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興話說得極冷,“本殿的妃子,不需你來指手畫腳。本殿與你不同,絕不會置心愛之人於危險之地,更會傾盡全力守護她。”
陳寒心底劃過一道傷口,是否當帝王久了,心也便冷了。如今唯一能傷到他的便只有她了,“眼下的境況是即使你傾盡全力,也難護她周全!只有孤才能一直守護她。”
陳寒說着看着夏興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若是他早夏興一步找到十一,眼下的事不會發生。
門開了,年竹看着門口幾近兵戈相向的兩人,輕瞥了一眼,便走入了屋內。
兩人顧不上再說,提步往屋內走去。
看着手中的方子,年神醫爲我開的安胎藥藥性很是溫和。放下方子,見兩人已經進來,我忙起身,看向了夏興。夏興漆黑深湛的瞳仁一直看着我,伸手拿過了我手上的藥方,微微蹙起的眉頭忽然被眼角的笑意抹去。
年竹看了我一眼,無奈道:“太子殿下,這是安胎藥,先喝上一段日子,若是胎兒無事便不必再喝。”
忽然間,我撞上了陳寒深邃無底的眼眸,初見的驚歎到此刻的訝異,難以名狀的神色讓我摸不清頭緒。陳寒看了我一會兒,垂眸頷首,臉上又是一派的雲淡風輕,嗓音溫涼:“真是恭喜太子妃了。”
陳寒想起今早珍容在他耳邊的危言聳聽,此刻像是傷口剛治癒卻又被直直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陳寒只覺得心口被撕裂,說出這句話亦是掙扎了許久。事已至此,遺忘該遺忘的,得到該得到的,他不過是個愛而不得,算計到失了珍愛一生的可憐人罷了。
唯一的安慰便是伊人安好。
如此,苦痛他一人、一生而已。
我看着陳寒眨了眨眼,一閃而過的畫面讓我吃驚,這個男人與我不是初見。他似是幹練成熟了不少。
突如其來的碎片回憶讓我猝不及防,垂眸閉上眼睛,微微一踉蹌,扶着夏興深處的手站住了腳,輕聲回道:“我沒事。”
記起夏興曾說的一句——北涼的人,忘了便忘了。
大抵是這個意思。
酸了些。
待陳寒與年竹走後,我纏着夏興一同去後園走走。
十指相扣,手中傳來隱隱的陣陣溫熱。眸光流轉,看向夏興,只見他姿態沉靜,一副不爲世事所牽動的模樣,“前些日子爲我診脈的御醫,爲何都不與我說喜脈的事?”
夏興轉頭,對上我的眼,問:“你很喜歡孩子?”
我看到夏興幽沉的眸色,心底忽然一沉,嘴上卻還是堅定答道:“恩。你不也挺喜歡阿辰的嗎?”
夏興嗓音喑啞而決然,“這個孩子,我們不能要。”
果然,他都知道了。
即便如此,親耳聽他說出這番話,我的神色瞬間呆滯。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堅持與不忍,他是認真的。
眸間含淚,我不可置信道:“他現在就在我肚子裡,你不要他?”
下一瞬,整個人被夏興俯身抱住,越來越緊,“對不起。這個孩子我們真的不能要。孩子與你,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