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信任,突發異變

鎮西侯夫人詫異到了極點,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樂@文@小@說|怔然的坐在座位上,拿着娟帕擦拭去沾染在養尊處優的手上的水珠。

心裡依舊有些難以相信,她那個兒子,在外養着一個女人。如今,更是沒有知會她一聲,帶回府中。

斜睨了蕭珮一眼,蕭珮至始至終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她習慣掩藏脆弱,不在人前表現出來。而正是這份剛毅、堅強,落在旁人的眼中,倒顯得她沒心沒肺,對這些事兒不在意。

所以,忘記了她也是一個尋常的女子。會傷心難過,會流血落淚。

鎮西侯夫人也如是想,頭上血紅色的瑪瑙鑲嵌的珠花在昏黃的燭火下,熠熠生輝,彷彿隨着主人的心緒起伏,巍巍的顫動着。

“珮兒,你怎麼想的?”鎮西侯夫人目光從蕭珮蒼白無波的臉上落在了她的小腹上,早上見着的那一身勁裝已經換了下來,穿着淺藍色的袍子。淡雅靚麗的色彩,柔軟了她面部冷硬的菱角。

蕭珮能如何想?是怨鄭一鳴太會哄騙,還是她自己太傻,人藏了這麼久,還是在旁人的嘲笑聲中得知她還有一個‘姐妹’?

“男子三妻四妾是常見之事,我將軍府裡的人深明大義,斷不會善嫉。母親放心,我不會對那母子如何。”蕭珮從鎮西侯夫人聽聞芳姑娘將要臨盆,轉變的態度,就知道她是顧念着孩子。鎮西侯府向來人丁單薄,鎮西侯夫人恐怕也是不願鄭一鳴守着她一個人。方纔她之所以大動肝火,無非是覺得鄭一鳴不動聲響的在外頭養外室,丟了侯府的臉。而今,又悄無聲息的把人接回府,她被矇在鼓裡,打了她的臉罷了。

鎮西侯夫人一噎,想要反駁蕭珮話中的意思,可又不覺得她哪裡說錯了。她是想要留下那個孩子,只是多少要顧忌一下蕭珮的心情。畢竟,她如今也是有身子的人。

“珮兒,母親自小看着你長大。心自然是向着你,不論她生下是男是女,這府中日後的繼承人定是你所生的嫡子。”鎮西侯夫人安撫蕭珮,她能如所言那般想自然是再好不過。可蕭珮淡定的模樣,令她生出些許的不安。

稀罕。

蕭珮看着滿桌子的膳食,實在是反胃。擱下手中的瓷碗,擦拭着嘴角道:“母親所言極是,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我何須與他們計較,平白降低了自個的身份。這養白眼狼的事兒,我可沒有興趣。”心中冷笑,心裡再向着她,還是心疼着自個肚子裡出來的。

摸了摸肚子,蕭珮想到了不算溫柔的柳氏,就算打得她再狠,終歸也只有親孃心疼她。

鎮西侯夫人紮在心中的刺被蕭珮雲淡風輕的撥弄一下,極爲心塞。臉色一沉,蕭珮未免太不識好歹了。

可到底是鄭一鳴有錯在先,鎮西侯夫人不好給蕭珮擺臉色。她身後還有一個將軍府在撐腰,沉吟了半晌,吩咐康嬤嬤:“去庫房將那一支百年人蔘給世子妃送去。”

蕭珮心領了,帶着人揚長而去。走到庭院裡,聽見鎮西侯夫人讓康嬤嬤伺候芳姑娘。蕭珮扯脣冷笑,眉眼間譏誚之意更重。

“巧兒,你挑幾個人去伺候芳姨娘。”蕭珮叮嚀身後亦步亦趨跟隨着的巧兒。

巧兒咬着一口白牙,發出瘮人的聲音:“小姐,這侯府裡頭的人,簡直欺人太甚!真當咱們將軍府裡頭無人麼?光明正大的打您的臉!奴婢着實咽不下這口氣,要回稟了將軍與二位小將軍,打殘他得了,看他日後能走出去養戲子!”

真真是氣死人了!一個青樓裡的戲子,當成寶貝兒疙瘩護着。他們小姐是什麼身份?用的着對一個戲子動手?太把自個當一回事兒了!

“小姐,您瞧瞧鎮西侯夫人的做派。當真是……看您沒有脾氣呢!所以欺負起人來,毫不含糊。”她家小姐也有了身孕,怎得不將身旁的老人遣過來伺候?

