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隨從宮女說,後寧宮燒燬後,我的一干宮人已經盡數遣散,如今簡陵太后那邊已經命人將從前的惠芳宮給我收拾了出來,宮人也都在宮中候我。
離開消隕房後,我便乘轎子先回了惠芳宮。
宮人果都在宮外遠遠恭迎我,我掀開轎簾一看,元秋、憐冬領着一衆宮女,焦急的抻首以待。
一見元秋,我便忽然想到出宮前的事情,這元秋身上有許多古怪之處。
以前並不覺得,現在宮外經歷一番,再次回想前事,覺得蹊蹺不已。
在宮裡時候,她雖侍奉的盡心竭力,可總在無意間讓我陷於尷尬境地。
元秋明明跟我說她和簡陵太后有仇,想我爲她復仇。可是無形之中,卻像是在幫她一樣。
元秋是個聰慧丫頭,可是正是如此,我纔想不明白那一次她爲何會幫我妝容成熙軒太后的樣子。
聽說元秋以前便是簡陵太后的人,如果她真是爲報仇入宮,那她爲何不留在簡陵太后身邊。是簡陵太后有所察覺嗎?
可簡陵太后若察覺,一個宮女殺了便是,何必留成後患?
若簡陵太后將她當做心腹,讓她盯着我和皇上,那便是簡陵太后信任她。
能讓簡陵太后信任,她就更難是與其有仇之人。
第三種可能便是她真是簡陵太后隨意賜我的宮女,可是元秋畢竟是資歷頗深的宮女,賜我還不如留着己用。
我越想越覺得古怪,且大婚那晚,元秋神秘消失在宮外,她若是看見了我下毒,那我就危險了。
下轎子時,元秋和憐冬從左右來接我,我遲疑一下,未免引起元秋心思,還是將手給了她。
元秋一喜,感動道,“娘娘可算回來了,元秋盼您了好久,那晚的事實在嚇人,簡陵太后責罰了所有宮人,除了我和憐冬以外都殺的殺,罰的罰,奴婢還以爲再也不能侍奉您了。”
元秋扶着我一邊回宮,一邊道。
憐冬跟在身後,也忙道,“是啊娘娘,要不是元秋姐姐在簡陵太后面前保我一命,奴婢恐怕再也見不到您了。”
“大婚之夜後你們都去哪兒了?”我聽着,作不經意問。
元秋道,“奴婢應簡陵太后之召,去侍奉了幾日。憐冬也跟着奴婢一起。本以爲娘娘真的已經……”
“以爲本宮早葬身火海了?”我淡淡道。
“不敢,只是一直以來宮裡消息都是封鎖的,那事之後人人自危,奴婢們什麼也無從得知,只能過一日安一日,也沒想過有朝一日還能和娘娘相見。如今看娘娘平安,心裡當真鬆了口氣。”元秋討好說道,微微一笑,“娘娘果然吉人自有天相,聽說皇上和娘娘一起回宮的?”
“誰告訴你本宮和皇上出宮了?”我輕聲道,“簡陵太后嗎?”
元秋聞言一驚,連忙鬆開我的手,當即跪下,“並非,只是奴婢胡亂猜測,後寧宮大火之後,娘娘和皇上都沒了影蹤,雖然宮中傳皇上大病,但是奴婢以爲可能出了什麼意外,娘娘皇上都逃出宮闈了,這消息只是爲了安定人心……”
“好了,不必解釋,本宮不過隨口一說。”我瞧出元秋有些過分緊張,遂輕聲。
“謝娘娘。”元秋低聲,連忙起來再扶着我。
我同着她們一道進了宮殿。吩咐了憐冬備水,元秋備衣,先行沐浴更衣,而後換了身華服,簡單以皇后之禮梳妝盤頭,簪上九支鳳釵。
銅鏡之中,我再次照照自己。
宮外的時候,這張容顏素淨如蓮,甚至有一許憔悴,可是現在紅妝嬌豔,真是華貴美豔過人。
一對比,才知曉浮華是如何美妙起來。
我的臉上施着厚厚的一層粉黛,白肌如雕琢精細的瓷瓶,古老端莊如珍藏的塑像。
微尖的下顎修飾得當,朝上看,紅脣一如熱情妖嬌的曼珠沙華,鼻樑高懸剔透光滑,而那雙蘊着一絲情意神韻的烏眸碧光粼粼,映照着銅鏡中朝上婉揚的一對柔眉。
被順得極黑極順的發盤在寬額之上,髮髻上點綴着鳳頭流蘇,影綽眉心之間。
我莞爾,不知道看慣了我素顏的雲珏,此番看到我紅妝如此妖冶,會是如何表情,我真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見雲珏。
銅鏡裡映出元秋彎彎的眉眼,她笑着撫摸我的發道,“娘娘越發美豔動人了。”
憐冬也道,“是啊,娘娘真美!”
