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然一聲,我隨着男子和劍重重落地。
所謂登高跌重,這御劍術雖然神奇,可卻危險。但這一摔我並沒有傷着身子,因爲這個紅衣男子在落地之前搶先將我身子一翻,讓我整個人都緊緊壓在他胸膛落下。
他也順理成章當了我的人肉墊子。
“噗呸——”我將口中吸入的落葉灰塵連連吐出,立刻從紅衣男子身上起來。
我將自己的衣服好好理過之後纔看去被我重重壓了的那人。
男子似乎沒有動靜。我疑惑的走去,只見紅衣男子暈了一般的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那把巨劍就在他身下,被他斜斜壓着。
“喂,你沒事吧?”我心裡害怕,低聲喚他。
可是男子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修長的身子敞開,就這麼躺在雜草上,死寂的像具屍體。
屍體?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慌忙撲到他的跟前,蹲下就去搖他的胳膊,可是他的胳膊有傷,我又不好用力。
只能繼續叫他,“你醒醒,醒醒!”
想起他方纔說自己叫做紅蛇,我低聲又道,“紅蛇,紅蛇?”
可是這個男子依舊靜靜的,如雕塑一樣。
我慌了,伏身去探看他,一靠近,第一眼便是他那蒼白如紙的臉色,這人怎麼這麼蒼白?
我只知道雲珏天生手冰,已經是病態了,這樣臉色蒼白的人,像是也一樣。
不過這眉眼,看着的時候倒不覺得,如今緊緊閉上一瞧,真是如細筆精勾出來的,順眉順目,坦然朗如日月,大氣平常中不失一種美感。
還有他的臉,輪廓也是很柔和。看慣了雲珏的棱角分明,如此微微長圓卻緊緻又不含一絲餘肉的臉龐此刻於我眼中,也是分外清俊。且他蒼白的白還透着晶瑩之感,比之女子吹彈可破的肌膚,這人絲毫不差,甚至論起肌膚,更比雲珏有過之而無不及。
雲珏如玉,他則如珀。
我一甩頭,真是,自己究竟在想什麼,這種時候可不是觀察人相貌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去看,彷彿隱隱有一種感覺、冥冥有一種預感,這人的另一半臉會是我熟悉的。
不,我怎麼會認識他呢?我不可能認識這樣一個古怪之人。
我掃過他挺拔的身材,心中一動,連忙用手探了他的鼻息,還好,他還有氣。我將目光轉過,等了半晌,見他還未醒轉,便又將目光重新落在了他的面具之上。
這張面具真是精緻——逶迤長蛇盤旋起臥,雕刻栩栩如生。整張面具更是由寒銀所制,分量十足。
看來應該值當不少錢,而且看做工也不是尋常地方可得。
這個人有華國的匕首,還有古怪的長劍,又帶着貴重面具?雖然是個江湖人,可卻沒有那般豪邁粗獷的性子,反倒說話溫和,舉止文氣,還真是個有趣之人。
我起了好奇,手漸漸伸向了那半張面具——
“咳咳!”地上之人陡然一動,嚇得我向後一跌,可是手腕卻被及時扼住,我又被一把拉到了紅衣男子眼前。
我一怔,鼻樑觸上了他的鼻樑。
“啪”一聲,我立刻將他的臉打開,下手不重,但十分響亮。也算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注意點分寸,不要動不動就碰我的身子,這讓我感覺他跟輕浮我之人一樣。
紅衣男子捂住臉,睜圓眸子,“你幹嘛又生氣?”
我不看他,臉上一熱,“你輕浮。”
“我、我又怎麼輕浮了?”紅衣男子這下子語塞了,他呆呆指着自己,揉揉身子,認真道,“我可是骨頭都散架了,爲了你。”
“是你自己用什麼古怪的法術,活該。”我沒好氣道,站起身來,就往前走。
他連忙道,“這不是古怪的法術,是御劍術,爲了修習這個,我可是……”
說着,他的聲音突然小了,然後沒了。
“你可是怎麼了?”我冷哼一下,練劍術練成這樣想必真的是個半調子,還裝什麼江湖人,一點小把戲就敢班門弄斧嗎?