蕭珮卻是懶怠計較這些,夫君都分出去了,旁的也與她無關。

回到院子裡,康嬤嬤遣人送了百年的人蔘過來。巧兒揭開盒子,看着小手指那麼粗細的人蔘,嘴一撇,嫌棄的說道:“這東西也虧得拿得出手,看着這成色,便知是薰染出做舊年份,撐死也就四五年。”

蕭珮心中寒涼,都是些牆頭草,風吹兩邊倒。這些做下人的也都是極有眼力見地,當他們好糊弄,調換了假的人蔘送過來。

蕭珮也不想委屈了自個,譏誚道:“將這人蔘原封不動送回去,就說夫人的心意我心領了。”頓了頓,蕭珮將鞭子纏繞在手心道:“從我們箱籠裡拿一支百年人蔘送給夫人,說這天氣乾燥,壓壓火氣。”

巧兒眼前一亮,忙將東西送走了。

幾柱香的時辰,巧兒滿臉喜色的過來回稟戰況:“鎮西侯夫人看着您送的人蔘臉都綠了,隨後奴婢不小心把她送來的人蔘盒子揭開,哎喲喂!夫人的臉全黑了。屋子裡的丫鬟跪了一地,康嬤嬤大氣都不敢出。”巧兒說得極痛快,小姐受了氣,憑什麼他們就快活?也要給添點堵纔是。

蕭珮笑不出來,一家子人算計來算計去,太累!她這樣回敬過去,無非是想要敲打那些個奴才,莫要在她面前耍花槍,弄虛作假,她不是那麼好拿捏!

如今,她不是一個人,不能像以往一樣放之任之。必須要威懾一下!

巧兒瞧着蕭珮懨懨的,無精打采,收斂了臉上的笑。甕聲甕氣的說道:“奴婢給姨娘去送丫鬟。”說罷,吩咐守門的丫鬟,別什麼阿貓阿狗都往屋子裡放,這才匆匆離開。

蕭珮身子特別易勞累,心裡壓力大了一些,整個人的精神不佳,沒有往日的容光煥發。命人將屋子裡的紅全都撤換了下來,便早早的歇下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些睡意,門外一陣嘈雜聲。

忽而,門扉打開,一道沉穩的腳步聲朝內室而來。

蕭珮闔上了眼,轉身背對着來人。

鄭一鳴輕嘆了一聲,沙啞的嗓音略有些愧疚的說道:“你送過去的丫鬟,我都帶回來了,你另行分配。芳芳那邊我安排好了人手!”點燃了燭火,看着屋子裡的牀幔帷帳都換成了灰青色,微微一怔,眼底流動着複雜的情緒,捏緊了袖中的拳頭。側身在牀榻邊坐下:“珮兒,委屈你了。”

蕭珮心裡就想堵着一塊石頭,悶得透不過氣來。心臟一抽一抽的痛,忍受着他尖利若刀的話語,寸寸凌遲着她。

想要扯着嘴角笑,說一句無礙。可到底是看他一眼都嫌惡心,便也就沒有勉強自個與他做戲。

何時,她在他的心中是有心計有城府的惡毒嫡妻了?處處防範着她對他的女人下手!

心中這口惡氣實難下嚥,蕭珮翻身坐起來,指着屏風上倒影出來的四個人影:“她們算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模樣身段樣樣好。芳姨娘將要臨盆,沒法子伺候你。我身子也不舒坦,便給她們四個開臉,由她們幾個伺候你。”既然有了一,她也不在乎後來的二三四。

“珮兒……”鄭一鳴對着她烏溜溜的眼睛,沒有質問,沒有怨怒,只有如死水無波一般的平靜。心陡然一沉,絲絲涼意如藤蔓纏繞而上。

“我累了,你若無事,便回吧。”蕭珮重新躺好,腰間搭着被子。一頭扎束的長髮鬆散,如瀑一般傾瀉而下,柔軟的髮絲凌亂的貼在她的面頰,垂落在胸前。將她眉宇間的英氣柔化了,透露出一絲嬌美。忽而,她回頭,彷彿被亮堂的燭光刺了一下眼,不適應的半眯了眸子。

鄭一鳴感受到心口心跳重重的撞擊,似要破胸而出。喉嚨發緊,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心裡期待着她是在與他置氣,這會子要開口挽留他住下。

“記得把燭火熄滅。”蕭珮淡聲道,轉而留給他一個背影。

鄭一鳴喉間乾澀,想要開口說話,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如木樁子一般佇立在屋子裡,大約過了近半個時辰,鄭一鳴站的雙腳麻木,蕭珮都不曾回頭看一眼。

鄭一鳴熄滅了燭火,褪去了外裳,側身在蕭珮旁邊躺下。

“噝……”鄭一鳴捂着耳朵,彎腰翻下牀,就着清冷的月光,適才瞧見繡着並蹄蓮的枕套上露出森冷寒光的釘子。

鄭一鳴瞳孔一緊,沒有想到蕭珮這麼狠得心,在枕頭裡藏釘子,他若一頭栽下去,命都沒有了!

