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覺的路義囉嗦了一點, 倒也不會對他胡說,今天是第一次隱瞞了事實。
但他覺得很有必要。
他實在不想不想有人來破壞這種氛圍。
張茀聽到他掛電話,回頭朝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不是有意偷聽的, 你也知道電梯裡話音容易傳出來。”
他微微笑, “沒有怪你的意思。”
張茀很受用這個笑容, 她指了指電話, “電話裡的那個人似乎很緊張,他是你的家人嗎?”
張茀怕他誤會,加了句, “我確定你就是陸衍,不過我有點好奇, 你現在跟誰在一起。”
“當時在海上失蹤後, 是他救了你嗎?如果是的話, 我想當面感謝。”
說實話,他自己已經忘記了當時的情況。
他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賓城的醫院了。
然後路義自稱是他的弟弟, 另外一個丁丁竟然自稱是他女朋友。
他心裡存了疑,他對家人沒什麼概念,路義既然自稱是他弟弟,他也就接受了。
但是對於丁丁,他真的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完全無法接受, 又不好當場駁了女孩子的面子。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 他對兩個人都保持客套的距離。
但是兩個人似乎不介意, 對他非常好, 甚至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
他心裡有很多顧慮但是不能明說。
只好藉口冷靜,搬出了路家別墅。
這一年多以來, 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工作,與路義接觸還算正常,但與丁丁,他總覺得怪怪的,若非必要絕對不接觸。
後來似乎他們見他抗拒,漸漸的也不再提男女朋友這件事。
他心裡舒了一口氣,雖然覺得丁丁一直住在路家別墅有點怪,但是隻要不牽扯到他,他也不願意多管。
但是今晚他遇到了這個自稱認識他的人,那個一直藏在心裡的疑惑又重新浮現出來。
甚至於在面對這個女孩子時,他內心的那一種親近感比路義更甚。
如果這個小姑娘和路義同時站到他面前,說他們是他的家人的話。
他會毫不猶豫選擇這個小姑娘。
甚至於如果她說的是丁丁那樣的身份的話,他會毫不猶豫選擇相信她。
陸衍想到這裡,覺得有點赧意,他不覺得自己是急切的人。
但是今天晚上遇到的這個女孩,令他對自己有了新的認識。
張茀急於知道陸衍這一年來的消息。
拉着陸衍在沙發上坐下。
他的視線不由自主隨着兩隻交握在一起的手走。
這種軟軟暖暖的感覺好好哦!
他從來沒有這種體驗。
現在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電話是多少,我打你一個,免得我們又失聯了。”
“1xxxxxxxxxx。”
張茀輸了電話號碼,然後撥出來,聽到他身上的手機鈴聲後,交代他:“這個就是我的電話了,你記得存起來。”
“哦,好的。”
他有點竊喜,這麼簡單就要到了電話號碼。
存完電話號碼後,他的視線在房間裡掠過。
孤男寡女。
說實話,他有點羞澀。
“那個......”
他點點張茀的肩膀。
張茀存了電話,擡起頭來看他,“什麼事?”
被張茀澄清的眼睛一盯,他突然不好意思說話了。
“對了,後來他們救你上來以後,你就在賓城了嗎?”
他點點頭,眼睛溫溫淡淡的看着她,就這麼跟她說說話他都好喜歡。
張茀打開了話匣子。
一連串的問題問過來。
他也不煩,一一解答她的疑惑。
這一晚上,張茀將陸衍這一年來的生活,事無鉅細的問了一遍。
兩個人的姿勢從坐在沙發上,到坐在地上,又到一個躺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地上。
張茀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去。
只覺得自己滿足的很。
陸衍又回來了。
而被愛神射中的男人,毫不意外的坐在地上看着沙發上小姑娘的睡姿。
他向來話少,從來不覺得跟人說話也是一件這麼有樂趣的事情。
他想到自己剛進來時的念頭。
不禁暗罵了一句自己,“下流。”
小姑娘不過是想和自己說說話,他就想的很長遠。
比如,他這裡只有一張牀,待會要怎麼睡。
這話無論他怎麼說都顯的自己很流氓。
所以他思考再三也不敢說出口。
他伸出小指勾了勾,小姑娘垂下來的手。
心跳驀的加快。
只是這樣他就很滿足了。
他倚在張茀的頭邊,她淺淺的呼吸撫在他的臉頰旁。
輕柔的像羽毛拂過,就像是在雲端。
他覺得滿足。
張茀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屏幕上大大的“錢多多”三個字令她感到有點頭痛。
昨天她見到陸衍太意外、太高興、太急切了。
隨便發了條微信給錢多多和佩佩,就繼續和陸衍聊天了。
意外的是錢多多一晚上沒電話過來。
“喂,錢多多。”
“哪個男人迷得我小福子徹夜不歸,你終於準備忘掉陸衍了嗎?”錢多多上揚的語氣中帶着興奮和八卦。
“所以,昨天晚上你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是爲了不打攪我嗎?”
