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所有人一起向天空望去,天空中月明星稀,一隻巨大的鳥兒閃着火光,向衆人頭頂上飛來。這隻鳥的形狀從來都沒有見過,而且很大,雖然離大家那麼高,看起來都象一個房屋那麼大,那麼高的,實際有多大,大家都能想得到了。近萬人爲這異象所震驚,鴉雀無聲,於就聽到隱隱在高空中發出鳥的鳴叫。這隻大鳥終於飛到大家頭頂上,很高,可因爲大,還能看到形狀。大鳥在衆人頭頂上盤旋了幾圈,然後噴出金色的碎屑。
都有這物事飄落下來,肯定不是海市蜃樓,或者眼睛看花了的。
所有人一起跪下來,李威也跪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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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行儉拽了拽他的胳膊,李威低聲說道:“神鳥,跪跪吧,這一跪,說不定能跪出一個西南邊陲的百年平安。”
“可是……”
“這時候不能說話。”
“……”
大量的金色碎屑飄在衆人的頭頂,然後這隻大鳥似是在天空中點了一下頭,又飛了回去。
細奴邏這才走過來,問道:“太子,這是什麼鳥?”
南方這些部族,雖然分爲生僚與熟僚,可就是熟僚,開化程度也遠遠不及中原,鬼信之風十分盛行,頗有些象葉公好龍的味道。真正龍來了,卻面如土色。細奴邏嚇着了。
李威沉吟了一下,道:“細奴邏,你可聽過四大神獸的事?左青龍,右白虎,北玄武,南是什麼?”
這還是知道的,答道:“朱雀。”
“正是,此乃神獸朱雀也,正是這個萬族盟會,感動上蒼,朱雀降臨,爲我們賜福。今天之盟,各位需要銘記於心。”李威大聲說道。
連神獸的神馬都出來了,再說,萬族和平,不用打仗,親人也不會戰死了,都是開心事,即使還有少數人不滿的,臉上都是驚疑不定。總之,這是一個好兆頭,所有過來的族民們飲酒載歌載舞,當天晚上,洱海湖畔不知道多少人因爲開心,喝醉了都沒有起來的。
李威撤了回去。
……
“朱卿,劉侍衛,感覺如何?”
“好冷,”朱敬則不住地縮着脖子,到了四月中旬,南方的天氣很熱了,只穿着一件單衣就上去了,本來就在六七百米高山頂上放飛的,這一下子升到了一千多米的高空中,凍得幾乎在上面捲起身體,灑金紙屑都不利索。主要是高,呆在上面,大朱恐怕還有些恐高症的,都將臉嚇白了,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用樂器學奏鳥鳴的劉侍衛,還在驚奇萬分當中,道:“殿下,難怪要用那麼長的繩子,原來真能飛那麼高。”
裴行儉與狄仁傑也在奇怪,一起看着李威。
李威一攤手說道:“別看我,當年對付明崇儼,孤也無奈,研究了一下裝神弄鬼的本領,這也是一個法門。”
解釋起來頗似麻煩,難道對他們說,空氣是一種物質,也有重量,有密度的啥?那麼自己又從何處學來的?或者又從遠處某一個國家聽來的?不如不說。
又說道:“不能不敬鬼神,但不能讓一些人借用鬼神之說,裝神弄鬼,騙花我們的眼睛,更不能因爲裝神弄鬼,浪費國力民力。”
“喏。”
當然,原理十分簡單,用大量的牛皮做一個熱氣球,裡面有木棍支起一些架子,使熱氣球膨脹時成一隻鳥的形狀即可。牛皮笨重,用的是熱空氣,載重量有限,十分落後,但唯一好處就是安全。
但就是如此,十幾個知情知底的人還是驚疑,畢竟這是人類第一次上高空。
……
事情傳開以來,又有一些更遠的部族來投。對開疆柘土李威也感興趣的。可是有了吐蕃,西南終是不安寧。如果沒有吐蕃,西南各族不象北方,就是往更南方,有神馬的驃國,也不是很強大,又大多數定居的,定居就好管理,都能收服。
所以李威興趣不是很大,這是自知之明,也是裴行儉對他欣賞的地方。
草草地也替他們劃分了疆域,直到他離開後,又柘展了幾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但離開時間有些晚,裝神弄鬼是無奈之舉。十分複雜,西南各部時叛時投,不僅僅是唐朝官員魚肉,吐蕃的挑釁,各個部族自己的矛盾,還有一些部族有野心想壯大,比如現在的蒙舍詔,他就從細奴邏兒子邏盛炎眼中看到一些野心,儘管這一次李威對蒙舍詔賞賜最多……
無奈,弄一隻神鳥出來,讓他們怕一怕。