忍不住伸手搖了搖熟睡的蕭珮,蕭珮迷糊的睜開眼,看了他一眼,繼續睡。

鄭一鳴繼續搖。

蕭珮不耐煩的看着他,鄭一鳴指着流血的耳朵道:“瞧你乾的好事!”

蕭珮瞟了一眼枕頭,呵呵笑道:“這枕頭都開眼了?它傷的你,你搖我作甚?想要如何打擊報復它都隨你,畢竟這是你的枕頭。”抓着枕頭扔在他身上。

鄭一鳴抱着枕頭傻眼了,心中也來了氣,走出內室,看着守夜的巧兒警惕的縮回頭去,煩悶的把枕頭扔給巧兒:“燒了。”

巧兒看着鮮血順着他的耳根滴落在衣襟上,心中一陣痛快。迷茫的抱着枕頭,驚詫的說道:“世子,這是您的枕頭,東西燒不得。老太太說了,燒東西可是燒的死人東西。”

鄭一鳴沒有想到一個丫頭也敢這般堵他,臉色陡然陰沉。

“奴婢給您收着,若您實在不要,奴婢給您給那城裡的叫花子去。奴婢聽得是功德一件呢!”巧兒一本正經的說着,晶亮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狡黠。

鄭一鳴喉中哽了一口老血,險些沒有被巧兒給氣死!私人之物哪有隨便贈予他人?何況還是給叫花子!這豈不是將他論做叫花子相等同麼?想要治她冒犯主子的罪,賞一頓板子。可聽到屋子裡的壓抑的咳嗽聲,怒氣衝衝的甩袖離去。

巧兒對着枕頭呸了一聲,隨意的擱在一旁,進了內室瞧着主子穿着中衣坐在牀上。走了過去,想要點燈,被蕭珮制止了。巧兒看着這樣無神的小姐,心裡難受得緊:“小姐,您若心中不自在,我們便回將軍府小住一些時日。”

“我都已經是鎮西侯府的人,就算回去小住一些時日也不能改變什麼。何必讓母親父兄憂心呢?”

蕭珮冷冷一笑,皎白月光下,蒼白麪龐上的笑容不復往日灑脫,眉宇間有着一絲惆悵。

巧兒伺候着蕭珮睡下,不放心蕭珮,在牀榻邊打着地鋪睡下。腦子裡不斷的閃過蕭珮心灰意冷的表情,忍不住起身,在屋子外點着燭火,寫了一封信瞧瞧的送了出去。

翌日

蕭珮一起身,便被鎮西侯夫人遣來的人喚了過去。

蕭珮慢條斯理的用完膳,這纔去了鎮西侯夫人的院子裡。

鎮西侯夫人臉色陰冷,腳邊擱着一個繡並蹄蓮的枕頭,潔白的並蹄蓮花髒污不堪,隱隱散發出臭味。

蕭珮垂眸,睨了巧兒一眼。

巧兒衝蕭珮吐了吐舌。

蕭珮眼底染着笑意,便聽到鎮西侯夫人呵斥道:“珮兒,你做事太不穩重了!鳴兒的枕頭怎得落在了乞丐窩裡?偏生叫人瞧出來,令人笑話咱們侯府麼?”

“母親,您莫氣壞了身子。芳姨娘將要臨盆,昨日裡我聽聞胎位不正。世子嫌這枕頭硌人命人燒了,我瞧着燒了怪可惜,又不吉利。便送給有需求的人,這樣也是功德一件。”蕭珮似笑非笑的看着一旁的鄭一鳴。

鄭一鳴心中惱火,可瞧着蕭珮的臉色,擺手道:“母親,不過是一件小事。珮兒不拘這些,您這會子說了她長了心,日後也不會再犯。”

鎮西侯夫人又能如何?鄭一鳴都發話了。

“行了行了,你們都退下去。”鎮西侯夫人揉着脹痛的額角,斥退他們。

鄭一鳴與蕭珮並肩走出來,摸了摸受傷的耳根,腳步不快不慢,保持在蕭珮三步之遠,清着喉嚨道:“珮兒,我陪你去看一下太醫。你氣色不好,讓他給你調養一下身子。”

蕭珮沒有做聲。

鄭一鳴嘆了一口氣道:“芳芳原是要給你敬茶,我瞧着她身子笨重,便免了。日後她生產出了月子,再讓她給你行禮。”怕蕭珮不高興,補充道:“你也要做母親了,能夠體諒她。”

