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雖散開不少,但大家都像是沒了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躥,雖然有沈風在前面給我們開路仍舊是走的跌跌撞撞。
麗麗懷裡的那個孩子哭的撕心裂肺,我以爲是被撞到了,乾脆側了下身子,和沈風擋成一個斜角把麗麗和孩子都護在身後。
在我們離車子還有十來米的時候,車門就被嘎子叔給打開了,一溜煙衝了過去,等跑到車上的時候,猛喘了一會粗氣,才聞到自己身上那一股噁心的血腥味。
腳上沾了許多的腦漿液體,這會踩在車裡的腳墊上有種說不出的噁心。
麗麗剛剛的動作這會我們是再不敢讓她坐在副駕駛上,嘎子叔和韓雪一左一右擋着讓她抱着孩子坐到了後排中間的位置上。
嘎子叔和韓雪在看到麗麗懷裡那個孩子後明顯是想問些什麼,但收到沈風一個眼神後,兩個人都選擇不開口。
孩子依舊哇哇大哭,麗麗背過身子給孩子餵奶,我不知道這麼久過去她是不是還能有奶水,總之孩子啜到之後就果真不哭了。
瞧着臉色緩和的麗麗,我們也終於能鬆口氣,我又看向了遠處倒在酒吧門前的那幾只行屍,剛剛讓我有了瞬間失神的那隻行屍,我記得她是誰,在第一次進到小區中時那個保安年輕的小兒媳婦...
我們坐在車裡看着外面的紛雜,心中除了忐忑就是恐懼,不過...恐懼的並不是那些行屍,而是恐懼會失去這個剛剛讓我們體驗到了平靜生活的地方。
幾分鐘後,就在我們大家都處於失神狀態的時候,後方突然傳來了一陣陣尖銳的剎車聲,隨即幾盞高亮度的大燈在高處被打量,將整個暗下來的街道照的就如同白晝一般。
躁動的人羣,顯現在這燈光下,更顯亂糟,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一陣廣播的刺啦聲,隨即下一秒裡面傳出了一陣僵硬的女聲:“請民衆停留在街道上,四處出口已經全部封鎖,配合B隊員清掃,酒吧內人員請配合封鎖留在酒吧內。”
廣播聲音落下,原本完全失去了理智的人羣纔算稍稍恢復了些,有一部分甚至停下仰頭四下找尋着聲音來源方向。
下一秒隨着嗡嗡的討論聲響,傳來了大聲的謾罵:“爲什麼要封鎖?!遇到事情就把我們封鎖起來!我們的命就不值錢麼?!”
但很快的就有一大隊的穿着深綠色軍服的人持着步槍羅列有序的從四處出現,那幾只歪扭的行屍被很快的給幹倒,隨即從他們後方就出現了一隊身穿白色大褂的醫療人員,那隊人中我看到了宋江,黃軍還有孫醫生。
他們幾個在軍服隊員們的幫助下,把一具具已經爆了頭的屍體迅速的裝進一個個裹屍袋中,隨之又快速的帶領着搬運裹屍袋的隊員,快速的撤離。
“請民衆停留在街道上,四處出口已經全部封鎖,配合B隊員清掃,酒吧內人員請配合封鎖留在酒吧內。”廣播裡依舊是那個毫無感情的女聲。
我相信這大街上應該四處裝的都有監視用的攝像頭。
瞧着車窗外用並不溫和的手段制止着民衆們四下逃散的軍服隊員們,看來他們就是廣播中說的B隊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在我們車前被B隊的隊員用槍給頂的腳下一歪倒在了我們車上,靠近那邊的剛好是韓雪,她盯着瞧了兩眼,二話不說就把車門打開對着老太太喊道:“奶奶,快進來。”
那老太太瞧了我們車裡一眼,大概是見有老人孩子,對我們做輯感謝了一圈後才顫巍巍的擠到了後排。
關上車門,老太太瞧着窗外被驅趕到路兩邊的民衆們,嘴裡不住的嘆氣搖頭:“真是作孽啊,好心辦了壞事,好心辦了壞事啊。”
聞言,我跟沈風同時回頭看了過去,難道這老奶奶知道些什麼?