“憐冬,精心備些糕點,本宮現在要去見雲裳公主。”我輕聲說完,扶着元秋起身。
“是。”
元秋看着憐冬背影,微微一怔,“娘娘要去見雲裳公主?”
我點頭。
“娘娘不是和雲裳公主不怎麼往來嗎?”元秋不經心道。
我剛想開口,忽然想起來此事必須保密,且元秋現在疑點頗多。便道,“多日足不出門,現在想要去看看雲裳公主,皇上現在無空,本宮代替皇上看看妹妹,也打發打發時辰。”
“這樣。”元秋眸珠微微一轉,笑道,“對了娘娘,這幾日您去哪兒了?皇上是真的大病了嗎?”
我看一眼元秋,靜靜道,“是啊。”
“那……”
“本宮幾日一直陪着皇上,皇上的病情嚴重,需要密閉多日,這才病癒。”我隨口說道,瞥一眼元秋,“你還真是關心本宮。”
“元秋自然關心娘娘,娘娘待元秋最好了。”元秋再次微笑。
我也莞爾。
元秋道,“可皇上剛剛病癒,怎就不讓娘娘陪着了?皇上真如外所傳……”
說着,我看一眼元秋,元秋立馬嚇到,慌張道,“娘娘恕罪,奴婢多嘴了。”
“無妨,皇上本是多情 人,本宮現在看透了,無論對他多好,他都是個男人,男人能有不惦記葷腥的嗎?”我刻意道。
不過我心中也是明白雲珏,現下對外人如是說,不過是想讓雲珏的掩人耳目更嚴密些,不管是誰,做足戲總沒錯。
元秋一聽,神情失落道,“那真苦了娘娘,原先元秋以爲皇上只對娘娘特殊。”
“不必擔心,本宮是皇后,皇上當然會特殊對待。”我看出元秋的心思,故意試探道,“等本宮站穩腳後,你的事情自然好說,你現下急了不成?”
我暗指元秋曾經求我幫她報仇之事。
元秋怔然,立刻道,“多謝娘娘。”
我微笑轉頭,“你在宮中等着,本宮和雲裳公主說會兒話就回來,晚上皇上有可能會來本宮宮裡,備些好菜候着。”
“是,娘娘。”元秋輕聲。
我踏出宮門,一扶憐冬,上了轎子。
雲珏雖然擺出一副美人從中游的樣子,可是晚上定要回到我這兒,畢竟他是我的。
一想到晚上雲珏就會見到我這精心爲他容妝的樣子,我就喜不自禁。
剛到雲裳的宮殿外,我就聽聞一聲什麼碎裂的脆聲。
我未讓人通傳,只命憐冬和另一位宮女提了糕點,隨我直接進了宮殿裡面,可是還沒走幾步,“啪”一聲驚駭碎裂之聲自腳下猛地響起。
我嚇得一個
退步,憐冬尖叫一聲連忙扶住了我。
我腳邊是一個碎裂的茶杯。
“大膽!皇后娘娘駕到,誰在扔茶杯?”憐冬虛驚一定,立刻叫道。
我撫住胸口,往裡探看,只見三五個宮女驚慌失措的從裡面跑出來,尖叫一聲,身後又跟着一個飛扔而來的花瓶!
我的身子被人陡然一拽,是個飛身出來的影子。
那個影子將我一攬,剛攬至一側,那飛出的花瓶就砸碎在我剛剛站的地方!
“啪——”花瓶落地,碎瓦四濺。
我看一眼地上的“殘骸”,心有餘悸想:幸虧被人拽了一把,要不然我非得毀容不可!
憐冬嚇得臉色一白,繼續道,“這……這……誰竟敢……對皇后娘娘這般無禮?”但聲音卻是一弱。
“實在罪該萬死,不知道是皇后娘娘駕到!”聲音自耳邊傳來,是剛剛千鈞一髮之際救了我的飛影。
我這纔看向那個救了我一把的飛影,只見這個人影十分高大,烏髮低束,寬額圓臉,油頭粉面,長得大眼高鼻十分好看。
他一身白底青花的錦緞華裳,腰間配有數十塊價值不菲的美玉,一看就是個家世顯赫的人物。
我微微看一眼他,他雖然在對我謙恭致歉,可是卻依然用手攬着我的肩膀,眉目望着我的時候,似乎有些失神。
一見我看他,這人才反應過來,連忙將我鬆開,低頭道,“皇后娘娘受驚了。”
我理一理衣裳,皺眉,“這是雲裳公主的宮殿本宮沒有走錯吧?”