蕭珮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譏笑道:“別太把自個當回事。”腳步一轉,出了府。

鄭一鳴拉拽住蕭珮的手:“珮兒,別任性。你肚子裡還有孩子,你怨我也好,總歸要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不由分說的拽着她朝正門走去,將進宮的通行令牌掛在馬車上。

蕭珮被他塞進馬車,也不掙扎,看着他彎身進來,車簾子垂落下去,不過一瞬,又被撩起來,那日闖入鎮西侯夫人屋子用膳的嬤嬤這回焦急的站在馬車旁:“世子,姨娘吃了廚房送去的餃子,肚子疼,原以爲快生了,不想打擾您,便沒有與您說。可是方纔,姨娘見紅了!”

鄭一鳴臉色驟變,看了蕭珮一眼,脣角翕動,想說什麼,耳旁傳來嬤嬤的哭聲,心裡更急躁了一些:“你自己去宮裡,我待會進宮接你。”說罷,快步下了馬車。

蕭珮擺在膝蓋上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平息了心中跌巖起伏的情緒,吐出一口濁氣。

“去靜安王府。”

……

水清漪聽聞了蕭珮的話,心裡當即咯噔了一下。便吩咐牧蘭去探聽消息,卻是一丁點風聲也沒有探到。原本等長孫華錦回府告知他一聲,卻不想他給龍幽送了一罈子酒,便被傳進宮去,一天一夜都不曾回來。

水清漪有心事,也緊跟着一夜不曾闔眼。

伏箏憂心水清漪的身子,怕她思慮過重,加劇身子的負荷。便知會了花千絕,讓他來勸說水清漪。

花千絕悠哉遊哉的躺在闊榻上,看着奮筆疾書的水清漪,嘴角上揚:“你好吃好喝的歇息就是,他若被困住出不了宮,那就是他無用,死了便死了。免得活着,讓人日夜擔憂。”

一雙桃花美目流轉着熹光,看着水清漪橫眼掃來,嫵媚的雙眸橫送秋波,妖嬈勾人。

水清漪眸光微閃,垂目梳理資料,不再理會花千絕。翻閱到大皇子的時候,目光微微一頓,長孫華錦與他有牽連……水清漪霍然起身,吩咐繡橘準備馬車。

“你去哪裡?”花千絕目光一凜,起身擋在了她的身前:“大皇子府?”微微半眯着眸子,迸發出危險的光芒。“你今兒個踏出這個門,我賭你會在去西越的路上。”

水清漪垂落在身側的手指收緊,看着近在眼前的如玉容顏,咬緊了細白的牙齒。心中怒火翻騰,伸手推了他一下:“你敢!”

花千絕垂眸看着胸前微微凌亂的衣襟,妖冶的笑容勾魂攝魄,側身讓開。

“你大可走出去。”

水清漪見他一副‘不信試試看’的模樣,臉頰泛着淡淡的薄粉,滿面怒火。

花千絕慵懶的側靠在闊榻上,搖着不知從何處掏出來的羽扇,看着她氣氛的模樣,嘴角掠過一抹自嘲:“你真傻,雖然我很想將你擄走,但是輪不到我的份兒。”

水清漪驀地一怔,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這次宮裡突發的狀況,莫不是龍珏給長孫華錦的考驗?

想到這裡,心安定了下來。

“不急了?”花千絕湊到了水清漪的身旁,看着她散落在桌案上的資料。目光飛快的掠過,驀地,在其中一份一頓,琉璃雙眸裡沁出寒霜,嘴角噙着一抹涼薄的笑:“倒不知這是我之幸,能被你記掛在心。”骨節分明的手指撥弄開壓在一份資料上的其他雜物,撫平了紙張,越看眸子裡的光芒越發晦澀。

“這裡錯了。”花千絕指着其中一條資料,記載着的是他小時候,與冷宮瘋掉的妃子搶食的落魄消息。

水清漪看着他手上的那份資料,眸光閃爍,淡淡的睨一眼,隨口道:“真相是什麼?”

花千絕笑而不語,浪蕩的指着臉頰,戲謔道:“親一下告訴你一個問題。”

“牧風。”水清漪淡淡的說道:“將花公子請出去。”

牧風遲遲沒有出現,屋外只傳來打鬥聲。

花千絕笑得依舊嫵媚動人,橫躺在她的身前,清了清嗓子,開腔唱道:“伸手摸姐面邊絲,烏雲飛了半天邊。伸手摸姐腦前邊,天庭飽滿兮癮人……”嗓音細膩婉轉,每每到轉折處,拉長的音調在舌尖打個轉在脣齒間輾轉,纏綿悱惻,勾人心魄。

“啪!”

