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敏剛剛會意了兩人的打法,沒想到轉眼之間場中發生了變化。
自從兩人開打,賀人龍的刀就沒離開過青鬃馬的屁股,恍惚之間,賀人龍對動物的屁股情有獨鍾。
一白一青兩馬盤旋之時,賀人龍竟藉着躲閃的機會,長刀橫着就在馬屁股上來了一下,不是砍是拍。
“這小子真他孃的陰!”雖然知道馬不會受傷,人也不會受傷,賀人龍更像是故意叫李創沒面子,劉宗敏卻氣得直罵娘。
青鬃馬是訓練有素的戰馬,若普通兒馬子,這一下估計不打殘了,也跑不出幾步去。
青鬃馬驚聲嘶叫,屁股向前一收,前蹄昂然立起,後腿一曲一蹬,力量瞬間爆發,朝城北飛奔而出。
李創隨着青鬃馬的用力的方向,向前俯身,帶動絲繮,任由青鬃馬發泄它的鬱悶,回望了賀人龍一眼,便跑了出去。
“黃毛兒休走,看本帥拿你!”賀人龍刀交右手,倒提大刀,刀背拍打着白馬轉眼間就追了上去。
“小蝦米你個臭小子,敢傷他半根毫毛,老子將你剁成肉醬,”賀人龍剛剛追出去,劉宗敏高聲威脅道。
李創青鬃馬受驚之時,劉宗敏便想上前將賀人龍給擋下來,沒想到劉芳亮竟然跳下馬背上,死死拉住劉宗敏的馬繮繩,使劉宗敏不能向前半步。
想打劉芳亮,劉芳亮卻是義正言辭地說是闖哥叫這樣做的,你只管守住陣腳便可,其它的什麼都不管。
劉芳亮在劉拍敏而前,只是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哪裡知道這些人之間的作派。劉宗敏唯恐李創有什麼閃失,不在身邊還好,這樣眼睜睜地看着李創捱打,他還是不願意的。
眼見賀人龍已經追了上去,無可奈何之下,劉宗敏便罵了出來,奈何賀人龍看都沒看他一眼,便留下一地黃煙,跑的沒影了。
“哈哈哈……,你的鐵匠快被我氣瘋了!”
青草地上一白一青兩匹馬邊吃着身邊的野草,邊不停地相互啃着癢癢,不遠外身着金盔金甲的賀人龍,正與李創站與一處談笑風聲。
“你還是老樣子,沒變!”
“不,我們都在變,都變得成熟,變得用腦子去想事情了,”賀人龍嘆息道,“你的變化更大,爲何一直安逸於現實的你,突然想要舉旗造反呢?師父也曾說過造反的人終究不會有好結果!”
“老夫子哪一套根本不適合我,我也不想受哪些無恥官僚們的氣,只有自己作主,我們纔會做出更多驚天動地的事來!”
“我說過,我不可能跟你走!現在的我過的很好,”賀人龍看着李創說道,“如你的脾氣,我們終有一天要真刀真槍地打起來,希望心中無悔!”
“恐怕我們沒有機會再打個痛快了,”李創按了按鼻頭,對賀人龍側頭嘆息道。
“些話從何說起?”賀人龍笑了,“難道你要殺人滅口?”
“剛剛說過,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無所謂,哪個都行,好壞本就沒什麼依據,就像我們年輕時每日裡在一起喝酒吃肉,不務正業,卻是好的不行,而如今都長大了,卻要爲活着東奔西走,甚至會不死不休,你能說誰對誰錯?哪個好?哪個不好?”
“呵呵,好一張利嘴,”李創伸手搔着短髮,深吸一口氣,慢慢吐出,“哪就先說好消息吧!”
“……”賀人龍沒說話,卻給了他個肯定的點頭。
“孫傳庭來了!”
“陝西新任巡撫,這人我知道。”
“知道多少?”
“萬曆年間的進士出身,因看不慣魏忠賢的行徑而告假還鄉多年不出,這次不知道抽的什麼風,竟然想起來陝西當巡撫。”
“好消息就是他是現在唯一還能挽救大明於危機之中的人。”
“一個文人嗎?哈哈哈,別開玩笑了,若殺了他便能得到大明,似乎也太簡單了。”
“不簡單!你相信物競天擇嗎?上天總會庇護這樣的能人。”
“你竟然相信上天,上天若是有靈,陝西也不會凋零至此,竟出現人肉相食的惡事。”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啊,”李創像是突然蒼老了很多,竟然大談命運論。
“如果真是這樣,你還爭什麼呢?不如與我效力朝廷已至終老。”
“上天要我做個英雄,我就不能做狗熊,誓死也要拼一次,驅除韃辱,內定中原!與我一起幹吧!”
“怎麼又引到這兒來了,這消息似乎與我沒什麼關係,算不上好消息,”賀人龍不置可否,微笑地看了看李創,轉而看向遠空遊走的白雲。
“怎麼不是好消息,若孫傳庭將義軍一擊而潰,大明好了,你也升官發財了。”
“指望一介文人力挽狂瀾,與竹籃打水沒什麼區別。”
“你也知道啊,所以,還有一個壞消息要說給你聽。”
“說吧,我有心裡準備!”
“孫傳庭來了!”
“你……”賀人龍沒想到現人個消息性質不同,卻是一樣的內容,愣愣地看着李創,不知該如何發問。
時間似乎被二人的氣場所凝固,感受不到風,感受不到冷,也感受不到熱,只感覺所有的東西都瞬間定格一處,卻又在千變萬化。
“好消息是他剛來,壞消息是說他第二次再來陝西。”
“你怎麼知道他會走,並且還會來陝西?”
“老天告訴我的,”李創擡頭看天,唯有天空是亙古不變的永恆,唯有天空才叫李創感到他依然在地球,只是在不同的空間而已,“因爲我相信他,所以我知道一些事情,卻不是哪麼明瞭。”
“你是不是燒糊塗了,不要在往下編了好不好,”賀人龍差些給氣樂了,將他拉過來,竟然只爲了說這個,真有意思,轉身便要離去。
“他再回來之時,會殺了你!”
“別胡說了,我不相信!”賀人龍說話的同時已然跳上馬背。
“等等!”李創快步上前拉住絲繮,“不論你信不信,都要答應爲我做一件事!”
“殺了孫傳庭嗎?這不現實!”
“不是,孫傳庭要殺你的時候,若我能及時趕來救下你,接下來你會怎麼選擇,不是戲言!”李創目光鎮定,說的話卻更像是中了魔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