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怒目圓睜的瞪向四老爺,他太明目張膽的無視她,令她的顏面何存?
“四爺,咱們院子離侄媳‘婦’的竹園遠着呢,一南一北,待膳食送過去,都冷透了!你身子又不舒服,吃下這些東西,豈不更傷身?”四夫人忍氣吞聲,臉上‘露’出一抹擔憂。
四老爺唬着臉,揮開四夫人的手,怒斥道:“‘婦’道人家,你懂什麼?大廚房離咱們院子就不遠?我一個大老爺們用的着這般嬌氣?像娘們一樣!”
四夫人被數落的面紅耳赤,她素來是要臉面的人。如今,被四老爺當着面這般的數落,心裡不痛快至極。
“這是大夫說的。”四夫人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嘴。
四老爺兇狠的瞪着她,猶如仇人。
水清漪淡淡的說道:“二嬸孃搭夥平攤,是因爲我用膳之後,將小廚房借給她。食材、人手、廚具都要自己供應,出了問題我一概不管。”
水清漪的態度,讓衆人怔愣。
二夫人卻沒有意見,之前她那樣說,不過是爲了向水清漪投誠罷了。倘若水清漪是個聰明的,斷然會知曉她的用意,纔會順勢同意了下來。不然,她願意搭夥,又何必開建小廚房?
“倒是我讓侄媳‘婦’兒爲難了,又引起了老四起了口角。這樣吧,我不爲難侄媳‘婦’兒了,依舊在大廚房。畢竟,日後用銀子的地方太多,免得要用銀錢時,手頭上不足。”二夫人微擰着秀氣的眉眼,頗爲的爲難。隨即,勸了兩句四老爺:“你也別讓侄媳‘婦’兒難做,畢竟小廚房是侄兒的建議。侄媳‘婦’兒方纔進‘門’,別嚇着了!”說罷,歉意的朝王妃點了點頭。
王妃眉頭幾不可見的動了動,心想這二夫人倒是會算計,見局勢不對,便將自個撇了個乾淨。
“你們有何事情,便去找錦兒,莫要將新‘婦’嚇跑了!”王妃語氣中有了些微的調笑,僵滯的氣氛霎時間緩和了下來。
水清漪在衆人的注視下,羞澀的低垂了頭。此刻,說什麼話,都不太合適。
四夫人目地沒有達到,臉‘色’難看。但是卻不敢鬧到長孫華錦面前。她是特地趁着那煞星不在,纔過來的。心裡有再多的不甘,又能怎樣?冷哼了一聲,帶着四老爺離開。
二夫人留下來也尷尬,緊跟着四夫人一同告辭。
“你留下來。”王妃淡淡的說道:“錦兒素來冷清,獨來獨往。有什麼事情,都是憋在心裡頭,不與人‘交’流。我生下他沒有多久,就懷上了儀兒。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比他小的儀兒身上,忽略了他太多,是以與我不太親近。如今,我不知何處出了問題,讓他如此雷厲風行,不顧大局的興建小廚房。你身爲他的妻子,在不利於他的情況下,應當多勸阻幾句,而不是放任他胡來。”
水清漪溫順的聽着王妃的教導,心裡卻想着,王妃前世因着她孝順她,處處聽着她的話,勸阻着長孫華錦,適才對她格外的好。以至於到出事的時候,看到那樣反差的王妃,她以爲是騙她的。可休書真切的落在手中,由不得她不相信。
卻也讓她明白,王妃斷然不會是個善茬。倘若她當真是個和善之人,便不會在大婚前,就塞妾‘侍’給長孫華錦,打她的臉。更令人氣氛的是她居然挑選着兩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女’人!
她的這般做法,定然不是爲她想,對她好。更大膽的猜測,便是挑撥她與長孫華錦的關係。
若是如她猜測的這般,那麼方纔她的那一段話,太過違心了。
“清兒出嫁之時,謹聽母親的教誨。出嫁從夫,斷然不敢妄自干擾夫君的決定。”水清漪打着太極,讓王妃抓不到一絲的錯處。
王妃也不介意,意味深長的睨了她一眼,端着茶水淺啜了一口:“行了,我也沒有旁的要叮囑你。明日你便要回‘門’了,錦兒他又去了何處?回‘門’的物件兒可有準備妥當?”
“夫君都‘操’持好了。”水清漪溫柔的一笑:“倘若母妃沒有要緊的事兒‘交’代,兒媳便先退下了。”說罷,在王妃的點頭中,轉身退下。
方纔一出‘門’,水清漪便與穿着寬大玄‘色’錦袍的長孫儀碰了個面。長孫儀眼見着要撞上人,慌忙避開,‘嘭’的一聲,撞在了廊柱上。吃痛的‘揉’着額角,見到是水清漪,齜牙笑道:“嫂嫂,您來見母妃了?你可還記得我?”昨日裡初次見到水清漪的時候,便覺得眼熟,隨即想到大哥的‘侍’妾與她容貌相似,又記起了他們在酒樓初遇。
眼底霎時閃過驚喜,覺得大哥斷然是喜歡大嫂的,否則,又豈會留下那兩個‘侍’妾?
