩重的人,看到這些東西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跟蘭晴萱客氣,親自引着兩人去了南面的暖閣。
楚府的本身是侯府,再加上長公主身份尊貴,京城的這座宅子算是楚府的根本,其建造的時候是按長公主之尊和信陽侯之尊建的,所以在儀制上和尋常的王府沒有本質的區別。
楚府裡光是招待客人的廳院就有好幾個,暖閣是楚府平日裡主子休息的地方,那裡引溫泉水繞在四周,再在屋子裡燒了地龍,所以此時裡面溫暖如春。
蘭晴萱進去的時候,長公主正和幾人婦人說着話,那幾個婦人蘭晴萱並不認識,卻也能猜到她們幾個應該就是楚府幾個兄弟的妻室。
其中有一個瓜子臉長相頗爲秀麗的女子手裡抱着一個不過四五個月的小孩子,蘭晴萱猜她可能就是楚離楓的正妻。
她含笑先向長公主行了禮,長公主伸手將她扶起來道:“你這孩子素來多禮,這裡也沒有外人,那些虛禮就免了,來,過來坐下吧!”
她說完拍了拍身邊的小凳,蘭晴萱含笑坐下,長公主挨着給她介紹了一番,蘭晴萱和她們一一見了禮,那幾位女子個個落落大方,蘭晴萱之前在千源城的時候就曾聽說過長公擇媳極嚴,這幾個女子不但出身名門,其性情脾氣也都是極不錯的。
楚離楓的正妻葉氏微笑道:“五妹來京城有些日子了,你兄長天天在念叨,我原本早就想去侯府看你,只是宏兒還小,也脫不開身,你大哥又說當時以你的處境我們都去了反倒不妙,所以一直沒過去看你,這件事情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蘭晴萱知楚離楓心裡的擔憂,他們若是都去了萬戶侯府許是會給她撐門面,但是卻也很容易生出其他的心思來,萬戶侯裡的那些人個個心機深沉,她們都去了未必能幫到她。
她淺淺一笑道:“嫂嫂說哪裡話,這中間的事情我又豈會不知曉?”
葉氏嘆了口氣道:“那萬戶侯府裡的人也實在是欺人太甚,那般行事也真是惡毒得緊,我之前曾勸你兄長把你接進府裡來住,也就不用再受他們的閒氣了,可是你兄長說那樣只會讓你更加難做,我想了一圈,又能讓你怎麼難做?最壞的打算不過就是和他們決裂!我們楚府也是正兒八經的侯府,難不成還怕了他們不成?”
蘭晴萱聽到葉氏維護的話語,心裡生出溫暖,她微笑道:“是我不好,讓嫂嫂費心了,只是我若是楚府嫁過去的話,只怕宮裡的那幾位更加不安生,還不知道會羅織什麼罪名扣在我的身上。”
葉氏一聽也覺得有理,卻又道:“左右你現在也已經和王爺成親了,也不用管萬戶侯府裡的事情了,往後若是誰還敢欺負你的話,你回來對我們說,我們替你出頭,往後這楚府就是你的孃家。”
蘭晴萱笑着應了一聲,葉氏的目光落在簡鈺的身上,然後淺笑站道:“王爺雖然尊貴,論打架我們楚府是沒有人能打得過你,但是也未必會怕你,往後你也不能欺負我家妹子。”
葉氏原本是京中大族的女兒,之前和簡鈺也見過幾回,也算是熟識的,再則兩家又都是親戚,雖然簡鈺平素在京城的日子不算多,但是也一直都有往來,葉氏的性子又是直爽的,所以此時才改用這種半開玩笑半說笑的語氣跟他說話。
簡鈺笑道:“我早前就知道這楚府纔是晴萱真正的孃家,這下倒好,我陪她過來,如今倒變成你們在討伐我了,這個真是天大的冤案。”
他也是半開玩笑的語氣,倒引得幾人都笑出了聲,一時間暖閣上下熱鬧得緊。
衆人止了笑之後一本正經地道:“不過我也歡迎你們來找我的麻煩,我一直都覺得我還可以對晴萱更好了點,有你們在旁監督,我相信我會做得更好。”
他說完後又用戲謔的語氣道:“因爲我不敢不對她好啊!我的武功雖然還不錯,但是雙拳難敵四手,更不要說晴萱還有四個兄長,外加一個無比疼愛她的孃親,姑姑一棍子打下來,我怕是也得皮開肉綻。”
蘭晴萱聽他沒說幾句話就又完全沒了正形,當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反倒笑得更加開心。
長公主看到兩人相處的樣子心裡倒也放心,簡鈺對蘭晴萱的心思她心裡最是清楚,今日見兩人的舉止比起往日更加親暱,便知這幾日兩人怕是已經圓了房,她心裡更加歡喜。
幾人說話間楚離歌也進來了,蘭晴萱見他比千源城看到的時候要精神得多,那雙眼睛裡比起往日不知道沉穩多少倍。
蘭晴萱此時和他再見,當下微微一笑,楚離歌也回了她一記淺笑,他的眼裡透着淡淡關切,只是那種關切已經和當日在千源城時的關切有了一些差別。
他覺得此時面對蘭晴萱,就算是說再多的話也有些多餘,千言萬語俱化做那一記淡笑,那記淡笑便是傳說中的一笑泯恩仇。
蘭晴萱心裡是這樣想的,楚離歌的心裡也同樣是這樣的想法。
簡鈺在旁看到兩人微笑的樣子,他的嘴角微微一勾,也不管其他人會如何看他,他直接伸手就摟住了蘭晴萱的纖細的腰來宣佈他的主權。