水清漪將手中的資料甩在桌子上,入目的是花千絕側躺在她辦事的書案上,衣裳如蝶展翅一般的敞開,烏墨一般垂落在圓潤的肩頭。屋子裡燈光昏暗,跳躍的火光映照在他秀美絕倫的面容上,散發着珠光。

即使沒有望着他的眼睛,水清漪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灼灼目光。

“我唱得如何?”花千絕彷彿感覺不到她的怒火,眼角堆積着濃郁的笑。

“比得上小倌兒了。”水清漪冷笑了一聲,拉拽着他的手,朝門外走。

“慢點兒,我知自個魅力無邊,你也不用如此迫不及待。誰讓我心折於你呢?”花千絕反握着她的手,眼底的笑容滿溢,方纔走到門外,水清漪將他的手甩開。

“啪!”

門扉在他眼前重重的合上!

花千絕看着一旁的伏箏,摸了摸鼻子,看着碧藍的天空,搖着摺扇狀是不經意的詢問道:“我唱得難聽麼?”

伏箏尷尬得不敢看他,他唱得是勾欄裡的十八摸。那樣的淫/歌豔/詞,任是哪位女子都會生氣。

花千絕不等伏箏回答,閃身從敞開的窗子裡進去了。

水清漪眼皮子也不掀一下。

花千絕適可而止,倒也消停了下來。可屋子裡的寂靜,他着實有些無趣,東拉西扯的說道:“你說這人一生就靠一個賭,不如我們賭一把?”

水清漪不耐的睨了他一眼,聒噪!

“長孫華錦若願意留在西越,我替你們擺平了陳家的婚約。如何?”花千絕嗓音低沉暗啞,在寂靜的屋子裡迴響,仿若一聲輕嘆:“你不與我賭,他還要應對了陳家,這送上門的好事兒,傻子纔會拒絕,你說不是?人人都贊靜安王世子妃聰明伶俐,斷不會做拒絕的蠢事。”一道精芒在他瀲灩的眸光中稍縱即逝。

水清漪從他的話中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沉吟道:“他不會離開東齊國,對麼?你都知道一些什麼?例如……這突如其來的召見?”她打聽到是李孝天身旁的公公將長孫華錦傳召進宮,這定是瞞着太后。皇上病重的消息,太后瞞得密不透風。在這緊要關頭,又怎得會允許李孝天召見長孫華錦呢?

當初,她就覺得李孝天定不像表面那般色令智昏,昏庸無道。

他身邊的公公能從太后嚴密的監視下脫身出宮,就是印證了她的揣測。而他這個關頭召見了長孫華錦,是否一早,他們便有勾連?

而今,李孝天暴露了出來,那麼事態恐怕當真極爲嚴重了!

“我就想知道你們在其中扮演着什麼樣的角色?”水清漪目光逼人的看向花千絕,他肯定在這件事情後面推波助瀾。例如,知會太后!

“如你所想。”花千絕惟恐天下不亂,笑得花枝亂顫道:“他若有個萬一,你對東齊還有眷念麼?”

水清漪腦仁抽痛,心想她身邊都是些什麼人?不給她解圍,偏生還添亂。

正欲開口,就見窗前一道黑影快如閃電的飛掠而來,落在她的身前。

“世子妃,世子讓您莫要擔憂,今夜他便會出宮。”常德神色憔悴,眼底佈滿了紅色血絲。將一個油紙包包裹的東西遞給水清漪:“這是世子爺給您的,您定要收藏好。”

水清漪見常德神色凝重,猜測這是重要的物什,點了點頭。

常德目光深沉的看着衣衫不整躺在闊榻上的花千絕,冷哼一聲,離開了王府。

水清漪看着手中鼓鼓囊囊的東西,想要拆開,看着花千絕在動作一滯。

花千絕見狀,想要嘲諷幾句。之見水清漪將東西拋擲在他的懷中,目光冷凝道:“你收着。”水清漪很清楚,這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長孫華錦纔會命人將東西送離他的身旁。而她定沒有能力保管好,還不如交給花千絕。

花千絕許久都沒有動靜,手中的包裹彷彿有千斤之重,沉甸甸的。無人比他更清楚,裡面裝的是什麼,這攸關整個王府的存亡。水清漪卻眼都不眨的丟給他保管,這是有多大的信任,纔會不做深想,毫不遲疑的靠向他?

眸子裡閃爍着複雜的光芒,深沉的看着水清漪。眸子裡濃郁的墨色漸漸的消退,凝聚着一團光束,彷彿下了某種決心。良久,將東西收納進袖中:“你既然這樣信得過我,我定會替你保管好!”

