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一直將那盒胭脂藏在身上了？”我低聲。
前桑之淡淡道，“本想還的，可後來……還是算了。”
“爲什麼不告訴她？”我問。
我之前就猜出前桑之喜歡的人是李子期，可卻沒有猜到，原來他並不只是單純眷慕她，而是真的生生動了情，也確認了那個人，就是可以讓他心裡不再孤寂之人。
人心終是無法自控，明明一開始就知道最好不要，可是還是會被吸引，最後不由自主，賠進去自己也毫無辦法。
我對雲珏又何嘗不是如此？而李子期對雲珏更何嘗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真心的喜歡，誰會願意去留在一個明明留不住的人身邊。
但是她，永遠都看不到一個前桑之吧？明明陪伴她的，給她溫暖的，拂去她眉間清雪的，讓她不再孤寂的人是他，而不是他。
可是癡心也能夠自己控制嗎？我不確定，我想，眼前的人也不確定。所以，他纔會任由心中荒蕪，也絕口不對她提。
“也想過，可看着她欣喜的盼着那人，我不知該……如何開口。”前桑之忽而輕聲笑了，“有的時候看到她，真的會覺得，所有的話都不必說出口了。”
“你不說，又怎麼知道，她是不是喜歡你？”
“用可能讓她傷心的結果作爲賭注，去換一個答案，我真的做不到。而且，也覺得沒有任何意義。”前桑之沉聲，“喜歡不喜歡，我就當她喜歡，如此她也安好，我也能長久作伴。兩人相識相伴，總比緣分散了的好。”
“況且，我已……知足。”
我眼中一熱，避過頭去半晌，才壓下了心中苦澀。
難道世間真是如此不公嗎？深情如斯人，卻總喜歡承受，卻總是應該承受。
“皇后娘娘不必爲了臣……”前桑之剛一開口，忽然聲音又斷了。
因爲我忽然起身，彎腰抱住了他的頭。
“你要是想哭就對着我哭吧。還是那句話，不是皇后，只是個傾聽者。”我輕聲，哽咽一下，撫摸他冰冷的發。
他的臉頰貼在我手臂上，亦是那麼的冷。
前桑之身子一怔，發出輕輕的顫抖。
過了好久，只聽他道，“怪不得皇上會喜歡皇后娘娘。”
“娘娘，是個不爲宮中所縛的人，是個……想要遵循內心而活的人。”
“遵循內心而活又如何？命運並不會因此對你好上一分。”我道。
“但遵循內心，至少心裡平靜。不像臣，明明難過卻不曾落淚，也不像皇上，明明心裡苦，卻不會說。就算有一顆真心，也不敢放肆，不，不是不敢，是不會，從來不會……”
我皺眉，心裡被戳痛，“從來不會？”
“生來帝王家，怎會平常笑。當你生來便註定有什麼，沒有什麼，會什麼，不會什麼，該得到什麼，又該捨棄什麼……那個時候，你會明白，一個隨心而活的人生，是多麼的有趣。”
我默然。
再次想到雲珏時常露出的落寞笑意，那笑裡更多的，或許就是乏味吧。
但我真能帶給他新的人生嗎？而他，又真期許嗎？
他會期許和我一起離開這樣沾染寂寥的高牆，去往繁花似錦的地方，去看日出月升，看滿山的彼岸花，去朝疆的故土。
他會願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