“我們在望月樓碰見過。”長孫儀企圖喚醒水清漪的記憶。
水清漪笑而不語,她自然記得,而且印象深刻!
“你這樣一說,倒是有幾分印象。今日如此慌忙的來尋母妃,有要事相報?”水清漪看着他白皙的面頰上,染着淡淡的薄粉。心下微動,這個少年的該是到了說親的年紀。長孫華錦這時候成婚,算得上很遲了。可拒外界傳言靜安王成親的時候,將近三十,與之相比,倒也不足爲奇。
長孫儀觸及水清漪的目光,赫然低垂了頭,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期期艾艾的說道:“今日我忘記帶銀子出府,可是已經將人的字畫都買下來,沒有銀子結賬。有一位小姐,與我解了圍。”說罷,眼睛一亮,從懷中掏了掏,拿出一個錢袋子:“這是丫鬟給的那個賣字畫的秀才,我問他要來了錢袋子,看到上面繡着一個曲字,便知她是曲大人曲明峰的‘女’兒。可他有好幾個‘女’兒,我只依稀記得她穿着粉‘色’的羅裙。”
水清漪抿‘脣’一笑,這是曲明峰的大‘女’兒,是許配給鎮國公府華哥兒的‘女’子。
但是想到曲明峰將‘女’兒嫁入鎮國公府,斷然是沒有安好心。若是嫁進了王府,晾他們也掀不起‘波’瀾。連忙說道:“那是曲家大小姐,她的裙襬是否有金線繡制的一朵向陽‘花’?”
長孫儀仔細的回想,連連點頭。
“那便是了,她們三姐妹的衣裳上,都繡着帶着各自名字的‘花’兒。曲家大小姐名喚曲嬌陽,二小姐名喚曲香桂,三小姐名喚曲寒梅。”水清漪視線落在他的錢袋子上,溫聲道:“你能有這份心思去報恩,便莫要將此事告訴了母妃,讓她多一些煩心事。你如今已經十七,該要學會自己做主了。”
長孫儀面‘色’‘轟’的通紅,吱吱唔唔的說道:“不是還恩,大嫂,儀兒如今到了可以娶親的年紀。可母妃說怕耽擱了學業,便待我考中狀元之後,再說親也不遲。可是我想要母親去曲府上‘門’求親,娶曲大小姐爲妻。”
聞言,水清漪攏緊了藏在袖中的那一塊從權夜雪手中拿出來的碎布。嘴角彎彎:“這事怕是不成,你可知曲大小姐預備與鎮國公府結親。母妃斷然不會依你!”
長孫儀面‘色’一白,頓時急了:“大嫂,那可怎麼辦?”
水清漪招了招手,左右見無人,壓低聲音在他耳畔說了幾句。
聞言,長孫儀嘴越咧越大,笑得一臉傻氣:“多謝大嫂,倘若事成,儀兒斷然會記住您的大恩。”說罷,便歡喜的走了。
水清漪望着他的背影,臉上的笑意不達眼底,眸子裡一片冰封。倘若你一直有如今表現的這般純善,該多好?可惜,你身體裡終究是流淌着王府人的血脈,又能純善到哪裡去?她被王妃趕出王府,是他站在‘門’口,拍了拍被她不小心碰觸到的鞋尖。眸子裡閃過一抹嫌惡,卻和善的說道:“你們全都是死人?沒有瞧見大嫂跌倒了?你們快些攙扶着她起來,替她將包袱拾起來,清點清楚,瞧瞧可有丟什麼東西!”
看?多爲她着想?
攙扶她起來,只是讓‘侍’衛羞辱她。清點包袱可有丟東西,是怕她攜捲了王府裡貴重值錢的物件兒。將她的衣裳一件一件的散落扔在地上,最後,無辜的說道:對不住了大嫂,他們都是爲了守護邊疆的士兵,從來不曾做過這些細活,反倒‘弄’髒了您的衣裳!你看,這天‘色’不早了,我還要帶着他們進宮,有勞大嫂自個拾起來。
一行人若無其事的在她的衣裳上踩過,一大片的腳印與泥塵。
水清漪緊了緊攏在袖中的手,拍了拍僵硬的面頰,鬆弛下來後,適才悠悠的回院子。
方纔到了院子,人還沒有坐下來。管家便急匆匆的進來,通傳道:“大小姐,宮裡頭來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傳旨的公公讓奴才稟告您,佩戴上太后賞賜的南州國晶石。”
水清漪眸光微閃,便知繡橘賣掉的那塊晶石落在了皇貴妃的手中。她覬覦晶石已久,向太后討要不成,反倒賜給了她。如今,逮着這麼個機會報復她,又能瞧着太后打臉的笑話,斷然會想方設法的將晶石在太后跟前‘露’面。
“更衣。”水清漪手指輕柔的撫‘摸’着手腕上的‘玉’鐲,晦暗莫測的望着皇宮的方向,‘陰’冷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