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金娥見他手上無弓,回手將自己的弓摘下遞了過來,“笑大人,即爲射箭無弓怎麼成,大人用我的弓怎麼樣?”
三郎微然一笑:“多謝七夫人美意,三郎射箭無需用弓,一手即可!”
“譁!”全場一片啞然,皆把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三郎,連喜怒不形於色的老太君也站了起來,“不用弓,用手?難道自己年紀大了聽錯了,天下還有人有如此本事?”
許南蓉得意地翹起了小嘴,“哼,楊門女將怎麼了?今番就讓你們見識下我家相公的本事!”
三郎道:“七夫人可否借三郎一枝箭用用?”
杜金娥滿目狐疑地看了看他,猶自不信,隨手抽出一枝箭遞給他道:“笑大人請!”
此時兵卒已重新掛好了銅錢,三郎一帶坐馬到了銅錢百步之外,也不借勢擡頭望向遠處的銅錢,英俊的臉上閃過一絲令人難以查覺的笑意。?
楊家衆女將眼睛瞪的更大了,有的開始竊竊私語:“戰馬不奔跑,這個距離即使射中銅錢,又如何接的住,等戰馬衝過去銅錢早落地了,那豈不是輸了?”
“你擔心什麼?接不住不是更好,那就是七夫人贏了。”
三郎對大家的議論恍若未聞,衆人尚未看清他如何出手,鵰翎箭已劃出一道銀練飛身而出,幾乎是在同時戰馬開始啓動。
“撲”紅繩斷裂,銅錢開始直墜而下,而此時三郎離銅錢尚有四五十步的距離。
就在大家以爲銅錢必然落地時,三郎動了,馬借人勢,人借馬力脫鞍而起,整個人如同離之箭在空中飛向銅錢。
快,太快了,就在衆人愣神之際,三郎已凌空將銅錢抓在手裡,空中微一換氣,復又拔起丈餘。戰馬飛奔而到,三郎在空中曼妙轉身輕飄飄落到馬背上,一帶絲繮,馬蹄蹋蹋緩緩行到臺下,“噹啷”將銅錢拋落在地,“七夫人,郡主,三郎獻醜了。”
四周鴉雀無聲,靜,出奇的靜,針落可聞。楊家衆女將都傻了,兵丁也傻了,叫好都忘了。我的天,這是人還是神啊!
“啪啪啪!”幾聲清脆的掌聲終於響了起來,“相功,你好厲害!”許南蓉拍着手,秀目中閃着一如小時候那種崇拜而又迷戀的光芒。
“譁~”掌聲雷鳴,喊聲震天,衆女將無不被其折服,連老太君也跟着連連點頭,讚歎不已:“笑大人不愧是國之棟樑,真乃神人也!”
九妹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娘,那排風的事……”
太君微微一怔,說實話,對三郎這個人此時他是百分百滿意,可依楊家的聲望地位,她視排風爲己出,自己的女兒如何能嫁別人做第N房小妾,楊家向來把名望看得比性命還重,她如何能捨得下面子?
她輕輕地回了一句:“九丫頭,射箭和求親是兩碼事,休要混爲一談!”
九妹作了個鬼臉,不過雖然太君仍然不同意,但從說話的口氣九妹卻可聽出和先前的不同,也說明她極爲欣賞三郎其人,舊的觀念已有些動搖。
“有門!”九妹悄悄向八姐嘀咕了一句。
“太君,衆位夫人,即無其他吩咐三郎與蓉兒先行告辭了!”箭已比完,提親無望,三郎只好告辭。
太君也不挽留,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笑大人慢走,八丫頭、九丫頭替我送笑大人!”
太君不吩咐,她兩人也有意相送,太君吩咐正合了兩人的心意。排風滿面愁容也跟在後面出了府門。
“八姐姐、九姐姐,你們倒想想辦法呀,太君和君主不同意這可如何是好?”
“是啊,八姑娘九姑娘,你們幫想想辦法!”
排風幾乎要哭出來。三郎和許南蓉也是一臉無奈。
九妹嘻嘻笑道:“笑大人,今番雖然不成,我們可以慢慢來嗎,難道大人和排風沒看出太君和君主射箭前後的變化,其實啊,他們從心裡對大人還是滿意的,只不過……”
“不過什麼?”三郎有些急不可奈。
九妹嘻笑道:“不過笑大人的夫人確是多了些啊!”
“那不是沒希望了?”三郎臉色又暗淡下來。
一直不說話的八姐忽然道:“也不是沒希望,正如九妹所說太君對笑大人還是滿意的,今番只是第一面,容我和九妹慢慢勸勸太君,依我觀察此事還是有轉機的。”
八姐做事向來穩重,她這麼說那就是還有希望,排風也開始高興起來。
三郎欣喜道:“如此有勞兩位姑娘了,事成後三郎必有重謝!”
