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的這天晚上,羣臣應邀赴宴,齊聚一堂。雖然正是寒冬,然而炤王府繁花似錦,燈火暖融,過目處生機盎然。
衆人正在高聲言笑之際,忽然全部都止住了話頭,安靜地朝門口看去。
“靖北公子到!”
隨着管家的聲音,墨翊萱和明灝辰走了進來。紅梅暗香如許,兩人從那飛雪飄絮之中攜手走來,說不出的風華無雙。
墨翊萱將賀禮遞給管家,伸手拂去明灝辰肩上的雪花。見她雙頰緋紅,明灝辰微笑着替她緊了緊狐裘。
那些年輕的公子小姐看在眼裡,都暗中豔羨不已,恨不得陪着那絕世姿容的人是自己。
向來聽聞華萼公子風華絕世,明少將軍俊逸非凡,沒想到兩人走在一起,竟然是那般的天姿無雙!
然而總有人不解風情,偏偏要毀壞這一刻的風雅。
只見大將軍衛屏忽然站出來,繞到他們面前說道:“北曄國的兩個叛徒,居然敢到這裡來!”
墨翊萱卻只是淡淡說道:“如今我只是南曄國的靖北公子,前來給南曄國炤王府的千金賀禮。”
明灝辰仍然是滿臉冷毅:“而我不過是陪着心愛之人,時刻守護着她,僅此而已!”
“裝的這般冠冕堂皇,誰知道你們心裡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衛屏冷笑道,“有我在,誰敢覬覦南曄國!”
“覬覦南曄國的人,恐怕不是我們。”墨翊萱不緊不慢地說道,“衛將軍這般英明,應該比誰都更清楚吧。”
衛屏一時語塞,竟然再也找不出任何的話來反駁。
“將軍哥哥!”楚嫣忽然跑了過來,今晚的她仍然是紅衣耀眼,比任何時候都更要光彩奪目。她看着明灝辰,笑意盈盈地說道,“將軍哥哥,我就知道你會來!”
明灝辰冷然說道:“我不過是爲了陪她。”
楚嫣不甘至極,正要再說什麼,楚昀走了過來,滿臉失望地說道:“白鸝爲何不來?”
墨翊萱淡淡地說道:“這裡有她不想看見的人。”
“你!”
楚昀氣急,正要發作,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哥哥!姐姐!”
這聲音太過無邪,墨翊萱不由得循聲望去。只見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從那冰雪中跑來,她全身穿着耀目的霓裳,手腕上還搖晃着小小的鈴鐺。清脆的聲音,隨着她嬌小的身姿而悅動,一路的笑聲,一路的純真。
她張着小小的手臂,歡快地笑着:“哥哥!姐姐!我好高興!”
楚昀奔上前,一把將她抱起,舉過頭頂,笑着說道:“嫙兒今天好漂亮!我們的小壽星,是不是特意打扮過的?”
那個叫作楚嫙的無邪女孩認真地點着頭:“爹爹和孃親說,今天會有很多貴客來到這裡,不能怠慢了他們,所以特意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哥哥,姐姐,嫙兒是不是很好看?”
楚昀笑着說道:“我們家的嫙兒當然好看!”
楚嫣冷哼道:“一個小女孩,打扮得這麼好看幹什麼!再怎麼說也只是個庶女,難道還想借此飛上枝頭不成!”
楚嫙看着姐姐,好奇地問道:“什麼是庶女?”
楚嫣還沒有回答,楚昀搶道:“嫙兒,別理她!她就是嫉妒你比她好看!什麼庶女嫡女,她跟你不過是一樣的身份!”
“你們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不過也沒關係,等我長大了就懂了!”
“嫙兒冰雪聰明,長大了肯定很了不得!”
“可是嫙兒只是個女孩子,爹爹說女孩子是不會有什麼作爲的!”楚嫙歪着小腦袋,看起來似乎頗有些苦惱。
“炤王那是哄你玩兒的!”一個老臣站出來,笑呵呵地說道,“他自己都舉薦了一位奇女子,如今身居要職呢!”
楚嫙欣喜地問道:“真的嗎?爺爺說的是誰?”
那位老臣看向墨翊萱說道:“就是這位靖北公子!她可是我們南曄國第一位女公子,本事可大着呢!”
聞言,楚嫙從哥哥的懷裡跳下來,歡快地朝墨翊萱跑過來。地面冰雪路滑,一個不穩,她朝地上摔去。
然而就在這瞬間的驚慌之中,一個身影掠過,將她抱在了懷中。
楚嫙懵懵地看着這個身着水藍衣裙的女子,瞪大眼睛問道:“姐姐,你就是靖北公子?”
墨翊萱點了點頭,雖然從來都不願意承認這個身份,但是面對這個純真無邪的小女孩,她也不忍心冷顏相對。
楚嫙拍着小手說道:“那位爺爺說得對,姐姐果然厲害!”
墨翊萱淡淡地笑道:“過獎了。”
“姐姐,我也想學習你一樣的本領,我也想成爲南曄國女公子!你教教我好不好?”
“這個……”看着她無辜的大眼睛,墨翊萱竟然有些犯難。她自然不願意與炤王府牽扯任何關係,然而這樣天真爛漫的小女孩,又有誰忍心拒絕?
“姐姐不願意就算了……”楚嫙垂下眼眸,黯然地說道,“我聽姐姐的話!不過——姐姐要答應我,以後要常來看我!”
墨翊萱點點頭說道:“好,我會看你。”
“既然嫙兒有心拜師,公子何不成人之美?”
隨着這個聲音,楚鵬走了過來。他看着墨翊萱,滿臉笑意地說道:“就當是公子送給嫙兒的禮物,如何?”
楚鵬開口,墨翊萱又怎會答應?
見她默然不語,楚嫙更是傷心:“爹爹,不要勉強姐姐了!我……我跟着爹爹就行了!”
楚嫣走過來,惱恨地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的!咱們炤王府任何一個人都比這個女人高明!”
看着楚嫣滿臉的不屑與高傲,墨翊萱輕輕一笑,微微點頭:“好!嫙兒,我收你爲徒!”
此話一出,楚鵬自然是高興萬分,心裡更是暗暗打起了主意。而楚嫙高興地拍着小手,當即就給墨翊萱敬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喚她‘師父’。
她本想跪地行禮,卻被墨翊萱扶住:“記住,跟着我的人——絕不要輕易下跪!”
楚嫙緊緊地拉着她,乖巧地點頭:“師父,嫙兒謹記!”
賞識靖北公子的大臣們都走過來,紛紛祝賀收得佳徒,拜得良師。
誰也不知道,就在楚嫙六歲的生日晚宴上,就在她遇到了讓自己敬佩之人的這天,墨翊萱那一個不經意的點頭,是怎樣改變着這個小女孩以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