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澤陷落僅僅七日,黑可汗已橫掃了沃爾納大片領地,包圍了龜縮於烏爾法的沃爾納軍,並且越過烏爾法擊破了趕來支援的比利提斯人。比利提斯公爵埃迪蒙·萊恩戰死,全軍潰散。此後,黒可汗擊敗了匆匆解除對鐵力思的包圍前來支援沃爾納的瑞瓦庫特—北格諾尼亞聯軍,敗退的兩藩聯軍層層阻擊,這才安全退回瑞瓦庫特境內,其後不久,脫離桎梏的鐵力思軍轉被動爲主動,攻入瑞瓦庫特。
剪除了烏爾法的一切外援後,黑可汗着手進攻烏爾法,他派人用長木杆把比利提斯公爵埃迪蒙·萊恩的屍體挑起,伸到城牆上左右搖晃,同時令人在城下高聲勸降。
僅僅一日沃爾納公爵便支撐不住投降了。破城後,烏爾法的血族與朽慢貴族們被要求攜家眷坐車排隊行過長街,接受黒可汗和夏丹將軍們的審視,其間,但凡人馬將軍看上了哪個女子都可拖到街邊就地“正法”,若人馬將軍們看哪位男子不順眼,亦可拖到街邊直接斬了。
烏爾法家族的成員們當然不在其列,畢竟他們是黒可汗的直屬戰利品。身體強健而慾求不滿的黑可汗興致勃勃地把烏爾法家族的所有女性都抓來上了一遍,然後分給了手下的人馬貴族。接着,他在烏爾法城門口建了一座骷髏塔,再度帶兵北上,順便讓手下呼蠻騎兵把沃爾納公爵捆在馬後拖了近百里,此時黒可汗才猛然驚醒,以血族的恢復能力是不會死在這種刑罰下的,他遂派人把沃爾納公爵連夜拖回烏爾法,關進塗銀的鐵處女裡,這下才殺掉他。
……
烏爾法城破當日,城防廳後院果園,扎木花拉故地重遊。
“真險啊。”又一次,扎木花拉情不自禁地自語。
兵敗軍潰後,扎木花拉僅帶領六百殘兵逃回卡拉澤城下,沒想到,一進納骨斯·臺吉明的大帳,原本待他態度和善尊重的人馬將軍們立時憤怒地喊出衛兵,以維特塔羅大敗之罪把扎木花拉拿下。
扎木花拉尚未反應過來,人馬貴族們已自導自演,分分鐘爲扎木花拉定了五馬分屍的刑罰。若非行刑時人羣中忽然衝出一位一身黑的武裝人馬,三兩下把勒住紮木花拉四肢和腦袋的繩子砍斷,估計扎木花拉早死了。
更可怕的是,當扎木花拉驚魂稍定,狼狽不堪地從沙地上爬起時,他終於認出了救下他的人馬——厚重鐵板甲包覆下的三角人馬,夏丹汗國的世襲君主,尊貴的黑可汗夏丹·克烈。
“趁我不在,汝等殺我的人殺得很開心麼。”黒可汗面若冰霜。
他膚色如鐵,面容俊毅,頭頂長着中長側短的三支犄角,犄角上還套着鋒利的精鋼尖刀,在夏丹汗國甚至整個東方,他就是力量的代名詞。
夏丹·克烈的家族統治可謂一波三折,他的父親在他的祖父被篡位人馬貴族夏因氏陣斬後出逃黑沙半島大漠,勵精圖治捲土重來,經過大小百餘戰平定叛亂,殺死夏因僞汗,爲父報仇,重登汗位。
然而不久後,上代黒可汗慘敗於普泰克特王國,勢力大損,夏因餘孽見機起兵叛亂,夏丹·克烈之父在討伐叛軍時死於投毒。克烈繼承父志及兩代世仇,苦戰數年,最終取勝,統一夏丹汗國,甚至追趕竄入東南方的月霜次大陸的夏因殘軍,迫使當地邦國臣服。
這個充斥着“冤冤相報何時了”、“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的傳奇故事不僅傳遍了天南海北的諸人馬汗國,甚至連血族和狼人的國度都對此津津樂道。
“黑可汗在上!”在短暫的驚訝後,無論人馬還是呼蠻都毫不猶豫地向黒可汗屈膝跪下,壓低頭直到貼在地上。