水清漪展顏一笑:“多謝。”轉身從櫃子裡拿出油包紙,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包裹,撬開了一塊地磚,埋藏了進去。

花千絕心情驟然的沉重,嘆息道:“皇上這回將他傳召進宮,怕是將詔書給他。儲君的人選,決定權等同於落在了他的手中。太后爲李亦塵籌謀多年,斷不會放他安然離宮。畢竟,他這些年也不是白病一場!”

水清漪心中一驚,不敢往深處猜測他最後一句話的含義。

花千絕卻沒有再說,翩然離開。

水清漪心中驚亂,若當真如花千絕最後那句話暗指的含義,也難怪他會要與她賭長孫華錦不會爲了她離開東齊國。若當真他病得這些年,足不出戶,在府中籌謀那天家的位置,怎得能爲了她輕易的捨棄?

“世子妃,蕭小姐來了。”繡橘探頭進來,看着水清漪坐在圈椅中靜靜的出神,眸光微閃,若有所思道:“將軍在宮中把守秩序,您可以從蕭小姐口中得知世子爺的消息。”

水清漪微微一怔,點了點頭,讓人將蕭珮領進來。

蕭珮氣色紅潤,含笑的踏進了屋子。看着水清漪,爽朗的笑道:“何事如此憂心?”

水清漪瞧着她氣色不錯,緊提着的心鬆了下來:“你們和好了?”

蕭珮頷首,攏在袖中的手緊了緊。爲了不讓她擔憂,催動了內勁,讓氣血上涌,看着她的面色便紅潤。“嗯。”含糊不清的避開這個話題:“大皇子與賢王都在宮中,父親帶着大哥在宮中嚴謹把守皇上的寢宮。你夫君在裡面,皇上秘密召他怕是爲了遺詔之事。皇上下遺詔恐怕就是當真不行了,興許長孫華錦脫身離宮,後腳就會傳出皇上駕崩的消息。太后又怎得甘心好不容易栽培出來的果實被旁人給摘了?斷然會降罪給我父兄。許是有了這一層考量,沒有萬全之策替我父兄開脫,長孫華錦不會離宮。”

水清漪眸光一暗,太后是看中了她與蕭珮這一層關係啊。所以,佈下了這樣的局!

長孫華錦若要保住遺詔,就得以蕭大將軍的骨血鋪路。若想護着蕭大將軍,必定要交出遺詔。

“你能入宮麼?”水清漪握着蕭珮的手,她入宮的令牌被長孫華錦拿走了,怕是算到有這一招,防備她進宮涉險。

蕭珮想到鄭一鳴掛在馬車上的令牌,點了點頭。卻又有點放心不下的說道:“咱們進宮,恐怕會給他添亂。”

水清漪搖了搖頭,眼底閃過狡黠的光芒:“我是進宮給他出主意。”

蕭珮遲疑的跟着水清漪的步伐,朝宮裡而去。

可走到府門前,水清漪步子一頓,臉色驟然一變,拉着蕭珮躲藏在茂密的樹木後。透過縫隙,看着一個喬裝的可疑人在門口張望了一下,駐足了片刻,適才走開。

水清漪心跳如擂,苦澀的笑道:“被監視了。”

“我去引開他。”蕭珮當機立斷。

水清漪搖頭,事情的嚴重性超出了她所想。蕭珮如今有了身孕,斷不能讓她冒險,若是有個閃失,她如何有臉面對她?

“珮兒,你聽我說。如今你身份敏感,太后本就忌肆。你早些離開,莫要在王府久留。”水清漪話音一落,貓着身子跑進了屋子裡,拿着一個木盒子與一個瓷花瓶。在蕭珮不解的目光下,將她推了出去,伴隨着瓷瓶的碎裂聲,木盒子砸在蕭珮的腦門上。

木盒子裡的珠寶散落一地,陽光下散發着刺眼的金芒。

“你滾!鄭一鳴養小婦,怎得是我家世子教唆?當初不過是一句戲言,你跑王府來撒哪門子的潑?若不是瞧着這麼多年的恩情,我我我……拔了你的舌頭!”水清漪滿面怒火,指着蕭珮的鼻子怒罵:“這都是你送與我的東西,今兒個我便還給你,日後咱們便斷了恩情!”

