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橘最擅察言觀色,感覺小和尚不願意她同外男多接觸,便同他的師兄們告辭,徑自往回走。
當登上菜橋子後,忽然惦記起了魚肉的滋味。
冰湖周遭雜草叢生,蒙着皚皚積雪。
在路邊尋了個大石頭抱起,往岸邊的位置砸去。
“噹!”冰面被大石砸出了一個大坑。
由於,官府與商戶爲了不影響漕運,僱傭百姓給城外的運河破冰,但對於城西這邊的水域,則很少關注。
是以,冰面足有寸後。
她咚咚地跑下橋,往冰洞裡瞧。
只見湖中的肥魚,一個個往上喘息。
嘿嘿,準備加餐了!
她攤開手瞧着自己這身新衣,有點捨不得弄髒,便迫不及待的回到新家,捯飾出之前穿的舊衣。
又將之前掉小和尚的魚竿,扒拉出來。
少女身着雜色兔毛長襖,外面披這補丁斗篷,頭戴一頂白色帶護耳的圓形兔毛小帽,腳上踩着一雙厚實的千層底獸皮靴。
小手拎着魚竿,從岸邊緩緩地溜下去。
拍拍手上的塵埃,繼續往冰湖上走。
“咦?”
新砸出來的冰洞,不僅嶄新的緊,還大了許多。
倏忽,腳下的冰面有一道黑影掠過。
看這體積可不是大魚……
而是個人!
餘光的冰湖之下,漂浮着一攤黑色長髮。
青絲順流而下,足有三尺。
遇鬼了?
聽說,但凡有水的地方都收人,找替死鬼的那種。
寒風凜冽,塗橘只覺得頭皮發炸,腿腳發麻如同灌鉛,連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
“南無阿彌陀佛……我這輩子連只雞都未曾宰殺過,頂多打死幾隻蚊子。
佛祖,您可一定要保佑好人有好報!”
想到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便大着膽子,往下瞄了一眼。
那個黑影似乎……
還在動!?
活的?
嗷,天爺啊!
隨着凝視,看得也就愈發清晰。
水底“豎着”一個人,濃密的青絲下是一張臉,瞧衣着隱約是一名男子。
塗橘瞅着寸厚的冰面,放棄了用砸石頭的想法。
她待冰層下的人隨着暗流漂浮到冰洞附近,用魚竿探了過去。
努力嘗試着用魚鉤,勾住那人的衣衫。
冰層裡面的人還有意識,不待她勾住衣裳,他就本能的抓住了魚竿。
水裡的阻力不小,塗橘手心要向上的扯着魚竿,重心向後壓半蹲馬步,使出吃奶的力氣才終於將人露出個腦袋。
那人似乎早已脫力,就在出水的那一剎那,眼看着就要昏死過去。
她迅速伸出小手,順手一把薅住男子的頭髮,生生地給他拖上冰面。
“嘩啦啦!”她藉着水中的浮力,將男子從水裡提溜出來,又拖過長長的冰面,留下一趟蜿蜒水痕。
男子被硬生生地疼醒,但眼皮卻有千金重,一時間也無力睜開眼眸。
這個小妮子可真是好有一把的力氣……
估計,他的頭髮應該掉了一大把。
男子的面容五官,被凌亂的溼發遮掩,只露出英挺的鼻樑。
塗橘伸出小手,去探男子鼻息,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
“啪……啪!”她好心的給踩了兩腳,幫他擠出幾口水,又給了兩巴掌幫他醒醒神。
見他活了,又給他挪了塊地方,以免弄溼了她的衣裳。
她前世是學中醫藥的,但卻沒做成大夫。
這大冷天的她能搭把手就不錯了,可不想將自己也弄溼。
“咳咳!”男子緊閉的雙眸猛然睜開,咳嗽了好一會兒,喉頭和心肺的刺痛才緩解。
因爲浸泡在水中,眼前一片混沌,不僅頭疼的厲害,連身上都凍的快沒知覺了。
但他卻如何也不敢再繼續閉眼了……
再閉眼,不說頭皮禿了,臉皮紅腫,只怕這條命就該沒了!
他透過凌亂的髮絲,冷冷的睨了過去。
塗橘的小眼神再次飛快地偷瞄過去,撞到他那鷹隼般的戾眸,利落收回,裝作沒看見。
“還不給爺找件衣裳,沒眼力勁兒!”他似乎還在記恨自己被踩肚子,扇耳光的那些事,語氣很硬,嘴皮子很溜。
想他活了十八載,從未被人傷過分毫。
不成想,今日竟被人又打又踩!
聞言,塗橘真相罵對方一句不懂禮貌,但因不知其來路,也不好把話說重了,否則惹禍上身。
她翻了個大大地白眼,問道“你誰呀?是我救了你,你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
他未患眼疾,自是清楚。
再說,若不是因着對方救自己一命,此刻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可哪怕是她救了自己,那也是這個小妮子千年修來的福澤……
咋地,還尋思着攜恩圖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