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漪回到大夫人的院落,聽到孩子保住後,緊提着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站在院外,靜靜的看着火燭搖曳的屋子,水清漪眼底水波微動。腳步一轉,打算離開。
‘吱呀’一聲,門扉打開。李媽媽擡袖擦拭着額角的虛汗,看到月色下身影寂寥的人兒,微微一怔,疾步追了上來,感激的說道:“,若是沒有您,夫人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只是沒有想到二夫人是如此毒辣之人,今兒個雖然沒有撕破臉,但是都心知肚明,您日後可要小心着她纔是。”特別是對三少爺動手,二夫人怕是不會善罷甘休!隨即,想到一事:“方纔靜安王世子與花公子皆送了藥來,夫人用的是靖安王世子送來的藥,還剩下一些。”
從袖子裡摸出巴掌大的錦盒,遞給水清漪道:“夫人說雪蓮鼠重之物,極其難得。當年世子病重之時,靜安王廣羅天下搜尋雪蓮爲世子續命,也不過只求得兩朵。如今他卻送來半朵,可見他的誠意。”李媽媽點到即止,沒有再多說什麼。心裡卻是覺得世子這般,對也是用了心,定是個良人。
水清漪垂眸,看着掌心的錦盒。心裡頭思緒翻涌,不知他爲何就突然間轉了性子?隨口應道:“我明日送還給他。”
李媽媽嘴角翕動,叮囑道:“,還得您親自去一趟,登門道謝。”
水清漪蹙眉,原是想要冬雨送還,親自去斷然是要見他的。想到他送她回府時說的話,點了點頭。
李媽媽慈愛的笑了笑,她打心眼裡是希望與世子成婚,比起花公子,世子更爲的合適。只不過她一個奴婢,怎得能左右主子的想法?
“夫人已經將庚貼與玉鐲退回了靖安王府,侯爺還不知曉,明日宮宴……您且當心些。”李媽媽心底擔憂着水清漪,多嘴了一句。
水清漪心中訝異,她沒有料到大夫人真的斷了與靜安王府的親事。
忽而間,推翻了自己對大夫人根深蒂固的認知,心裡的衝擊讓她久久沒法歸於平靜。明明相互間只有利益,可大夫人的所作所爲,卻是真真切切爲自己打算。有的只有慌亂無措,不知該如何應對。
若說讓她去莊子上修養,給她機會潛逃,在包袱裡發現她給的盤纏,可以當作是大夫人的心機手段。但是靜安王府的親事,卻是含糊不得。
以靜安王府的地位,被退了親,斷然是不會再與長遠侯府結親。
所以,大夫人是真心爲她好。
翌日。
水清漪早早的被冬雨給喚醒,穿上一襲月白色繡桃紗裙,長髮綰着髮髻,斜插着一支海水紋青玉簪。氣質清麗,淡雅如煙。
冬雨替水清漪畫了淡妝,看着銅鏡中絕麗傾城的容顏,笑着說道:“與夫人愈發的相像,不知哪家公子好福氣。”
水清漪笑了笑,詢問道:“繡萍與繡橘如何了?”冬雨是大夫人身旁的人,若不屍宴,身旁有魏媽媽便夠了。
“二位姐姐好好養着呢,不出幾日便能伺候您了。”冬雨似乎瞧出了水清漪的心思,沒有再嘰嘰喳喳的說閒話。
收惙好,伺候水清漪用完早膳,便領着去了前廳。
大夫人身子不適,在府中養着,便由二夫人代替主母參加宮宴。
二夫人只生了兩個兒子,並沒有女兒,所以領着水清漪一個女眷進宮。男眷便由着水守正另坐一輛馬車,先行進了宮。
二夫人被三少爺折騰了一宿,心力交瘁,憔悴不堪。即使精緻的妝容,也遮掩不了她眼底的青影,並沒有心力刁難水清漪。冷冷的說了一聲:“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顏面,莫要失了分寸,在外頭丟人現眼,叫人笑話了侯府。”
水清漪懶怠與她口舌之爭,溫和的頷首。從櫃子裡拿出一卷地域志,細細的翻閱,倒也一路相安無事。
到了宮門,下轎乘坐轎子,去了琉璃殿。
大殿寬廣恢弘,鎏金碧同處處彰顯着宮廷的奢華輝煌。
“你在這裡等着,待會一道去覲見太后,莫要亂賺闖了禍事。”二夫人並沒有好臉色,若不是周邊許多眼睛盯着,她做戲都不屑。
“嗯。”水清漪淡淡的應了聲。
可她這副溫順無爭的淡然性子,又刺激到了二夫人。明明心腸冷硬歹毒,偏生裝得如此的無害,彷彿被她欺辱。心下憋了一口惡氣,不上不下,頂心頂肺。
冷哼了一聲:“到時候出事,可別說我不曾告誡你!”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水清漪摸着袖中的錦盒,想到既然退了親,她找上門去,也是不妥的。今日宮宴,是太后的壽辰。想來他也會來!想到此,出了琉璃殿,在通往皇貴妃宮殿的路上等着。
“在等誰?”
一道低沉散漫的聲音在耳側響起,水清漪擡頭望去,眼前一張玉色傾城的面龐在眼前放大。極美的一雙鳳目,水波瀲灩,直勾勾的盯着她。不厭其煩的再次問道:“在等誰?”
“你怎麼在這?”水清漪並沒有回答花千絕,想到李媽媽的話,笑道:“昨夜裡多謝了。”
花千絕勾脣,嘴角凝着一抹譏誚的笑:“謝什麼?要謝的該是長孫華錦,畢竟是他的藥起了作用。”不等水清漪開口,望着這條通往玉媚兮宮殿的小道,冷嘲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攏在寬大迆地雲袖中的手,收緊了扇柄。
水清漪避開了他灼灼目光,皺眉道:“我們是朋友。”
花千絕呵呵輕笑了聲,笑意卻是不達眼底:“我不需要!”
水清漪無奈,他對她的好,她全都放在了心裡。並不代表着,對他有男女之情。何況,他也不見得就對她是動了感情。
思索間,花千絕已經靠近了她的身爆拉着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將她抵在了槐樹上。嫵媚的嗓音透着絲絲蠱惑:“既然對他有意,孤男寡女的在雲景山獨處,又爲何不遺餘力的要解除婚約?”修長如玉的手指,勾起她一縷散亂的發。貼着她的耳背道:“欲擒故縱?”
水清漪彷彿被燙了一般,側開了頭。很不喜歡這樣咄咄逼人的花千絕,冷聲道:“這與你有何關係?”伸手推開花千絕。
花千絕巋然不動,琥珀色的眸子裡點點的輝芒慢慢的凝聚,晦暗莫測。
水清漪冷冷的盯着他,不再掙扎,相信花千絕不會對她如何!
可她這次卻算錯了,花千絕忽而面色一變,妖媚的一笑。輕如鴻羽的吻落在她的額間,摸了摸她的頭,好似在安撫着雪貂一般:“他不是什麼好人,日後離他遠着些。聽話!”
水清漪一怔,回過神來,看見花千絕背後不遠處的男子。清風吹拂着他潔白的衣袂飛卷,宛如遺世獨立的蓮,因着他面龐上的面粳看不透他此刻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