“沒錯。”那人低頭道。
“那你是何人?”我冷冷看他一眼。
那人擡眸,淡淡道,“回稟皇后娘娘,我是雲疏,雲裳公主的表兄。”
我一怔,還沒反應過來,身邊帶來的一個宮女便立刻給雲疏請安道,“華鳳王爺吉祥。”
“華鳳王爺?”我低低重複。
這個雲疏是雲裳的表兄,那麼也就是說,他和雲珏也是表兄弟了?
我恍然看向眼前的這個男子,的確和雲裳有些許相似,不過倒是長得潤澤好看多了。
憐冬也馬上學着給雲疏行了禮。
雲疏微微躬個身道,“免禮,本王也給皇后行禮了。”
“多謝王爺救了本宮。”我道,“王爺真是好身手,只是本宮剛剛入宮不久,不知道王爺,請勿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雲疏斜脣一笑,眉眼彎的可愛,“本王在宮外就聽過皇后娘娘的大名了,能讓我表兄愛極了的女子,本王太好奇了!今日一見果然是個美豔女子,年輕婀娜,實在可人……”
我聽出雲疏話中略有輕薄之意,很是不悅的瞥了他一眼,他也馬上意識不妥,立刻道,“皇后娘娘勿見怪,我說話直接。”
我剛想回聲,只聽裡面走出來一個人,邊走邊道,“誰來了?”
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雲裳來了。
還是一樣的驕縱之氣斐然。
“是本宮。”我含笑迎着雲裳而去,只見她一臉惡煞之氣,怒衝衝的走出來,臉色一黑看我,“你怎麼來了?”
“公主殿下,不管本宮爲何而來,總是客人,你這般接待可是不妥吧?”我說着,不由看看一地的碎片殘渣。
雲裳面上尷尬一瞬,冷哼一聲,轉頭吩咐了宮女沏茶。
轉過臉來才道,“皇后不是消失了嗎?怎又出現了?”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本宮今日可是奉皇上之命來看望公主的。”我道。
“皇上哥哥?”雲裳蹙眉,狐疑的看我一眼,仍舊沒好氣的黑着臉,“他這會兒可是想到我了?我之前多次求見,他都不見我!”
“那不是表兄病重嗎?裳兒你怎地這樣小孩子心性!”一旁的雲疏聽了雲裳的話,有些嗔怪的說道,他抱起臂來走向雲裳,挑眉一笑,“比起摔東西,我覺得還是求求皇后娘娘有用。”
“要你多事!”雲裳沒好氣的大聲罵了一句雲疏,“你可以回去了!”
雲疏冷冷一哼,輕蔑笑笑,“這裡又不是山水名城,本王爺可不留戀,走就走唄。”
說罷,雲疏轉臉,謙恭對我行禮,微微一笑,“還請皇后娘娘多多包容裳兒,那本王就先走了。”
我微微點頭,“王爺請便。”
雲疏邪魅一笑,看我的大眸子裡流露出一份遊戲之態,看得我並不是很喜歡。他轉身剛走,我便退去了身邊的人,對雲裳道,“公主,方便裡面說話嗎?”
雲裳冷冷看我一眼,微微撇嘴,也退去了身邊的人,道,“請皇后娘娘跟我來吧。”
雲裳將我帶入寢殿,同我坐在茶榻椅上後才道,“什麼事兒,說罷。”
“公主臉色看來不太好,近日來煩心事太多了?”我看得出雲裳的心思,除了前桑之還有誰能讓她煩躁惱怒成這樣?不過我還是先賣了賣關子。
“還不是那個人!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已經被我母后下旨關進了死牢之中,如果皇上哥哥還不出面救他,他一定會死的!”雲裳咬牙說道,皺眉瞪我,“可是這幾日我天天去找皇上哥哥,他都拒絕見我,我纔不相信皇上哥哥病重了呢,皇上哥哥之前還好好的,怎麼一 夜之間就病重了?而且我聽說他今早露面之後竟然就去了消隕房,還傳召了那麼多美人!”