水清漪嘭的一聲,將門關上,落了拴。

蕭珮有點發懵,沒有意識到發生什麼事,水清漪已經將她隔絕在了門外。想到她的用意,蕭珮嘆了一聲。踢蹬了一下腳邊的珠寶,冷笑道:“斷了便斷了!虧得我爲了你開罪了不少人,如今爲了袒護一個男人,絕了咱們十年交情。”一腳踩在一根珠釵上,上面鑲嵌的東珠化成了粉末。

待蕭珮坐着馬車離開,藏在王府四周的人,瞧着沒有了動靜,將門口散落的珠寶收撿起來。其中一人,將東西送到了賢王府。

李亦塵撥弄着桌子上的飾物,裡面刻着的的確是蕭珮的字,可見東西是出自她的手。蕭珮性格直爽,卻也有自己的傲氣。恐怕鄭一鳴許諾她不會納妾,突然冒出了一個妾侍,怎麼能忍氣吞聲?

只是,如何怨鄭一鳴的外室是長孫華錦教唆呢?

手指敲着沉香木的桌子,沉悶的聲響極有節奏。卻讓旁邊的人冷汗涔涔,這一聲一聲彷彿是落在了他們的心上。

“是我告訴蕭珮,鄭一鳴的外室是長孫華錦送的。”文菁臉上蒙着一層白紗,臉上的笑容極爲的陰險猙獰。

李亦塵若有所思,彷彿在評估她話中的可信度。

“王爺當初引誘蕭珮,不就是爲了離間她與水清漪的關係麼?可惜,卻收效甚微。我作爲一個女子,自然知道一個女人最在意的是什麼。水清漪愛長孫華錦入骨,斷不能容許旁人對他的人品的侮辱。而蕭珮是個剛烈的女子,聽聞了這個消息,轉而想到鄭一鳴與長孫華錦是好友,斷然會心中起疑,她定會去探水清漪的口風。二人難免會起口角,怕是蕭珮怒極說了難聽的話,才讓二人反目。”

文菁大笑了幾聲,眼底的光芒大盛,爲她的計謀得逞而顯得格外興奮、激動。

李亦塵讓身旁的心腹曹雄去鎮西侯府打探,看是否屬實。

文菁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一針一線的繡着嫁妝。

李亦塵目光幽邃,覺得文菁愈發的琢磨不透了。她這不在意的姿態,儼然是不怕她所說的被戳破……難道是真的?

不過半個時辰,曹雄回來覆命:“回王爺,鎮西侯世子妃回去之後,與鎮西侯世子大吵了一通,質問他是如何與外室相識。”

李亦塵眼底的幽芒一閃而逝,褒揚道:“菁兒做得不錯。”

文菁橫掃了曹雄一眼,似笑非笑的說道:“王爺不信我。”說罷,起身收拾了火紅的嫁衣,胡亂的塞在了包袱裡:“水清漪那個賤人救我懷着什麼樣的目地我非常的清楚,我變成這副德行,全都拜她所賜。不死不休!”最後幾個字,幾乎是從喉間擠出,透着一股子陰狠的勁。

李亦塵眼底浮現了一絲笑意,溫潤如玉的說道:“用完膳,與我一道進宮見太后。”

文菁眉一揚:“王爺是爲你的行爲道歉?”

“你可以這麼認爲。”

文菁忽而覺得背後竄起一股子涼氣,不敢與李亦塵對視,尋了個藉口走了出去。

……

蕭珮回到了鎮西侯府,康嬤嬤就等在了水清漪的屋子門外。見到她來了,康嬤嬤沉聲道:“世子妃隨奴婢走一遭。”語氣裡少了原先的恭敬。

“我累了!”蕭珮徑自越過了康嬤嬤,心裡思索着如今的局勢。

康嬤嬤伸出手攔住了蕭珮,再一次的重複道:“請世子妃隨奴婢走一遭。”從容不迫的對上蕭珮的視線,聲音冰冷:“夫人有一事請教世子妃。”

蕭珮心思一轉,想到她去靜安王府的時候,芳姨娘出了事兒,難不成是爲了這件事兒?心下有些膩煩:“巧兒。”

巧兒立即將康嬤嬤擠開,讓蕭珮進去。

就在這時,久等不到蕭珮的鎮西侯夫人親自帶着丫鬟浩浩蕩蕩的走來,看着與康嬤嬤扭成一團的巧兒,臉一沉:“成何體統!一個個都忘記了規矩?”

巧兒與康嬤嬤撲通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

鎮西侯夫人冷若寒霜的目光落在蕭珮的身上,臉色稍霽:“珮兒可是怨母親了?都不願與母親親近。”暗指請不動蕭珮去她那裡。

“母親多慮了,出去一趟有些乏了。”

“你剛上身,身子疲乏的很,無事便莫要四處走動。”鎮西侯夫人並沒有糾纏這個話題,她來此本就不是與她閒談。話音陡然一轉道:“你給芳姨娘送去的餃子,是怎麼一回事?”

