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碧兒,你將裴雨荷她們全部喊來。”李威說道。
正好,也順便將這件事說一說,不然母親的事解決了,後宮的事又來了。那麼自己將無安定之日,此個,沒祿氏在青海也嘲笑過自己。
“喏。”
碧兒一欠身離開。
李威拉着李潞的手,讓他坐下來,問道:“這段時間在看什麼書?”
“耶耶,是《禮記》,弘文館的學士說過,耶耶以前也讀了很多的禮書,這纔對百姓好。”
“……”
“耶耶,你要對兒臣提什麼好多的要求?”
“我問你,假如我將你送到一個貧困人家,過着貧困的生活,他們也不知道,你也不能說,能不能做到?”
“爲什麼啊?”
“如果知道了你的身份,他們會小心的伺候你,地方上的官員也會小心的巴結,那麼你就體會不到那種苦日子。不知道老百姓的貧困,就有可能犯下晉惠帝的錯誤,甚至外面百姓在飢餓,他在宮裡還問,老百姓沒有糧食吃,可以吃肉啊。”
“他是傻子。”
“潞兒,這也不對的,若真是一個傻子,司馬炎能讓他做太子嗎?史書將他醜化了。但正因爲一直在深宮裡長大,沒有出去,才成爲一個不知百姓疾苦的昏君。。”
“耶耶,可兒臣不想做皇帝。”
聽了這句話,李威心中有些憐惜,李潞還小,他半懂不懂的,這些話,不用說,也是江碧兒平時教導的。又想到自己才穿過來的辰光,碧兒對自己的精心服侍,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長大啦,還是一個傻丫頭。
摸了一下李潞的頭,說道:“潞兒,你錯啦。就是以後你不爲太子,也是親王,知道了百姓疾苦,就能做一個好親王,替人君拱衛大唐安全。懂嗎?”。
“兒臣懂了,就象霍王那樣。”
“正是。那麼我問問你,能不能做到呢?”
“兒臣一定能做到。”
“這個時間很長,有可能會有半年,有可能會有一年。你真能忍得住嗎?”。
“兒臣一定能忍住,從小就聽母親大人說,她小時候家庭很苦,僥倖徵入東宮,服侍耶耶。耶耶,以後不要再離開我們,好嗎?上次在青海兒臣還小,也記得母親天天在哭。這一年多來,母親又是天天在哭,有時候夜裡還在哭泣。”
“好孩子,以後我再也不離開你們了。”
站在邊上服侍的劉羣抹眼淚。這才象一家人嗎。那象前幾天,血雨腥風,東宮裡人心惶惶。
幾個女子到來。
李威說道:“朕讓你們來,是說一件事。撫立東宮,要到很久以後。非他,朕正當年壯之時,沒有必要扶立東宮。二你們諸子沒有成長起來,朕沒有看出他們好壞之前,也不想匆匆忙忙做出判斷,以免生出許多不好的事情。”
“喏。”幾個女子脆聲答道。
東宮的事,還真不能急,上面還有一個太后壓住。雖然大局已定,但以太后的智慧,若不小心,還有翻盤的可能性。
“再者,以後朕將不再離開你們了。”
“那太好了,”一個個歡呼雀躍。這幾年受過太多的驚嚇,不讓再擔心害怕。
“不但你們,還有你們的孩子。朕會經常抽出時間輔導,也將他們留在身邊。不僅是教導他們做人的道理,也是親自觀察。將來的東宮,朕看的是才與德。才德不兼備者,無論他是誰的孩子,只能做一個乖乖的太平王爺。但才德出衆者,就是江碧兒與狄蕙、狄好、野辭明月的孩子,朕也會破例將他立爲未來的太子。”
“陛下,不可。”不但江碧兒,狄好、狄蕙,連野辭明月都撲過來,伏下說道。
野辭明月的孩子大約肯定沒戲,一是出身低,二是党項人,大臣的阻力會非常之大。但二狄與碧兒的兒子,李威卻一定放在觀察對象之中的。
“有什麼不妥?這不是爲了你們,是爲了這個國家。其次,朕要說的是鼓勵你們教育孩子,培養才德,但若有誰敢在背下里弄一些小動作,那麼無論才德再怎麼好,他也失去了機會。”
鄭宮楚與韋月對視了一眼,也就是她倆機會最大,然而這樣一來,競爭者就多了起來。李威也看到了,淡淡說道:“宮楚,韋月,你們孃家皆是望門。這是優勢,可若是以門第看人,那麼母后也不會成爲皇后,朕也不能登上帝位。但你們出身望門,是不是更有能力教導子女?”
“喏。”
“另外一件事,爲了培養他們,讓他們知道民間疾苦,在他們快滿十歲之前,朕都會將他們放入民間秘密生活一段時間,有可能半年,有可能一年。在這時間裡面,不得泄露自己的身份,主動參與到所在人家生活當中。朕會派一些侍衛在暗中秘密保護他們的安全,但不會與他接觸。若是誰受不了,那麼也從此退出。”
“這……”一個個張大嘴巴。
不過都在心中打起小算盤,得趁兒子沒有長大起來之前,趕緊教育他們,讓他們嘗試一下辛苦的生活。不然到時候十有八九會忍受不了。
“還有,在他們到了加冠年後,朕會根據他們的能力,長處與短處,放在各地處理一到兩年的政務,再將他們詔回來。所有的人經歷了這兩道程序後,朕纔會確立太子之職。但也不準任何人,藉着他們外放時,用孃家的人,在背里弄一些小動作,否則朕視爲自動退出。”
“但陛下,臣妾以爲此時李潞不宜放之民間,還有……”狄蕙委婉地說道。
“嗯,朕只是對你們提前通知一聲,這幾個月內,國家沒有真正安定下來之前,潞兒不會離開京城,朕也要尋找一塊好的地點,讓他體驗,以防萬一。”
也不是萬能的方法,自己來自後世,能保持平民的心態,謙卑的心態,但是兒子孫子呢?不過這樣一來,最少能保證國家有五六十年以前的昌隆時光,若是自己活得更長一些,能選擇好一個好皇孫,甚至能保持八十年的好時光。如今唐朝底子還可以,加上八十年的昌隆時光,自己又悄悄播下了科學的種子,意味着什麼?