我心中鬱悶,這個雲裳還真是頭腦簡單。
雲珏和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宮裡的消息又是這麼的詭異蹊蹺,她竟然真的簡單的信了雲珏並無出事。
“行了彆氣了,你皇上哥哥怎麼樣你心裡還不清楚嗎?他纔不會不管他的左膀右臂,這不是讓本宮來了嗎?”我道,“不過前桑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也沒去找找簡陵太后?”
“找了!”雲裳大聲道,恨恨看我,“可是母后這次說什麼也不理我了,她說,前桑之犯了死罪,除非兵符能夠回來,否則他一定得死。兵符丟都丟了,還去哪裡找啊?而且就算將他丟的兵符找回來,也不一定就能放了他,他一樣是有罪的,我現在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道,“兵符回來的話,就能讓前桑之官復原職了嗎?”
雲裳搖搖頭,悵然道,“我怎能知道?不過看母后的意思,就算是兵符找回免他一死,他也不可能再擁有以前的官職了。”
“那若是和你成親呢?”我一怔,將心中備好的話低低道出。
這話是雲珏的意思。
雲裳是簡陵太后最寶貝的公主,之前就是因爲雲裳十分喜歡前桑之,簡陵太后才處處的提攜和宴請前桑之。目的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幫自己的寶貝女兒完成心願,嫁給這個雖然木訥卻風度迷人、俊容絕代的男子。
現在前桑之如果娶了雲裳,那麼簡陵太后怎麼忍心讓雲裳跟着前桑之過貧苦潦倒甚至被人冷眼的苦日子?至少會要給前桑之恢復官職,讓他好風光迎娶公主。
這樣雲珏的左膀右臂有了雲裳這個宮主作爲護身符,也就更加安全了。
“成親?”雲裳一驚,面上一紅,眼中的神色十分複雜。
半晌,她拉住我的手,焦
急道,“你什麼意思?我難道要和前桑之成親才能救他?”
我點點頭,眸珠轉了轉,從衣袖中取出一塊白帕包着的東西,悄悄遞給了雲裳。
雲裳一怔,“這是……”
“噓。”我輕輕點脣,“這是兵符。”
“你怎麼會!”雲裳一急,險些叫出聲來。
我皺眉,“你就別管這麼多了,這是皇上送來的,你就說是你派人找到的,拿着它回稟簡陵太后前桑之就可以得救了。不過,皇上讓本宮把這個給你,是有條件的。”
“條件?”雲裳反應過來,握住手裡的東西,神色凝重,“你說吧。”
“第一,今日之事必須保密,你不許對任何人說起。”我道。
雲裳猶疑一會兒,點點頭,眸中堅定,“好。我應你。”
“第二,你須幫助前桑之官復原職,將兵符交到他的手中。”我再道。
雲裳凝眉,“可我該怎麼做?就算將兵符交給母后,母后能饒了他,也未必可以讓他官復原職啊。”
“你不能將兵符交給簡陵太后。”我低聲道,“如果交了兵符,你拿什麼保住前桑之的命?”
“你的意思是?”雲裳不解看我。
我道,“利用兵符和簡陵太后談條件,讓她放了前桑之,讓你們成親。”
“和母后談條件?母后會氣死的!”雲裳立刻道。
我搖搖頭,“就算會生氣也不會拿你怎樣,且她早就知道你對前桑之一往情深,肯定能夠理解你的心思,也不會察覺異樣。所以,你只要盡力求簡陵太后,她一定會讓你們成親,成親之後就必然會給前桑之官復原職,到時候你便將兵符給前桑之。懂了嗎?”
