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是離奇,起先是有一個小偷墜樓死了。小偷墜樓的原因也很巧合,他不知道怎麼爬到了20樓的窗外,大概是想爬入高層的一戶人家盜竊,結果陰差陽錯20樓的住戶開窗戶無意把他推了下去。警察來過之後認定這是一個想要來盜竊的小偷,所以事情就不了了之,這戶人家並沒有負任何責任。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小偷墜下去的時候這戶人家並不知情。據我推測,應該是男主人突然開窗的時候小偷受到驚嚇,當時正值冬季,天氣寒冷,人肢體本身就很僵硬,可能失手滑了下去。第二天清晨,有人下樓纔看見小偷的屍體,已經摔得慘不忍睹了。據後來那棟樓底層的住戶講述,不仔細看還以爲是摔碎了一個西瓜。
但事情過去沒多久,男主人就離奇地上吊自殺了,而且死之前沒有任何徵兆。最重要的是,他選擇上吊的日子是闔家歡樂的大年三十這天。據說他在看春晚的時候跟家人表示有些事情要做,準備換衣服出門,結果就在臥室裡自縊了。
然而事情並沒有停止。男主人的妻子和一個比較小的女兒每天都聲稱聽見男主人回來敲門的聲音。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種感覺,你可以聽出一個很熟悉的人的腳步聲,能聽出你一個要好朋友的車從自己家樓下駛過。所以男主人的妻子和女兒一直斷定就是男主人在敲門。
敲門聲持續了好些日子,男主人的妻子和女兒起初並不害怕,反而更加思念他。初期每次都會去開門,期望能看見男主人的鬼魂,然而什麼也看不見。而後,兩個人再聽見敲門聲就只能默默地掉眼淚了。再後來,男主人的妻子和孩子的悲傷逐漸散去,就都開始害怕了起來,於是,就搬到了孃家住,這棟房子就空了起來。因爲男主人每晚會來敲門的傳言早就傳開了,所以並沒有人敢租住。
我和秦一恆收到袁陣的消息就趕了過去。這個宅子並不是很近,但因爲是新建的高層住宅,升值空間和潛力都很大,我們兩個都很動心。中間的路途雖遠,但是有直飛的航班,所以去的時候只是提高了旅行成本,並沒有多浪費時間。
我們通過袁陣給我們的聯繫方式聯繫到了男主人的妻子。這是個風韻猶存的少婦,話很少,簡單說了一下價格就一直低着頭聽我一個人胡扯。
我其實也不想當話癆,但砍價是必須的。爲了利益最大化,我只能不停地說這個房子多麼嚇人,多麼危險。無奈她卻不接話,最後我也只能閉上嘴,先跟秦一恆去看一下房子再作打算。
這個房子不小,裝修還很有格調,140平方米左右吧,前後都有陽臺。只是久未住人,已經落了不少灰。秦一恆照舊去查看這棟房子裡面有什麼東西,我則站在原地跟女主人閒聊。一般秦一恆進到宅子裡只用十分八分鐘就能轉完了,這次卻很反常,快二十分鐘了還沒看完。
我一直給他使眼色,他看看我,只是撇嘴,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就找了個藉口把他拉到另一個房間,問他怎麼回事。
秦一恆眉頭都擰到一塊兒了,跟我說,這個房子被人動過了。
我聽了也是心中生疑,動過了?畢竟跟着他做這行也有一些時間了,也開始能理解他嘴裡蹦出來的行話,動過了,也就是說這個房子在風水佈局上被人刻意改過。
說白了,秦一恆對風水並沒有很深的瞭解,只能算略懂皮毛,但不會開車的不代表不認識車標,所以他說這個房子被人動過了,我沒有任何懷疑,只是這樣一來房子就暫時不能定下來了。秦一恆提議我們回去先合計合計,反正這房子基本是沒人敢買的。
我心說穩妥一點也好,就跟女主人隨口搪塞了個理由,兩個人就回了賓館。到了賓館,秦一恆一邊抽菸一邊在思考,很入神。我在旁邊幹看着,也幫不上忙,只能跟着一起抽菸。秦一恆想了半天,還是搖頭,說他還是不懂,咱們有必要找個高人來看看。
我說咱們都到這兒了,也沒有地方找高人啊。