第149章 坑死你第51章 將功折罪第58章 珍視第60章 別有心機,爵位代嫁第101章 晴空霹靂第8章 偷雞不成第54章 舊年情事,以命償命!第160章 破綻第55章 美妾第1章 歸來初遇第95章 損失慘重第72章 大婚二第142章 勸諫納妃第25章 撞破第16章 相遇第5章 家法伺候第13章 誰是兇手(一)第7章 冰河陷阱,救美第12章 哥哥第90章 計中計第33章 各有圖謀第10章 威脅第4章 故人將至第150章 惹禍上身第68章 懷孕,蠱死第31章 禍起第35章 反目第51章 將功折罪第151章 自食其惡第43章 吻第32章 讓她死!第43章 吻第148章 趕盡殺絕第16章 毒發第19章 清除心腹第26章 誤會第39章 大結局(上)第5章 醒悟第7章 冰河陷阱,救美第7章 難題第18章 強逼?第88章 溫情第148章 趕盡殺絕第八十一章第93章 她的手段第127章 非他不嫁!第25章 廢了第153章 重罰第61章 情絲第35章 美男如玉第二十一章第一百四十一章第140章 欲擒故縱驚魂夜第15章 賠禮道歉第77章 問罪!第107章 踩踏第96章 庫房失竊第119章 分家第63章 心生間隙,仇怨已深第135章 毒發徵兆,回西越第35章 美男如玉第105章 激烈第13章 情敵追上第108章 自盡第5章 巧手節第102章 驗身第151章 自食其惡第162章 獵場風波,救她!第144章 登門道歉第24章 中毒第76章 私情第5章 家法伺候第7章 迴光返照第17章 心機謀劃第106章 琴瑟第八十一章第26章 識破第47章 出醜第79章 挑撥離間第93章 她的手段第9章 示好第25章 撞破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4章 故人將至第118章 兌現交易第18章 允嫁第107章 踩踏第10章 威脅第33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第45章 賞賜指婚第108章 自盡第69章 眷念第130章 計中有計第56章 嫁妝第66章 傷風敗俗第17章 心機謀劃第16章 劫持第24章 自斷手腕,大夫人之瘋第11章 婚前失貞第1章 了斷,二舅羞羞
第149章 坑死你第51章 將功折罪第58章 珍視第60章 別有心機,爵位代嫁第101章 晴空霹靂第8章 偷雞不成第54章 舊年情事,以命償命!第160章 破綻第55章 美妾第1章 歸來初遇第95章 損失慘重第72章 大婚二第142章 勸諫納妃第25章 撞破第16章 相遇第5章 家法伺候第13章 誰是兇手(一)第7章 冰河陷阱,救美第12章 哥哥第90章 計中計第33章 各有圖謀第10章 威脅第4章 故人將至第150章 惹禍上身第68章 懷孕,蠱死第31章 禍起第35章 反目第51章 將功折罪第151章 自食其惡第43章 吻第32章 讓她死!第43章 吻第148章 趕盡殺絕第16章 毒發第19章 清除心腹第26章 誤會第39章 大結局(上)第5章 醒悟第7章 冰河陷阱,救美第7章 難題第18章 強逼?第88章 溫情第148章 趕盡殺絕第八十一章第93章 她的手段第127章 非他不嫁!第25章 廢了第153章 重罰第61章 情絲第35章 美男如玉第二十一章第一百四十一章第140章 欲擒故縱驚魂夜第15章 賠禮道歉第77章 問罪!第107章 踩踏第96章 庫房失竊第119章 分家第63章 心生間隙,仇怨已深第135章 毒發徵兆,回西越第35章 美男如玉第105章 激烈第13章 情敵追上第108章 自盡第5章 巧手節第102章 驗身第151章 自食其惡第162章 獵場風波,救她!第144章 登門道歉第24章 中毒第76章 私情第5章 家法伺候第7章 迴光返照第17章 心機謀劃第106章 琴瑟第八十一章第26章 識破第47章 出醜第79章 挑撥離間第93章 她的手段第9章 示好第25章 撞破第126章 大殿對峙,大夫人之死?第4章 故人將至第118章 兌現交易第18章 允嫁第107章 踩踏第10章 威脅第33章 偷雞不成蝕把米第45章 賞賜指婚第108章 自盡第69章 眷念第130章 計中有計第56章 嫁妝第66章 傷風敗俗第17章 心機謀劃第16章 劫持第24章 自斷手腕,大夫人之瘋第11章 婚前失貞第1章 了斷,二舅羞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