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多方打探,李創終於找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人--——賀人龍。
當初賀人龍以出賣兄弟爲代價,一直在陝西、山西各地平賊,後來總是忽隱忽現地出現在李創的記憶當中。
現在已經是非常之時,無論有什麼怨恨都不能擋住李創的去路,再者說賀人龍斬殺的人與自己毫無瓜葛,自然不會爲他們報仇。
聽說賀人龍自從陳奇瑜上任陝西巡撫後便聽命於帳下,如今陳奇瑜升任總督,亦把賀人龍帶在了身邊。
事不宜遲,李創立刻準備了禮物,踏上了拜訪賀人龍的路。
高山前,平地上,寒風瑟瑟,吹動着許多荒涼與說不盡的寂寞。
一面白底花邊大旗在營地中迎風飄擺,斗大的‘賀’字時隱時現於藍天大地之間,營門口卻被一魁梧大漢弄的亂糟糟地。
“叫賀人龍出來,我要見他,”李創聲音如狼,又似雄鷹嘯空不已。
“你是誰?竟然敢直呼將軍的名字,不想活了你,”儘管李創生的高大威猛,衛兵卻一點都不怕他,敢到官兵的地盤上撒野,簡直就是找死。
不是想死,就是活的不耐煩了。
“你個求鳥曉得爺爺是誰,叫賀人龍出來迎接我。”
“喲!看來是不想活了,”兩名衛兵手中長槍已經架到了李創的脖子上。
“你敢傷爺一根汗毛,你個泡就離死不遠了,”依然士氣如虹,李創纔不慣着這些小士兵,“快些叫賀人龍出來!”
“這,兄弟你快去,這來個不怕死的,”左邊的衛兵眉頭皺了起來,內心總感覺這事有些棘手。
“哈哈哈,我道是誰,黃毛兒來了,”正在衛兵猶豫不決之時,營內走出一人,身着金盔金甲,正笑呵呵地年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小蝦米當了將軍,就忘記了兄弟啊,竟然不叫我進去,”李創順着聲音看了過去,不是賀人龍還能有誰。
原來,早年在一起玩耍之時,童言無忌地互相起着外號,李創頭髮有些發黃,他們就叫他‘黃毛“。
賀人龍瘦的只有一把骨頭,兄弟們就叫他‘小蝦米’。
而觀眼前,李創頭髮烏黑,根根直立,哪裡還有半點黃。賀人龍也一改以前形象,國字臉周正耐看,一米八的個子也是渾圓如柱。
“放他進來吧!”賀人龍哈哈大笑,招呼一聲轉身便走進了營帳。
李創趕緊跟過去,撩起簾子就走了進來。
“你倒是膽子不小,官府四處圍堵你呢!,”賀人龍很嚴肅,沒有半點嬉笑的跡象,“到我這投降來了?”
“我就是來投降,你也得叫我坐下說啊,弄杯茶,清茶就行,”他的表情完全不能影響李創的興致,撲騰一下就坐在了賀人龍的椅子上。
“行了!說事吧你,你我志不同,道不合的,不將送你去陳大人那兒,就很夠意思了。”
“呵呵,你倒是很念舊情,”李創笑了,笑的很無邪,彷彿賀人龍就應該這樣做一般,“我投降你能作主啊!”
“哈哈哈,我一個武將,作主肯定是不能作主,但我知道黃毛絕對不會投降,”說不叫李創喝水,賀人龍還是親自爲他倒了杯清水,單手送了過來。
“謝謝!”接過水,感覺賀人龍還如當年,嘴硬心軟的傢伙,還是很夠義氣的,“我要是投降,得找誰?”
“呵呵,黃毛,別與我開玩笑好不好?其他的話你可以隨便說,這些都是兄弟自己的兵,”賀人龍剛要坐下,卻被李創這話給弄的又站了起來,指着李創說道。
“那你認爲我沒事找你這小蝦米做啥?”
“是想叫兄弟放你一馬吧,”賀人龍終於還是坐了下去,努努嘴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我估摸着你是想渡過黃河,去河南面找生路,卻沒想到你跑到我這兒來了。”
“難道你要渡河而去嗎?”李創打蛇隨棍上,趕緊追問。
“嗯,大人有這個意思,還沒最後決定,”賀人龍邊喝水邊輕聲道,“這是機密,不應該叫你知道的,哎,因爲你,我違反軍紀了,”賀人龍說完連連拍腿,叫人弄不明白是真後悔還是假後悔,倒更像是婦人在發牢騷。
“好吧,兄弟賠償你就是,給……”李創從懷中掏出銀票甩了過去,“這是十萬兩,全國通用的,你先拿着花,就當兄弟的見面禮。”
“錢他孃的真是好東西,誰看了都稀罕,”賀人龍笑嘻嘻地說道,卻將銀票給甩了回去,“說兩句話就值十萬,叫人說出去,我賀人龍還叫人不。”
“你要盡力申請去河南,到時候兄弟過河也不會有太多的別人阻擋去路,”李創竟然實話實說起來。
“我就是去,到時候兩兵相見也不可能放了你,你只能認命,”賀人龍大眼一瞪,根本不給李創機會。
“好吧,我認命,”李創再次安穩地從在賀人龍的椅子上,將銀票往前推了推說推,正重地說道:“兄弟真是無路可走了,給指條明路。”
賀人龍壓住了前推的票子說道:“我自己的路都走不好,那裡有路給你啊!”
“兄弟不爲難你,這些權當我給你買酒喝了,都是兄弟不要外道,不然回頭就都給朝廷了。”
“你還真是來找人投降的啊!說死我也不相信,”賀人龍喝到嘴裡的清水,差些沒噴出來。
“不然呢,幾萬兄弟都是我從家鄉帶出來的,總不能叫他們客死他鄉吧。”
“這……”賀人龍表情一滯,想了半天才說道,“這事我根本沒權利作主,不過可以給你找個人。”
“……”
“楊進朝!”
“我正想通過你去找他呢?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兒。”
“太監還能去哪兒,想着弄些收成唄,”提起楊進朝,賀人龍滿臉不屑。
“和我想的差不多,只要有機會,我絕對不會放過,”聽說楊進朝就在左近,李創還是狠狠地咬了咬牙。
“呵呵,你還真敢單刀赴會,若不是我這舊友,恐怕你的小命都沒了,還是躲開陳大人些的好,”賀人龍像是對李創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小蝦米,你儘量請命去河南啊,鄉親們的命就交給你了。一旦渡河,我保證不叫你爲難!”李創不忘叮囑賀人龍,用肯定的口氣說道。
“到時候看着辦吧!幾萬鄉親的命也不能就這樣放在這兒,”賀人龍說的很沉重,思鄉之情盡染國字臉,“若是真刀真槍的幹上,我也無能爲力,你好自爲之吧!”
賀人龍說完,竟然將李創給丟在營帳之中,自顧自地走了。
“小蝦米,我走了!”
出來後竟找不到賀人龍的蹤影,雖然有些失望,李創還是儘量大聲地吼了一聲,邁開腳步向營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