秦一恆又想了想,說,那唯一的辦法就還是在裡面睡一宿,看看晚上來的是什麼東西。說完他就不懷好意地看向我。
我被看得心裡都發毛了,這意思又是他媽的讓我堵槍眼啊。幸好秦一恆又說,今晚他和我一起去,不過之前我們要準備很多東西。
一下午的時間,我都跟在秦一恆身後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東西的種類很繁雜,我們先從超市買了很多黃豆,又專門殺了只雞放血,把每一個黃豆浸泡過雞血後收好,接着準備了一些香燭紙錢之類的常用品(說是常用品,其實用到的機會微乎其微,只是有備無患而已),秦一恆又拿了一瓶白酒,幾種滷味。我一直以爲他買這個是要供奉給誰的,結果問起,他卻說是晚上用來吃的,不然乾坐着會很無聊。
最讓我意外的是,秦一恆還去寵物店花一千多元買了一隻半大的牧羊犬,用紅繩子套好。這讓我實在摸不着頭腦。他解釋得倒很簡單,狗有陰陽眼,晚上有隻狗在相當於多了個幫手。接着他給我細講了一下:很多養過狗的人都會有所經歷,尤其在夜晚出去遛狗的時候,狗經常會對着一片虛無的黑暗或是一個沒有人的方向亂叫,這是狗看見了髒東西的表現。而某些村子裡,通常是一隻狗先叫之後,全村的狗都會跟着一起吠。據說這是有地府的小鬼押解着冤魂經過。而黃豆是明正氣的,可以辟邪。雞血就更不用說,自古就是驅邪中常用的道具。
之前的這些準備雖然看似荒謬,但也都是有理有據的。可是最讓我哭笑不得的是,秦一恆準備的最後一項是給我們兩個人的電話每人交了五百元錢話費。這點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了,他也沒多解釋,只是說到時候我就會知道了。
傍晚的時候,我們去找女主人拿了鑰匙,說想晚上再去看一下房子。女主人直接把鑰匙給了我們,並不想跟來。恐怕她自己也清楚,這樣的房子我們也不敢在裡面造次。
一切準備停當,我們就牽着狗揹着包直奔那個宅子。說實話,我心裡雖然沒底,但我並不害怕。首先因爲秦一恆在,並且我們事先有所準備。其次,這棟樓很新,而且人也基本住滿了,所以在裡面並不感覺陰森恐怖。進電梯直接奔到20樓,推門進去後秦一恆就開始在房子里布置。我在旁邊也看不懂,只能抽菸逗狗玩。
差不多準備了十分鐘,秦一恆連酒菜都擺好了。我們席地而坐,邊吃邊等。一切其實和我預想的一樣,風平浪靜的,直到快晚上10點了也沒有任何動靜。我們倆怕喝多了,所以都很剋制,加上晚上其實已經吃過飯了,所以滷味基本都喂那隻狗了。
雖然心裡明知道真的會有敲門聲,但等待的心情還是很不安的。那隻牧羊犬也是吃多了,沒一會兒就找了個角落趴着睡着了。我見狀就跟秦一恆說,你買的這個狗不靠譜。他卻搖搖頭,說,還沒到時候呢。說完他用他的手機給我撥了過來,讓我接了之後,把我的手機放到了男主人自殺的臥室裡。然後他把他手機的免提打開,放到我們面前的地板上。
我這才知道他爲什麼臨來的時候交了那麼多話費,只是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解釋說,這是雙保險,說白了很多事情都是與時俱進的,能發現髒東西的方式有很多種,不一定非得照着老的套路來。通常,電話的電波還是比較敏感的,在這麼靜的房子裡,稍微有一些嘈雜就能聽得到。如果我們和狗都沒注意到那個東西來,起碼還有一個提醒我們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說的有沒有合理的依據,但聽他這麼一說,我的注意力就全部移到了電話上。電話很靜,似乎都能傳出來我們兩個人對話的聲音。我開始安靜下來,屏住呼吸,仔細聽。秦一恆也開始悶不作聲,對着發亮的手機屏沉思。瞬間,屋子就變得無聲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