“你知道就好,真朋友就該如此。”
張茀的頭更痛了,她不知道錢多多這麼想將她推銷出去。
“我找到陸衍了。”
爲了避免錢多多發揮更多想象,她不得不據實以高。
“什麼!”
張茀將電話拉離耳朵,這聲唄對她的耳朵來說是個酷刑。
跟野男人一晚上,她能安安穩穩的睡着。
跟陸衍,她怎麼就跟自家房子塌了一樣。
“挨千刀的陸衍,竟然把你騙走了一晚上。”
錢多多的聲音明顯顫了顫,“他……應該沒對你做什麼吧。”
“沒有,我們就是聊了一晚上天。”
張茀頭疼,定了婚的人果然思想不太純潔。
“你不是應該要先問我是怎麼找到陸衍的。”
“對哦,你是怎麼找到陸衍的?”
張茀扶額。
那邊錢多多的電話顯然被趙栩搶了去。
趙栩的聲音就激動很多,並對找到陸衍這件事抱着強烈的情緒。
“真的找到陸哥了,陸哥在哪呢?”
找到陸衍這件事,張茀覺得沒必要隱瞞,甚至覺得見到以前熟識的人,說不定陸衍能想起什麼。
“現在情況有點複雜,我先跟陸衍說一下,遲點帶他來見你們好不好。”
張茀想陸衍現在是失憶的狀態,貿貿然讓他們過來恐怕會引起誤會。
趙栩倒還穩的住,“那行,有情況隨時聯繫我。”
錢多多交代了兩聲別給人佔便宜了就把電話掛了。
“你醒了。”
陸衍站在廚房門口,穿着一身淺色的家居服,頭髮沒來得及打理有幾縷垂在額前。
看上去閒適又溫暖。
失憶倒也有點好處,張茀想。
至少現在的陸衍比以前的陸衍看上去輕鬆一點,以前的她總覺得他藏着很多事。
“嗯,醒了。”張茀衝着陸衍一笑。
毫無防備欣喜的笑容令陸衍的心有一瞬間的酥麻。
他有種視線不知道放在何處的緊張感。
微微紊亂的呼吸,很快恢復平靜。
他快速的瞥了一眼張茀,自然的轉過身去。
“我燒了早飯,你洗漱後過來吃點。”
“好的。”
張茀愉悅的從沙發上蹦躂起來。
這個套房很簡單,只有一個書房一個房間,剩下的都是大大的客廳以及廚房的空間。
陸衍說洗漱,那應該就是在他房間裡的衛生間。
張茀輕手輕腳推開臥室門,有一瞬間的緊張。
好像在探知一個未知的領域。
這裡是陸衍的臥室呢!
不知道和以前的風格一樣不一樣。
張茀推門進去,窗外明亮的眼光透着落地窗進來。
她啞笑了兩聲。
她真是想多了,以爲陸衍失憶了就會有什麼不一樣。
房間灰黑色調,多餘的東西一概沒有,整潔的就像是樣板房。
還是熟悉的風格,熟悉的色調。
張茀走進衛生間。
衛生間的洗漱臺上已經放好水杯,牙刷上已經擠好牙膏,旁邊整整齊齊疊着一張全新的毛巾。
張茀看着這一幕說不上來是啥感覺,總之心裡感覺特別甜,連帶着步伐都輕盈起來。
這件事感覺好像只有親密的人才會這樣做,陸衍這樣做的話,是不是代表心裡接受她了。
她當然沒有臉大到,覺得陸衍對她一見鍾情。
但也認爲陸衍現在應該是相信她了。
張茀洗漱完畢,步履輕快的出來。
再見到陸衍也沒了昨晚那種怕他不相信的緊張感,只覺得親近的很。
陸衍還在煮什麼東西,張茀走到陸衍右後邊,好奇的伸頭看了下,“在弄什麼呢!”
突如其來似有若無的碰觸,令陸衍全身都僵硬起來。
右耳可疑的紅起來。
還好張茀只是好奇,瞥了一眼就蹦躂到桌上坐好等着早飯。
陸衍的早飯,中西合璧,色香味俱全。
有粥有吐司,有水果有香腸,有小籠包有豆腐腦,喝的還有牛奶和果汁、豆漿供她選擇。
最後陸衍端了兩個煎蛋上來。
“這也太豐富了吧。”張茀望着一桌子早飯。
“就咱們兩個吃嗎?”
陸衍有點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剛纔下去各種都順手買了一些。”
“我都可以的。”
張茀嘴上這麼說,伸手第一個夾了小籠包,又端過來豆腐腦。
主人沒吃她先動筷似乎有點不禮貌。
“這些你要嗎?”張茀殷勤的問陸衍。
陸衍看着她手上的兩樣,暗暗記下了,然後抿嘴笑,“你吃吧,我習慣吃吐司。”
張茀吃了幾口,想到剛纔趙栩的電話,決定先問下陸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