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流的問題,直指唐北堯。
而唐北堯的身體僵直着,卻沒有說話。他持續着沉默,直到這種沉默,讓喬慕都感覺到了異樣。
“你……”怎麼了?
喬慕疑惑地轉頭,想要如此詢問,卻在看到唐北堯的神色時,聲音一停,心中閃過某種瞭然:唐北堯是不是……也想到唐決了?他也看到了相似感?
她突然有些不忍心打擾。
於是,喬慕索性又轉向荒流——
“你和K先生到底怎麼談的?”她開口,直接轉換了話題,帶着幾分質問的語氣,“荒流,你們是約好了七點會面?還是約了七點送命?”
剛纔的那個“毒霧”,就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喬慕如此說完。
她有意叫了對方的名字,在轉換話題的同時,也提醒唐北堯,他不是唐決!眼前的這個人,是荒流。而唐決,只是一部分的克隆而已……
另外,她也想拖延時間。
顧斯庭他們,應該也快到了吧?
“K先生?”荒流冷哼,被她這麼一提醒,他的神色明顯冷了幾分。他抿脣,頓了頓之後,才低喃着補充,“這筆賬,我自然會找他算。”
然後,他擡腳,繞着泳池的邊緣,向他們走近——
“羈絆已經斷開了,沒那麼容易找到……前期耗費了很多精力,能力也會被相應削弱……”他似自言自語的,一邊說着,一邊走過來……
直到站定。
“覺醒者,你真是能給我驚喜!”荒流輕笑,似是稱歎地說了一句,然後朝喬慕伸手,“走吧?‘會面’既然已經結束了,那你該跟我走了。”
喬慕下意識地想往後退。
“不可能。”這回,不待她開口,唐北堯已直接否決。他上前一步,順勢把她往後一帶,護在身後,“當着我的面動她,你找死麼?”
唐北堯反問,同樣冷傲又堅決。
荒流輕嗤。
“呵……就憑現在的你?”他反問,“且不論你最近的消耗,就光說覺醒者本身……歷代的覺醒者,就沒有我們馴服不了的!”
劍拔弩張,有戰火,在兩人之中蔓延。
接着——
喬慕也不知道,最後是誰先動手的?
兩個人正式以武力過招時,她已被唐北堯送到一邊,遠遠的站着。這兩個人的身手都在她之上,縱使她有心幫忙,這麼衝進去也只能是添亂。
她只能捏着拳頭,在心裡祈禱。
眼看着局勢逐漸明朗,唐北堯居於上風時,荒流卻突然從袍子裡拿出某樣東西,重重地砸在地上。瞬間,白色的霧氣,從東西掉落的地方升騰起來。
這種白色的“霧氣”,和適才的綠色霧氣不一樣。它不會蔓延侵蝕,它只存在於有限的範圍內,而且它似乎能識別人體,只包裹在人的周圍。
荒流神色如常。
唐北堯被這種白色的氣體包裹,卻是難受得蹲了下去。
“唐北堯!”喬慕的心裡一急,顧不上其他的,直接衝了上去,“你怎麼樣?你還好吧?”她不知道白色的霧氣是什麼,但已義無反顧地衝了進去。
她沒有任何感覺。
可是唐北堯卻似乎越來越難受,他半跪在地上,身體幾乎倒下。
“剛剛還以爲能省下的東西,沒想到還是用了。”荒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居高臨下地開口,臉上傲然的笑意似乎更濃,“歷代的覺醒者,沒有我們無法戰勝的。”
“你對他做了什麼?”喬慕急促地詢問,她索性坐在地上,讓唐北堯靠在自己身上。她周圍的那圈白霧,看得見,卻摸不着,“這又是什麼?”
“抵抗劑。”荒流如實回答,稀鬆平常的語氣,沒有半點的刻意隱瞞,“它能抵抗一切入侵。”包括剛纔的那種綠色毒霧,不管有毒成分是什麼,都能抵抗。
而現在——
“我們對它沒有反應。”荒流繼續,微微俯下身來,一字一句地補充,“而你……覺醒元素,本身就是一種入侵。”
荒流的話,解釋了唐北堯難受的原因。
所謂的抵抗劑,對於唐北堯來說,本身就有剋制作用。
“……咳!”
唐北堯悶哼,屏息發出一聲輕咳,整個人已幾乎脫力。喬慕眼看着,有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他的樣子,隨時都可能暈厥。
“你撐着點!”喬慕開口,努力地拖着唐北堯的身體,試圖把他帶離這種白色的霧。
可是這種霧氣,卻像是會“跟人”的。
他們往旁邊挪一分,這種白霧也跟着挪一分……
該死的!
喬慕又氣又急!
眼看着唐北堯都快暈倒了,她卻什麼忙也幫不上。
“不用白費力氣。”荒流走過來,故作好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又越過她,朝小別墅裡面走去,“原理擺在那裡,你不會有辦法的。”
喬慕不聽。
“你感覺怎麼樣?你需要什麼?你千萬不要倒下!”她使勁地抱住唐北堯,怕他有事。這種恐慌感,遠勝於自己遭遇危險!她眼角的餘光,掃到了旁邊的游泳池——
“下水有用嗎?我帶你下去!”
她拉着唐北堯,試圖把他往游泳池裡帶。
但是,還沒到游泳池的邊緣,荒流卻折回了。他從正門走出來,身上依舊是那身溼答答的衣服,只是手裡多了一把刀……切菜用的,廚房最常見的刀。
“你要幹什麼?”喬慕的臉色一白,這回她放開唐北堯,直接起身,擋在最前面,態度決絕,“我昨晚跟你說過的話,你最好記住!你要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看!”
她要和唐北堯同生共死,荒流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看!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呵……”
荒流嗤笑。
“覺醒者是沒那麼容易殺死的。”他活動了一下手腕,順勢也展示了一下手中的刀具,然後話鋒陡然一轉,“這個,是爲你準備的。”
“什麼?”喬慕怔忪了一秒。
“劃破你的手,給他喂一點你的血。”荒流擡手,把刀柄遞了過來,見她不接,又追問了一句,“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不可能!”喬慕想也沒想地拒絕。
她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她的血液,原本就對唐北堯有剋制作用!唐北堯現在已經那麼難受了,如果再用血,他絕對會暈厥,或者會更糟糕……
“……還是我幫你吧?”荒流無奈地輕嘆,下一秒便強制動手。
喬慕掙扎。
可是,她的力氣和身手,又哪是荒流的對手?
“放開我!”她怒吼。
“唐北堯……”她想要叫唐北堯快跑,至少別讓情況更劣勢。
但是沒有用。
那種白色的霧氣未散,唐北堯依舊是被剋制的狀態。喬慕幾乎能感覺到那鋒利的刀刃,劃到自己掌心的皮膚……
然後,就在她感覺皮膚被劃破的那一秒——
鉗制住她的力道陡然一輕。
那種被刀鋒抵上的感覺陡然消失,她睜眼便看到刀掉轉了位置。有一隻手握住了荒流的手腕,直接掉轉了方向,把刀刺入荒流的身體。
“在我面前動她,你找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