“只要大人能好生待我們排風就好了,這就是對我們姐妹最大的回報!”
“一定,一定!”三郎連聲應承,許南蓉也跟着附和。
許南蓉上了小轎,家人擡着退回來的禮物,三郎上馬,幾人拱手告辭。
“起轎回府!”三郎一聲吩咐,一行人離了天波府,迤儷而行……
黑水神宮位於大理無量山中,遠離鬧市,地域偏僻,四周羣山環繞,極難行走,加之黑水神宮幫規森嚴,也難怪連大理人也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古侗及四劍人生地不熟就更難找到了。
無量山內是一片寬廣的盆地,此地因地勢的原因花如繁錦、四季如春。一座莊嚴輝煌的殿宇就坐落在盆地一側的山巒裡,不過因爲黑水神宮之主冷雪梅無意再稱霸江湖,黑水神宮也變的不再那麼神秘,而且張小玲也早已把黑水神宮總壇的位置告訴了三郎古侗等人,古侗身爲大理駙馬離神宮並不算遠,也經常帶着公主前來玩耍探望。
此時張小玲正站在窗前黛眉微皺,她雖有意解散黑水神宮,可事實上做起來是相當棘手的,黑水神宮經過她與衛香蘭兩代人的努力,勢力遍佈大江南北,而且多爲黑百兩道梟雄巨匪,這麼大的組織一旦解散,羣龍無首勢必會再引起江湖各幫各派爲了擴充自己勢力血拼不斷,沒有幫規約束的黑道梟雄難免重新走回老路,爲害百姓。
因此張小玲有意對他們滿滿教化加以引導,希望一旦有一天解散神宮時候他們不再走過去的老路。
窗外起了風,浮雲佈滿了天空,淅淅瀝瀝飄起了雨。她的思緒也隨着雨聲回到了汴京。
“兩年了!”她感嘆一聲,雖然憑着神鵰的快捷與家中書信往來極爲方便,可那份思念卻並位因此減少,尤其是聽說三郎就要從大遼返回汴京,她更恨不得一步趕回汴梁,親自去城門口接他,飽訴相思之情,一如二十世紀的那個纏綿之夜,兩人偎依在一起說着綿綿情話,看月亮看星!
“想必此時他已經回到汴梁了,他在做什麼呢?過兩日將宮中事物處理下自己一定要回家一趟……”她又是一聲輕嘆。
“公主你的茶來了!” 貼身婢女劍春輕聲呼喚。
“放下吧!”
張小玲轉過身來,望了望她,“你臉色怎麼如此難看?生病了嗎?”
“我……我沒有!”劍春有些驚慌,手一哆嗦,水由杯中濺出灑在桌子上。
“還說沒生病,你看你杯子都拿不穩。”
玲兒說着話坐在軟椅上,“來,本宮給你搭下脈!”
張小玲滿懷關切,越發讓劍春不知所措。
她從十歲開始侍奉冷雪梅,名義上雖爲奴婢實際上兩人卻情同姐妹,直至冷雪梅登上宮主之位,她的飲食起居一直都是由她侍奉的,甚至於宮主的命令都是由她直接傳出去,是冷雪梅最信任的心腹。常年在宮主身邊,雖然只是個奴婢可一身功夫早已臻一流高手境界,劍法更是精妙。
衛香蘭對於藥理頗爲精通,冷雪梅在她多年的薰陶,對於醫道也略微精通,一般的脈象一搭就可以看出來。
劍春聞花容更加難看,“我……哦,奴婢是因爲身子不便,並無大礙!”
說着話她捂了捂自己的小腹。
同爲女人,每個月難免都會有那麼幾天難過的時候,冷雪梅立刻明白了。含笑道:“既如此多注意休息!”
“謝宮主!”
張小玲隨手從鬢髮上摘下一支銀簪, 在杯中試了試,見並無異樣,端起杯來輕輕抿了一口。
這是她從衛香蘭那學來的,常年與這些黑道梟雄在一起,而且他們當中很多人都是用毒的高手,不仔細怎行,但逢心裡有所懷疑,就會有銀針試一試,多年來已養成習慣,如果杯中有毒,這支銀簪的頂端就會變成黑色。
看她隨口飲着茶,劍春更加緊張,因爲她清楚的很,這杯中有毒,而且是劇毒,因爲用量極少而且這種毒無色無味,所以銀簪也難以測出毒素。
她轉過身強行忍住了內心的悲痛,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小雨,她的思緒又回到了兩個月前的那個月圓之夜。
那天她的閨蜜,天水堂堂主縈荷請她過去飲酒。天水堂原堂主林九娘在少林寺被許豔珠殺死後,副堂主縈荷就轉爲了堂主,她們二人已是多年的閨中密友,她自然不會有所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