我有些不屑。
“沒什麼。”許久,他才悻悻回答一句,默然跟在我的身後。
我看看四周,忽然驚喜起來,雖然說這個什麼御劍術是挺不靠譜,但是轉眼已經回到了昨夜我與雲珏分別的地境。
我一喜道,“淫蛇,你還真是有一點用。”
“淫蛇?”身後人上前一步,很匪夷所思。
“叫你啊,淫蛇。”我十分故意道,想到認識他半日不到,就被他動手動腳,摸腰觸鼻子的,心裡還是隱隱地覺得不痛怪、有疙瘩。
“我叫紅蛇,不叫淫蛇。”男子上前擋在我面前,義正言辭道。那眉宇之間全是莫名其妙。
不過這一隻眸子倒是越看越好看,變得順眼了。
有一種傻傻的感覺,像一隻俊朗的……鷹?
我嗤笑,立刻又恢復冷漠的臉色,“我知道你叫紅蛇,可是紅蛇又不好聽,還是淫蛇比較適合你。是不是啊,淫蛇?”
“哦。”男子蹙眉,想了半天,暗自應了一聲。旋即卻立刻反應過來,“但是淫蛇這名字聽上去好像是很輕薄的人。就像是,就像是……”
“就像是淫 賊。”我打斷他的話,邊走邊道。
真是有意思,和這個人說話,我原本沉重的心情彷彿朗闊明媚了許多。
“淫 賊?”他大駭,跑上來攔住我道,“不不不,我不是淫 賊,我真的不是。”
“你心虛什麼,我只是叫你淫蛇,但是沒有叫你淫 賊啊。”我眸珠一轉,故意狡黠。
想必我是跟雲珏待久了,變得也有些毒舌和狐狸了。
他道,“也是。”
“淫蛇,這名字很順口。”我挑眉,掩住笑意。
紅衣男子沉寂了一會兒,旋即又掙扎道,“可是我覺得還是……”
“怎麼會!”我走入昨晚的地方,可是奇怪的是地上的死屍居然全部都不見了!我覺得不可思議,昨晚不像是做夢,那些屍體怎麼會不見呢?我訝然,直愣愣地望着地面,一瞬間覺得天旋地轉。
紅衣男子聞聲看我,“怎麼了?”
“地上……”我指着一點痕跡都不留的地面喃喃道,“昨晚,昨晚這裡有好多死人,好多死人……”
“死人?”望着空蕩蕩的地面,紅衣男子忽然蹲下身子,表情也很困惑。
“可現在卻什麼都不剩了。難道是我記憶錯亂了?”我用力的撫摸住頭,努力回想着昨晚的一切,是哪裡出了差錯?
“不。”紅衣男子沉聲。
他蹲在地上,仔細的將泥土抓起來揉一揉,又置於鼻尖下一嗅,“這裡昨晚的確有死屍存留,大概三四具。”
“你肯定?”我不覺對這個人看法變了變。
紅衣男子點點頭,認真的看我,“肯定。”
“憑什麼?”
“這地上的泥土裡的血腥味的份量。”紅衣男子聲音堅定,不容置疑。
說罷,他立刻起身,將衣袂拂開,手肘支在下顎,思忖了一下道,“這血裡有毒,殺人的人是用毒。”
“不,不是毒!”聽到這一句我立刻反駁。我昨晚見到的死屍都是一劍穿喉,那是劍,那些人恐怕是雲珏殺的。
我怔然,蔑視地看一眼紅衣男子,“你說錯了。”
“是嗎?”他低聲, 用手揉一揉泥土,眉頭蹙着,神情專注,“可是血裡面有毒味。”
“你是蛇,不是狗。”我心中的預感越發不好,沒好氣對他說完,連忙向昨夜發現雲珏的地方跑去。
果不其然,那裡也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昨夜樹下的一方土地,只殘餘了一灘已經乾涸了的血跡。血跡觸目驚心,不知到底是誰,這一灘血跡讓我心慌意亂,六神無主了。
我開始有些恨自己了,昨晚一幕雖然讓我如遭晴天霹靂,可是那人畢竟是雲珏,可是一切畢竟都沒有搞清楚,現下雲珏不在了,他去哪兒了,又是否安好?