“也就是說,這個兵符絕不能……給母后。”雲裳皺眉看着手裡的東西,神色沉重起來。
“正是。皇上想你幫他護住兵符,能嗎?”我擔憂的看一眼雲裳,問道。
雲裳道,“皇上哥哥還是不相信母后。”
我一怔,看雲裳的神色,她似乎已經隱隱明白了什麼。
“好,我答應你,答應皇上哥哥。”雲珏想了一會兒,認真說道。
我一笑,鬆了口氣,“那太好了。”
“可是,”雲裳說着忽然又露出憂色,“就算我願意放下顏面去跟母后求這門親事,可他會答應娶我嗎?我瞭解他,他骨子裡頑固,不願意做的事情,絕不會同意。我非不能求這門親事,要是想逼他我早就可以去求母后,可是,我不想逼他。”
“不是你逼他,是現在的情勢逼他,你這是救他。”我道,卻也有些違心。
我知道前桑之並不喜歡雲裳,且心中早有她人,可是爲了雲珏,他必須娶雲裳。
我知道這很自私,可我也別無選擇。
“母后不會讓我受委屈,她必然會親自問過前桑之,我可以去求母后,但是我求不了他,他心中無我,我這樣做,怕會被他討厭。”雲裳說着,面上悲哀起來。
我覺得心中一動,原來以爲驕縱任性、一點都不懂得體諒他人的嬌蠻公主,其實也是個性情中人,並且癡心裡極其溫柔。
多年來儘管她喜歡那人到不能忍耐,但是隻要那人不說喜歡,她也能忍着不去強求。
“你只需應付簡陵太后,前桑之那裡就交給本宮吧。”我溫和的看向雲裳,安慰道。
雲裳挑眉,“你有辦法?但是前桑之關在死牢,你根本見不到他。”
“放心。本宮回去就和皇上商量。”我道,心中已經打定主意:不管前桑之多麼難以說通,我都要將他說通。
不僅僅爲了雲珏,也爲了這個癡心的傻公主。
實在不行,破釜沉舟,霸王硬上弓,我也要前桑之娶了雲裳。
回到惠芳宮不多時,就有人來通報,文戶部的官員求見。
我心知道是選秀的事情,雲珏告訴我每年選秀都會由文戶部操辦,今年的選秀早就報了上來,只等雲珏親自批了選看的日子,待選秀女就可以入宮了。
但是從前雲珏無心選秀,所以一直拖着沒有舉行選秀納妃之事,現下雲珏一道旨意,將選妃之事全部交由我來代勞,文戶部的人此次前來,應該就是讓我選定日期。
文戶部的官員一來,便向我行了大禮,叩首之後奉上來一卷文書道,“皇后娘娘,這是選秀事宜安排,您只需要親定一下日子,便可以開始初選了。”
我看了看那上面的公文,隨口道,“皇上說了越快越好,那就定在第三天之後吧。”
“是,娘娘。”官員恭敬應聲,雙手過頭,接回文書,起身告退而去。
選秀之事我從來只是聽聞,不想三日之後竟要親爲。
我只知道選秀是要有管事太監和嬤嬤初選之後才由我和皇上進行殿選,殿選中了,才能夠作爲小主,等待皇上的冊封。
至於怎麼選這些女子,選什麼樣的女子,我真是一竅不通。
而且一想到,這是在給自己的夫君挑選將來可能受到喜愛的妻子,我就覺得彆扭不已。
罷了,不想這些了,雲珏晚上若是回來,再說吧。
可是沒想,備好了一桌子極佳的菜餚,雲珏竟然直到夜深也沒有來我宮中。
我疑惑起來,雲珏無須做樣子做到這種地步吧?莫不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許久,我吩咐了元秋前去找潘能海,問問皇上今晚是否還來我宮中。
元秋回話過來說,雲珏今晚會宿在消隕房裡,就不來我宮中了。
我問,“那他是獨自一人?”
元秋看我一眼,低聲,“並非。”
“什麼意思?”我有些不悅。
“聽潘公公說,皇上留下了李美人陪駕。”元秋道,
“什麼?”我一怔,站起來走到宮門之外,愣愣的看向遠處漆深的宮閣。
元秋道,“娘娘,皇上可能今日累了,您要不然也早些休息吧。”
我沒有迴應元秋的話,思緒有些凌亂。
我心知雲珏不可能和李子期發生什麼,他留宿在消隕房要麼爲了掩人耳目,要麼就是真累了……
可無論我想出來哪一種猜測,都無法完全說服自己。
掩人耳目也可以來我宮中,況且我還有話要和他商議,他不該剛回宮就將我一人撂下。
若累了,又何必留下李子期?
且他若真是想來看我,怎麼可能來不了?
儘管理智告訴我要忍耐,可心中依然有更多的聲音去反駁。
雖然雲珏和李子期是兄妹之情意,可他們沒有血緣之親,若兩個人……
我一想到此處,立刻搖頭打住了。
我該相信雲珏,他對我這樣好,甚至願意爲我放棄他皇位,我多做一些犧牲難道不該嗎?
轉身看着冷掉的飯菜,我命人熄燈關門。
第二日,早朝時辰過後,我剛出宮門散完步,打算去找雲珏,就聽聞有人議論起了昨夜消隕房的事情。
“姐妹聽了沒,昨晚皇上可是專門臨幸了李美人呢。”一個聲音十分刺耳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