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伴隨着出水的聲音,她整個人被拽出水面,拖回到岸邊。
“咳……咳咳……”水汽和空氣一併進入肺部,喬慕不由開始咳嗽,而且咳聲越來越劇烈,“咳咳咳!”她的大腦恢復清醒,身體像是要把所有的嗆水都咳出去。
很難受!
她本能地弓起身子,側轉到一邊。
待呼吸稍稍平復了點,喬慕才擡起頭,隔着那溼漉漉的眼簾,看向剛剛那股大力的方向——
是小狼。
此刻,他就在她的身旁,距離很近,像狼那樣蹲坐着。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只是那雙黑亮的眸裡,有着難以言喻的擔憂、失落、傷感……
他就像即將被拋棄的小動物那樣,可憐兮兮地看着她。
“咳……是你啊。”喬慕清了清嗓子,慢吞吞地從地上坐起來,微微笑了笑,“小狼,你不是在屋裡吃東西嗎?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她問得隨意,宛如適才的事情沒發生過,就這麼平靜地和他搭話。
雖然……
她知道他聽不懂。
“這水裡還真挺冷的……咳!好像現在更冷了,全身都溼答答的,你看你也……”喬慕的聲音戛然而止。原本那些漫不經心的低喃,在她仰頭,看到小狼的模樣時,全部停住。
小狼……在哭?
他原本就是渾身溼透,臉上也都是水漬,分辨不清。但他的眼眶紅紅的,很快鼻子也紅紅的,喉嚨中也發出低低的哽咽聲。
喬慕一怔。
她突然就有一種,欺負孩子、傷害青少年的愧疚感。
“別哭啊,你別誤會!”這種感覺讓喬慕顧不上自身的狼狽,連忙挪過去幾分,一邊幫對方擦臉一邊安慰,“我不會死的,我沒想丟下你不管的……”
越說越急,她也不管對方能聽懂多少了,“剛剛那只是個意外!唉,不對,就是個實驗,能理解嗎?反正肯定沒你想得那麼嚴重。”
她摸了摸小狼的腦袋。
接着——
不知道是她剛纔說的那一句話奏效?還是她現在的這個動作奏效?小狼這才被安撫下來……他晃了晃腦袋,像是動物那樣甩開身上的水漬。
然後,他仰頭,小心翼翼地叫了她一聲:“……慕……”
“嗯,聽着呢。”喬慕笑了笑應聲,兀自嘆了口氣,“剛剛……我是不是做了一件傻事?算了,不試了。走吧,我們回去。”
她率先起身,朝小狼伸手。
小狼這纔跟着起來。
只是,他沒有走。喬慕往前了幾步,才發現他停在遠處,頭看向另一邊,凝望着黑暗中的某處。
喬慕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見。
“小狼?”她只能又叫了一聲,喚取對方的注意力後,招了招手,“來。我們回去了。”
小狼這才徹底轉回來,小跑着趕了上來……
…………
兩人溼答答回了小木屋。
幸好,小木屋裡有乾淨的衣服,當即就能換上。喬慕自己拿了一套寬鬆的,給小狼也挑了一套厚實的……她感覺夜裡涼,溫度似乎降低了。
但小狼卻不怎麼愛穿。
厚實的衣服被他扯得歪歪扭扭,好幾個地方都被扯開,顯得很是“風涼”。
“隨便你吧。”喬慕演示了幾遍,他還是不願意穿好,只能敗下陣來,“你別感冒就好了。你睡那個房間,早點休息,好嗎?”
小狼站在原地沒動。
喬慕無奈,只得推着他往前,把他送到那個房間的門口:“你睡這裡面,那個是牀,懂麼?好了,那明天見。”說完,她才轉身。
折回房間的路上,她正好路過那個木質的小桌。
桌面上還堆放着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前那個女人送來的食物也在上面,只是所剩無多了。喬慕走過去的時候,順勢拿了塊麪食,吃進嘴裡。
她還真有點餓了。
可惜,沒其他吃的,就先這樣墊墊肚子吧。
她兀自想着,同時想要轉身,但卻在離開之前,正好捕捉到小狼的身影:他依舊站在他的房間門口,一動不動的,目光直直地打量着她。
“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讓你睡覺就是……”喬慕無奈,一邊說着一邊折回去。
但是她還沒有走到小狼近前,甚至她連話都沒有說完——
“碰!”
小狼卻突然溜進房間,快速帶上了門。
周圍一靜。
在房門關上後,整個世界似陷入一片沉寂。
喬慕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淺淡一笑,轉身回自己的房間。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是她的錯覺嗎?她真的感覺到降溫了……
挺冷。
…………
入夜。
木屋裡很安靜,周遭沒有任何影響睡眠的雜音。但,喬慕睡得卻不安穩。
剛開始,她不停地做夢,做那些光怪陸離,毫無邏輯的夢;然後,她又輾轉反側,反覆想着這裡的“唐北堯”,和她的唐北堯有什麼聯繫?
這對她很重要!
這直接決定了她存在於這裡的意義。
喬慕就這樣反覆想着,腦中閃過無數的畫面,然後又猜想拼湊出很多方面。以至於到最後,她迷迷糊糊的,連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真實,也分不太清了……
她在半夜醒來。
半夢半醒間,她只覺得嗓子幹得厲害,像是火灼一樣難受。
“唔……”喬慕睏倦地睜眼,一眼就看到了牀邊站着的黑影。在這種幾近全黑的環境中,對方就這麼站在她牀面,也不知看了多久。
而且,對方似看得見她睜眼了,因爲他急急地退後兩步,身形有幾分倉惶。
喬慕蹙眉。
她看不清黑暗中的人,腦袋也昏沉得厲害,幾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她一點都沒害怕的感覺,她更不用看清黑暗中的人,因爲那種氣息,太熟悉了。
是他。
光是一個身形輪廓,她也覺得無比熟悉。
於是,在那個黑影似要離開之前——
“我口好渴……”喬慕呢喃出聲,記憶產生混淆,她分不清這是小木屋,還是在A市的家裡?她只是本能地向他開口,“唐北堯,我要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