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茀發現陸衍這個人實在是優點多多, 長相、氣質、身材就不用說了,關鍵性格還很溫和,還會烤肉。
跟他一起相處大多數時候都是被他照顧, 跟第一次見冷鬱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她有一點明白武文文的心理了。
這麼好的大哥誰不想要, 況且還沒有血緣關係, 誰不想爭取一下當男朋友, 看到被人來搶,自然不肯善罷甘休的。
張茀輕輕吁了一聲。
“幹嘛嘆氣?”陸衍看向張茀。
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中間也有許多意想不到的的變故, 他覺得張茀跟他也疏遠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樣對着他嘰嘰喳喳。
就算這種結果是他刻意造成的, 他還是不習慣兩個人之間這麼沉默。
他想, 現在沒有人, 稍微輕鬆一點總沒事吧。
“沒事。”張茀不想繼續這些煩惱人的感情問題。
既然陸衍坦蕩,那麼她現在是不是可以跟他探討一下最近的事情。
其實有一件事在她心裡憋了很久了, “你還記不記得許君。”
“安大自殺的第一個女孩子。”
“對。”張茀點點頭,“她有段時間跟徐亞兩個人被困在安大四樓,後來還是你將她們帶出來度化了的。”
“嗯,怎麼突然說起這事。”
“我想說的是你還記不記得許君說的炙火,她說你身上的氣息跟炙火的很像。”
陸衍看着烤架瞳孔深幽了幾許, 語氣平淡繼續問, “所以呢?”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我都懷疑你跟許君她們跳樓的事情有關, 後來又發生天武集團的事情, 我選擇相信你。”
“直到那天晚上, 我才知道你跟武西竟他們的關係。一直以來我們都懷疑許君她們的死跟天武集團有關,你身上跟炙火很相像的氣息證明了這一點。”
“我知道你跟武西竟他們的關係, 但是你自己也承諾了會堅守立場,我相信你。”
“所以你想讓我從這個方向查下去?”
陸衍知道張茀雖然迷糊卻是個聰明的人,他剛剛摸到一點線索懷疑與當年的事情有關,沒想到張茀已經猜到這件事情上了。
他盡力不讓她摻和到這件事情進來,此刻怎麼會鬆口讓她發現疑點。
但是不說,張茀的疑惑永遠不會消去,以後但凡自己會有動作,她都會聯繫到這件事情上,而不是百分百的相信他。
“許君她們所說的炙火跟我是有關係,但是你的猜測錯了。”陸衍擡臉,他的神色很平靜,讓人猜測不錯接下來他所說的是一段半真半假的話。
二十年的時間足夠埋藏很多東西,陸衍想他只透露一點點二十年前的事情,即便張茀去查也查不出什麼。
“錯了?”
“對。”陸衍緩緩開口,低沉而帶着篤定的幾分聲音令人相信他現在所講的是事實,“你已經知道安大四號宿舍樓的前身是王安公寓,而王安公寓當年起了大火燒死了很多人。”
“我知道,我從網上看到過這些資料。”
“這裡面有一件湊巧的事情你不知道。”
“什麼事?”
“王安公寓當年是響應政府政策作爲廉租房出租的,而當年王安公寓那一邊都還很荒涼,城裡的人是不會到王安公寓居住的。但是當年正值房地產興起,王安公寓附近有許多的工地,這麼一來就有許多農民工尋租。”
“難道當年死的都是農民工?”
“是,都是正值壯年的農民工,而且很湊巧的是,被燒死的人當中有三分之二是陽年出生,加之都是男性這就導致王安公寓剛猛旺炙異常,乃至今日都沒有完全消散,陰魂在四號宿舍裡自然是受不了。”
“原來是這樣。”張茀恍然大悟,“你是純陽命格,自帶三把陽火,跟四號樓的氣息有幾分相似,所以許君就誤會了。”
陸衍認同,“我也是後來纔想到,本來已經忘了這件事了。”
“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當年你也不過是七八歲的孩童。”
陸衍知道張茀會有此問,“王安公寓的亡魂當年是雲鬆道長超度的,是他跟我說起這件稀奇的事情。”
這下將張茀的疑惑都解答了,“怪不得我有次問你王安公寓有沒有鬼,你說那裡乾淨的很,原來當年是我師父親自處理的,那當然不會有什麼遺留下來。”
莫名的,她覺得心裡很輕鬆。
“那麼線索又斷了,難道真的找不到證據了嗎?”