須臾間,夏丹營地內黑壓壓的全是下跪的人馬或呼蠻,只剩一人仍昂然挺立,那是黒可汗本人。
“木花,他們爲何要殺你?”夏丹·克烈望向扎木花拉,問。
“在下……出師不利,損兵折將……”拜伏在地的扎木花拉聲音顫抖。
“是麼,損了多少兵將,我補給你。”夏丹·克烈毫不在乎地說,“只要你站起來,昂首挺胸地和我說話。”
“唉……”回想當時景象,扎木花拉又一次忍不住嘆出聲。大約是顧念扎木花拉從小服侍夏丹·克烈,哪怕在局面最險惡絕望的時候都不曾離他而去的往昔,夏丹·克烈一直對扎木花拉一直寵信有加,甚至到了扎木花拉都心慌的地步。
所謂樹倒猢猻散,此刻的烏爾法城防廳裡空無一人,靜謐無聲。
此時此刻,烏爾法宮殿風鈴館前的大街上,夏丹的將軍們正在欣賞他們的行走的高貴戰利品;小巷間,夏丹士兵們正在自由自在地進行劫掠。然而,扎木花拉毫無參與的興趣。
烏爾法與扎木花拉過節頗深,之前入侵沃爾納時,扎木花拉恨不得烏爾法人立刻給他抓到空子,他好破城屠戮。可現在,他只感到茫然無措,以至於不知不覺間他已走到此處。
“哈哈哈哈!”忽然,果園旁的房間裡傳來一聲驚喜的男人的喊聲。
扎木花拉疑惑地望向那兒,下一刻,裡頭又傳出一聲蒙響。
不好!扎木花拉頓覺情況異常,他不聲不響抽出腰刀,貓腰躡手躡腳地靠近房間,在房門前的走廊上,他猶豫地頓了片刻,緊接着,他猛地低身前傾一個翻滾進了屋。
電光火石間,一陣兵刃的寒氣從他身後掠過。
好險!
下一刻,扎木花拉翻滾停止,雙足重穩,蹲地回身,同時重重揮出右手緊握的泛青光的寶刀。
“乒”一聲,一刀一匕重重撞在一起。
扎木花拉看到,一具夏丹士兵的屍體頹然倒在牆腳,被割斷的喉嚨處鮮血橫流。屍體不遠處,一位年輕血族女子手持一把奇怪的匕首,戒備而恐懼地指向扎木花拉,她的血瞳在燃燒,一對獠牙後,面貌驚悚,她的胸前,一串紅寶石吊墜正浮動着暗光,想必是增強魔力的法器。
扎木花拉在意地細看了血族女子的匕首兩眼,越看越覺得眼熟。
“扎木……花拉!”直到血族女子壓低聲音怒吼出他的名字向他衝去時他才意識到,這把匕首是由一把無柄短刃加上名貴木料加工成的,而這把無柄短刃,即是五年前扎木花拉從袖劍機關中拆出丟在風鈴館地牢內,送給沃爾納公爵女兒的那把。
“海倫娜?”扎木花拉輕鬆地擋住對方的刺擊,有些焦急地說,“停手,我送你出去!”
“你剛滅了我的國家,現在就想用這種話矇騙我嗎!”
“你父親與我有仇,所以我輔佐黒可汗滅了沃爾納;可你對我有恩,所以我會送你出去。”
“我不信!”
“你且想想,莫說以你的戰力殺不了我,即使你殺了我,你能在數萬夏丹大軍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城嗎?”海倫娜雖然身爲血族,可戰鬥力實在不高,扎木花拉精通武藝,又有寶刀和符文加持,想要打敗她並不難。
“逃不出又如何?”
“是麼,心氣真高。若你真有此志,乾脆直接在這兒自殺得了,免得事到臨頭下不了手。”扎木花拉的目光忽然陰冷下來,“至少現在,我能幫你一把。堂堂巴茲特第一美女若落到夏丹軍手裡會是什麼下場,我想你應該有心理準備。”
“……”海倫娜再度刺來的匕首,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