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的形勢緊湊,宮外也不見得輕鬆。
胤祥為幫齊宣查清此事,四處奔走,奈何卻是沒有一點眉目。又聽皇上突然回宮,覺得事態嚴重,今來到胤禛府上與之商量對策。
"十叄弟你來了正好。"
一踏入門坎,便見胤禛的福晉向他請求相救:"這宮裡是不是有大事發生了?前天夜裡四爺回來後便一聲不吭地把自己的鎖在房中,不吃不喝已經兩天了。我正想叫人去找你過來勸勸,可讓人擔心了。"
"難道…..."他不想讓事情泄露太多,便微微一笑:"我想應該是河南的災情讓四哥犯愁了,嫂子別急,我去看看。"
胤禛鎖住房門,不讓他人進去,胤祥支退下人,一踹腳便門踢開了--原以為裡面滿地狼籍,不料卻是整齊一片,暗帶斷腸之愁,讓人倍加傷感。
"四哥。"胤禛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胤祥推推他的肩膀:"四哥,大家都很擔心你,你到底是怎麼了?"
"她託你辦的事,辦完了?"
胤祥心中打了個咳:"四哥,你知道?"
刺眼的午後陽光灑進,讓他睜不開眼:"你知道前天晚上,她險些被處死嗎?"
"什麼?"
"那天我救下她,本想帶她離宮,可是她不願走。"
"四哥,你不能因一時之氣就糊塗了。她若是跟你走了,這麻煩可就大了。" шшш ★TTκan ★℃O
"是,我是糊塗了,我糊塗得讓她愛上別人。"
胤祥知道這個別人是誰,他早已看出,只是未曾言明。胤禛則自嘲地狂笑一聲:"連你也無話可說了吧?你知道她不跟我走的原因是什麼嗎?她說進紫禁城沒有得到皇上的允許,但不要離開的時候也是如此。"聲音已經帶着些許哽咽,胤禛慨嘆道:"這是那天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身為男人,他明白兄長的心情,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悽迷…...
"四哥,讓它去吧,哪怕今日齊宣並不愛皇阿瑪,你也不可能再與她續緣的。"胤祥早已確知這一點,無論齊宣得寵與否,當初他們既是走了這步棋,便是死局。
"我不捨啊!"他暗將淚彈:"她本不該如此,我本不該如此。"
"可如今已是這般,你又能如何?她早已是皇阿瑪的人,她是皇上的女人,是你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的人!"
"當初如果不是太子淫慾蒙古公主,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這個樣子!我就是瞎了眼纔會幫他過那一關!"他惱恨自己,非常怨恨。自以為冷靜處事,實在是天下第一大笨蛋。
"四哥,說話要當心!"胤祥出聲喝止他的失言,胤禛卻管不了那許多:"我現在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不瞞你說,前天晚上向她施刑的人就有額娘一份,皇阿瑪若追究起來,我能袖手旁觀嗎?別人可都等着這時機壓我一腿呢。我那天實在應該不顧一切,把宣宣帶走,乾脆錯到底。"
"四哥!"胤祥仿如鐵馬一聲怒嘯:"你醒一醒吧!想想當初為什麼要把她送進宮?把她送到另一個男人的牀上?!你早已沒有要回她的資格了。"
胤祥的當頭棒喝直戳胤禛的心窩,這是他最痛的傷口…...胤祥說得一點也沒錯,他那時對齊宣的用情根本談不上什麼深厚。他果斷地將她送走,可見癡心有幾許?但人心是奇怪的,在她走後,他才愈發思念,屢屢在夜間夢見她的俏顏,卻是一觸即滅。齊宣那天說對他曾經是迷戀而非愛意,他這兩天一直在想她究竟是否在說謊?現在看來,她沒有。
如果愛他,豈會願意拒婚入宮?
是他多情了…...人到情多情轉薄,而今真個悔多情。
胤祥感自己說得過了火:"四哥,我失言了,只是…..."
"你說得對,我的確沒有這個資格。她是皇上的女人,是皇上的女人。"
胤祥見他態度有所緩轉,也漸放心:"不用擔心,用刑的事界時我去給你頂着。德妃雖不是我親額娘,可對我這個自幼喪母的兒子一直照顧有加,我平日那聲額娘可不是白叫的。"
胤禛知道這個弟弟乃忠肝義膽,血氣方剛的好男兒,他抹去一臉悵容:"放心,這事四哥心裡有數,她…..."他硬是轉了稱呼:"齊貴人不會讓事情鬧大的。"
"四哥,你不要再多想,振作起來,還有很多事等着你做。"
這時有小廝來報,說太子已在前廳等候,胤祥應了一聲,再勸道:"四哥,兒女之情畢竟只是過眼雲煙,得不到也罷了。國家大事纔是我們應當要留心的,最近太子的環境也不太好過,這回估計也是找我們想法子來的。你這副模樣,待會兒讓他看到,怕是又要多心了。"
"你先去,我洗個臉就來,他這個太子實在窩囊。"他撇下這句話,胤祥卻仔細斟酌一番。
胤祥雖然查不出李穎滋動過手腳,不過康熙卻做了事。
"皇上。"惠妃見康熙親臨其寢宮,立即笑媚了眼:"臣妾不知皇上駕到,請皇上恕罪。"
"惠妃,朕今天就想來和你說說話,不用多禮了。"他擺袍坐下,接過惠妃奉上的熱茶,卻不飲,擺在一邊:"你坐吧。"
"哎。"惠妃向樂蕓打打眼色,她便帶領其他小廝退下。
"惠妃,你進宮多年,朕待你可好?"
"皇上待臣妾極好,皇上為何這樣問呢?"她心裡如擊鼓般咚咚作響。
"齊兒的事情朕已派人查過,應該是誤會一場,那個李穎滋,醫術不到家,朕早想把他廢了。不過念在他娘乃是你乳母的份上,纔將他留在宮中閒置投散,這你可是知道的。"
"是,他的確需要再磨練一下。"惠妃扭着手絹,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惠妃啊,你和榮妃、德妃都是年長的妃子,在這後宮可都是小輩份的楷模。她們年紀輕,有什麼做得不對,你們也就讓着點,多提點一下。這樣子,大家纔可以相處得好,不是嗎?"
"是的,皇上教訓得是。"這個時候,自己最好不要對號入座,她跟了康熙這麼多年,深知他的脾氣。如今他既然還肯對自己和顏悅色,那就證明自己並未被判死刑。
"齊兒性子比較傲,平日說話怕是衝了點,和你們幾位怕是有點誤會,改天朕再叫她來給你們陪個不是。"
"皇上言重了,齊貴人現在養身要緊,何況她也沒有什麼不是的地方。"
"噢。"康熙眼簾半蓋,一雙厲目半放半收,讓惠妃看也不敢看一眼,他最後說道:"朕最近政事繁多,齊兒誤診的事情就有勞惠妃你替朕去好好打點一下了。"這話中的含義便是從哪裡出就回哪裡去。
"喳,臣妾知道。"惠妃連笑容都變得僵硬起來,手心早已沁滿冷汗,待康熙走後,馬上便呈虛脫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