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雖然不住在紫禁城,但是上書房依然每天有大臣當值辦差,議政處事。年長的皇子輪流當值,今天晚上正是胤禛掛帥。剛喝完溫熱的**,正準備處理完一些剩下的小事時,卻看見齊宣的近身侍婢雪竹匆匆跑來。
"四阿哥!"她上氣不接下氣地拉着他就要跑:"四阿哥,快,快去救齊貴人。"
"雪竹,你慢着點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不能慢了!榮妃她們要處死齊貴人!"
啟祥宮,榮妃已命人賜上毒酒:"齊貴人,皇上不願看到這樣的醜事發生,你還是為大清積積福,就此了斷吧。"
死,她並不怕,她早已死過一次--只是這樣而去,心中多少帶點怨恨。
但一想到這背後所帶出的種種,也許這是她唯一的出路…...
酒杯晶瑩潤潔,真不愧是大清皇朝,連裝毒酒的杯子都比人家高級百倍,但最珍貴的生命在這個地方卻是分文不值。她擡頭看着那叄人,她們都盼着她快快喝下去了事。看着平靜得一點漣漪也沒有的酒水,她看見自己的臉,沒有半點畏懼,卻有着無盡的思念…...在眼睛的倒影裡,齊宣看見了一個人。
一直以來,這個人影總是模模糊糊地出現,直至現在,他是如此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的雙目裡--筆挺的身體,神采飛揚的炯炯黑瞳,那已有一定時日的蓄鬚…...是他沒錯。早已不知何時開始芳心暗許,自己卻還是執意矇在鼓裡。
"齊貴人,你還在猶豫嗎?這事若讓皇上知道了,恐怕是要滅族的,難道你就不怕牽累你的大汗,還有你的同胞子民嗎?"德妃咄咄逼人地說,她似要借惠妃這一仗將齊宣打入萬動不復之地。
"德妃娘娘說得對。"攸地站起來,齊宣突然改變態度--本來她的確想着若是一死能換來安定,也不可惜。但果真這樣,她會讓很多人傷心,也會讓自己傷心,因為她是如此輕視自己的生命!"這件事情關係重大,不該草草了事,齊兒認為應該奏明皇上,由皇上定斷。"
榮妃被她這轉變嚇倒,一時間竟不知如何應對,倒是惠妃腦子轉得快,她向前一步與齊宣對視:"你這是在抗旨嗎?你是什麼身份?膽敢與我們這般說話?"
"我是科爾沁達爾汗親王和塔之女,也是皇上親封的貴人。恕齊兒愚鈍,如今六宮無主,榮妃也只是奉命在皇上出宮期間,協助處理後宮雜事,可六宮鳳印仍在皇上那兒擱着呢!"
"大膽!"榮妃被她說得氣紅了臉,手指尖銳地指着她:"你犯了死罪,還敢在這兒放肆!"
"敢問榮妃,齊兒犯了何罪?可有實證?"
"你失寵多久,卻在皇上離宮之時懷有身孕,東窗事發卻以滑胎隱瞞,不忠不貞便是你的罪過!"
"罪過?難道單憑一個庸醫的片面之詞便可確定我幹過此事?齊兒是學醫之人,宮裡即使有藏紅花也不足為奇,這種草藥本身就有通活血氣的作用,平日食用少許對身體有好處,如若不信,可以去太醫院求證。"
"你根本就是狡辯!你以為待皇上回宮,就憑你這幾句甜言蜜語便可了結嗎?"
"那也要待皇上回宮才知道,只怕到時候,榮妃娘娘還得為自己私自用刑一事而多作辯解呢!"
"啪!"一聲,榮妃響噹噹地一巴掌打在她臉上,由於用力過猛,虛弱的齊宣被打倒在地,臉上火辣辣地五指印證明了榮妃的怒火之旺:"你膽敢用皇上來壓我?!本宮今天就替天行道,好好教訓你這不知悔過的賤人!來,把毒酒給她灌下去!"
"喳!"幾個太監宮女應聲前來,一個捉着齊宣的臂膀,一個捏着她的嘴巴,一個壓着她腿不由她亂動,眼看酒氣已到鼻息之聲,正要倒進去之時--外面卻敲鑼打鼓地大叫:"走水了走水了,啟祥宮走水了!"
"走水?"榮妃等人尚不明狀況之時,胤禛已帶人衝了進來:"齊貴人!"他驚見齊宣被壓跪在地正被喂毒酒狀,怨恨的雙眼即投到那叄位妃子身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當真難以相信自己的親孃竟也身在其中。
"兒臣參見額娘。"他單膝向前跪下:"方纔有人來報,說是啟祥宮走水,兒臣唯恐生亂,便趕來看看。一時焦慮忘了禮數奪門而進,請額娘及眾位娘娘見諒。"
"哎,這說得是哪兒的話呢。"德妃扶起自己的兒子,臉容慈愛:"今天是你當值嗎?"
"是。"胤禛也不望她一眼,直接探過頭去:"聽說齊貴人身子不適,這會兒好些了嗎?"
那些太監宮女早已把齊宣放開,畢竟這不見得光的事情泄了出去,他們可是第一時間受難的。雪竹扶起齊宣:"齊貴人,你怎麼樣了?紅梅......"她未說完,齊宣便開口:"我沒事,幾位娘娘......是來看我的。"稍作猶豫,她還是決定掩飾過去。
叄人眼見當下情況如此,房外又濃煙四起,看來今晚只能退走再作打算:"可不是嘛,我們聽說妹妹身體抱恙,特來探望,這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宮去了。"
德妃是最先打退堂鼓的人,親生兒在此,她不好發難。暗暗推了榮妃一下,擠眉弄眼地示意她不宜再作逗留,榮妃也不想落人口舌,也唯有同意德妃的說法。臨門一腳遭遇滑鐵盧,惠妃雖然恨得牙癢癢,也只好忍氣吞聲。若是自己的兒子大阿哥當值還好說話,這四阿哥胤禛,還是不要讓他捉到把柄為妙。
胤禛不放心地看了齊宣一眼,她默默點頭,才教他放下心頭大石跟隨母妃離開。
待他們離開,齊宣終支撐不住,險些再度倒地,還幸雪竹一早知道穩住她身:"齊貴人!奴婢去招太醫。"
"不用,太醫院沒有人可以信任,你去了只會更添事非。"她知道,當日沒有李穎滋,也會有張叄、李四為那些人效力,她們在後宮時日久長,勢力甚大。別人不會為了她一個小小的貴人而逆意,更不會了所謂的良知而放棄衣食無憂的生活。
"我還頂得住,快去把紅梅扶到牀上。"
雪竹一聽纔想起一直不見紅梅的身影,方纔要問卻被齊宣打斷,現在齊宣推開屏風--嘴角帶血的紅梅橫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