一想到這裡,我再次瀕臨崩潰。
不會,雲珏不會出事的。
“你,過去,”我顫聲,直直指着那灘已經乾涸了的血跡對旁邊人道,“去聞一下。”
旁邊人只是抱臂站着,聽我這麼一說,呆呆開口,“爲何?”
“看看那流血的人是男是女……”一時間無措,我也開始亂求醫了。
“可我又不是狗,這種東西……”紅衣男子有些鬱悶,說到一半又道,“就算是狗,恐怕也聞不出姑娘想要的答案。”
“你說,他會不會出事了?”我此刻無心和他辯駁,滿腦子都是昨夜雲珏和女子的畫面。
我有些難以說服自己。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以雲珏的性子恐怕不會丟下我獨自回宮。這麼一想,他可能也不是昨夜裡會做出出格之事的人,畢竟他現在心繫宮中啊!
對,我怎麼這麼傻!
“姑娘別急,依我來看,恐怕事情並不簡單。”說着,紅衣男子向前走去,他將四周的泥土都抓了一些,並且一步一步走着,將枯燥的景物看的十分仔細。
“廢話!”我大聲,轉身就想走。
可是我又不知道該去哪裡找雲珏。
“喂,淫蛇!”我叫住紅衣男子,幾乎命令,“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紅衣男子呆站在原地,一隻無辜的眼明明望我。
“你不是說要幫我嗎?現在,你又要拋棄我了嗎?”我語無倫次道,心裡如火燒一般,十分難受急躁。
“姑娘我什麼時候說拋棄你了?”紅衣男子面上窘迫,他撇撇嘴,向我走來。
我心裡很亂,我道,“你說過你要對我負責的。”
“我……”紅衣男子語噎,面上竟是浮起了兩團紅暈。
我見此上前捶了一下他結實的胸膛,道,“你胡思亂想什麼,誰要你給負責什麼了!”
“不是你說……”
“我說的是,你是江湖人,你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我道。
紅衣男子搖搖頭,“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你想怎麼做。”
“我……”我一急真是瘋了。一邊真想趁此離開雲珏,一邊又真是擔心雲珏。
不行,我還是不能放着雲珏不管,不管他是否真的心裡無我,還是做了那種出格之事,我至少得確保他的安全。
每次都是到了眼前我就改變了心意,墨蓉,你怎麼總是這樣!
“姑娘別急,眼下你要找的人可能已經安全離開了。”紅衣男子想了想,這才慢條斯理道,“血跡雖然乾涸了,但是裡面的味道無毒,而且只集中在這一灘,周圍都沒有,應該是很快就止血了。我剛纔看了看周圍,發現樹木上面殘留着指甲劃過的痕跡,草地上有錯落的腳印。扶樹的是女子,腳印是男子。以此推斷,應該是兩個人一起離開的。”
聽了男子的話,我將他所述細心觀察一遭,略做認同。
也許事情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糟,雲珏是真的和那女人一起走了,他們一起走了。
紅衣男子往前走了走,過了一會兒又回來,聳肩蹙眉,“看來還有馬車。”
“馬車?”我問。
“是啊,前面有馬蹄和輪印的痕跡。”紅衣男子撅嘴,隨口說道。
馬車?雲珏和她上馬車了?他真的不要我了嗎?我心裡一沉,如千斤石沉。再也無力去推想其他之事。
瞧着我臉色不好,紅衣男子慌了慌,“姑娘,此人對你很重要吧?”
我低眉不語。但是身子微微的顫抖起來。
“不如,我先送你回家吧,這荒郊野嶺的不好找人。他若是記掛姑娘,應該會……”
“不會。”我冷聲,心裡面寂寥不已。
雲珏走了。雲珏真的走了。如果他現在沒出事,應該已經去找前桑之了。我難道要追去找他嗎?不,他那麼聰明那麼厲害,一般人都是不能奈他何,況且他本就討女人歡心,我也不覺得那個妖媚的女子會危害他。
罷了,罷了。既然他走了,那我也走。
走,但是去哪兒?要是回家,又回哪個家?墨家麼?