但還有一個原因,落後了,老百姓很貧困,看到因爲文明,往北的百姓生活好,於是起了貪心,連“國王”都吃不飽,人一餓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因此,李威想了想,讓手下士兵熟悉農事的,甚至他自己都親自出面,正好萬族大盟會,各部都來了不少人,於是教導他們做江東犁,先進的耕種,甚至教導他們做梯田,那種新式水車。
這是最大限度讓他們能吃飽肚皮,然後又在他們部族中設立草市,這些所謂的神馬小部族或者小國,有時候一個村莊就是一個小國家,簡直莫明其妙,物資單調,缺少物資了,同樣不能自給自足,不能自給自足,就不會安份。設一個草市,是讓他們能與外界交換的,用自己的出產,就能交換到想要的物資,那麼就會努力生產狩獵,而不需要通過搶掠來獲得。沒有搶掠了,就能安份守己。
總之,李威用了心的。
但對傳授文明,李威一直很遲疑不決。如果教導他們做竹紙,認漢字,甚至各種書籍。有兩種結果,第一種結果就是漢化,民族大一統。第二種結果,就是自己來個神馬的“醒悟”,然後象後來的西夏一樣。又似乎有過獨立的歷史,給了唐朝戧害,一直遲疑不決,於是隱忍。
這一傳授,就是大半個月時間。
李威紮營的這片湖畔,於是每一天熱鬧非凡。這些酋長們不知道李威肚子裡面的小心眼,只是看到李威在用心地教,心中十分地感謝。教完了,然後協助他們立界碑,將各部族疆界確定起來。再分封官職,一萬多個小部族皆成了羈縻州,每一部的酋長皆是刺史。當然,不需要朝廷付薪餉的,名義之職,無所謂。李威是姚州道的行軍元帥大總管,又有這個權利。不過有功的幾十個主要大部族,還有另外的封賞,是什麼將軍或者其他的云云,那個李威就不能作主。
但這一次朝廷動作有些快,李威沒有離開,聖旨下達,細奴邏等人皆有封賞。主要是高興,擊敗了吐蕃……只是薛仁貴殺得有些狠,一萬多吐蕃士兵幾乎全殺完了,只有近兩千的吐蕃俘虜,送到洛陽。
薛仁貴與樑積壽等人,朝廷還沒有實授下來。他們也需要隨李威一道離開,等候……
當然,李威沒有忘記允諾過碧兒的事,讓各個部族配合,捉了二十幾只孔雀,這是要帶回京城的。
然後李威才離開洱海,那一天,無數的酋長與百姓來相送,蠻人野蠻,不開化,可心眼實在,一個個伏在大哭,有的捶胸頓足。表達自己的感謝。
樑積壽道:“薛將軍,也許以後姚州說不定還是一個好地方。”
姚州窮,又是蠻人,所以官員不願意前來,前來的有的是貶職而來,有的官聲不好的官員而來,官員不好,百姓剽悍,於是時有不好的事發生。但經太子等於將百姓洗腦了,治理起來不那麼困難,面積又大,似乎不是那麼難治理。反而真是容易出政績的所在。
裴行儉搖了搖頭,說道:“劉相公說得對,非是殿下親臨,西南不平。”
他指的平不是平亂,而是平定,包括治。一是太子的才能,二是太子的威望。換其他任何人,除非皇帝陛下親臨,都沒有這麼好的效果。
狄仁傑沒有說話,眼中卻閃着光彩。
這些蠻人的酋長一直相送,帶着帳蓬一路送到姚州,才依依不捨地停下。
回去的道路走的還是戎州,不敢走雋州,害怕吐蕃人惱羞成怒,出兵報復。出了戎州,終於能看到文明的氣息。李威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出發,就迎來了朝廷的欽差,旨意有些出人意料,讓薛仁貴擔任姚州大總管的,樑積壽大約是因爲許多酋長上書,赦免了死罪,以白衣身份協助薛仁貴治理姚州。樑積壽原來手下幾員戰將,也先後赦免死罪,有了一些職位。大約朝廷還沒有聽到西南的具體消息,害怕西南暫時平定,還不能安份,於是用這兩員大將繼續坐鎮。
朱敬則道:“須是這樣做,否則以後武將不畏失敗,會多有輕敵之舉,誤國殃民。”
李威看着西邊的山巒,沒有說話,畏敗,唐朝軍隊已經不是前些年唐軍,大非川纔是一個開始。但沒有說。
心中也不大認同,姚州安定了,連鐵橋都搗毀了,兩員大將坐鎮,頗是浪費。但自己不能扭轉老子的想法,於是與薛仁貴這幾人作別,繼續北上,就到了益州。
益州官員遠遠迎了出來,一路相陪,向益州城走去。忽然在一座山前面停了下來,李威指着它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益州刺史說道:“這是聖上的旨意。”
“聖旨啊,”李威意味深長地呢喃了一句,然後徐步走了過去。
心中又想到,又繼續開始了。但對國家百姓倒是好事……老子的眼光還是很毒辣的,也是一個做實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