或者真的如裴行儉所期盼的那樣,夢一般的大唐盛世將會到來。
……
洛陽城漸漸恢復平靜。
就連騫味道看到陛下視線轉到治理國家富強上面,一顆心也放了下來。知道自己宰相位子做不長久了,但不會流放到嶺南吧。
想法很錯的。
以後的流放地就不是嶺南了。現在百姓認爲嶺南不好,但李威知道,真的不好嗎?將這些品性不好的官員放在嶺南,是禍害嶺南,反而使國家加強了離心力。
這一政策要轉移了。以後越是邊塞之地,越是要用好官員,先將朝堂穩定後,若是重用某個官員,就先將他下邊到邊塞各州縣去,打磨一兩年,形成一種慣例。
勘察水利的事,也早在百姓意料之中。要麼變更的是職役,對此,倒沒有多少人反感。參與的鄉紳們也感到有臉面。當然,有財了,再有勢了,會發生很多不好的事。然而用了貧困官吏,清廉難以保障,就是沒有兩全之策的。想要縮小貧富之間的差距,唯一能做的事,只能普及教普,給更多窮困人家子女出人頭地的機會。
金銀寶的事,也在情理之中。貪墨不計,僅一個浪費,國家一年就會虧損許多財富。倒是泰否二卦引起了更多人的好奇。爲什麼皇上一回京上朝的第一天,就如此鄭重其事的讓天下人解釋泰來否閉呢?
李威在東宮接見了兩個國家的使者。
第一個是倭國的使者,唐朝大量使用銀子作爲貨幣,造福了倭國。但李威不這樣認爲的,礦產是不可再生資源,後來說中國缺少礦產資源,看一看自古至今,歷朝歷代開採了多少金銀銅鐵鉛錫出來?還能留下多少給後人?
這個想法更超前。
因爲有了金銀,手中有錢,可以從唐朝購買大量武器,實力總體上也比新羅人強悍,漸漸佔據上風。但在人口販子的刺激下,莫明其妙,居然又將主意打到靺鞨人身上。
對這個李威一點也不關心的。唐朝雖然疆域籠罩着東北方向,但真正控制的地盤,僅在沿海一帶,甚至有可能連後世的瀋陽都沒有達到。靺鞨人的加入,使新羅得到了喘息的機會。
雙方打過來打過去,打得很苦逼。最後倭國佔據新羅東南一帶,與新羅休戰了。唐朝亂的很,求也沒有作用。聽說李威回來主持大局,使者立即過來謁見。
咱們兩國合夥將新羅滅了吧。
李威看着這個使者,不是當初的那種老獸生了,換了一個,叫井田四郎。說道:“我大唐這些年,發動了多少戰役?不能再打下去了,要休生養息幾年。過幾年再說吧。”
“但是陛下,你當初……”
“當初朕說了什麼?朕不是說過,要休息幾年,難道你想讓朕做亡國之君?”
但接見新羅使者時,李威很是和顏悅色,讓他坐下來,命宮娥端上茶水,說道:“朕暫時不會出兵。這樣吧,朕會無償提供你們一些武器與戰船,將境內的領土光復。”
你們休戰了,我還玩什麼?
這一手棋佈得同樣很長遠,兩國還有強大的力量。特別是經過多年的交戰,鍛鍊了一大批能征善戰的將士。不過繼續火拼下去,超過國家壓力的數倍,那纔是最致命的,也纔是坐視漁翁之利的真正時候。
其實李威內心深處,對這羣棒子比對倭人還厭惡,倭人兇殘,但不得不承認人家的自強不息,團結,然而這羣棒子呢?無恥,忘恩負義,自大,不要臉。後世之中,最負中國的就是這羣棒子,若是沒有中國多次支援,這個國家早讓倭人化爲塵埃,消失在歷史上,可最後呢?
新羅的使者離開,李威說道:“將他用過的茶杯扔掉不要了。”
“喏。”宮娥走過來,將茶杯拿走。劉羣又走了進來,悄聲稟報道:“陛下,奴婢聽人說,太后在內宮又殺人了。”
“殺了誰?”
“不大清楚。”
“唉,”李威隱約猜出一些,正好有一些話還沒有與母親談清楚,藉機談一下吧,也要證實。喊來了剛剛到達洛陽的李元軌,說道:“皇叔祖,你替朕查一下母后在內宮殺了什麼奴婢?”
過了好一會兒李元軌走回來說道:“太后在內宮用了不敬罪絞死了幾個太監與宮女。不過陛下,臣留心了一下,這幾個人都是先帝彌留之際,服侍過先帝的。”
“朕知道了,但不論曾經發生過什麼事,子不能暴揚父母之醜,皇叔祖,你明白朕的話嗎?”。
“是,臣不會泄露這件事。”
“也正好,至親宗室之中,你的輩份是最高了,陪朕一道看望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