我對不起墨家,如今可又要回家。況且,我想起來嬀參說過墨家被他入獄,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還有我小妹。不過我已經在宮中“死去”了,嬀參也應該將墨家人放了吧?
想到這裡,我心中疼痛,渾身都不好了。那麼父親和母親,還有小妹,可都還好?他們又都知道我發生的一切嗎?
“姑娘,姑娘!”紅衣男子見我走神,忍不住輕輕推我一推。
“好,淫蛇,那你就送我回家吧。”我低聲,轉身就走。
紅衣男子跟了上來,再次御劍,將我拉上。這一次他倒是操縱得當,我們飛馳雲霄之下,乘風而行。
我也不再害怕,低頭攥着手,心事重重。
半晌,我纔想起什麼的道,“淫蛇,我家在……”
“城南墨家。”紅衣男子脫口,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不對,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你知道我是誰?你真認識我?”我驚醒的看他。
紅衣男子猛不防的搖頭,“我只是猜測。我怎麼能認識你?我不認識你……”
“騙人!”我一怒,身子又是一晃。意識到是坐在劍上,我不敢去過多拉扯,只是逼問,“你到底什麼人,我和你又有什麼淵源,你把話說清楚。”
“我只是,只是以前來過城南,也見過墨家小姐你罷了。”紅衣男子支吾一下,立刻解釋,“但是隻是我見過你,你沒有見過我,所以我們不算認識?”
“真的?”我疑惑。總覺得哪裡還
是不對。
紅衣男子拼命點頭。眼神帶着訕訕笑意,不過還是坦然之色。
“也罷,就暫且信你。”我悻悻說,白一眼男子,“我叫墨蓉你也知道?”
從前城南墨家的確小有名氣。在出閣之前,聽說過我的人不少,也定期會有年紀恰好的公子來上門瞧我,我爹也經常擺宴宴請城南的各路朋友,所以有我不認識的人記得我的長相倒是不奇怪。
只能說他來城南不止一次而已。
怪不得他在剛見到我的時候就好像見過我,還說我是大家閨秀,原來以前也是個貪圖我的名聲來見過我的人。
他不置可否的笑笑。
“真是一條淫蛇。”我喃喃,想着他總是對我笑一笑,說話溫和殷勤,不覺將他和那些平日裡就愛和小姑娘們搭訕的男子聯想一起。
但是他還是傻傻一笑,似乎沒有聽見我在說他什麼。
不多時,墨家就到了。
御劍而下,紅衣男子腳踩劍鋒,雙臂利落一收胸前,口中默默唸咒。將劍平穩的順壓而下。
真是活了這麼久還從未見過這般奇異的術法,也沒有乘坐過除了轎子馬車以外的東西,這算是頭一遭了。
也不錯。我暗自微笑,轉眸對紅衣男子柔聲道,“淫蛇。”
他正在細心的將劍包裹起來,低眉認真,一聽到我喚他,連忙擡眸,這一擡眸,有些怔然。他挑眉看我,樣子純質清朗。
“多謝你了。”我小聲道,語氣終於變得溫和了一些。
許是沒想到我的態度變得這麼好,他的臉又是一紅。“姑娘客氣,我說過我會,對你負責嘛。”
他暗自一笑,又道,“可惜我現在不能再陪姑娘了,我還有要事,也是在城南辦。可能會在此處待上三天,我在六龍客棧,如果姑娘有事情可以來找我。我是……”
聽上去他似乎很想把自己的事情都告知於我,可惜我歸心似箭,根本無意與他多說,立刻打斷他道,“既然你有事情就快去忙吧,日後有緣再見。”
“哦。”他低低應了一聲,似乎有些失落。但旋即,他又勾起嘴角,“那,再見。”
“嗯。”我莞爾,毫不留戀的轉頭就走,走了數十米後,我再回頭,只見那個紅衣的面具男人已經不見了。
走的真快,虧我還覺得他剛剛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捨呢。
也罷,萍水相逢無需掛懷,更何況我連他真正的長相都記不得。
“怎麼回事?”看到眼前一幕,我倒抽一口涼氣。墨家的大門怎麼被封了!我撲上去,將封條一撕,用力拍打着墨家門,儘管心裡面已經完全絕望,可是仍舊不甘。
不會的,不會的,怎麼會被封……
“別敲了姑娘,墨家早就被查封了。”這時,一個略顯滄桑的女聲好意提醒。
我連忙回身,看向旁邊提醒我的好心大嬸,焦躁道,“怎麼回事?”