蘭晴萱雖然明白他的心思,卻還是覺得他這樣的舉動多少有些幼稚,只是卻也沒有辦法阻上,當下伸手拉了一下他的手,卻沒有料到他反倒加大了力度。
蘭晴萱知道簡鈺的性子,此時若是再拉的,只怕他就敢親她,她決定直接無視簡鈺那幼稚的行爲,但是對於他的這個動作,她倒是發自內心喜歡的。
幾人寒喧之後,蘭晴萱將她帶來的禮物分發了出去,她的禮物帶得甚是周全,幾乎每人都有一樣,且那些東西都是蘭晴萱爲他們量身定製的,他們收到的時候都很是歡喜。
很快就到中午的時間,有下人來請示是否可以布飯了。
長公主點了一下頭,便將飯席直接開在了暖閣。
大秦原本有男女不同席的習慣,但是長公主卻覺得大家都是一家人,也沒有那麼多的避諱,於是所有人都圍在一張大桌子上吃飯。
蘭晴萱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所有的人都圍在那裡用膳,這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她的心裡滿是暖意,桌上的飯菜很是豐盛,長公主不時親自爲她夾菜:“你和洛王如今也已經成親了,往後你們也要多加努力,我可是一直盼着能抱上外孫的。”
蘭晴萱的臉一紅,知道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長公主的眼睛,當下低着頭不說話,只吃東西,腳卻往坐在她旁邊的簡鈺的腳上踩,那神情分明是在說:“都怪你!大色狼,好丟人!”
她那點小力道踩在簡鈺的腳上跟撓癢癢差不多,他輕笑一聲道:“姑姑放心好了,我每天晚上都在努力的。”
此言一出,蘭晴萱腦紅得像布。
在場所有的人除了宏兒都是成年人,簡鈺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大家心裡都清楚明白,當下又都笑出聲來,然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兩人的身上。
楚離楓笑道:“王爺如此努力,想來我很快就要做舅舅了。”
簡鈺大言不慚地道:“也許晴萱肚子裡已經有了,只是現在還不知道罷了。”
蘭晴萱這一次是連耳朵根都給了,她欲哭無淚,她怎麼就嫁了簡鈺這麼一個二貨相公?
葉氏畢竟是過來人,看到蘭晴萱的樣子安慰道:“你們也真是的,看把五妹都說得不好意思了。”
蘭晴萱剛想謝她,覺得她纔是真正的親人,卻沒料到她又盯着蘭晴萱的肚子道:“我聽說五妹的醫術很是高明,五妹現在要不要替自己把一下脈,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呢?”
四周輕笑出聲,蘭晴萱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她近乎咬牙切齒地道:“沒有的事!”
簡鈺在旁維護她道:“表嫂,這事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哪裡能這樣問晴萱呢?這不是在逼孕嗎?這樣子會讓我們有很大壓力的。”
蘭晴萱絕倒,葉氏輕笑出聲,簡鈺又道:“你們也不能總盯着我和晴萱啊,還有兩位表弟妹的肚子還沒有動靜了,還有楚四還沒有成親了,你們此時倒不如好好替楚四看看,替他找個和幾位表嫂表弟妹一樣出色的女子。”
他這一句話成功將禍水引到楚離歌的身上,幾個女人七嘴八舌的給他介紹京中的女子,更將她們的特點一一羅列在他的面前。
楚離歌自從到京城之後就沒少被幾個了嫂子拉着相親,他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他輕咳一聲道:“這事不急。”
葉氏立馬急道:“你過完年就及冠了,哪裡能不急?在你這個年紀,我都已經嫁給你大哥了,難得你和母親現在都在京城,早些將婚事定下來,若是晚了,只怕好的女子都被人搶光了!”
楚離歌輕咳一聲道:“哪裡搶得了光。”
“怎麼可能搶不光?”葉氏急道:“好的女兒家就只有那些,論人品家世還有才貌,京中能拿得出手的小姐們都手指頭數都數得出來,再則她們很多年紀很小的時候就訂了親,如今還沒有訂親的真的是用五根手指頭都算得出來,你不急,嫂子是真的替你着急了!”
楚離歌欲哭無淚,告饒道:“大嫂,今日五妹和王爺在這裡,你能不能全我幾分面子?”
葉氏皺眉道:“你還好意思說,五妹都嫁人了,你還沒有娶妻,你是要急死你嫂嫂嗎?”
楚離歌聽到這句話心裡有些複雜,卻還是輕聲道:“這事母親都沒有急,你急什麼?”
