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羅亞河

眼看追兵越來越近,安德魯沒有更多時間耽擱,急急催促茜塞莉雅上路。

茜塞莉雅此時腦中亂作一團,已經沒了主意。

“卡尼爾,是你嗎?你來追我了嗎?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我只知道,我不愛安德魯,真的。如果能早一點明白我的身世,也許就不會遇到這樣的奇事,也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辛普森,你在哪兒?前世的糾葛只能用死來解決,這輩子,我不想再失去你了!你能留在我身邊嗎?愛我,保護我,照顧我,而不顧忌你是血族,我是神裔。”

“安德魯,對不起!前世我騙了你,今生我依然無法愛你。我相信你對我的感情是真摯的,月亮可以作證,天地可以爲憑。可是,我不能因爲前世和你有了那麼一段賭氣的情緣,今生就把自己的幸福押在你身上。因爲我已經有了自己愛的人,那就是卡尼爾!”

見茜塞莉雅呆立在那兒喃喃自語,安德魯實在等不及了,一把抱起她放在馬上就走。

“啊——”茜塞莉雅在馬兒奔跑的那一瞬間,突然大叫了一聲。

那聲音如此淒厲,穿透黑夜,灌進每個人的耳裡,令人心神聚驚。安德魯也被她嚇了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升起。他怕會出事,命令隊伍全速前進,轉道而行。於是,一行人拐了個彎,朝西羅亞河而去。

西羅亞河是這兩個家族的界河,河面寬闊,水流湍急。河水的發源地在一座高山上,那山也是一族一半。上游水很清澈,流速也不很快,但中游匯入了一些小溪,以及附近的幾條小河,水流就急了,河面也更寬了。

追來的果然是卡尼爾,他回到城堡裡跟莫南要了人,並彙報了需要的錢物之後,心裡牽掛着茜塞莉雅,辦完事就親自帶兵朝神廟趕來。

剛到神廟附近,老遠就看到山上有一批人馬,卡尼爾暗道不好,急忙命令大家準備戰鬥。可那些人反應很快,還沒等他們衝上山去就迅速撤退了。卡尼爾趕到神廟,到處搜尋都不見茜塞莉雅的影子,立刻想到是有人劫持了她,急忙率隊緊追不捨。

此刻眼看就要追到了,這些人卻突然改道朝西羅亞河而去,卡尼爾急得大罵,甩下戰士孤身一人瞬移追去。

“卡尼爾王子!”戰士們擔心地大叫,“小心有埋伏啊,等等我們!”

但卡尼爾卻不聽他們的,而是嗖嗖地越過前面的山丘,很快追到河邊。

如果距離很近,只用瞬移就可以很快到達。可如果距離遠,用瞬移的話太耗體力,還是藉助外物比較好,因爲可以保存體力用以對付可能發生的一切情況。

卡尼爾相信,只要茜塞莉雅心裡愛的人真的是他,就算現在落在別人手裡也不會變心。而且,他已經知道抓她的人是誰了,他唯一擔心的是她會不會受傷和被困。

追到河邊,卡尼爾停下來觀察。這裡只有呼呼的風聲和潺潺的流水聲,卡尼爾屏息靜氣地側耳傾聽,也沒有聽到任何與茜塞莉雅有關的動靜。別說茜塞莉雅了,就連一點別的呼吸聲或腳步聲都沒有!

“怎麼回事?難道他們瞬間消失了嗎?雖然這裡是界河,可離布魯赫族的城堡還很遠,他們不可能一下子就躲進城堡中。一定就藏在附近,他們不可能走得那麼快的!”

卡尼爾自言自語地說完,隱約聽見自己人的馬蹄聲越來越近。他知道此刻需要的是冷靜而不是冒進,就聚精會神地慢慢搜索。

果然,不一會兒就被他發現了端倪。有一股淡淡的香氣隱藏在沙土中,幾乎被覆蓋了,難怪他剛纔沒有嗅出。如果馬修在就好了,他是獸人族的後裔,一定可以幫上大忙。

獸人族在暴怒或者戰鬥的時候可以顯露出獸形或直接變成野獸,戰鬥力會成幾十倍的增長。而且,他們的嗅覺和聽覺都相當敏感,是常人的幾百倍。有他在,不管人藏在什麼地方,他都能找得出來。

但現在要找馬修已經來不及了!卡尼爾只能靠自己。他很熟悉茜塞莉雅的香味,只要細心辨別,就一定能捕捉到。空氣中有水的味道,沙的味道,她的香氣已經被風吹散,不注意根本無法察覺。卡尼爾盡力集中思想,閉上眼睛將周圍的一切都過濾掉,全力尋找她的味道。

“呼——呵!”一陣緩慢而低沉的呼吸聲令卡尼爾的心顫了一下。

這是誰?血族,人類,還是野獸?

卡尼爾忽然緊張起來,耳朵也轉了幾下,尋找那聲音的來源。敵人好像已經知道自己被發現了,突然沒有了生息,卡尼爾不禁暗暗着急。要是再找不到,等他們過了河,他就不能再追過去了!