“這事兒都有大半月了,說是墨家牽扯了某樁受賄案子。”那大嬸神色一變,十分繪聲繪色。
“墨家從來清白!”我厲聲,險些將那大嬸嚇住,又道,“那墨家人都被官府收押了嗎?”
“聽說墨家的遠方表親嬀家是個很有勢的人戶,他們似乎去官府說了情,做了擔保,將墨家人放了。”那大嬸想了想,將所知都告訴了我。
放了?不可能,如果真的把爹孃和小妹都放了,他們肯定會回家。
眼下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嬀參將墨家人挾制住了。想起嬀家的地牢,我心中一陣切齒的惡寒。
這一出,恐怕也是他們有心設計的。爲的就是牽制在宮中的我。
聽完,我不等那大嬸再說話,轉身就走,直奔嬀家。
身無分文我就徒步走,走到日暮,終於到了嬀家門口。可是我卻不能上去,我擔心嬀參見了我之後,墨家恐怕更難脫厄運,可是見家人心切,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猶豫許久,我在地上用手撫灰,往臉上一抹。
而後上前叩門。應門的是一個灰衣的下人,他看我一眼,“何人?”
“敢問嬀參大人可是在家?”我掐細聲音,將頭埋得很低,生怕被人看出身份。
不過那下人也沒有睜眼瞧我,只揮揮手,“不在不在,老爺這幾日都不在家。”
都不在家?我忙問,“那嬀參大人是還在宮中嗎?”
那下人聽我問的多了,十分不耐煩道,“你是誰啊你,我們老爺的行蹤我怎麼能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訴你啊!”
我一怔,說不出話來。
“沒事兒趕緊走!最近我們這裡不接待客人,夫人吩咐了的!”說和,那下人再也不等我回應,“彭”一聲狠狠將門關上。
我吃了一鼻子灰,更是疑惑滿腹。
嬀參不在家?嬀參這幾日都不在家?嬀家也沒有任何動靜,如果宮裡的事情讓嬀參受到波及,不該是這樣。
那麼嬀參應該好端端的。
看來,墨家人極有可能在嬀家的地牢中。
可是怎麼才能夠救出爹孃和小妹呢?我一個人根本沒有力量。何況嬀家和我根本是仇敵,現下聽那下人說,最近嬀家還在拒客。
我來來回回在嬀家門口踱步許久,忽然想到了紅衣男子。
對了,他說過若有事情可以找他。雖然我和這人不熟,也不知根知底,但是眼下我也的確沒有什麼路選。我身無分文,也無家可歸,雲珏更是不知所蹤。而這個紅衣男子認識我,會御劍術,還會武功,看起來倒是有些用處。
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幫我。
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了,畢竟眼下之事,我都只有試一試。
嗯,六龍客棧。
我轉身,直奔六龍客棧而去。
夜晚的街景燈火通明,異常繁華。我孤身一人走在街上,不由得就又想起來和雲珏一起逛夜市,看煙火的瞬間。朝朝暮暮不過須臾之間,但教人相思無處卻千頭萬緒。
心頭一顫,我感到十分不是滋味。嘆息一聲,我將目光移向一側,卻驀然瞥見前面一襲白衣一晃而過,那背影似曾相識。
雲珏?
是雲珏嗎!我心裡的第一反應是喜不自禁的,我顧不得人流擁擠,輕盈的躍入,擠出,直奔向那個身影。
我和他就近在咫尺。
真的是你嗎雲珏?我這一刻忽然覺得自己可笑,本以爲就算沒有他也可以,可現在不過只是分別一日,卻好像隔了千秋萬載,讓我思念成疾。
只是這思念只有在見到他的一剎那纔會親身刻骨,讓你知曉,銘記。
這思念教人清醒又混沌,所以無論我再騙自己再多遍,還是情不自禁,還是無法自拔。
“雲珏!”我的手終於觸碰到那白衣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