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垂目望着常德手上的紅‘色’庚貼,臉‘色’鐵青,伸手接過:“多謝世子成全!”
常德抿緊了‘脣’,世子‘交’代他‘私’下里給她,可瞧見她與‘花’千絕親密的在一起,心裡替世子抱不平。
難怪想方設法與世子退親,原來是相中了別的男人。
虧得世子爲她着想!
“水小姐將世子庚貼送還便是。”說罷,常德睨了眼‘花’千絕,轉身匆匆離開。
水清漪看着手中的庚貼,突然覺得不可思議,這樣就割斷了與他的牽連?或許是來的太輕易,心裡總覺得不真實。
“跟我走。”大夫人臉‘色’變了幾變,冷冷的瞥了‘花’千絕一眼,進了府。
水清漪也無暇顧及,加快腳程跟了上去。到了大夫人的屋子,就聽到大夫人一聲怒喝:“跪下!”
水清漪收緊了掌中庚貼,跪在地上。
大夫人端着茶杯的手發顫,沒有想到水清漪擅作主張,婚期將近,暗地裡揹着他們將親事退了。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侯府的名聲盡毀是小,重要的是靜安王府斷然不會善罷甘休!
“你與世子婚期不足半月,人盡皆知,此時退親,你可有想過後果?你不惜名聲,可有替侯府想過……”說罷,大夫人眼底閃過失落,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也是,終歸你不是侯府‘女’兒……”又怎能犧牲自己,護全侯府?
水清漪緘默不語。
她與侯府沒有感情,自然不會管他們的生死。但是這幾月與大夫人的和睦相處,多少生出了一些感情。
大夫人看着她溫順的跪在地上,眼底卻有着倔強,不禁想到她的親生‘女’兒。嘆道:“雲景山有一處莊子,那是我的嫁妝,你明日便去散散心。”
水清漪動了動嘴角,吶吶的應聲:“是。”
大夫人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身影,讓趙媽媽從箱籠裡拿出庚貼和靜安王妃給水清漪的‘玉’鐲。怔怔的看了幾眼,撫‘摸’着小腹道:“送給靜安世子。”
趙媽媽一驚:“夫人!”
大夫人揮揮手,打斷趙媽媽的話:“那孩子我是真的生出了感情,這幾個月裡,她幫助我許多。既然不願嫁,我幫她一回,算是盡了這一段母‘女’情份。”
趙媽媽想要勸阻,看着大夫人眼底淡淡的哀傷,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手背抹了抹眼角,匆匆去靜安王府。
……
水清漪一夜沒有睡,眼瞼下染着淡淡的青影。輕‘揉’着隱隱脹痛的額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昨夜裡想了許多,前世今生,具體想到了哪些,卻又說不出來。只隱約記得雲景山大夫人給她做了嫁妝,那裡還有靜安王府的別院。
她嫁給長孫華錦半月後,他身體欠佳,一同去了雲景山養病。她最喜歡的就是後山處雲霧繚繞的天然溫泉。在那裡他爲她綰髮畫眉,登山看日出、日落,下雨一同煮茶論棋……太多太多的美好回憶,纔會令她快速的沉淪不可自拔。
以至於到死,她的震驚多過了怨恨。
“小姐,包袱收拾好了,咱們可以走了。”繡橘掀開珠簾進來,看着出神的水清漪,輕輕喚了幾聲,見她茫然的看來,淺笑道:“四小姐昨夜裡快不行,老爺連夜裡帶着人去了國寺,乞求慧空大師解毒。”
水清漪一怔,若有所思道:“母親知曉?”
繡橘點頭。
水清漪沒有再多說什麼,清點了要帶的東西,去向大夫人辭行。趙媽媽以大夫人嗜睡爲由,沒有領着她進屋。水清漪點了點,叮囑着趙媽媽好生照顧大夫人:“母親年紀大了,有了身子容易疲乏,要多休息莫要‘操’勞過度。”看了一眼微微打開的窗櫺,便上了馬車去雲景山。
到雲景山的時候,已經是晌午。繡橘、繡萍伺候水清漪用完膳,便去要住的廂房打掃。
水清漪看着熟悉的一景一物,面上染着淡淡的清愁,當真物是人非。
不知不覺中,順着幽徑的小道,去了後山的溫泉。
池邊鋪着一塊漢白‘玉’,兩邊栽種着不知名的大樹,枝葉間的‘花’骨朵嫣然綻放。隨着清風吹拂,朵朵‘花’瓣飄落在水面上。
怔怔的出神,似乎看到池中男子將‘女’子摟在懷中,爲‘女’子梳洗如藻的青絲,眉目間似水的溫柔,彷彿‘揉’碎了歲月,時空停止在了那一刻。
水清漪恍惚回神,嘲‘弄’的搖了搖頭,一切不過是假象。
脫掉繡鞋、裘襪,坐在‘玉’石鋪墊的地磚上,雙‘腿’放進碧綠通透的溫水中。粉嫩的‘花’瓣飄‘蕩’在她的腳邊,層層疊疊,煞是好看。
擡腳一下一下的踢開‘花’瓣,水‘花’四濺,晃‘蕩’着圈圈的漣漪。忽而,水清漪覺得踢到一個游來的活物。
活物?
心頭一緊,水清漪一動也不敢‘亂’動,警惕的盯着池面。片刻沒有動靜,想要把腳擡出來。突然,腳踝被攥住,冰冷的觸覺彷彿纏繞着一條蛇。
“啊——”
“噗通——”
水清漪被一股大力拉下了池中,沉入水底。水泡咕嚕咕嚕的冒着,水清漪不斷的踢‘腿’掙扎,卻撞進了一個冰冷的‘胸’膛。即使泡在溫熱的水裡,依舊凍得一顫。
長孫華錦?
驀地腦子裡冒出這樣一個人來。不等她多想,手臂被箍緊,‘嘩啦’被提出了水面。
水清漪雙手抹掉臉上的水,睜眼看着鬆開她靠在池邊的男人。嫋嫋水霧縈繞在他的身旁,朦朧了他的面容。隱約間,只看到他蒼白如紙的側臉,美如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