“母親如今身體不好,都沒有力氣來操心你的事情,這件事情當然就應該由我這個長嫂來操持了。我之前給你看了那麼多大家閨秀的圖冊,有沒有一個讓人滿意的?”
楚離歌告饒道:“大嫂,我求求你了,你讓我好好吃一頓飯成不?你天天吃飯的時候在我的耳邊唸叨,日子一久,我怕是連飯都吃不下了。”
葉氏聽到他這句話後輕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小四就是一直不讓人省心。”
蘭晴萱突然就覺得楚離歌還蠻可憐的,有這麼一個盡心盡責嫂子,他的人生也真是處處充滿了緊迫感。
楚離歌的眸光落在蘭晴萱的身上,剛好看到了她臉上同情的表情,他回了一個“若不是你,我又豈會被大嫂如此逼迫”的表情。
蘭晴萱輕笑一聲,她突然就覺得一家人這般相親相愛的在一起,其實就是一件極幸福的事情。
長公主的眼裡含着笑道:“我以前覺得婉兒很難照顧好這一大家子,今日看到婉兒對老四說的這些話,我倒是放心了,有婉兒這個長媳在,我以後可就真的省心了。”
這一頓飯,蘭晴萱因爲心情愉悅,再加上長公主一直往她的碗裡夾菜,她愣是吃出了平素兩倍的份量,她覺得再這樣吃下去,她十之八九會撐死,於是便對長公主道:“飯後我替母樣再把反脈,怕是還要再施針,我此時再吃下去,怕是連針都拿不動了。”
“吃飽了怎麼會沒力氣拿針?”長公主有些好奇地道。
蘭晴萱輕嘆道:“豬吃多了之後就會想睡,我怕我也那樣。”
她這句話說出口,幾人再次失笑。
長公主笑罵道:“你這熊孩子,不想吃就說不想吃了,偏找這麼個理由。”
此時衆人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幾人嘻嘻哈哈的說了些笑話。
長公主畢竟年紀大了,這麼鬧了一大午倒顯得有些乏了,蘭晴萱和秀珠一起把她扶進了房間。
長公主躺下後,蘭晴萱爲她把了把脈,這段時間因爲長公主積極配合治療,身體倒比之前好了不少,那些陳年的舊疾也去了個七七八八。
她躺在牀上看着蘭晴萱道:“我真是個有福氣的,在這個年紀有了你這麼一個女兒,我好生開心。”
蘭晴萱輕聲道:“有福氣的那個人是我,自從我親孃去了之後,我就不知道什麼是家的感覺,今日在楚府,我就覺得我好幸福,我有那麼多的親人陪着我。”
長公主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拉過她另一隻手道:“晴萱,別怕,往後孃親就在你身邊陪着你,不會再讓你受欺負。”
蘭晴萱點了一下頭,長公主有些睏乏,她替她將紗帳放下,轉身出去的時候卻遇到了楚離歌,她微笑着喚道:“四哥也是來看孃親的嗎?”
楚離歌輕聲道:“不是的,我是來找你的。”
蘭晴萱愣了一下,楚離歌微笑道:“你不用擔心,那件事情我已經想通了,不會再爲難你。”
蘭晴萱失笑,楚離歌又道:“我是瞞着王爺過來的。”
蘭晴萱愣了一下道:“王爺現在在哪裡?”
“被大哥拉去喝茶下棋去了。”楚離歌衝她眨了眨眼道:“是我讓大哥這麼做的。”
蘭晴萱頓時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果然,只聽得楚離歌道:“王爺是個小氣鬼,我多看你一眼他都在那裡瞪眼睛,我此時偏要多看你幾眼,看他能怎麼樣!”
他說這話的樣子又有些像是回到千源城兩人初識的樣子,那個時候的楚離歌也是這副有些淘氣有些使壞的樣子。
她倒不知道說什麼好,楚離歌淺笑道:“雖然我覺得你和王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是你是洛王妃的同時,還是我的妹妹,我看看自己的親妹妹又能怎麼樣?你跟你說,京城裡好玩的地方多得去了,洛王事忙不可能天天陪着你,以後我去王府找你,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蘭晴萱此時已經不知道該回答好還是不好,她覺得不管答哪一個好像都會得罪一個人。
楚離歌撇了一下嘴道:“你不至於一和洛王成親膽子就變小了吧?該不會爲了他哪裡都不去吧?”
蘭晴萱的眼裡透着一抹淺笑,輕聲道:“是啊,他是我的相公,我不想他生出誤會。”
楚離歌輕笑道:“自家兄妹,又哪裡能有什麼誤會?你該不會還在喜歡我,所以心虛吧?”
蘭晴萱聽他能拿這件事情開玩笑,知他十之八九已經將這件事情放下了,她有些俏皮地道:“纔不是,你想多了!我只是覺得這京中的名勝古蹟我要和他一起去看,不想和他以外的男子去看。”
楚離歌嘆道:“難怪古人說女子外向,只要一嫁了人,就只認婆家,不要孃家了。”
這樣的話從楚離歌的嘴裡說出來多少都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