“老奶奶,您知道這外面是怎麼回事麼?怎麼突然會有行屍出現?”韓雪十分聰明的問出了大家都好奇的問題。
那老太太一愣,拍了拍大腿道:“咋不知道,我兒子跟着從中午湊熱鬧到現在,咋喊走不回去,這不...飯也沒吃,跑來跟D隊員抗議個什麼勁你說。”
“跟D隊員抗議?這話怎麼說?”
“這個具體的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大概情況好像是,今天D隊員們例行巡檢,好像是在酒吧裡發現了什麼可疑的情況,哎...估計就是有可能是誰家有人病死感染了,又不願意屍體被帶走,連埋都沒機會所以瞞住了,哪能瞞得住,一查不就啥都發現了,結果D隊員就連同裡面在喝酒的客人全都封鎖在了酒吧內。”
說到這裡老奶奶又嘆了口氣:“這都一天了,除了進去了幾個D隊的人,根本就再沒別的人來管這些事,一些客人的家屬指定不同意啊,酒吧有問題,人家來喝酒的能有啥問題,總不能一棒子全都給打翻吧。”
“那這些人都是來找親屬的?”
老奶奶擺手:“哪能啊,湊熱鬧的,學着以前跟zF討價還價就遊行給壓力,這啥世道啊,這些個年紀輕輕的不懂事還照着以前的法子來給人家制造壓力,也不想想,大傢伙都是寄人籬下,這不是自己打臉麼。”
“那您兒子呢?”沈風問道。
老奶奶聞言,指着下路對面一個關了門的攤子前:“剛瞅見跟幾個孩子一起躲那屋裡去了,指定沒啥事。”
就在老奶奶說話的期間,我注意到從我們車旁的路上走過了之前進來本部那天盯着鎖天看了老半天的俊秀臉軍官,如果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B隊的隊長了。
果不其然,他在走到大門緊閉的酒吧門前後,身旁立即上前了幾個人跟他低聲說了些什麼,隨即他拿起了對講機對着喊了幾句話,似乎是沒得到迴應,放下對講機,他盯着酒吧大樓靜靜駐足看了一會。
隨即對着周圍的人不知說了些什麼,手一揚,那近百名的B隊隊員就整個圍在了酒吧大樓前,紛紛托起槍,隔着這麼遠都能聽到喀喀喀的上膛聲。
就在這個當口,又有一隊人馬從我們車旁邊經過,仔細一看,心立即漏跳了一拍,是鎖天!
他不是應該在對付外圍的行屍羣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在鎖天經過我們車旁的時候,似乎是注意到了這輛眼熟的車,轉頭看了一眼,瞬間我從他繃緊的面龐上看到了少有的疲憊...
鎖天帶着大鬍子等人和一衆c隊隊員,快步的朝着酒吧前的年輕軍官走去,大鬍子隔了老遠就嚷嚷着:“高隊長,等一下。”
那年輕警官聞聲回頭看了過來,在看到鎖天的時候明顯是面目一沉。
鎖天並沒在意這些,上前跟那高隊長似乎是說些什麼,只見那高隊長聽後思索了一會就連連搖頭。
一旁的大鬍子和中年人也試圖在跟高隊長說些什麼,但那年輕軍官除了搖頭就是搖頭。
下一秒大鬍子的嘴巴還在動,明顯是在說話,鎖天卻刷的一下掏出了槍一下子抵在了姓高的腦門上,說了句話,隔着這麼遠我也能清楚的看出他說的是‘你找死。’
鎖天這一動,那原本槍口瞄準大樓的數百名B隊員立即紛紛調轉槍口對準了他,大鬍子等人數明顯處於劣勢見狀卻也是拔槍上膛跟B隊員對峙上了,一瞬間氣氛顯得有些劍拔弩張起來。
高隊長就那麼靜靜的被鎖天低着腦袋好一會,纔對着身旁的B隊員擺了擺手,隨即跟鎖天又說了些什麼,才緩緩的伸出手將那對準自己的槍口撥開到了一邊。
大概是姓高的給出了什麼條件,鎖天收起了槍,身後的大鬍子等人也都收起了槍。
隨即兩人又簡單交談了兩句後,一人帶了一隊的人馬,快速的衝進了破開大門的酒吧內。
結果就在他們剛進到酒吧沒幾分鐘,酒吧所處的那棟大樓上方突然噗通噗通掉下兩個黑影,隨即在周圍爆發的尖叫聲中,那兩個黑影歪歪扭扭的站起了身子,還沒來得及上前一步,就被餘留在外面的.兩隊的隊員開槍打成了馬蜂窩。
我仰頭看了眼那棟樓,六層,剛剛掉落行屍的是三層一個沒有窗戶的陽臺。
如果沒錯的話,剛剛引起騷動的那幾只行屍應該也是從那裡掉下來的。
在鎖天他們進去酒吧的期間,廣播又開始播放:“請羣衆自覺四散到各個出口處,接受健康檢查,通過者請儘快回到家中,未通過者請配合隊員隔離檢查。”
隨即那些原本撤到出口處的白大褂們又再次出現,和一部分B隊隊員,以及一羣身穿警察制服的人開始疏導各個路上擁堵的人羣。
我們在車裡也被通知不要下車,耐心等待。
這正合我意,人羣散開,剛好能更加清楚的看到酒吧門前的情況。
人羣疏散的很快,大概十幾分鍾,就全都疏導到各個封鎖的出口處去了,我們身處的中心紅路燈地帶就只剩下被堵住了車輛和車內的人員。
就在我們前面的車也隨着疏導的人員開始緩緩朝前移動的時候,鎖天他們終於從酒吧內跑了出來。
鎖天攙扶着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伯,我眯起眼睛打量了良久才發現...那不是老爹麼!