突然,只聽“嗷!”的一聲,一個黑影咻地從卡尼爾身後竄起,越過他的身體朝左前方飛去。

卡尼爾暗叫一聲:“好險!”,本能地退在一邊,朝那個黑影看去。

黑影有如一團霧,幾乎看不出是個實體,卡尼爾在一瞬間竟然以爲遇到了鬼魂。他的後背忽地冒出一層冷汗,以爲這就是茜塞莉雅的復仇計劃之一——先把他幹掉!

“嘶!”卡尼爾倒抽了一口涼氣,警覺地迅速查看了一圈周圍。

還好,沒有什麼異樣,但空氣中卻多了一股野獸的味道。那個味道很奇特,能聞出是野獸卻並不腥臭,反而能讓人感覺得出威猛和霸氣。

更重要的是,這個味道很熟悉。卡尼爾忽然笑了,他已經知道來者是誰,不用說,肯定是來幫忙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他開始有點喜歡這傢伙了。

果然,黑霧散去,一個人影出現在面前。卡尼爾對他笑了笑,伸出手去。

來人正是馬修,他也笑着伸手握住卡尼爾的手說:“哥哥,我來了。”

卡尼爾來不及和他寒暄,點點頭說:“快找找,他們去哪了,千萬不能讓他們把茜塞莉雅帶過河去!”

馬修吹了個口哨,嗖地一下不見了。卡尼爾也繼續在附近搜尋,希望能儘快找到茜塞莉雅,好把她帶回去。可是,萬一她是自願跟安德魯走的呢?

不安的情緒蔓延了全身,卡尼爾咬着下嘴脣,心裡難受起來。茜塞莉雅是他難得愛上的女人,他怎麼能眼看着她被帶走?不管怎樣,他都要找回她!除非她寧願死也不願意和他在一起,否則他絕不放棄!

卡尼爾的人趕上來了,問他找到人沒有。卡尼爾焦急地四處看看說沒有,叫他們分散去找,誰先找到了說一聲。但是不要一個人單獨行動,以免中了敵人的埋伏。

戰士們分頭去了,卡尼爾也緊張地沿河搜尋起來。風大了些,剛纔的香氣也漸漸淡了,要從中辨別出茜塞莉雅的香氣不太容易,卡尼爾不由急得抓心。

要是找不到怎麼辦?雖然她的失蹤一定會給他的家族帶來好處,太陽神或許會不再責罰他們。可他心裡卻怎麼也放不下,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她太多。

辛普森已經在繼續研究時光機器了,他決意要幫茜塞莉雅回到現代,因爲這個年代給她的傷害太多。他不想讓她活在仇恨裡,更不想看到她留在這裡只爲復仇。當然,他更不想看到她在他們兩兄弟中難以抉擇。

在感情的世界裡,任何一種抉擇都是莫大的痛苦。茜塞莉雅在前世遇到的是辛普森,他選擇了放棄。可是有誰知道他內心就沒有痛苦呢?如果她和他一樣是個血族,現在早已是勒森巴族的長王妃了。只不過,她必須接受他們的孩子不能繼承王位的事實。

可是王位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呢?對辛普森來說,權利和地位遠不如自由和輕鬆來得快樂。他不是不想負責任,家族若有事,他比誰都急,也會盡力做自己能做的。

只不過他真的不想讓茜塞莉雅承受太多的痛苦和折磨,前世的她死於神箭就已經很殘忍了。既然上天讓她回到這裡,那就應該給她一個美好的世界。如果不能做到,那還不如放棄,讓她離開。

卡尼爾深知哥哥的想法,唯一不同的是,他現在不想讓茜塞莉雅回去了。他心裡很矛盾,既想留她,又不想讓她傷心。不管她留下來是爲了復仇還是什麼,只要能留下來就好。

他要的是一個能陪他的愛人,而不是遠在未來的一個想象。既然現在的茜塞莉雅已經是他的愛人,那爲什麼還要把她送回去?更何況,誰也不能保證茜塞莉雅回到現代,做回原來的米伊雪後還會照樣愛他。而且,那個年代也一樣是血族不能與人類通婚的年代,何苦呢?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聽到一陣泥土翻動的聲音。那聲音特別快,好像地下有一條巨龍正在翻身,馬上就要衝出來了!

卡尼爾一驚,緊張地退後幾步看着腳下的土地,深恐一不小心就被敵人埋葬。一條土龍拱起,嘩嘩嘩地一直翻到河邊。緊接着,又一條土龍拱起,卡尼爾馬上意識到這就是敵人,急忙跳起老高,然後狠狠地落下,使勁一跺腳。

就聽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腳下的土地震顫起來,好像地震似的。卡尼爾死盯着仍在翻涌的沙土不敢眨眼,生怕錯過。旁邊又陸續有土龍拱起,馬修趕過來,搬過路邊的石頭壓住它們的去路後與卡尼爾站在一起,準備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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