陸衍鬆了口氣,想起當年的事情心裡也有些感懷,只是小心的不露出來給張茀看到,“這件事我會留心的。”
張茀突然間覺得,最近這些事情都是她小人之心了。
“抱歉,都是我多想誤會你了。”張茀說的誠心誠意。
陸衍擡眼看去,半晌他才輕聲說,“其實在懷疑天武集團之後我就調查過他們幾個的身份,那時候就已經懷疑他們是阿兵他們,說實話我內心也有過掙扎但是阿兵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後果。我就算心痛,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張茀想起之前與陸衍討論天武集團可能牽扯這些命案時候陸衍臉上的神情,她現在纔讀懂,那個時候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陸衍還是肯查下去。
這樣一想她覺得自己更猥瑣了。
一隻雞腿奉上,張茀堆着抱歉的笑,“這一項真是我錯了。”
陸衍倒是不在意,只是瞅了一眼還帶着血絲雞腿,“還是生的,確定能吃?”
張茀真想敲打一下自己的腦袋。
緊接着,陸衍手上立馬多了四五串烤串跟一杯飲料,這令他想起小時候過年孤兒院的院長給他塞東西的情景。
“陸大師,請您笑納。”
陸衍忍俊,張茀這副有趣的模樣他真是很久沒看到了。
原來他是很懷念的。
陸衍和張茀回到木屋的時,錢多多跟武文文房間的燈已經滅了,只有趙栩的房間還亮着。
想趙栩一晚上光顧着給大家烤東西,還沒吃上什麼就叫武文文給拉走了,張茀將手上提着的一包已經烤好準備給三個人的燒烤都送去給趙栩。
張茀敲了門,趙栩很快開門,見到門口是張茀和陸衍輕舒了一口氣。
他鼻子很靈敏一下就聞到燒烤味,一臉期待,“你們是帶給我的。”
“喏,給你。”張茀袋子遞給趙栩,“我看你晚上也沒吃什麼,給你帶點,她們兩個呢?應該都睡下了。”
說起這兩個人趙栩就頭痛,“已經生着氣去睡了。”
“還…好吧?應該沒打起來吧。”張茀還是有點擔心。
“那倒沒有,開始吵了幾句,後來我想這樣下去也不行,提高音量說了幾句,然後她們兩個就槍口一致對着我,噼裡啪啦罵了幾句就回房了。”
陸衍沒看到都能想象的到,只能同情趙栩,“辛苦你了。”
趙栩臉上表情很複雜,“我以前吧,看着學校裡兩三個女生爭一個男生覺得那個男生還是挺幸福的,經過這麼一遭以後我覺得這夾在中間的滋味真是難受。”
張茀撲哧一聲笑出來,同情的安慰着趙栩,“多吃點,明天還有一天呢!”
趙栩脖子一縮,一臉的驚恐。
張茀同陸衍在房門口告了別,回房間洗漱洗漱也就睡了。
山裡的夜晚很安靜,木屋這邊清幽,外面的景觀燈不多,張茀只拉了一層薄紗,月光透着窗紗進來。
張茀躺在牀上半闔着眼睛慢慢睡去。
半夜冷氣驟然加強,張茀迷迷糊糊的拉起被子將全身都包裹住,只露出一個腦袋。
不知怎麼搞的,冷氣好像就在腦袋上方一樣,吹着張茀的腦門冰冰涼涼.
張茀迷迷糊糊想到,冷氣口明明在天花板上對着窗戶,怎麼腦袋這麼冷?
她想將被子往上拉一拉裹住腦袋,迷糊的意識裡似乎手已經動了。
過了一會兒,她感覺腦袋還是很冷。
實在冷的受不住,張茀迷迷濛濛轉醒,這才感覺自己身上並沒蓋被子。
難道剛纔在做夢?
半開的視線正好落在落地窗的位置。
一個黑影站在窗前!
一股冷意驟然從脊背躥上直衝天靈蓋。
有賊,救命!
張茀張口,發現她喊不出聲,甚至身體都不能動彈。
怎麼回事?
落地窗前站着的黑影,看不清模樣,只能看見一個大致的輪廓。
這是一個很臃腫的黑影,身材比普通人大出一倍還要多,整個輪廓不是人形流線,似乎身上掛着一個又一個東西。
是頭嗎?張茀腦子裡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救命,難道不是賊,是鬼?
張茀想起牀跑,但是身體跟釘在牀上一樣動彈不得。
眨眼間它似乎離她近了一些。
張茀瞬間出了一身冷汗,身體好像麻痹了一樣,眼睜睜看着它離她越來越近。
半夜的月光很亮,透過薄薄的窗紗甚至能將房間裡的東西看的一清二楚。
張茀被迫睜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鬼臉,黑色夾雜着灰的頭髮披散在臉前,頭髮上臉上帶着幾許土。
張茀鼻息裡涌入大量溼土混合着血液的味道,好像是一個死人剛剛從墳墓裡被挖出來。
它的臉孔乾癟眼神空洞,身上掛滿了東西,如張茀所猜想是人頭。
這一個個人頭似乎都是小孩的人頭,還有一些年輕少女的。
它盯着張茀逐漸靠近她,眼對眼、鼻對鼻。
張茀腦袋裡“轟”的一聲炸開,而後空白一片,眼神空洞跟它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