鎖天剛剛跟姓高的不惜拔槍相對就是爲了進去救下老爹?
還沒來得及想接下來的問題,就有一輛車停到了鎖天他們身前,黃軍和宋江上前將似乎醉酒的老爹架到車上後,迅速駛離。
鎖天看着車走遠,回頭對着姓高的點了點頭後,一揮手就帶着大鬍子等人離開了。
我們隨着疏導,經過了後面重重的檢查和消毒,才終於從封鎖中出去,這期間我看到前面有不少檢查沒通過的人,對着醫療隊員大叫大嚷着,但是很快就會被身穿警服的人給塞到車上帶走。
經過這麼一通驚心動魄,又送老奶奶回到居住小區後,我們回到別墅區的時候,就已經全部斷電了。
對着守衛好一通好說歹說,他都不肯放行,最後我們實在沒有辦法準備乾脆幾個人在車裡窩一夜時,後方來了一輛車子,車子在經過我們旁邊的時候停了下來,駕駛位上的玻璃緩緩放下後我才就着車燈看清來人是鎖天!
他說話比我們求了那麼久有用的多,門衛打開門,我們才終於隨着他進到了別墅區內。
到達的時候,陽陽他們都摸着黑在客廳裡,瞧見我們回來時都萬分驚訝的喊道以爲我們今晚不會回來了。
大家寒暄了一通後,就各自選了間屋子住了進去,準備有事第二天再說。
不知是不是刻意的,他們一羣人三三兩兩的注滿了二樓的房間,卻沒一個人住到三樓去...
在麗麗抱着孩子上樓後,徐淑他們把我扯到一旁問那孩子是怎麼回事,沒法子我只能將今天遇到的情況給大致先說了一圈,衆人聽後都紛紛唏噓不已。
鎖天似乎是累了,喝了一整杯的白開水後才微喘着氣放下玻璃杯。
徐淑他們見狀也不好再多說,紛紛各自回到了房間裡。
鎖天扯着我回到三樓房間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鞋子給甩到垃圾桶裡用垃圾袋緊緊的裹上。
那腦漿的腐爛味根本就不適合這乾淨的屋子。
簡單就着熱水器中剩餘保存的水衝了衝後,我裹着浴巾才終於虛脫般的躺到了牀上。
鎖天斜躺在牀上,腦袋趴在枕頭上一動不動,我側臉看了他一眼,卻發現這傢伙竟然是睡着了。
輕笑了一聲,我扯過被子蓋到他身上,隨即自己也鑽進被子裡悄悄握住鎖天衣服的衣角在他臉上輕輕啜了下後心滿意足的準備閉上眼睛睡覺。
鎖天被我那麼一啜竟然醒了,黑暗中突地睜開眼睛把我嚇了一跳,盯着我看了兩眼,鎖天咕噥了下身子,從牀上站起身脫掉了外套,才又鑽回到被子裡。
又一次被鎖天抱在懷裡,我樂得嘴巴都合不攏,藉着黑暗的掩護不停的傻笑着,直到鎖天悶着聲問:“你在笑什麼。”
我臉一僵,這纔想起來,這小子晚上也能瞧清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